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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公主 完结+番外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芸豆公主

    明里替她惋惜,实则将那未知的隐患,硬生生,血淋淋地,挑出来给她看。

    她尚在想,这冷酷境地,会不会有可能来?皇帝又继续说来,语气中充满怜意与商讨,步步后退,却是将她一点点推向深渊:

    “朕也知道,阿姐必定不愿看到他负心于你。……不若这样,让朕来当这恶人,断了他负你的机会,如何?若是阿姐顾忌夫妻情分,仍是不忍,朕看在阿姐的份上,让他盛享身后功名,便是。”

    皇帝说完,拂袖负手,笑看着她,等她的决定。

    她听得懂,皇帝的要挟,说得隐晦,却又**。

    将领出征,言行决断稍有不慎,便是重罪;粮草稍有不济,便可能功败垂成;皇帝稍有偏颇眼色,底下的小人便会群起而乱。所以,决定征战成败的,除了天时地利,更重要的,是人和。前方打仗,拼的是后方的齐心协力。最怕的,不是敌方的强大,而是后方的内耗。

    最致命的是,凤玄墨有将领之才,在曦朝却无甚根基。皇帝若有心,只要他的战绩功勋,却不想他共享其成,以那阴狠的帝王心术,亦是易如反掌。

    此刻,三军未动,先将这些微妙的要害关系撕破了,说与她听,无非就是想逼她就范而已。

    逼她休夫,另嫁,全了大曦与东桑的合约,破了将星与女主的卜言,也释了他那也许从来就没有卸下过的忌惮心病!

    只是,这蚩奴小儿,未免欺她太甚!

    幸好,她脑中还算清醒。皇帝的威胁之言,尚不足惧,这大军将动,用人之际,他还不至于乱来,再是忌惮,也要等到打完硬仗之后,才会打那兔死狗烹的不堪主意。

    到那时,她便赌上一赌。只要凤玄墨还要她,她便不离不弃,说什么都不会放手,大不了,弃了这荣华富贵,做一对隐姓埋名的平常夫妻;若他……真的要弃她,她也决不负他,大不了,抹了脖子,去西山皇陵里躺着,永恒千古,其他人,谁也别想再沾惹她!

    总之,拼的玉碎,也不瓦全,此生所属,再无他念。

    定了心意,也就有了主张,暗自调息,浮了笑颜,盯着那双冷情眸子,看进那将四国天下尽收眼底的渺茫瞳色里,说出她的妥协:

    “今夜大巫的卜言,也有个先后,是不?……若是应了前面半句,等大军得胜,班师回朝,这休书,我签了便是。反正,东桑澹台的聘礼,我也收下了。”

    姑且先应下,再从长计议。此时,就算拼个头破血流,也讨不了好。况且,她与曦京的所有娘子媳妇一样,免不了俗——再过几个时辰,三军誓师,她的大将军,北伐征程即是无量前程,她要先送他一程,等他上了青云,圆了男儿夙愿,再说。

    “阿姐果然深晓大义,通达事理。”皇帝笑得更甚,似乎是宽了心,“今日,便是想听阿姐这一句……”

    “你告诉我,在我身边,谁是太极殿密使?”她打断了那虚情假意的废话。那已然将帝王心术玩得娴熟的人,岂会如此轻易就信了她的敷衍之辞?摊开了底牌,各自找个台阶,先下了而已,人前,还是姐弟情深,以后,少不得各种花样,来掣肘她。

    所以,夜云熙想着,反正都是一个讨价还价,各取所需的漫长过程。不若现在就开始,就地还价,多讨一些,算一些。她心中好奇,究竟是哪位神通广大的密使,能够潜伏在她身边,让她无所察觉?

    她知道,皇帝精养了一批太极殿密使,直接听命于他,测探消息,暗中刺杀,潜伏卧底……但凡那些阳关道上走不通的,皆由这批密使替他做来。

    她心中,其实,已经有个人影呼之欲出,只是,太难以置信,也想等皇帝的确认。

    “她今日……应是跟着阿姐一路进宫来了吧?平日,不都是她随侍你出行吗?”皇帝略沉吟,便弃了那颗放在她身边的棋子。

    “叫她进来,我有话问她。”夜云熙听得震怒,不禁冲着皇帝吩咐。

    平日随侍她出行的?果然是青鸾那死妮子!从千语山起,她便视那妮子为亲信,推心置腹,从未亏待过,却不料这不知好歹之人,竟还有这般面目?

