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愿录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狂霸酷炫三爷
他只会道:
“那殿下更应该知道下一步怎么走了。”
贤王闭着眼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他再睁开眼时,眸中森然一片,不复当初的温润如玉,就连曾经的半丝温和都不见,只余下了成片浓郁的阴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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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便断他一只手吧。”
他道。
太子这些日子一直都小心谨慎恪尽职守,免得贤王揪住他什么把柄,展开报复。
他也知道贤王定不会无声无息地咽下丧妻之痛,也怕贤王不顾一切的报复。
但奇怪的是,这么多天过去了,这田雪兰都下葬了,也不见贤王或者别的什么官员站出来参他一本。
贤王越是如此,太子这心里便越是不安。
平静的湖面下,谁知道藏着多大的凶兽。
不过,太子的惴惴不安,并不必延续很长时间。
他的不安,今日早朝就成了真。
从他母妃的贴身婢女慌慌张张地冲进前朝时,太子的心就瞬间沉了下去。
他瞧得那小婢女的嘴张张合合,瞧得皇帝慌忙从龙椅下走下,又身坠迷雾似的随着群臣一起到了后花园……
皇后娘娘倒在血泊之中。
她的心口插着一把刀子,已然是金石无用。
贤王垂了眸子,眸中暗暗沉沉。
因果轮回,你夺我爱妻,我还你丧母。
太子跌跌撞撞地跑过去,抱起一身是血的皇后,神色癫狂:
“太医呢?!快叫太医啊!太医呢!”
后宫的所有太医早就到了,都跪在一旁,深怕自己如同当年的太医院总管事那般,被安上一个蓄意谋害的罪名,抄了全家。
这一次,太医们个个都拼尽全力救了,只是这穿透心肺的伤,谁又能拉的回来呢?
就算是华佗再世,也救不回一个身子都凉了的死人啊!
皇帝见此,也是倒吸一口凉气,怒声质问:
“侍卫呢?!宫女呢?!这么多人难道都死了吗,连皇后都护不好,朕养你们何用?!犯人是谁?!给朕带上来!朕要亲自审问!”
这个男人,到现在为止,都在担心皇后之死带来的是天下人的质疑,质疑他连后宫都管不好。而不是自己结发妻子去了,心伤个一时半会儿。
他只有怒,连悲都懒得装。
天子震怒,无人敢不从。
侍卫们依言带上了犯人,却是一个皇后平日里很喜欢的妃嫔,夏嫔。她此刻披头散发,神色疯狂,见了皇后已死,竟当着皇帝的面大笑出声:
“总算是死了!这个贱人可算是死了!哈哈哈哈哈哈!老天助我!老天助我啊!报应!报应!”
皇帝被这夏嫔的癫狂劲儿也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地后退几步,退到侍卫身后才继续道:
“杀害皇后乃死罪!尔等还不把这疯子就地处决?!”
侍卫们腰际佩刀出鞘,一个个缓缓靠近那疯狂模样的妃嫔,却见那夏嫔又慢慢地停下了笑,扭头看着皇帝,一串串泪滑下来:
“你既然不爱我,当初为何要娶我进宫?!你既不爱我,为何要将我囚在这牢笼之中!我的孩子,我们的孩子,你明知道她歹毒,是她害了我们的孩子,是她喂我斑蝥,你为何不为我们的孩子出头?!你瞒着我……你们都瞒着我……瞒着我到今时今日,亏我还一心一意地拿她做我亲姐姐般服侍……如不是今天,若不是老天有眼叫他们都动弹不得……”
秦丰闻言,指尖微动。这站在那妃嫔边上的侍卫手中的刀不知怎的就是一偏,将那妃嫔抹了脖子。
不过,这可是皇帝说的,要处决罪人。
那妃嫔被血灌了喉咙,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只是她在断气前,还一直蠕动着唇,看唇形像是在喊老天有眼。
她死状并不比皇后好看,瞪大充血的眼,口中哧哧地往外冒血,喉头也是好大一个口子。
宫中的人,好死的能有多少?
