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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夫后悔了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灵鹊儿

    “哪四个字?”

    “翰林齐府。”

    齐天睿闻言挑了挑眉,再低头,那帖子上的字迹忽地清晰起来,蘸蘸笔,端正落下……

    ……

    薄薄一张帖子放入外袍内,三言两语,无银票,无许价,只请谭沐秋……

    在外头就听得姐弟两个帐子里热闹,这一进来,齐天睿正是想插句嘴,一眼看见那拔步床里的光景:莞初躺在床里,睿祺在外头,立刻拧了眉,岂料不待他开口,睿祺惊讶的小声儿先起来,“姐夫!你怎的还没去睡?”

    “我往哪儿去啊??”

    “睿祺,”莞初嗔了一声,“快往里头些,给姐夫让地方。”

    “啊?”小睿祺一听立刻坐了起来,“姐夫也睡这儿么?这么小的床哪里睡得下?”

    “说的就是,赶紧回你的房睡去!”

    说着齐天睿就去拉他的手,睿祺一把甩开,“我才不去!我要跟我姐姐睡!”

    眼见那小子就蹭到了莞初怀里,齐天睿眉一竖险些就脱口而出:往哪儿靠呢??你个半大小子,男女授受不亲的!可看丫头抱着他好是疼爱,只得咬牙强忍着端了姐夫的架子,“行了!再闹我这就把你送回去!”

    这一粗声,睿祺果然被喝得有些怯,“姐姐……”

    “好了,谁让你撵姐夫的?”莞初抿了笑,“来,快躺好。”说着把他的被往里拽了拽。

    “我不挨着他!”睿祺一赌气起身越过莞初躲到了她身后。

    小声儿极嫌弃,齐天睿正是挑眉要呵斥,一见那形状,倒正好了,这才脱了衣裳坐下//身褪靴子,转回头,莞初已是把睿祺安置在床里正给他掖被。齐天睿很满意,掀开被子钻了进去,环了那柔软的小腰肢。

    “哎!”莞初立刻拍了他一记,“拿你自己被子去。”

    “嗯?”齐天睿一愣。

    “快去啊!”莞初起身掰开他的手直把他往外推,滑滑的锦被一下子就把人露了出去。

    “哪放得下啊?”怀里一下空落,齐天睿干脆抱了肩,“我不盖了。”

    睿祺噗嗤笑了,藏在被子里露着两只眼睛看齐天睿,“姐夫真不羞!”

    人修长,就这么一身中衣躺在被子外头,好清凉,面上安安然,小童笑声入耳,丝毫不觉哪里不妥。莞初看着,知道这没皮没脸的一旦拗着了,真敢这么躺一宿。没法子,只好重躺下把被子打开搭在他身上。

    齐天睿立刻转身就势将人拢在怀中,虽是背对着他,却因着今日这难得窄小的拥挤不得不紧紧贴着。薄薄宽松的绸衣这么一贴便轻如无物,柔软娇娇的身子勾得清清楚楚地落在怀中,手臂稍稍一紧,身型凹凸便无遮无拦地呈给了彼此,身热透过薄衫将这毫无缝隙的相贴烧得灼人,大手探下去,只管肆意,连那锦被有了起伏都不觉……

    朦朦的烛光拦在帐外,淡淡妩媚的垂丝海棠花色更将这一室温存拢出无限旖//旎,他越发眯了眼,腻在她耳边,“丫头……你真好……”

    “哎呀,”睿祺的眼睛就在眼前,莞初只觉臊得浑身都热,不觉扭头轻声呵道,“当着孩子呢!”

    “被子底下呢,他哪瞧得着。”

    莞初想挣,可越动倒越惹了他,不得已,只好把被子拽到脖子上盖严实,好在夜色浓,外头也瞧不大出,这便罢了。

    “姐夫,你请沐秋哥哥来唱哪一出呢?”

    睿祺清清的小声儿聊起了天,丝毫不觉那近在咫尺的遮掩下羞人的举动。

    “不是唱堂会。”齐天睿懒声应道,“来与你们姐弟两个聚聚。”

    “啊?那可好了。”睿祺欣喜,“姐姐,那我想听你两个唱那个。”

    他两个?齐天睿一听睁了眼,“唱哪个啊?”

