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爱进行时

    有一句话叫此一时彼一时，李伟也深深地感到这句话的巨大威力。

    当初小山犯下的错误，那个恨不得要和自己的女儿划清界限也要站在李伟一边的亲人，此刻已经郑重地摆明了爱女之切的立场，更是在两家人商量结婚的时候曾经的过往就已经一笔勾销。

    第二百六十六章 没有进展的电话

    看来小山的父母还是小山的父母，即便他们当初多么信誓旦旦都无法抹去小山是他们的亲生骨肉的这个事实。可叹的是，小山现在摇身一变又成了他们眼中的宝贝女儿，成了他们多年懂事听话的好孩子。

    李伟都觉得荒唐可笑！当初的誓言和诅咒似乎只在他的头脑里流下过痕迹。

    当然，在这大喜的日子谁都不会去追究那毫无光彩可言的过往，更何况，李伟也不愿意提起自己即将结婚的对象那段不堪。

    当然，对于李伟的爸妈来讲，按照当地的习俗，这婚前女方提出什么条件都是理所应当的。在当初生下李伟的那一刻开始他们就已经做好了各种各样的准备，如今这种准备他们做了三十年。

    更何况做为李家的独子，他们也不希望李伟的婚事太过草率。

    所以，在两家人隆重切缜密的计划下，在小山新潮澎湃的各种灵机一动中，在众多亲朋好友的建议下，婚礼的筹备工作从盛夏拖到了金秋，又从金秋拖到了寒冬，终于在年后初见端倪。

    在这场婚礼中可怜的不仅是李伟，还有他那可怜的爸妈。

    当一切终究成为定局，那带着幻想的心和漂浮不定的情感也都最终尘埃落定。在即将组建自己家庭的时候，李伟的老爸语重心长地叮嘱到，男人，可以很**但是不能下流。结婚之前可以胡作非为，但是结婚以后，必须要知道自己应该遵守的底线。

    可怜天下父母心，也可怜天下所有父母对儿女的这份了解，李伟明白老爸的叮嘱，当他郑重地点了点自己倔强的头的时候，两行热泪竟然夺眶而出。

    三十年人生成长路，三十载风雨同舟情，李伟此刻才明白，自己曾经带给父母怎样的困惑，又带给他们多少的心伤和苦痛。这么多年自己一直都是自私的，自私到只觉得父母不理解自己的苦衷，不懂得自己的心思。可现在他才明白，真正不懂的人是他自己！

    当尘封心中的杂念，心怀对家人的愧疚，还是不能对小山产生过多的男女情感时，义务就成了李伟对小山最大的责任，坚持完成义务也就成了他和小山相处的最佳模式。

    可以说，李伟还是聪明的，他找到了和小山之间最为合适的相处方式，也找到了自己最为解脱的相处距离。

    金钱和夫妻生活满足了小山对生活和生理的需要，即便不能满足，但有过前车之鉴的她也更加明白，生活不是一山更比一山高的比较，有的时候只是看着高而已，真的到了那个山头才发现，还是原来的比较好。

    能有如今这样的婚礼小山已经很是满足，也实属是一个意外的惊喜。所以，对未来的生活，她还是有那么一点期待和憧憬的。可女人都是小气的，尤其在另一半的专一问题上。

    虽然这么长时间林颖都没有出现在李伟和自己的生活中，可她知道那个人已经住进了李伟的心里，挖都挖不走的。她像大度的接受，才发现自己原来也是一个度量狭小的人。

    李伟家的院落里一直就没有断过人来人往的热闹，各种人都忙碌在其中，这或许就是结婚，好多人都嫌累，事实上也真的是的确如此。就李伟离开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林颖已经几次看到他的身影从眼前匆匆晃过，又匆匆奔回。

    新郎李伟的名字在这个院落里是被叫频率最高的一个代号，这足以表明他是这场忙碌的重中之重。

    迎亲的车队已经集结完毕，在庭院门前的马路上排了长长的一行。一群人迅速地跑去将手中的彩带气球挂在了车子上，还有两个像是专业的人猿正在给头车装扮饰品，原本单调的迎亲车队立马就鲜活了起来。