见人已死,群臣皆默,不知如何反应。
这可是皇家秘辛,甚至是丑闻。群臣瞧见了,群臣听到了,是皇后做事狠毒害了人家腹中子在先,人家才报复的。
贤王无声无息地勾唇。
丧母之痛怎够,还要让她走得后也不得好名声,肮肮脏脏,像阴沟里的老鼠那般惹人嫌。
而后花园外,一袭绿色事不关已地悠闲而行,渐行渐远。
后宫之争,本来就是踩着各个人的尸骨上去。皇后心狠手辣,做过的腌臜事多了去了。她能活到今时今日,一来无非是被害的舍不得豁出去,丢了自己地位名誉赤着脚与她斗;二来便是被害的能力不足,近不得她身,找不到机会。
可如今,要是就是有这么一个人,有机会,有能力,还有足够的冤情呢?
只要慢慢地,轻轻地,推一把。
太子信任周语,是他亲自将周语引荐给了皇后。
夏嫔又是皇后身边的红人,每次周语拜见完太皇太后,总是要去皇后那边坐一坐,这一来二去,便熟了。
既然熟了,夏嫔早前丧子自己还差点丢了命,如今又不得恩宠。这后宫的女人,哪一个不喜欢能得皇帝雨露呢?而周语又是外头戏园子的人,有的是吸引男人的法子与药材……
嘘,这事,可不能让皇后知道。夏嫔虽然信任皇后,却也知道,她是不喜欢自己得宠的。
于是偷偷地,悄悄地。
没有人知道。
夏嫔在服用五石散。
这一开始的少计量服用,的确是不会如何,相反的,还让夏嫔觉得身轻如燕,飘飘然极了。
可是一日,两日,三日……
她着了迷了,如痴如醉。
周语两三日才进宫一次,每次见到周语,她都是满心欢喜,对周语的期待与喜欢,早就远远超过了对皇后的信任。
而每次她吸食五石散入迷之时,身旁并无他人,只有周语。
人处于极度兴奋之中,是会产生幻觉的。而要是此时此刻有旁人在一边刻意引导,这幻觉都是能朝着可控的方向产生的。
周语用小半年的时间讲了一个事实,一个晚到的事实。
一开始,这幻觉只是朦朦胧胧,也瞧不见主人公的脸。可随着日子的推移,无数的细节被补充上,一遍遍的故事在重复,婴孩的哭啼声日日夜夜地响彻耳际……直到今日,夏嫔瞧见了那些主人公的脸。
随着周语派信鸽寄去的五石散,以及纸上简简单单的两个人名,一切都串连了起来。
那是周语放上的最后一根稻草。
胆子在五石散的刺激下无法无天,神智在最后一根稻草放下后全然无影……
她恍然大悟。
她神色癫狂。
她拿起了刀。
只是,火候还稍差了些,这宫里头精细养着的女子,怎么能敌得过谨慎的皇后周围的那么多侍卫呢?
每两三日进一次宫拜见太皇太后,拜见过后再去后宫与皇后请安。只是今日与太皇太后稍稍多聊了一会儿,来迟几步。到时正好碰见夏嫔刺杀皇后……不,不不,是瞧见这请安闲聊之地,外男众多才对。因此想着怕是多有不便,便自行离去。
看,如此规矩,如此清白。
谁能挑得出错来?
身后朱墙深深,宫门吱呀着关启。。
周语提起裙摆,一脚踏上了马车,一边还转过头来,弯下腰,附到那脸色苍白了一路的老宫女耳边道:
“皇后乃后宫之主,是吧?”
“我又听说,护主不力……是死罪?”
“可是今日,我们去晚了几步,只看到了很多外男,觉得不便请安,便走了,对吗?”
她说这话时,吐气如兰,笑意盈盈,像极了吐着信子的蛇,一点一点地缠上自己看中的猎物。
这一直为周语带路的宫女也是个老人了,此刻又哪里会听不出她的意思。正好,她不愿说,自己也省了一身腥。左右她们两人都与此事无关,只是当作没瞧见罢了,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吧?
宫中,最要紧的是明哲保身啊!
