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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愿录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狂霸酷炫三爷

    他这样一个不温柔的人,却为她做尽了温柔事。

    如何还忍心继续让他烦扰?

    他们之间的相处已经那么有限,这大千世界又那么辽远,她不想争吵,不想冷战,不想与秦丰再有一秒遗憾。

    但是,这理由一旦说出了口,秦丰定是不愿意的。

    周语抿紧了唇,她看着秦丰,眼中有着挣扎与哀求。

    似在无声无息地服软,让他不要问了。

    秦丰心软了一瞬。

    他在自己快要被她的哀求所打动时,面无表情地抬脚就走。

    再问,也问不出什么,瞧着她被逼的无可奈何的模样,也非他所愿。只是,不问,这个事情终究会横在两人之间,如鲠在喉,吐不出来咽不下去。

    周语那么聪明的人,怎么会不知道两人相处最好就是互相坦诚,没有隐瞒。

    她如今这样,怕是烦扰她的事情实在是严重的很,再便是依旧还是不信任他。

    她为何总是不能信任他,把什么事情都与他说清楚呢?

    秦丰心里有气,虽然舍不得说她,却也不想继续僵持下去了,只能暂时离开。

    而他这一次,的的确确是错怪了周语。

    她根本不是不信任他,只是太在意他。

    处处为他思量,把自己的付出都仔细收好了不让他瞧见。

    对一个人好是很容易的事情,可要瞒着一个人对他好,还不被他发觉,这便需要足够的深情了。

    深情如许,却还要被误会,这份苦涩周语咽在喉头,是旁人不知的难受。

    瞧见他不高兴地离去,她松了一口气之余,心头如何还能明朗起来。

    不知道这一次他又要气她多久,晾她多久。

    她不想把他们之间的时间浪费在闹矛盾上了,他走她便追,他跑那她骑着马儿追。

    软磨硬泡,死乞白赖地把这事胡搅蛮缠过去。

    周语想到此,便迈开步子要向秦丰追过去。

    她走了几步,被迎面跑来的晓晓拦下了。

    晓晓上气不接下去地拦住她,只道:

    “姑娘,梅园出事了。”

    梅园是四园之首,是最最繁华的一园。

    但凡能进梅园的,不论是姑娘公子还是杂役,都是顶顶好的。

    如今,梅园出了事。

    周语望着秦丰渐走渐远的身影还是没转头,身后的晓晓又是一声催促:

    “姑娘”

    世事难料,百般无奈。为何总是有那么多的事情来教人烦恼?周语有时候真的想抛去这里的一切,回到当初初见秦丰时的那刹。

    他在一片苍茫之境中缓步走来,她抬首便瞧进他望过来的眼。

    一眼万年。

    “姑娘?”

    晓晓又是一声。

    周语生生地止住了要去追赶秦丰的步伐,叹了口气。她脚下一转上了马车,吩咐马夫道:

    “马上回梅园去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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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晓晓在马车上也大致与周语禀告了一切事宜。

    周语安安静静地听了,眉头逐渐皱起。

    等下了马车,原本有无数杂役主管笑迎出来。但这一次,她一进去,就看到了主管慌慌忙忙地往里头走,甚至都来不及招呼一下她。

    等慌乱的人群瞧见她,才一个个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似的叫起来:

    “姑娘!姑娘回来了!”

