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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夫后悔了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灵鹊儿

    “她人呢?”

    原本也听到他上来了,可这一声沉甸甸地扔过来依然吓了艾叶儿一个哆嗦,赶紧搁下铜壶迎过去,“二爷,我家姑娘去厨房给您预备晚饭了。”

    齐天睿闻言挑了挑眉,这倒奇了,这丫头在旁人处虽是十分肯支应,却说不得有眼色,否则也不会至今看不透婆婆的脸色,尽是对着干。于他这相公,说不得是怕还是敷衍,能绕着走就绝不往跟前儿凑;难得一见,莫说学人家娘子知冷知热,就是随口一句茶饭都不会,只知应着他的手伺候更衣洗漱。一道用饭,盯着自己眼前那两道菜,从不抬头看他一眼,可是合口味,可要添饭,添汤?今儿是怎么了?好好儿竟是亲自往厨房去给他传饭?

    若非太阳打西边儿出来,就是那只金凤终是扑腾出了动静。今儿夜里可热闹了。

    齐天睿没再吭声,顺手把外袍子脱了扔到衣架子上,往水盆边去洗手。将将净了手就听得身后颤颤巍巍的碗盘响,听着那脚步挪得如此小心翼翼,手中的这物件儿就轻不了。心笑,这是到厨房央唤人家做了多少菜来借花献佛?岂知这府里头规矩,另添菜都要在月底扣进月钱,傻丫头又要被扣得青黄不接了。

    看这爷没有收场的架势,艾叶儿赶紧识眼色地给换了铜盆热水,齐天睿又洗了把脸,方觉神清气爽,烘的暖暖和和的手巾捂干净,放下袖口,这才慢慢悠悠地转回身。一眼瞧见桌上的东西,眉毛即刻竖了起来,“你怎的把锅端上来了??”

    “相公,趁热,快来吃。”

    那丫头红扑扑涨着一张小脸,烛灯底下额头的汗珠都瞧得见,一身上好的云缎水荷袄儿,卷着袖子带着围裙,头发上平日那只小蝴蝶钗全无踪影,一只挡灰的蓝布手巾扎着,活脱脱一副后灶厨娘的模样,正欢喜地招呼着他。那德行让齐天睿想起多少年前往陕西去寻一件宝贝,借宿山里农家,那村妇早起招呼喂食的模样。

    看他竟是瞪着眼睛愣住,莞初走上前正要开口,齐天睿一把拨拉开,腾腾走到近前。这一只大砂锅足有平日上桌的小砂盅十个大!这是从哪儿寻来的?厨房里头给下人大杂烩都不用吧?粗白砂陶爆着颗粒,糙得简直像是滚磨的石头,隔着还有半尺的距离已是感觉到滚烫的味道从那石头缝儿里头透了出来。

    西北风沙野地里,齐天睿也没吃过这么彪悍的东西。

    “这是什么?!”

    齐天睿只觉他自己问,却根本不想谁来答,那丫头却是即刻接了令子,欢喜地冲着他道,“相公,你看看。”说着她垫了湿厨布去揭那盖子,刺啦啦的粗陶声像是锈坏了的门栓,笨重得足有个三五斤,雪白的小细胳膊拎着,热气腾地起来扑得齐天睿竟是往后错了一下。抬手打开那白雾,只见那锅里像还是坐在火上,咕嘟嘟地冒着泡,里头的东西连汤带稠满满一大锅,锅沿儿边上挂这一只勺子,一只大马勺!

    “你,你这是喂猪呢??!”

    “啊?”莞初拿起勺子轻轻在里头舀了舀,“这是水汆丸子面疙瘩汤,看着多,实则都是汤水儿。”

    “面疙瘩汤??”

    “嗯嗯,这是那年我跟爹爹住在山西跟房东大娘学的,里头有冬瓜、豆腐、粉丝、青菜,这会子没黄瓜,我放了点儿水萝卜,你尝尝。”

    “我不吃!!”