    “嘻嘻,”睿祺顽皮,挑声儿问道,“姐夫,我问你,沐秋哥哥唱什么最好?”

    “嗯……”齐天睿想了想,“那自是萧何了。”

    “不是问你哪一出,是问你唱什么。”

    “嗯?”齐天睿没明白,倒见姐弟两个都促狭地笑了,“他除了唱戏还会唱什么?”

    睿祺咯咯笑,“姐姐,你告诉他,告诉他啊。”

    他的懵懂让莞初也得了趣儿,抿嘴儿笑,“他呀,最好听的不是戏,是……他的落地唱书。”

    “什么?”齐天睿惊得手下都停了,“他还会落地唱书?”谭沐秋是道地京城人士,一口字正腔圆的京腔,唱白极纯正,而落地唱书是江南小曲儿,吴侬软语,别提多柔软,莫说是北方人,就是齐天睿这个正儿八经的金陵人都拐不出那个韵味。更况,谭沐秋身型高大,英气逼人,他要是开口唱书,铮铮阳刚之软柔,那得是怎样的奇景幻影??

    “哈哈……”看着姐夫那副惊震模样,小睿祺再也忍不得,在被子里笑得直翻滚。

    “丫头,真的?”齐天睿顾不得,只管咬了怀中,“不是哄我??”

    “不是,”莞初笑,“他真的会,而且唱得很好。只不过从不显在人前就是了。”

    “他怎么会学这个呢?”齐天睿实在惊奇。

    “是姐姐教给他的!”睿祺道,“就他两个唱,他两个听,都不许人近前呢!”

    “哪是。”莞初赶紧道,“当初我小,只会那个,爹爹说正好给他调调音色,就一道学。后来么,他唱得太好,我只管搭着,爹爹说,江南曲班也无出其右者,是个奇才。”

    齐天睿闻言狠狠咂了咂嘴,“那这么说,我若不得见岂不是此生憾事?”




为夫后悔了分节阅读110
    外头起了风,越刮越劲,呼呼的似北方的冬天,拍打着窗棱透进来,一股雨腥的味道。

    莞初站在门边,时不时地就要开门看一眼,风猛地灌进来,单薄的身子早被吹了个透,却是一步也不肯离开。小眉紧蹙,恨不能即刻就这在漆黑的风雨里看到那个身影……

    肩上被轻轻了一件斗篷,身后人道,“嫂嫂,进来歇会儿,师兄他定是快回来了。”

    “明日就要升堂,你说你二哥他……”

    “嫂嫂,大哥命悬一线,二哥就拼死也会回来的。”天悦轻声劝,是给莞初,也是给他自己……“他一定会回来,你放心。”

    “放心”这两个字莞初连想都不敢去想,那一日突然官兵闯进私宅,翻箱倒柜,多少古董玉器都被砸坏,连树木花草都不放过,花园子似的宅邸遭了难,再难辨认。管家傅广也被抓了起来,幸得叶先生及时赶来相助,才算将一家大小都安抚住……

    听着他多年的珍藏被摔在地上,极刺耳的声响,莞初的心猛地擂鼓,忽地崩断,昏厥过去……待到醒来,满面泪水,惊涛骇浪,他究竟受了多少艰难与风险,在她面前还能温暖如初……他在哪里,人在哪里……

    人已疯狂,心却无力支撑,恨自己这一身皮囊无用,更恨还在这世间残留……

    “嫂嫂,下雨了,你进来些,莫要雨潲湿了……”

    天悦正劝,忽见那院门口匆匆进来一个人影,高大英挺的身型正是谭沐秋!

    莞初立刻奔了出去,没走几步,气息上不来,脚下一软,谭沐秋大步上来一把接住,“晓初!”