    “阿姐糊涂了,这宗庙大殿,她如何进得?”皇帝见她身体有些摇晃,赶紧两步上前来扶她,顺便引着她,往殿外走,“有什么话,偏殿去问吧。”

    夜云熙无奈,不知是因着刚才心思过于激荡,还是其他缘故,竟觉得胸中翻腾,脚下虚空,只得半倚着皇帝,出了大殿,又入了左侧偏殿,寻了把椅子坐下来,才稍微缓和些。

    等那云台外等候的青鸾进来,瞧着她与皇帝一坐一立,神色就有些警觉,不等她开口问话,皇帝先出言训来,俨然主子做派:

    “青鸾,有些话想要问你,你如实答来便是。”

    那丫头就扑通一声跪地,匍匐贴身,抵额在地,应是明白了怎么回事。伏在地上,沉默少顷,亦不抬头,只颤着声音应来,似乎有些艰难:

    “公主……有何疑问……青鸾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夜云熙听得心生悲戚,这就是身边最信任的人,也会有背叛她的时候。便冷着声音,先问究竟:

    “我问你,你如何知道将军的病症,还有那药效的?”

    “有一次,公主让奴婢去修竹苑,在大人的亚父那里取药时,无意中得知。”青鸾略略抬了些身子,低头答来。

    贺兰铮那大嘴巴,怎与她一样,太过轻信于人?夜云熙一边腹诽,又一边逼问青鸾,她想听她亲口承认,她的隐秘身份:

    “然后,你就告诉了陛下?”

    “公主的吩咐,青鸾皆是不折不扣地执行,大人明日出行,干粮点心,纯酿桂酒,皆加有治头痛心悸的药物,随行小厮,也安排妥当。只是,陛下为主,青鸾亦不敢……有所隐瞒。”

    这便算是承认了。可是这等吃里扒外,背义叛主的事情,在她说来,竟是清声朗朗,头头是道,有理有据,光明正大,无可厚非!

    一时气急攻心,眼前冒出无数的星星,闪烁不定,迷糊了双眼,明明许久未犯的虚血晕头之症,怎么在这关头,突然又起了。

    双手抓住椅子扶靠,想要强撑住,却不争气的,终是眼前一抹黑,身子一软,晕了过去。

    第四卷 画锦堂 第一百八十二章观音送子来

    夜云熙再次醒来,依旧是在云台宗庙的偏殿里,一张简式木榻上,薄被加身,和衣躺了。

    身形未动,先将之前的事情在脑海中过了一遍。皇帝传她进宫看出征卜言,设着套让她往里面钻;青鸾那丫头,原是太极殿密使,背后真正的主子是皇帝;凤玄墨还在家里等着她,等着想在她这里讨些温存,然后,清心寡欲,挂帅出征……

    一个激灵,囫囵坐起身来,瞧着微开的窗户缝隙中,透进来的刺眼天光,更是惊心动魄,卯时,泰安宫门广场三军誓师,出城开拔。这天光敞亮得,怕是已经过了时辰。

    飞快的掀被下榻,低头去寻鞋子,赶着要出去。

    心中再是难受,也不能误了他的启程。明明说好等她回去,却等了一夜也没等着,且还要这么孤孤孤单单地出门,也不知,他心里,该有多急。

    “公主,慢些……”紫衣的身形与声音,一齐从门边撵过来,一边将她当小孩般叮嘱,一边伸手来扶她,将她按回榻上坐好。

    许是心思急切,起身过猛,亦有些晕眩,便先在榻边坐了,等着紫衣弯腰下去,取过绣鞋给她穿上,定了定神,又低头去追问那丫头:




长公主 完结+番外分节阅读113
    “几时了?”她想知道,她究竟昏睡了多久,还来得及做些什么。

    “恭喜公主,公主有喜了。”紫衣一边给她穿鞋,一边抬头看着她,笑意盈盈,给她报喜。

    “怎么是你?”她瞧着那张充满纯真喜悦的脸庞,有些恍惚,那丫头说什么,她亦未能入耳。只有满心叹息,一个青鸾,一个紫衣,一个沉稳多思,一个轻灵单纯。那沉着的,果然心大,背弃了她;这纯朴的,也不知还能留多久?