    “相公……”

    这一大锅杂烩,齐天睿听着脑袋都炸,扭头就去吩咐艾叶儿,“赶紧叫水桃去给我下碗面,快!”

    小丫头悄悄瞧了瞧莞初,也不敢耽搁,一溜烟儿往楼下去了。

    “二爷,”见着两个忽地都不吭声,一旁的绵月实在尴尬,劝道,“姑娘亲自下厨给您做的,丸子是她和的陷、亲手捏的;面疙瘩也是姑娘一个个搓出来的,汆丸子的时候还烫了胳膊一下。卖相……虽难看,味道却不能错。”绵月略顿了顿,“好歹看着姑娘辛苦,您就吃一口吧。”

    绵月劝得实是艰难,毕竟,这富贵府里富贵公子凭是在外头怎样风吹雨淋也不曾见过这阵势。

    看那丫头手里握着勺子不言语,脸上的红晕散去,额头那小汗珠便更显了眼,再顺着绵月的话往她胳膊上瞥一眼,果然见那白藕上一道红印子……

    齐天睿狠狠喘了口粗气,坐了下来,那砂锅便高高大大地呈在胸前了。莞初见状赶紧拿了一旁的小勺递给他。

    咕嘟嘟的汤锅,扑面的香味,熏得齐天睿都睁不开眼,小汤勺在在大锅里真似大海捞针,就和着捡了一只丸子,吹了吹,张开了嘴……

    丸子小的跟珍珠似的,用的是西北羊,捏得紧,腰窝子肉肥瘦正好,葱姜细末,嚼在口中,稍稍搁了胡椒,一点点辣、十足的鲜美,许是汤汁调得好,竟是不觉一点膻味,满口生香。齐天睿从小就爱喝羊汤,常往来西北也十分惯那烤肉的味道,水汆羊肉丸子还真是不多见,这一口,真真对了胃口。

    又一小勺,挑了那飘着的细面疙瘩。头一次吃这种东西,和着汤放入口中,汤汁清亮,味道却浓,面疙瘩里头许是搁了油,十分精道,不糊不黏,滑溜溜入口,直入肠胃。

    看他一次一小勺,绣花似地吃得勉强,莞初有些泄气,赔礼道,“大厨房离这儿太远,我怕小盅小碟子往回端就凉了……”

    她话音没落,小汤匙已是被他扔了出来,从她手里接了那大马勺,这一勺子下去,舀上来真是什么都有:冬瓜挖成了小球,豆腐切成了丁儿,粉丝顺滑,水萝卜爽口,伴着羊汤香浓,饿得狠,馋虫子都勾了出来,呼噜噜一勺已勺下去,酣畅淋漓!

    胡椒发了热,吃得一头、一身的汗,齐天睿起身把袄褪了去,一身的白绸中衣儿,架着腿,十分彪猛,有种要上景阳冈打虎的架势……

    ☆、第27章

    “二爷叫二奶奶呢!”

    莞初将将把围裙、头巾褪下,正洗着手,就听得楼下小丫头上来传话。不觉诧异,将才他吃得直冒汗,口叫痛快又宽衣解怀,难得豪爽,却不想这一身爽快的汗还没怎样他自己倒先嫌弃了,吃完就要去沐浴。这怎么才下去就叫她?

    浴房在楼下隔间,莞初一下了楼就见烟翠捧着一大摞烘好的棉手巾,红秀托着换洗的衣裳候在浴房外,一旁还站着水桃。听她下来,六只眼睛都瞅了过来,莞初正自纳闷儿水桃迎上来,悄声在莞初耳边道,“二奶奶,原先伺候爷的丫头早都超了岁数出府去了。如今爷回来了,老太太和太太又拨了我们几个过来,可爷总也不惯我们在跟前儿。您瞧,”说着水桃往浴房瞥了一眼,“爷叫奶奶进去伺候呢,可这往后洗头、擦身子,哪能都是奶奶您的活儿呢。”