    新郎官李伟在给司机们送烟，不时地眉开眼笑点头哈腰，李伟的老爸则带着一叠的钞票挨个车的给司机先行结帐，李伟的老妈则被一群同龄的阿姨围住道贺……

    林颖就这样躲在一个角落里静静地看着，不时地畅想着，不时地困惑着……

    不得不说，人也的确是一个趋利避害的物种，离开家乡几年的时间，林颖也开始不适应家乡的寒冷了。虽说每年过年都会回家待上一阵子，可几乎每次都会窝在家里面吃喝。这冷不丁地在外面站立久了的确有些冷，林颖不时地捂着耳朵，搓着双手，甚至双脚跺使劲地跺着地。

    北国的冬天还真是天寒地冻，之前真的没觉得，这离开久了才有这么深刻的体会。

    一阵清脆的电话铃声提示着林颖将手机掏了出来，手已经冻的有些发麻，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拿了出来。屏幕上面虽然没有显示名姓，可那号码林颖早已铭记于心。

    林颖的心和这温度还有这空气一样都被寒冷凝固住了，铃声依旧在响着，一首曲目都要接近了它的尾声。林颖有些忐忑，一双手不知道是因为寒冷而不听使唤还是因为惊诧而不停地颤抖，深深地呼吸了好几下，林颖才忐忑地按下了接听键。

    那一刻，林颖没有做声，她伏在手机上面仔细地聆听，

    “好久不见，你还好吗？”电话是顾岩打来的，说话的声音是那样的轻柔，丝丝入扣地嵌进林颖的内心，将那颗委屈的，羞愧的，渴望的，失望的内心温暖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林颖竟有几分激动的喜悦。

    “我知道你在听，说句话好吗？”没有林颖的回馈，顾岩并不死心，他能感觉到林颖略带粗重的喘息的声音，似乎还能感觉到她强烈的心脏跳动的声响。

    “我……挺好的。”挣扎了半天，林颖还是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几个字。为了能把这几个字说得平稳，说得自如，林颖调整了几次呼吸。

    “听到你的声音……真好。”顾岩也有些激动，只是林颖没有看到，他的眼眶中也闪现了晶莹的液体。

    “又不是什么生离死别，干嘛说得这么伤感。”林颖的脑子有些混乱，不知道顾岩这通电话是什么意图。

    是和好？还是彻底的诀别？不论是哪种，都可以叫她林颖心烦一阵子的了。

    “我还以为你不会接我电话了呢。”像是放下了心来，顾岩轻声地哼笑。

    “我也以为你再也不会给我打电话了呢。”听不出任何的情感，也听不出像是什么幽默的玩笑，林颖克制自己的情绪。

    “怎么会，我是一直都想给你打电话，可……一直都没有这个勇气。”顾岩的声音轻柔极了，轻柔地已经丧失了一切勇气。

    林颖无声地沉默，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没有勇气打？她何苦不是鼓足了勇气才接的。

    “你新年过得好吗？”像是一切客气的开场白，顾岩小心地询问。

    “恩。”林颖望着远方，一群人正包围着新郎说这说那，看样子是在为迎亲做最后的准备了。

    “你应该是回老家过年了吧？”林颖简短的回答叫顾岩不得不没话找话。

    “恩。”还只是那么一个字，没有任何多余的词语，简单中透露着那么些许的冷漠和距离。

    “什么时候回来？”顾岩仍旧不肯挂断电话，别说还有这么一个字的回馈，即便没有，他也不会有任何的抱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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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两天吧。”虽然没心的有一句没一句地应答，可林颖全身的细胞都在打探顾岩的意思，倾听他的话语。