    “徐太医说,是喜脉无误,只是脉象微弱,不可思虑过激,不可劳累过度,不然要动了胎气。”那丫头,依旧是答非所问,唠唠叨叨,翻得及快。

    “你说什么?”这一次,却是进了她的耳,入了她的心。不禁反问那丫头,想要再听一遍。

    那从天而降的惊喜,求了许久,备受无望煎熬的痴痴期许,陡然降临,实在是觉得难以置信。

    “此刻辰时已过,大军已经出城了。青鸾姐姐说,陛下传了她去太极殿随侍,就不能再服侍公主了。寅时宫门一开,就叫我到这里来,等着公主。”那丫头却又有些错乱,开始认真地回答,她先前问的两个问题。

    夜云熙听得好气,直想当头给那昏头的丫头几个爆栗子,转念一想,却又作罢,这丫头,知道她求子心切,急急地想要告诉她,语无伦次而已。

    大军出城了,却并未走远,她去追便是;青鸾攀了高枝,不敢再见她,她就当养了一只白眼狼,甩手扔了,便是。

    心头喜悦渐起,如有镶嵌金边的一片光芒,驱散了昨夜的阴霾,低头看着腹间,双手捧了小腹,微微展露笑颜,傻傻地愣了半响。怪不得这几日,有些厌食,奢睡,恶心,只怪月信紊乱无期,给疏忽了。

    她终于,有了他的孩子,有了这再也割不断的联系。只这一样,她就有了再次去抗争,去博取的无尽勇气,不管命运要她如何,不管皇帝要她如何,也不管凤玄墨,以后还记不记得她。

    太过欣喜,觉得不踏实,忍不住又去问紫衣,想再一次确认:

    “徐太医亲自诊的?”

    “嗯,我来时,青鸾姐姐说,公主昨夜晕到在这偏殿里,请徐太医来看,结果诊出来是喜脉。”

    夜云熙听她提起青鸾这岔,终是有些不快,便不再做声,只管站起来,稳住身形,开始往殿外去。

    “公主,青鸾姐姐……她是不是,被陛下看上了。”紫衣赶紧两步追上来扶她,一边试着问她。

    “嗯,看上了。”夜云熙一声轻笑,敷衍了那心思单纯之人。

    此刻,她无暇多言这些烂事,只想赶在大军未走远之时,追上去,亲口告诉凤玄墨,她腹中的喜讯。

    出了云台,本想径直出宫去,突然从边来跳出来一个禁卫小将军,腰上长剑哐当,在她跟前,单膝跪地,却直直将她的路给挡了。

    她仔细一看,原是个熟悉的面孔,明家那滑头小子,明世安。

    正待寒碜这莫名挡路的臭小子几句。哪料,紧跟着,一队同样长剑咣当的禁卫兵士,从边上鱼贯而出,悉悉索索,在她跟前,尽数单膝跪了。

    夜云熙就瞧出些不妙来,沉脸冷声,质问他:

    “明世安,这是什么意思?”

    “陛下御旨,凤将军出征,公主想回宫中小住,命属下护送公主回桂宫。”那厮低着头,几句话说得委婉而微妙,不太敢正眼瞧她,想来也知道,自己做的是得罪人的事情。

    “我这会儿不想回桂宫,我要出城,去送送大将军。”夜云熙直接拒了他,举步绕着那群跪地的禁卫兵士边上走。

    她那皇弟,果然雷厉风行,反倒是她欠考虑了。既然昨夜与她摊了牌,那么,今日就禁了她的自由,才是上着。

    只是,如今,禁得了她的人,禁不住她的心,她想要做什么,总有法子达成的。

    见她不停步,明世安赶紧站起身来,一队禁卫兵士亦跟着,齐齐站起身来。那架势,不知是要来阻拦她,还是要随她走。

    夜云熙猛地止步,一个转身,提了声音,清冷问他:

    “明世安,你是要先去请询一下陛下呢?还是直接跟着我去?”她想试一试,皇帝到底禁她到何等程度。

    “……倒是无需请旨,属下护送公主,有去有回便是。”明世安略为沉吟,便做了决断,又扬手示意,让禁卫兵士们退到边上,让她行在前头。

    夜云熙心中暗自松气,若是还有些能够让她到处走动,随意见人的自由,总要多些出路盘算。

    便招了紫衣,紧跟在她身边,一路出宫,身后那群紧跟的禁卫兵,只当给她壮声势,长威风罢了。

    出了宫门,本想要骑马去追,被紫衣一个嗔怪脸色,几句唠叨,给提醒了。如今,凡事以腹中胎儿为重。

    又犯愁马车驶得慢,如何赶得上那疾行大军。眼珠子一转,索性将这群碍眼的禁卫兵当差役来使。叫明世安派人前头先去,快马加鞭,撵上大军,让凤玄墨停下来,寻个歇处等着她,这才坐了马车出城,去送她的大将军。

    一路上,倒也不急了,马车行不快,她正好捧腹观心,凝神调息,再想一想这一夜突变的境地,察一察眼下的破解法门。

    坏到极致,低到谷底,倒也无甚惧怕。也因着那腹中珠胎,反倒有些绝处寻生,斗志燃起的兴奋。

    一时无甚头绪,索性凭着本能,先去探一探明世安,遂掀了车帘子,与骑马行在车旁的那小子说话,有一茬,没一茬,一笔一笔的帐,只管算与他听,也不要他答,只为摸一摸这小子的圆滑程度与原则底线。

    “前年在天门关,也是七月,你跟着你师父,就干了这起子讨人嫌的差事,将我囚在栖凤城的将军府里,等着将我送往北辰,那时,你可曾想过,有朝一日,我会重回曦京?……

    “今年六月,西山祭皇陵,你护送我与皇后回宫,又出了漏子,害得我掉下山崖。本该治你护卫不力的罪,幸好皇后大度,只说是意外,便让这事情过去了。若是她心思狠辣些,这就是故意加害中宫与太子的重罪,连带着你在宫里做宠妃的姐姐,甚至整个明家上下,也脱不了干系。这件事情,你可有感激皇后的宽宏恩情……

    “这一次,陛下禁我自由,让你做个急先锋前头兵,你倒是跑得疯快,不过,你可要想清楚了,陛下是因着有求于我,我不答应,才禁着我。没准哪一日,我想通了,要与他谈个条件,拉上你与明家做个垫背,我想陛下,这点面子还是要给我的……

    “你是不是喜欢青鸾?我本来还一直在琢磨,该使个什么法子,说服明老夫人,让你能够将她娶回去,如今看来,是我咸吃萝卜淡操心。已经有人抢先一步,看上那丫头了,昨夜就传她去太极殿伺候了……

    她往狠里寒碜他,那小子却只管笑,脸不红,心不跳,没有半丝愧疚,没有半点诧异,也没有丁点忧伤。仿佛,她的话,如那耳边的初秋凉风,一掠而过,惊不起一点波澜。

    夜云熙看得火气,一把放下车帘子,不再与他多话。

    这些世家子,自小深宅浑水里打滚,勾心斗角阵仗里磨炼,但凡是能扛起门庭,出人头地的,脸皮皆已打磨得比城墙转拐都要厚。

    直到追了十余里,追上那个先头前来的禁卫兵,说是已经将凤玄墨撵上了。转眼一看,果然,路边是萨力和带着一队亲兵歇息,而大将军本人,在长亭里等着呢。

    她瞧着不远处,林中长亭里,影影倬倬。心中如有小鸟扑腾,手脚利索,跳下马车来,提了裙裾,沿着那弯曲的石板小径,便径直往路边树林里,半坡长亭上去。

    行了几步,听得身后脚步声急,回头一看,明世安正领着禁卫,齐齐举步跟上来。她只得先停下来,问那厚脸皮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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