    莞初脸还未及红,脑子便嗡的一声,可当着这些大丫头们的面如何说得奶奶我也不曾近身的话,只得咬着牙硬着头皮道,“不妨,我来。”

    水桃眉目略怔了一怔,又露了笑,从烟翠和红秀手中接过一并物什放入莞初怀中,又道,“今儿奶奶您先受累,不妨也跟爷说说,这活儿该是我们丫头们做的。”

    “嗯。”

    莞初含糊应了一声,抱着手巾和衣裳往浴房去,脚步拖得沉,饶是知道这门里头与浴桶小间儿还隔了屏风和帘子,依然不由身打了个磕绊,定了定神才推开门走进去。

    浴房中熏着浴香,白雾腾腾、水汽缭绕,正是瞧不清,就听得里头懒懒一声,“进来吧。”




为夫后悔了分节阅读8
    尖刺的痛激得莞初一把拨拉开衣袖,才见那藏在褶皱处的小银针露了头。心下懊恼:真真是的,还没扎到人家倒先把自己给扎了。眼看出了血珠正是要寻了帕子,忽见那鸳鸯枕旁叠得方方正正、一块绣了青梅的白绫子,这……该就是那块贞洁布吧?为这个,原本自己是有预备的,可陪嫁来的那小丫头不知几时被人换了去,那东西自是寻不着,此刻看着手上的血倒是现成了。莞初俯身拿过来,又用力挤了挤,也不知是没吃饭还是天太冷,就一两个血珠儿竟是再没有了,不得已,把那小银针拿出来在指头肚上又狠狠戳了一下,这才结出大颗的血珠,一颤流了下来,赶紧用那白绫接了,染出两个铜钱大小,歪着头瞧瞧,估摸着该是够了……

    将白绫藏好,莞初重低头小心地捡了一颗桂圆,剥开。呀!撒帐的不该都是干果么?可这雪白的果肉圆滚滚、水汪汪,通体透明,汁水漾出来顺着手指淌,入在眼中,满口生津!打小最爱莫过荔枝和龙眼,这时下哪里得见如此新鲜欲滴的果子?莞初一时叹奇,一时欣喜,全是顾不得,一个一个捡来剥开,放进口中,轻轻咀嚼,任那甜甜的汁水打破了蛋壳一般滑滑地淌在口中,许是用冰水存浸,清凉凉的,好是清爽。不一会儿手心里积了一把果壳,左右寻不着丢的地方,只得把随身的帕子打开,小心地堆放了。腾出手,这便更得意,一个接一个,不一会儿功夫就把这一床的“贵”吃了个干净。

    口中解了馋,腹中却是意犹未尽,再看看,拨拉着捡起一颗枣子,胖嘟嘟的,果肉摸起来虽不平滑倒十分紧实,只是当中紫红、两端青白的模样像是没熟透似的不大入眼,莞初犹豫了一下轻轻咬一小口,咦?这是什么?吃了这么些个甜得发腻的龙眼,此刻该是什么入口都不觉味才是,怎的依旧品得那酸酸甜甜的味道?甜得如此青涩,酸得恰到好处,山间青草香瞬时就满口清新!从未品得如此美味,原是不喜枣子的人此刻一口接一口,仔仔细细地品,厚实的果肉入在口中十分有嚼劲,末了干干净净一个核,极小,若非品得仔细,许是都要嚼碎咽了,两指捏了,对着烛光……

    一口气提起来,莞初再不敢动……

    烛光那一头,那人不知几时已是站在门口,双臂抱着肩斜靠着,面上不似将才给她擦脸时那冷冰冰的颜色,此刻眼迷离,嘴角微挑,大红的喜袍一股子端不正的邪气。莞初只觉得雷打了似的,动也动不得,正似新床上这一捧子果壳,乱糟糟,不合时宜,藏也无处藏……

    他抬步走了过来,一撩袍角坐在床边,宽大的拔步床此刻如此窄小,两人之间只这一堆小小的果壳……

    齐天睿两指捻了一颗丢进嘴里:“这枣子诨名‘不落酥’,只长在山西平遥辛村乡,那一片山统共不过几个村产这种枣子,怎样?”