老宫女垂下头,从容接道:
“对的,姑娘。今日您实在是陪太后聊太久了……”
作者有话要说: 开心吗?哦哈哈哈哈哈,这算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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斑蝥:能刺激子宫伸缩,使生殖器发红发肿,看上去像是兴奋了一样,同时也会使胚胎被排出体外……即便是不成形的。
☆、三九 双生子(一)
今年的清明,注定热闹。
贤王府,祭祀的是还未过门的王妃。
宫中,祭祀的是六宫之主,皇后。
如今皇后既死,这后宫便落入了贤王生母,瑞妃的手中。她临危受命,代行皇后职责,代掌凤印,统率六宫。可是明眼的人都知道,如今这后位,已是她囊中之物,不即刻加封,只是因为先后刚死,做个样子罢了。
瑞妃在宫中几十年了,论身份论地位都是不输给皇后,她成为皇后,没人说个不字。
瑞妃晋升在即,户部新尚书又是贤王的人,而工部尚书虽然没对贤王示好,可也没投奔太子麾下。
如此一来,贤王麾下不但有了礼部,户部,刑部,还有这后宫。
而太子,失了工部,丧了礼部,只有兵部与吏部尚在他的手中。
朝局,一夕之间就一面倒了。
田恩清在一夕失女之后,就像是老了十岁,他此生发妻去的早,如今疼爱了十几年的女儿又走得那般惨烈,心中的伤痛是旁人理解不了的苦。
几日后,田恩清收了周语做为养女。
这一举动,无非应了贤王的要求,想给周语一个好的身份,能配得上秦丰的身份。
田恩清自己也是默许,光看背影,周语与他的雪兰,是如此相似。纵然已经是白发人送了黑发人,让他偶尔能看见相似的背影怀念一下,满足一下老父亲的思念,这也不算很过分吧。
而周语应下后,这便是和太子撕破脸皮了。
她是贤王的人,从头到尾都是贤王的人。
这对于太子而言,又是一次不轻的打击。
曾经的朝堂,太子一言有群臣附议。如今的朝堂,竟是提案都要看贤王的脸色了。
太子郁郁不得,便整日神形颓废地醺酒,黎战亲自去太子府把藏酒都砸了个稀巴烂后,太子才有所缓和。
当然这些,周语他们,都是当笑料听了。
周语此刻正忙着,忙着搬家。
她既然是田恩清的养女了,住在戏园子里总是说不过去,但住到雪兰的院子里也是不妥当。秦丰便为她在田府边上买了宅子,把院墙拆来便与田府融为一体,远远看去就像是田府扩张了似的。
而且这处宅子,再隔几间屋子就是秦府了。地理位置,对秦丰而言,方便极了。
对于宅子院落,屋里摆设秦丰都是早就吩咐下人们打理好了,周语只需要人过去便能入住。但秦丰还是怕周语有什么需要带走的,他自己抽不出时间来陪同,只能找了几个手脚麻利的小厮过去帮忙。
贤王知道后,握着蘸墨的笔稍稍顿了顿,笑着打趣道,能叫秦拔舌亲力亲为到这个程度,大概也就周语了。
周语此时,正被晓晓扶着踏上马车。
她当年被送到菊园时,是三岁。
吃的是糠,穿的是麻,盖的是破被子。
她一步一步,从菊园走到竹园,又踏上了兰园的顶端,到如今一掌这纷纷杂杂的关系网。
时不待我,天不负我。
那日,她从外回到这里,在阴阴暗暗的烛火相随下,提着心一步步走进这**窟,走向老妈妈与那群面目模糊的人。
而今日,这**窟已没了任何能叫她心慌的阴色,只余下满园春意,压都压不住地往外蔓延。
周语回眸看了一眼这送走了许多人,又带来了许多人的院子。
她深深地看了一眼,弯腰坐进轿子里。
“起轿。”
晓晓道。
秦祺展秦祺宏是双生子。
秦祺展为兄,空有四肢,却没什么城府。而秦祺宏是弟弟,样貌俊秀,心思难测。
他们住在秦府快小半年了,自新年过后,就没提出要离开。这皇城可比乡下的别院好玩多了,有美人有歌舞酒肆,只要秦丰不提,他们就赖在这里死活不走。
秦丰自然是不会提的,他二娘苏锦身子不似从前那般硬朗,秦丰强留了她下来调养身子。至于那两兄弟,那些段数秦丰还不看在眼里。
既然已经留了下来,这两兄弟又不爱读书写字,整日捉鸡摸狗的玩闹也厌了……
他们便开始作死了。
秦祺宏带着秦祺展,私下里偷偷见了太子,表示愿效犬马之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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