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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夫后悔了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灵鹊儿

    正进了花廊下,没了雨丝侵扰,齐天睿脑子里忽地一闪,顿了脚步,“你说什么?”

    “哟,你是当真不知道啊?”韩荣德看着齐天睿似大以为惊,又转而道,“不过我也是今儿才知道天睿兄你的老岳家是谁。”

    “你知道他?”

    “你可真是赚钱赚昏了头,两耳不闻窗外事了。”韩荣德笑,“你那老泰山,换了旁人说不知道也罢了,你竟也不知道他是谁?”

    “谁啊?少给我绕圈子!”

    韩荣德被呛了也只管笑,用扇子点点齐天睿,“似你这等好曲子好戏又十分挑剔之人,难得入眼也非谭家班莫属。不想想谭家班出自粼里,那一街四坊的地盘上,谭老板又是哪儿来的呢?”

    “嗯?”

    “你那老泰山是个戏痴,为了听戏、唱戏,万贯家财都散尽,谭老板谭沐秋就是人家家戏里出来。宁老先生一辈子,也算玩物丧志,如今就落得那一套老宅院还没拆。家道虽是不济,却是用银钱堆出了不少名角儿,那个时候江南六大班哪个没在老先生手下唱过?只如今都□□了,倒回不去了。”

    齐天睿挑挑眉,想起那堂上一时有一时没的摆设,再想想如日中天的谭家班,只道:“既是养出这么多赚钱的,怎的倒不济了?”

    韩荣德撇撇嘴,“听说那老先生道‘戏如茶,只可品不可卖’。遂是只肯拿钱出来养,却不肯收钱进来花。”

    齐天睿闻言暗自笑笑,摇摇头,心道:叶公好龙,终究脱不开‘面子’二字,再喜欢也不过是拿来解闷儿,不肯屈尊赚戏子钱。宁玩物丧志饿死,不走下九流营生,老泰山果然矫情。

    瞧齐天睿不语,韩荣德凑了近前,眯了眼道,“天睿兄,我可听人说宁家小姐才貌过人,怎样?那盖头掀了,果然名不虚传?”

    齐天睿一挑眉,韩荣德赶紧双手抱着扇子作揖,“该打该打,冒犯冒犯。”

    想再多问一两句,可瞧着眼前人,齐天睿打消了这个念头,两人一同往喜宴去。

    ……

    喜乐声渐渐远了,这才听到雨水扣打窗棂的声音,悉悉索索的;厚厚的竹篾纸挡不住湿潮气,房中铜炉的香熏着依旧嗅得到雨水腥味;通红的喜庆在人们退去后空荡荡的,那颜色倒越发重,漫天铺地,没过头顶的狭窒……

    莞初轻轻地、轻轻地吁了口气,身子稍稍一松懈,左右依然无靠,背倒似越发扛不动,僵硬的骨头节涩得嘎嘎响,只得又坐端正些。一整日低着头,她像被湿泥压弯了的苗儿,觉着自己换了副骨头,再也直不了了。此刻终是只剩她一个人,敢抬起头睁开眼,却这满眼的红似小时候高热时候的天地,浑浑噩噩;头上的凤冠早已压得两鬓生疼,这千斤的高贵似要她这颗小脑袋吞吃了去,口鼻中依旧是将才那扑面来的冷水味道,还有那手劲,揉搓得她心里极燥又通身冰凉、越觉饥肠辘辘;那碗小汤团实在是太凉又太少,落在腹中只觉不适,交杯酒又过于随和,除了口中一点余香,什么都不见……

    举目望,八仙桌、香妃案,就连窗户根儿底下都摆满了各色点心,金皿银盘,上头盖着大红的喜字,只是让这一片薄纸一遮,任是什么都像祭品一般,不得入口。可此刻莞初的眼睛却是怎么都离不开,想着那许是有的酥香甜软,口中生津,肚子也咕咕叫,吃一个么?只这一个个叠得甚是仔细,若是破了形状,可是不好?这一屋子的摆设必是都有意思,明早定有人来要端了走,岂非尴尬?那就……不吃吧。