    “哥……哥,你,你可找……”

    “嗯!”谭沐秋点点头,俯身将虚弱的人儿抱起,匆匆回到房中。

    将莞初安置在床上靠了软枕,又斟了热茶,谭沐秋才对着两个心急火燎的人道,“天睿回来了。”

    “啊??他,他在哪儿?”一声激起,莞初挣了起来。

    “在伊清庄。”谭沐秋摁着她又靠好,“若不是上一回小王爷来,我也不知道伊清庄庄主与天睿是异姓兄弟。那莫向南行事向来隐蔽,多少人从未见过他,遂我想着,天睿若是回来,肯定要隐在伊清庄。”

    “哥,你,你见着他了?是他?真的是他?”

    “嗯,齐天睿真真是个痞子!”说着,浓眉紧锁的人竟是笑了一声,“咱们担惊受怕,谁知这厮早就回到了金陵,你们可知道他是用什么法子回来的?”

    “莫向南带他进来的?”天悦问,毕竟伊清庄每天多少布匹来往,运个人应该不难。

    莞初摇摇头,“不会,虽说他人可以藏在伊清庄,却不能跟着伊清庄的车,毕竟,一旦有事,就会把莫大哥拖下水。只能是……官兵不会查,或是查也不能仔细查的地方……”

    那双浅浅的水眸探寻过来,悄悄蹙了一下小眉,谭沐秋看着笑了,“还是他娘子知道他,定是个说不得的地方。这厮啊,是乘这醉红楼的船进的金陵。”

    “啊?”天悦惊讶,“不是说花船也查么?”

    “不是花船,是教坊的小姑娘们。”

    “那,那二哥人高马大的也藏不住吧?”

    “藏?他根本没藏,他是琴师,一路上拉着琴进的金陵。小姑娘们唱,师傅调//教。我猜啊,那官兵只管查舱里,根本就没查琴师。也或者,就算查也不能信要砍头的重犯还能这么悠闲地拉琴。”

    莞初听着抿嘴儿笑,想着他打扮成琴师的模样,带着扁方的帽子,席地而坐,围在一群小丫头中间,怎能不生趣儿?

    天悦也笑了,这就是二哥么!忙问,“师兄,那今夜你就得把账簿送过去?”

    “嗯,我这就得走。”说着,谭沐秋接过莞初手中的茶盅,又把被子给她掖掖,“你先睡,不要等我。”

    “你当心。莫要……与他多说什么,等到……”

    “我知道。”

    安置好莞初,谭沐秋与天悦出到外间,又道,“天悦,你二哥叮嘱你:不管明日公堂之上是风是雨,哪怕就是大哥人头落地,你也一定不能露面,切记!”

    “……哦。”

    ……

    送走谭沐秋,天悦折转回来,夜已深又下着雨本该回厢房歇着,可看着那正堂卧房里亮着的小烛,天悦蹙了眉,思来想去,一跺脚,又大步上了台阶,推门进去。

    “嫂嫂,睡了么?”

    “还没有,有事么?”

    隔着帐帘,天悦好是压了压嗓音,尽量柔软,才道,“嫂嫂,你又……歇在师兄卧房里?”

    “嗯。”

    “嫂嫂!”几日来真真是看着心里憋得慌,实在不吐不快:“你们就是亲兄妹也不能如此啊?你歇在他房里倒罢了,他也……歇在里头!我,我二哥要是知道了,还了得??”

    只听帐中轻轻吁了一口气,她没做声……

    天悦又道,“嫂嫂!我二哥可气性大,又最是个有盘算的人,明儿堂上是三叔的挚交方大人主审,我二哥一定满盘扭转得胜!到时候回到私宅不见你,定会寻到此处!你怎么跟他交代?”

    “我知道了。不早了,你去歇着吧。”

    她的语声好柔软,让天悦的脾气竟是没地方发,忍了又忍,闷声道,“横竖我什么也没瞧见!你哄好你相公就是!”