    莞初僵着,气都不敢喘,死死抠着手里的枣核,心砰砰直跳,一时的,竟是遍寻不着袖子里那枚小银针……

    “我也没吃着什么,尽是酒。”说着齐天睿身子往后一歪,单肘撑着被褥靠了,顺手又捡起一颗花生剥开,吹了皮儿,一把抓过她僵硬的手放了,“栗子要应景儿,生的,不能吃。吃这个,这个管饱。”

    被他扯得身子有些歪,红彤彤的鸳鸯帐下,两人这么近,只这一下,感觉他的手热热的,莞初的心已是跳得快震碎了自己的耳朵,悄悄瞥一眼,那人只管自己剥了花生吃,“我将才见着大娘和大嫂,把你陪嫁那丫头要过来了,叫什么来着?”

    莞初手窝里捧着那颗花生,心只在嗓子眼,硬生生咽了一口,方轻声回道,“艾……艾叶儿。”

    语声轻,十分娇软。齐天睿又问道,“多大了?十岁?”

    “……十一。”

    “岁数太小了。”齐天睿拍拍手,仰身躺倒在被褥上枕了双臂,“这府里的规矩,不满十二都要在各房妈妈们手底下学本事,不能使呢。”

    “……哦。”

    莞初原本也没有丫头使唤,只是二娘实在怕人笑话,才把府里不剩几个的小丫头挑了一个给她,怎的倒不知齐府有这规矩,那小丫头学了几年戏未曾做过什么活计,这要落到管家奶奶们手里不知调//教可如何是好……

    “我已经带了过来,横竖你自己斟酌。这房里按例该有六个丫头,就把她放在楼上,另一个么,”齐天睿轻轻嗽了一声,“从夕兄送了个丫头给你使唤,叫绵月。”

    将才还忧心小丫头的人闻听此言像入定了似的,眼睛一眨不眨,烛光里晶莹剔透……

    齐天睿微微蹙了蹙眉,“你可听着了?”

    “叶先生……在府里教书?”

    头一次听人这么叫叶从夕,齐天睿不知怎的觉着这三个字忽地生出好些意思来,原是该一步千里的称谓,此刻听起来竟是如此亲近。从夕兄果然不同寻常,总能弄出些旁人不及的意境来,只是她这么一问,倒叫齐天睿又好笑,怎的还没完了?懒声应道,“咱可请不起。”

    她抿了抿唇,不再做声,两只小小的涡儿扣在嘴角下,乖乖的。

    齐天睿眯了眼瞧着,想着依叶从夕的脾气断不会在事成之前说给她,此刻她那小心眼儿里该是怎样无奈生怨?只是这么瞧着,脸色不见凄然,红烛里粉粉嫩嫩的。

    “还饿么?”

    她怔了一下,摇摇头。

    “那睡吧。”

    齐天睿站起身摘下喜冠,自去宽解腰带,三下两下褪去喜袍并里头的薄袄,一并丢到衣架上,回头瞧见那人还僵在床边,一挑眉,“怎的?想扛着这身行头睡啊?”

    他只剩了里衣儿,薄薄一身银白,莞初越低了头,只觉这房中小,只觉这凤冠轻,怎么的都藏不住,不敢喘气,生怕这一吸气有了那一身单薄的味道……

    听这语声不耐,莞初这才磨磨蹭蹭地起了身,眼见他走了过来,她紧紧贴了床棱,手摸着那枚小银针死死攥了,不觉那小针细细地扎进肉里。谁知那人根本未理会她这木头桩子,只管俯身掀起床鸳鸯戏水的红锻褥单将一床的生果包罗了胡乱团着扔在了桌上,砸得那龙凤烛好是晃了一晃,屋子里的两个影子晃得好大,好近……