    越是想着不能,这饿越似逞了脾气在空荡荡的身子里浑撞,散了架般忍也忍不得。手下不觉握紧强撑着,忽被什么硌了一下,低头,鸳鸯帐下,红彤彤的缎面铺盖上撒满了“枣生桂子”。记得那娘们念完喜词,到了该撒帐的时候都犹豫了一下,应着规矩自是该把这红帐子都铺满,可那男人走的时候吩咐不许撒帐,人们似也都计较着不敢,倒是那本家嫂嫂说规矩自是不能坏的,亲自动手这才了了。原本挨着总嫌礼数拖沓,此刻莞初倒生出一丝庆幸来,低头轻轻嗅嗅,崭新的缎被熏得十分香腻,依旧遮不住生果的丝丝甜味。莞初心下喜,这么些个撒得乱糟糟,吃几个定不会显。嘴角边悄悄抿出个笑,竖着耳朵听,那远处的喜宴还是人声喧嚣,他断不会此刻回转,遂手指悄悄探出衣袖,捡一个,“嘶!”

    ☆、第12章 洞房花烛




为夫后悔了分节阅读9
    闵夫人沉了脸色,“往后记住,大家子里凡事都有规矩,莫将你那小家宅院的行事带出来。得罪我倒还罢了,日后在老太太、老爷太太、叔伯妯娌前失了礼可就是这一房的不尊重,丢的是天睿和我的脸面,你可记下了?”

    “……记下了。”

    “往后我自会指点你,好生学了。”

    “是。”

    齐天睿眯了眼一旁瞧着,揣摩着这是犯了哪一条?瞧闵夫人的脸色,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难不成是开口叫了娘?倒是亲。

    又冷眼默声了一刻,闵夫人这才接了莞初手中那盅早已冷透的茶,只在唇边沾了沾便“啪”一声落在桌上。

    “走吧。”

    闵夫人起身,丫鬟妈妈们赶紧上前搀扶了,一众人簇拥着往外去。

    齐天睿落在后头,看那跪着的人身子往后一靠,轻轻舒了口气,卸去那只千斤重的茶盅小脸立刻复了桃花儿粉,将才婆婆那一番说道竟似左耳进右耳已然出,眸中清凌凌的,嘴角一翘,小酒窝只露了一只,居然俏皮皮抿出一个笑,不料一抬眼正对上他,赶紧低头,拽了裙角就往起站,那身手利落的,轻盈盈扑腾了翅膀的小雀儿一般,转身就离他而去,仿佛将才一个多时辰跪在青石地上只是蜻蜓点水,齐天睿看得怔,忽记起雨中那忽然绷紧、端端救了他尴尬的喜绸……

    出到堂屋外,闵夫人一行已然走到大甬道当中,齐天睿站在石阶上,石阶下是安安静静候着他的人,抬起小脸望过来,一副理所当然要随着相公的模样,全不似将才逃也似的慌乱;身上不知是没寻着还是不知礼,依旧是一身拜堂的喜服,昨夜拆凤冠拆得一头乱发,此刻青丝盘拢在一侧,连绵而下,错落有致,分明是个妇人髻却是挽出了小女儿的娇俏;有了昨日冷水洗脸的怕,今儿她再不敢擦一点脂粉,薄薄的日头下,细白剔透,淡淡的眉,绒绒的眼睛,一眨一眨,那眸中琥珀的颜色便似夜空繁星坠了清湖,十分的雅净,十分寒……