    在情急之下找到了一根救命稻草,那小婢来不及告诉周语什么,拉着周语就往雅间跑。

    两侧的小厮见周语来,赶紧为她在嘈杂的人群中开辟出一条通道来。

    周语走近一看,瞧见一个戏子倒在了地上,口中有血沫,脸上发青,唇色乌黑。

    再往里看去,就瞧见了黎战与赵刚两人,

    黎战面色从容老神在在,赵刚脸色发白如雷轰顶。

    周语光是瞧着这个架势,就知道今晚又不能睡好觉了。

    “姑娘,杏花妹妹饮了赵大人的一杯酒后,就……”

    小婢还没说完,黎战就站起来道:

    “说话掐头去尾,什么坏习惯。这酒哪是赵大人的?分明就是你们梅园里头的。这喝死了自己人,又怪到我们赵大人的头上来。”

    这说话,果然姜的还是老的辣。

    几日前周语见到赵刚,人家还在烦恼要怎么回复太子的拉拢。

    可是今日,黎战这么一说,这赵刚就成了他们的人。

    周语大致知道这事是怎么回事了。

    梅园死人,剑指赵刚,这贤王若是要拉拢赵刚,周语与赵刚势必有隔阂。

    赵刚劝酒,戏子中毒,就算怪不到他身上,他也是有损名誉。才上任一月不到,就在寻花问柳之地劝死了一个戏子,传到皇帝耳中,皇帝又会怎么想?

    最最主要的,就是在赵刚被千夫指时,黎战却施施然站出来为他说话,直言他是冤枉的,是梅园的酒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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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箭三雕。

    这事情查下去也查不出结果来,梅园鱼龙混杂又是客进客出之地,这园子里有太子的眼线不奇怪;这今日的客人里有太子的眼线不奇怪;这仆从之中有也不奇怪。

    既然查下去没有结果,人也死了。

    自然是要挑最有用的方式来收尾。

    纵然死的是周语的人,纵然损失的也是周语的梅园。

    周语却还不得不叫人停止调查:

    “不用查了,这事情我知道。不是赵大人的错,赵大人无需为此担忧。”

    “杏花几日前便与我说过,有个恩客要为她赎身出去,这几日突然没了消息,想必是事情黄了过不去这道坎吧……”

    戏子,就是能把假的说成活的。

    周语挂起笑,不但不能怪罪他们,还要自己请罪没有好好招待贵客,让他们瞧见了园中的腌臜事,并且亲自送黎战与赵刚出去。

    黎战知道以周语的聪慧,自然不会把事情弄大,自然是走得丝毫不拖泥带水,潇洒的很。

    而赵刚却是惶惶,觉得是自己害死了一个小姑娘。他曾是秦丰的下属,如今周语是秦丰心里头的人,他竟然害死了周语手下的人,这如何是好?

    赵刚性子耿直,不懂得掩饰,这份惊慌便一丝不漏地展现在了脸上。

    周语在与他擦身而过时,与他轻声地道了一句:

    “莫慌,这事怪不到你头上。”

    她不能直接在人前帮着这个呆木头分析来龙去脉,告诉他被人卖了还要承人家的情。

    但她这一句话,就让赵刚与她之间原本该产生的隔阂消散了,又保全了赵刚的名声。

    太子卖了赵刚一个人情如何?

    他卖得,她也能。

    黎战到底没有说话权,不过只是帮衬一下,有的也是只字恩情。

    可人是周语的,如今周语不追究,这恩情可比几个字大多了。

    赵刚领会周语的意思,朝着她深深地做了一揖:

    “赵刚谢过姑娘。”

    周语没多说什么,只让他快些回去,一切事都有她。

    等赵高一走,周语转身瞧见那些个姑娘的脸色,才发觉这黎战的一计,该是一箭四雕。

    她的不追究,着实寒了戏园里头众姐妹的心。

    如今她才掌权半年,姐妹这般死法,她竟然编造了个理由糊弄过去。

    园子里的姐姐妹妹们感情都好得很,一个人若是有心上人了,必定会被全园子的姊妹传个遍。

    再说杏花那般开明的个性,岂是能藏的住事情的人?

    周语如此行事,实在叫人心寒。

    可当时事发突然,情况紧急,周语如何能在眨眼间就想出一个万全之策来?