    “你那边好像很热闹的样子？”一群年轻人不知道为了什么大声地哄笑，通过电话传递到了顾岩那里。

    “恩，同学结婚，挺热闹的。”顺着声音，林颖也张望了一下，原来李伟被刻意地打扮了起来，样子很是滑稽。

    “是嘛……”结婚两个字再次刺痛了顾岩，他不由地也震惊了一下，准备好的千言万语也在这一刻开始停滞不前，随即汹涌的倒退。

    顾岩沉默了……

    可能真的是上天有意的安排，结婚这件事情似乎躲都躲不开，就连这么久了没有，打个电话都能碰到有人在结婚。

    “要去接亲了，我先挂了啊。”林颖不喜欢这样尴尬的氛围，更不喜欢在这样的拉锯当中耗尽自己的耐心。

    “哦，好啊！那你先忙！”顾岩没有挽留，似乎还带着一丝解脱。

    看来，一切还都是原来的样子，没有任何的进展。

    林颖的希望也随着电话挂断的提示音而彻底地寂静了下来。

    心跳只是暂时的，因为还有着强烈的期许，还有着那样美好的憧憬和冲动，或许还有着那样一份小小的贪慕虚荣。可现在，林颖觉得自己应该清醒了，这种事情真的不适合拖泥带水，否则迷失了自己的原则是小，迷失了自己才是更加可怕的。

    该说的都已经说得再明白不过了，林颖已经彻底地放弃了自己再次逼问的可能。强扭的瓜不甜，强求来的承诺当然也就不可信。林颖在一点一点地释放自己的希望，平复自己的内心……

    第二百六十七章 不忍摧毁的完美

    说实话这个春节顾岩过得也很不顺心，确切地说从那天之后顾岩一直过得都不顺心。 心中住着一个亏欠的鬼，即便顾岩再怎么装作若无其事，在夜深人静的时候那个幽灵还是会出来捣乱。

    顾岩千百次地为自己开脱，说这样的惴惴不安完全是因为自己的本性善良，可辗转反侧过来，自己对林颖真得是善良使然吗？当一颗歉疚的内心和一份真诚的感情合二为一的时候，顾岩真真正正地感受到了度日如年，相思成愁的滋味。

    在年前的日子，顾岩去了姐姐的墓地，对着姐姐的遗像聊了好长好长的时间。聊他的委屈，聊他的不顺，聊他的自责，聊他的想念……和别人不能说的，和别人不能随便讲的，和自己不希望被别人知道的一切的秘密和心里话，顾岩毫不保留地都倒给了长眠的姐姐。

    说不上怪罪，但不置可否的事实使，顾岩对婚姻的恐惧和对感情的不信任很大程度上来源于姐姐的影响。他现在很想问问姐姐，知道蒋鑫后来的所作所为，她后悔了吗？

    墓碑上姐姐微笑的照片依旧年轻美丽，丝毫没有沾染任何岁月的风霜。

    顾岩清楚地记得姐姐在离开的最后时刻还在心心念念地想着蒋鑫，是父亲的阻拦，是自己的不作为，是全家人的合力“作战”叫姐姐临终前最后的心愿都无法实现。

    起初顾岩认为自己的做法很对，他单纯的认为蒋鑫这个人渣只会给姐姐带来麻烦，带来厄运，带来灾难，如果不是他，姐姐的病情根本不会恶化的这么快，更不会这么早地离开。

    可现在他似乎有所顿悟，或许这一切都是上天的旨意，或许这一切都是姐姐自己的选择。她都不曾后悔，不曾埋怨，为什么活在这个世上的人还要继续纠缠在本就不存在的阴影当中？

    顾岩隐约地听蒋鑫解释过，顾蕊之所以选择隐瞒是因为她不想承受治疗的痛苦。生在医学世家的她早对这种病的治疗有所领教，更何况母亲去世前的“惨状”给她的心灵带来了难以承受之殇。

    顾蕊想“体面”的死去，留给她爱的人还有爱她的人更多的美好回忆，而不是病痛苦难的折磨。

    或许死去对于一个垂死之人来说是最大的安慰，只是好多活着的人并不能完全理会，他们只为了自己的心安而忽略了病人本身的诉求。

    这或许就是姐姐弥留之际还能够欣慰的原因，当然，要是能见一眼她的丈夫，她会更加了无遗憾。

    门当户对在姐姐的爱情中并不成立，匹配的爱情在姐姐的生活中也并不成立。不是每个相爱的人都在追求条件的协调，也不是每个相爱的人都把条件看得那么重要。

    重要的是姐姐和蒋鑫在一起的时候得到了自己的满足，重要的是蒋鑫带给了顾蕊别人无法取代的慰藉。如果两个人是真心相爱，如果相爱的两个人都不在乎，那别人又怎么可以这么一意孤行地横加阻拦呢！