    一朵小梅,凌寒傲雪自清高。

    齐天睿咬咬牙……

    ☆、第14章 满地桃花

    一路往福鹤堂去,头顶着薄日头,脚下依旧是阴雨干不透、斑驳的路面,路长,湿冷的潮气吸在鼻子里直冲冲的,小刀子似的刮得生疼;头昏沉沉,身上的酸痛亦未减轻多少,只这一刻又添了这一点的不适,齐天睿心里极燥,瞥一眼身边人,含羞低头、亦步亦趋,乖得很,忽想起叶从夕那日的话,‘一颗玲珑心,满是俏心思’,又记得昨日酒席之上他微微含笑从始至终,如一尊冷泥的雕塑,惘然失魂,齐天睿心里那丝异样更深了几分……

    来到福鹤堂,石阶上便听得里头欢声笑语,那喜庆倒真是比正经迎娶新妇的西院热闹许多。老太太早已被一众人簇拥着,伸长了脖子等着,闵夫人领着新人进来,满面堆笑:“见过老祖宗。”福福身便自起身陪侍在老太太身旁。

    众人围拢,一对红彤彤的新人俯身叩首。待抬起头,这头一次露面的新媳妇即刻招来众目睽睽,人们都似再看不着那不合时宜的喜服,只管窃窃私语,语声倒并不避讳,满含着笑意。

    “来,过来。”

    听老人开口召唤,莞初怔了怔,一旁侍候的兰洙赶紧走过去挽起她,笑道,“我只说了老太太不信,快来让老人家好好儿瞧瞧。”

    人拉到了跟前儿,近近地挨在半卧的老人身边,像是被拢在怀中。抬手握了她,老太太轻轻地抚摸,亲近得局促,莞初越发低了头。不知怎的,那力道越来越大,紧紧地攥了,莞初正是纳闷儿,却见老人借着力竟是挺起了腰身,丫鬟双玉赶紧从身后双臂托着撑了,老人依旧不肯松开,更慢慢抬起另一只手抚上她的脸庞,从那鬓边滑落的发丝轻轻抚过她的眉眼,小小的鼻……

    莞初屏了气,不觉病中枯瘦的手,但觉出那细细微微的颤抖,气息不匀,强睁着老眼昏花,眨了眨,红丝漫布,就着泪光,那眼中方才有了亮光,一寸一寸抚过她的脸颊,轻轻揉搓,虚病的身子竟是再攒不足一口气,唇颤颤巍巍,半天也吐不出一个字。

    这光景着实出人意外,老暮之年见了隔代孙媳该是欣喜享福才是,如何心酸至此?不敢造次,房中一时哑然,众人面上的笑容都不知该如何收敛,正是尴尬,只听得大太太阮夫人道,“瞧老太太心疼的,这孩子生的多好,将将这头一面儿见着我就……”说着低头用帕子沾着眼睛,泪水显是早一步流了出来,又强笑哽咽道,“真真是……眼熟。”

    众人不解,却有人解。闵夫人冷在一旁,面容僵硬,老太太这光景显然是记起了这丫头的生母。从不知那女人是什么模样,只知自家男人活着的每一时每一刻都未曾舍得放下,此刻看老太太睹念旧人,该是这母女十分连相,难道当年的她……便是如此清灵灵的可人?这故人的泪,究竟……是他一个人放不下的心思,还是这一家人放不下的心思?

    屏在胸口强撑着的一口气被大太太一句话打得粉粉碎,真真像是一巴掌端端扇在闵夫人脸上,多少年的心痛都不及这一刻的羞辱……

    “面善自是眼熟。”坐在另一边的三太太林夫人柔声接了话,起身走到莞初身边轻轻揽了肩头,“昨儿秀婧秀雅回来就直说嫂嫂好看,今儿一见果然不俗。这么水灵的孩子,多少赏心悦目,谁人不爱呢?”转而笑看着半天无人理会的新郎倌,“天睿啊,你说是不是?”