    她垂下眼眸,也懒得解释。左右都是她撒了谎,她对不起杏花。

    她行事,若是每一个人都要考虑周全,要对得起天下人,那必定是达不到自己的目的。

    她本是恶鬼转世,何须仁慈加冕。

    周语瞧着地上杏花的尸首,只淡淡地嘱咐道:

    “带下去,好生埋了。”

    在场的没有一个人动。

    周语掀了掀眼皮子,挑眉望着那群满腹委屈跟责怪的人们,似笑非笑:

    “怎么,难道还要我亲自动手?”

    “姑娘,此事,难道就这么算了?”

    一个姑娘终于忍不住出声,要来讨几句公道话。

    可是公道是给活人的,死了的人,拿了又有什么用?

    “不然呢?你是要我抬着人去兵部还是御史台?黎战黎大人说的话你们也听到了,是喝了我们自己的酒死的。你们以为闹到了大理寺,人家是信我们还是黎大人?”

    周语不紧不慢地反问到。

    她眯起眼,眸中有一团解不开的迷雾似的,叫人看不清情绪:

    “这酒是谁动的手脚我自然会查出来,但那两位却是我们都惹不起的。日后你们自己一个个都警醒些,少成了那些个踏脚石,可明白?”

    不满归不满,这主子说的话,到底还是要听的。

    而且这个事情,也的确不是她不想查,而是没法查。就如她所说,查谁都不会有结果。

    梅园的众姐妹,虽然寒心,此刻听了周语的话也不敢发作,只能按着她的吩咐,把尸首先埋了。

    周语瞧见了不少人眼中的不满。

    这不满埋在心底,就如小树长在沃土之中,只会越来越大越来越粗壮。

    可是……又如何呢?

    她会在那些个树长成参天大树前就一棵棵都铰了。

    作者有话要说:  心疼吗?心疼啥啊你们,留着以后慢慢疼。

    ☆、四八 梅园(二)

    周语此后为了以防万一,终于下定决心对梅园进行了大清洗。

    她虽然没有将四园翻个底朝天,但大部分的眼线都被她连根拔除还是让不少人心痛不已。

    周语做得如此狠绝,人家自然也不会甘心就让她那么好过,这私底下的阴招暗招都是不管不顾地出了,纵是周语也吃了几次亏。

    最严重的一次,周语住在梅园的那间屋子起了火,当时她也在屋里。

    她的头发被烧了一半,只余下另一半层次不齐的还带着焦味。

    周语带着晓晓站在屋外,看着熊熊烈火吞噬自己的屋子。

    她散着半长不短的头发,裹着外衣,面上被烟熏得漆黑,眼睛也刺激的发疼。

    她对着身后的秦知只问了一句话:

    “他怎么说?”

    秦知偷偷地瞧着晓晓,见她神色焦急地在一旁指手画脚地比划了很久,只可惜他实在是看不懂,只好老老实实地回答:

    “主子说以姑娘的能耐,这点小事不算什么。”

    呵,也是,反正他们都死不了,这算什么。

    周语轻轻地嗯了一声。

    她仰起头,瞧着被烧毁到坍塌的屋子,直到那间屋子被全部燃烧殆尽后,才对着晓晓道:

    “走吧,我们今晚回田府。”

    这里住不来,总有能住的地方。今日她失去一座梅园,明日她定还那人千倍万倍的痛!

    晓晓见状,小心翼翼地扯了扯周语:

    “姑娘,这里离秦府更近些,我们去秦府吧?”

    周语睨着眼看了她一眼,又转回去继续看着那冒着焦烟的屋子:

    “回田府。”

    她的声音尚有些沙哑,浑身狼狈不堪。可晓晓还是被她那一眼看的不敢再有异议,乖乖地就随着她回了田府去。

    周语在田府突然以这般模样出现,让田家的总管吓了一跳,赶紧把田大人都喊起来了。

    周语对田恩清向来都是如对待自家长辈似的贴心,田恩清丧女不久,瞧见这般知冷知热的孩子,这心里也是对周语关怀备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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