    他并未将被褥打开,只就着那垒起的条褥仰身躺了。背对着,看不到他的脸,却能觉出那沾了酒醉的目光,直烧得她如覆针毡。强挣着,莞初挪动了脚步,挪到梳妆镜前,抬手卸那凤冠,双手冰凉,哆哆嗦嗦,左右寻不着结系的地方,镜子里狼狈得满脸通红。越急越不得章法,好容易扯下来,直拽得头发乱糟糟的,随手拨弄了几下,实在受不得那背后的眼睛,赶紧转回身。

    他……几时笑了?还是……那眼睛一直就是笑她的?此刻双颊泛起了酒气,红晕迷离,看着她愣神儿,他一侧身,单肘支了,冲着她轻轻拍了拍自己身边。

    莞初只觉得浑身的血都凝成了冰,他这是叫她自己躺过去么?那一脸醉朦朦的笑似有若无,风流极致,像是他两个早有前缘,更像是笃定了她的轻佻,没有了凤冠的遮掩,只这目光便轻薄得她无地自容……

    这一刻莞初早就想了又想,一夜又一夜,生怕自己失了神,错了手,种种情形都想遍,想过他冰冷,想过他贪婪,想过他莽撞,想过他大醉而归,却怎么都没想过竟是如此风流笃定。这么便宜地躺了,要她“自投罗网”,而她,正像落在那网罗里的雀儿,依旧看得到天,自由的手脚,却飞不了……

    一只呆呆的小兔子,这一张掸去脂粉的脸慎得惨白,眼睛里那琥珀如此剔透,烛光透亮照进那怯生生的心底。这一夜,只要他想,她便是要这么怕,岂不有趣?喜宴之上,齐天睿不敢痛痛快快地饮自己的喜酒,此刻这洞房花烛,若再不消磨一些,岂不冤枉得紧?

    正琢磨着,却见那人儿竟是自己挪了脚步,未待他惊讶,她已是来在床边轻轻沾了个边坐了。那双眼睛倒不如身子自如,瞪圆了一动不动的,不管脚下如何,目光一刻都不曾离了他。齐天睿觉着有趣,禁不住眉目笑容满溢。

    她又往床上挪了挪,两人此刻只剩半个身子的距离,齐天睿心下越笑,也往她跟前儿蹭了蹭。她转过身,端端正正四目相对,那眼睛竟不似将才的呆怔,此刻湖水悠悠潺潺,淡淡的青蓝如此清澈,红帐遮掩着红烛在这湖水上薄薄蒙了一层云雾,慢慢靠近,那水波迷离似梦中仙境直逼了他来。宽大的喜服好是不便,挪动着便曝出雪白衣领、雪白的脖颈,红烛里苍白的脸色竟是微微涂抹了红晕,小嘴嘟嘟十分乖巧,齐天睿挪不开目光,细细端详,寻着将才那小小的涡儿……

    她俯下身,淡淡的女儿香袅袅婀娜将人包拢,防不及防,彼此换着气息,已似亲近得肌肤相腻……

    眼见她的手伸了过来,齐天睿正要抬手接,不知怎的,忽地四肢松软,醉意袭来,她的小脸这么近,绒绒的小汗毛都看得清清楚楚,却怎么整个人越来越模糊……

    他睡了……

    莞初泥塑一般,四肢僵硬,这么近,能嗅得到他熟睡的鼻息……

    剑挑浓眉,长长的双睫凹进眼窝,越显得鼻高挺、脸廓分明,不见眼中戏谑的神色,只见那唇寡薄,淡淡的红晕。富家公子,竟不是娇养的细白,究竟是如何经得了风霜,颜色阴沉凛冽,只这眉目清俊之中邪顽不恭,遮掩不住的风流,不愧久闻大名的风月公子,只此刻,沉沉入梦,修长的身型毫无反挣的力气,安静如初生的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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