    一时众人哄笑,这半日的悲戚尴尬都化作其乐融融。齐天睿干嗽一声也不得不赔笑,毕竟三婶算是为他娘解了围,只是瞧那丫头被这一奚落似也明白了其中的意思,粉面桃腮,难为情地低头抿嘴儿一笑,那份甜,甜得人心腻,活脱儿一副心满意足的小妇人模样。齐天睿在一旁瞅着,心里真真稀罕,自当这世间能比他还无耻笃定的压根儿就没有,看来真是少见了世面!

    老太太这一刻也缓了过来,闵夫人和林夫人搀扶着重靠在坐褥上,眼里头才算又平静下来,叫了天睿过来一道站了,看着这一对儿红彤彤、漂亮的新人,笑容满溢,吩咐道,“天睿,带你媳妇见过伯母婶子和你妹妹们。”

    “是。”

    两人相随先来到大太太面前行礼,先前的红眼圈已然褪去,阮夫人微笑着起身扶了他两个,亲亲地握了莞初,如将才的老祖母一般摸摸她的脸颊,“这孩子生的这么可怜见儿的招人疼,莫说是天睿,便是咱们瞧着也喜欢。”说着轻轻拍拍莞初的手,一本正经道,“往后若是受了什么委屈,只管来告诉我,咱娘儿们把东院的门一锁,让他在外头求去。”

    新娘子被说得满面绯红,一屋子的女人更笑开了,病榻上的老太太也逗得合不拢嘴。头一次见大伯母如此打趣儿说话,齐天睿虽是被接连揶揄笑得尴尬倒也觉着新鲜,只有落在人群外的闵夫人听得出来:这一句,并非玩话。

    一对新人又转向林夫人,口称“见过三婶”两人行礼,起身被林夫人揽了,笑道,“这个礼我是一定要的。”这位婶娘年纪不到四十,身材高挑,柳眉杏眼,一身袄裙虽是上好的云缎,却是一色天青,发间一只翡翠金凤钗,耳边两颗鎏金银环宝玉坠,喜庆不失稳重。字正腔圆的京城口音,语声却是江南的软柔,绵绵的,似那鹅蛋脸庞上总是温和的笑,甚是暖人心。

    莞初不觉悄悄纳罕,齐家长辈如今还在官中任职的只有三老爷齐允年,听说此人一介文官却有雷霆之势,行事果断,大刀阔斧,是朝中有名的“虎将文差”。不久前高升右都御使、巡抚西北,这样一位人物偏有如此温婉柔媚的夫人,岁数似也差得多,膝下又只一对双胞小女儿,也是有趣。

    见过了两位太太,莞初抬眼再瞧,房中华衣丽服、人虽多倒大致都分得清,只有边上一位妇人,眼眉含笑半日不语,她与林夫人一般的年纪,面上妆容雅致,精描细绘,一身杨妃红的云缎袄、双臂上绕着水纹披肩,身姿婀娜,丰韵聘婷,实在不俗。此人绝非仆妇下人,却又不曾在这堂中落座,莞初暗自想来该是个尴尬之人,不知该如何应对,犹豫着看向身边人指望他引领,岂料不待齐天睿接应,身后竟是传来闵夫人的声音,“这是你大伯家的姨娘。”

    有婆婆亲自来指点,莞初赶紧福身,“见过姨娘。”

    方姨娘紧忙着双手接了,“可是不敢。”又啧啧赞道,“真真是画儿一般的女儿,我只当咱们家的女孩儿算得标致了,这一瞧见,才知当真是井底之蛙了。”

    齐天睿笑道,“姨娘这话是要得罪人了。”

    “可不是!”女孩儿们都围拢过来,“姨娘真是偏心呢!”