    “多谢你。”

    ☆、第116章

    ……

    “齐天睿!!你个竖子小儿!!竟敢咆哮公堂、含血喷人!本官……”

    “韩俭行,你个老王八蛋,还本官?你算什么狗官?烧官仓,杀刘泰,侵吞江南谷米,心比蛇蝎毒,胃口比猪都大,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哪来的狗脸在人前叫,早该一头磕死那官帽上,以谢天下。”

    府衙外淅淅沥沥、秋雨不尽,公堂上唇枪舌剑、热气腾腾。一边是堂堂朝中三品大员,年近半百、头发花白,一身散答团花绯袍、头戴乌纱帽、腰束金荔带,耀眼的公服、轩昂的气势在阴森威严的堂下被压得十分突兀,此刻气得脸似猪肝、老声粗气,一字一句,斟词酌句,驳得口泛白沫;另一边,年轻的公子,一身雨过天晴的箭袖,青丝高挽,白玉束簪,身型略瘦越显挺拔,高鼻薄唇,眼窝微陷,唇角一丝嘲讽,目光凌厉之中透着戏谑;出口语速快,语气淡,噼里啪啦扔过去,不气不怒,骂得好不痛快。

    堂上端坐正是右都御史方简博,此刻抱着肩身子前倾,几是趴在公案上,看得十分过瘾,待到骂得差不多了、眼看着韩俭行老儿就要被噎死过去,这才慢条斯理拿起惊堂木轻轻敲了一下,温柔地叫,“天睿,天睿,齐天睿,”

    “是,大人,草民在此。”齐天睿这才意犹未尽的重新低头应话。

    “同源的账上落有给裕安祥的三分,”方简博翻看着案上厚厚的账簿,“是利钱么?”

    “不是。是分红。”

    “这么说,裕安祥是同源的共犯,没有裕安祥的鼎力相助,同源这一回也不至于能抢下官粮?”

    “大人此话有失公允,裕安祥共犯收早稻不假,可同源并非因着裕安祥才能抢下官粮。朝廷拨款,官价收粮是一两二石,同源是两钱一石,不足官价的四成,若非呆傻痴蔫,农户们根本就不会把粮卖给同源。怎奈转运使韩俭行一用同源贿赂、二用官威压制,苛刻规制、极尽拖延,农户们走投无路方低价贱卖,最后连自己的口粮、衣裳都挣不下,民间更有民谣说:‘丰收年,苦力年,卖了粮食买糠皮’!官仓拖来拖去只收下不足一成,同源转手以官价卖入官仓,转手就是翻番儿的利。我裕安祥的银子不过是供他收粮周转,最后落入同源的都是户部拨下来官银。”

    “齐天睿!你信口雌黄!”跪在韩俭行身旁的金陵仓场监督脸色煞白,“大人!金陵官仓都是从农户手中征的粮,笔笔都有明细记载,求大人明察!”

    “明细记载?”齐天睿冷笑一声,又抬头向上拱手,“大人,听闻大人已经封存了我裕安祥的银库,银库四面凿穴,北库深处又专设密室,密室中所藏正是收兑进来的同源抵银。那银锭子上头都有刻章,正是今年三月初才在通县开的镇远制钱局所造。大人知道这些银子专供官中,拨出来都是军饷和户部拨款,流入民间不足月余,千里之遥,远不及江南!而同源押在我裕安祥的银子足有五万六千两,与我呈给大人早稻的账簿笔笔都能对拢,请大人明鉴!”

    “好,”方简博从面前“执”字签筒中抽中一签掷给堂下佩刀护卫,“去,带人把银子都抬到衙门来。”

    “是!”

    “大人!”身边一干仓场收粮的官员已噤若寒蝉、瑟瑟发抖,韩俭行却依旧满面屈辱、不忿,只道,“这半日齐天睿呈上的证据都是与同源有关,收粮压价,与仓场官员勾结;却又杜撰出背后有掌控,无凭无据就构陷下官!下官承认教子不严,纵容犬子与同源掌柜刘泰来往,可犬子并不在官中,所谓交情也不过是吃过几次酒,从不曾有利益相往!如今刘泰已死早无对证,大人案头所谓同源与下官私下走账的账簿并不能辨别真伪,不能任凭齐天睿一人之词就妄断下官!下官不服!恳请大人将下官解往京城,三司会审,以证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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