    可惜，姐姐没有留下任何的只言片语就离去，可惜的是顾岩现在才有所参透其中的真谛。

    顾岩有些恨姐姐，明明是在她的影响下自己的情感观才有了那样的曲解，可到最后，姐姐自己明白了，却没来得及帮助他矫正就这样的离开。

    顾岩的春节是和父亲母亲一起过的，这在他成年后的时间里显得尤为的珍贵。温婉的母亲带着吃惊和谨慎准备着饭菜，还不时地叮嘱顾岩不要跟父亲起任何的冲突。一向不苟言笑的父亲也是绽放了多年少见的笑容，态度都和蔼了许多。

    这么多年，顾岩一直认为父亲是个无情无义之徒，对姐姐的母亲缺少节本的忠贞，对自己的母亲缺少节本的爱护。

    可好多事情根本不像表面那样肤浅，好多大人之间的相处也无法跟年幼的顾岩谈论，做了那么多年医生的父亲可以医治病人的外伤，却无法治愈儿子内心的创伤。

    向来和顾岩没什么交流的父亲今年的春节格外的话多，感情还格外地丰富。这么多年，父亲第一次吐露了对前妻离世的无奈，对女儿故去的心痛，对儿子照顾的欠缺，对妻子不周的感慨。

    “可我是一个男人，天踏下来我都要顶着！”这是对顾岩触动最深的一句话。

    有些亏欠这辈子都已经无法弥补，所只能留在心里。可生活还在继续，为了女儿能得到更好的照顾，父亲做了这辈子最正确也是最错误的决定，那就是过早地选择了再婚。

    “可我问心无愧！”暮年的老人依旧堂堂正正地说出这样的话来，而且理直气壮。

    顾岩感到汗颜，感到羞愧，感到无地自容，他现在最缺少的就是这种光明磊落的资本。

    “你姐姐的死我比谁都难过，都自责，可我不能跟别人抱怨！又能抱怨些什么呢？我只能是用我的余生来弥补需要我关爱的人！我现在关爱的人还有谁呢？”老爷子深情地凝望着顾岩，那真挚的眼神叫顾岩无法对视，他沉默躲闪。

    “你姐姐怨恨我一辈子，可在她走的时候，我知道，她已经放下了，在那一刻我知道我这辈子的付出和苦心都换得了应有的回报。我知道，你也对我有很大的不满，这么多年你不说不是因为你怕触动我，是你母亲不叫你说。所以，你离开了家，自己过活。可你又不好好的过，无非就是想叫我心痛而已！”老爷子捶着胸脯，痛苦地表情表达了无限的心痛。

    “我不说什么，谁叫我年轻的时候把时间都给了工作。我逼着你走上这条道路，不是为了叫你理解我，是我觉得你有这样的天分，不想叫你埋没了。男人嘛，总归还是要有自己的事业的，我看出了你的天赋。庆幸的是你没有违背我的意愿，而且做得有声有色。”说到顾岩的成绩，老爷子无比的欣慰。

    顾岩的母亲在一旁默不作声，时不时地给父子两个的碗里夹着菜。

    或许放在以前，顾岩会毫不留情地斥责父亲的假慈悲，可如今，他能够心平气和地听父亲把这些话说完，并且一点一滴都听到了心里。

    以为父亲是一个冷若冰霜不懂感情的人，可抛开了工作，回归了家庭，年迈的父亲可以陪着母亲上街去买菜，陪她一起下厨烹饪，在她生病的时候买药服侍，在她憋闷的时候陪她逛街散心……

    这或许就是陪伴，是最简单的生活，也是最平淡无奇的相爱。顾岩也第一次从父亲的嘴里听到了他说爱自己的母亲！

    这句迟到的爱震撼了顾岩，他从小就知道母亲当年崇拜父亲，敬仰父亲，也深深地爱着父亲，他一直以为是母亲的“乘虚而入”才有了他们的婚姻，可事实证明，父亲对母亲是有爱情的，而且经历了这么多年的积淀，经受住了这么多年的考验，愈发地弥足珍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