    “哎哟,”方姨娘笑得暖,十分端庄,一边一个揽了秀婧秀雅,“一个个都是美人儿呢。”

    方姨娘这边一热闹,端端冷了那高高在上的阮夫人,看着她冷脸不应身边只有自己的儿媳兰洙,闵夫人这才气顺一些,更走近,笑意融融,拉过一旁抿嘴儿笑的女孩儿对莞初道,“这是大伯家的秀筠妹妹,那两个小姑娘是三叔家的秀婧秀雅妹妹。”

    眼前这女孩比莞初年纪略小些,身量苗条,面容恬静,柳叶儿弯弯,小鼻小口,丹凤轻挑,许是气血不足人有些苍白,更让这双眼睛总像是心酸有泪又似怯怯含羞,没有秀婧秀雅那小女儿的娇俏,只如水边那柔柔的小柳儿,细雨随风,袅袅婀娜。莞初伸手轻轻牵了她,“妹妹。”

    白净的小脸羞得红扑扑的,她似比这新娘子还要难为情,一开口语声极软,“嫂嫂。”

    林夫人笑道,“我这两个是聒噪的,秀筠最是个可心人儿,往后姐妹们常在一处,嫂嫂多照应担待才是。”

    “她能知道些什么,”未待莞初应,闵夫人道,“不过是白长了年纪而已。”

    林夫人闻言笑笑,未再接话。

    “回老太太、太太、奶奶们,”众人正说笑着,外头小丫头进来回话,“三爷送了回礼帖子进来请老太太、太太示下,问老太太、太太可还有什么吩咐?”

    老太太应道,“正好儿,快让他进来见见哥哥嫂子。”

    传话出去,不一会儿挑帘子进来一位公子:青丝高束,上插镶紫晶镂雕白玉鎏金簪;身穿织金妆花缎宝蓝箭袖,外罩水蓝鹤氅裘。眉似飞剑,目若朗星,浅麦的面庞高鼻宽额棱角分明;宽肩束腰,身型款款,翩翩少年郎增之一分多,裁之一分少,一撩袍子单膝跪地,书生儒雅掩不住英姿挺拔。

    老太太应他回话,旁人都似平常,只有这唯一一个似是见到了那云天之外的来客。齐天睿原不在意,一眼瞥见,端端吓了一跳,只见那丫头雷劈了似的,将才的笃定与装腔作势全然不见,此刻一脸呆怔,两眼发直。齐天睿不觉蹙了蹙眉,天悦生就一副好皮囊,小的时候眉清目秀、唇红齿白,常被这做二哥的捉弄给他穿了女孩衣裳逗他玩,好在模样美倒不妨碍他长志气,长大了正经习了几年武算是有了男人气。可看这丫头的眼神并非是那痴心女儿见着美少年,倒像见了鬼似的脸色发白更甚惊吓。不管她是看着喜欢还是怕,这一副看痴了的模样实在丢人,齐天睿不经意上前宽袖之下一把握了莞初的腕子,那铁箍子一般的力道足足让她醒了*。

    “来,见过三弟。”

    莞初回了神,慌乱之中直往齐天睿身后躲。他手下用力,紧紧攥着她,几是将人拖了过来。

    “二哥,”天悦颔首见过齐天睿,又对着莞初深深作揖:“天悦见过嫂嫂。”

    莞初屏了气,恨不能也闭了眼,可怎奈那腕子上的力道似要捏断了她,再不容她躲避,只得搜刮着力气挤出一点声:“……嗯。”

    “天悦,赶明儿那回礼的单子送一份到我柜上去。”齐天睿岔开了话,手下丝毫不见半点松懈。

    “是,单预备了二哥那边儿的,我这就送过去。”

    “不急。”

    说着话已是到了晌午,老太太原是要在福鹤堂设家宴与新人一道用饭,怎奈这两日过于兴起又劳累,心力有些不支,便吩咐把酒宴摆到后头暖阁里让他们自己热闹去。三个儿媳一合计,林夫人带着晚辈们过去,阮夫人和闵夫人留下陪侍老太太。

    一众人辞别老祖宗,仆妇丫头们簇拥着往外去。秀筠姐妹都过来拉着莞初,兰洙笑着拦了,努努嘴,才见那新郎官人虽是到了门外却并未下台阶,显是在候着,女孩们掩嘴儿笑,便都先走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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