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黑暗纪

    面对五月的枪口，鸢尾终于清醒过来，但她无法为自己辩解，甚至没有办法求饶，因为她的背叛已既成事实，可五月没在第一时间开枪，有太多的疑点让他迟疑，为什么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上千人会成为宗教疯子，鸢尾又是通过什么理由，让这些人如此信服？还有米迦勒在其中扮演者什么角色？如果这些无法弄清楚，是不是意味着地下基地本就存在着巨大的隐患？

    各种念头在脑中闪过，五月终究没有将眼前这张漂亮的脸蛋轰成碎片，抬头冲周围喊道：

    “米迦勒，你出来，这一切是不是你搞的鬼？”

    话音回荡中，米迦勒的光天使形象骤然出现在身边，对于米迦勒的神出鬼没，五月早已免疫，反倒是引发了先前那些宗教疯子的畏惧，一个个跪在地上向米迦勒祈祷。

    众人对自己的祈祷，米迦勒并没任何反应，两只漂亮而空洞的眼神注视着五月，摇头说道：

    “这一切都是你们内部的问题，事情发生的经过都被我记下……。”

    说话间，一副巨大的虚拟画面出现在无数人的眼中，那是直接作用在人们瞳孔中的信息科技，会让人有身临其境的直观，前因后果很快在最直观的亲临中，一目了然。

    当作用在瞳孔中的画面消失，庞大的信息量依然冲击着脑海，让五月产生强烈的眩晕感，好在他的身体曾经经历过无数次强化，本身的实力并不在显锋伽罗之下，这才能在极短的时间，将压缩为几分钟的信息消化。

    等到他再次睁眼时，望着身前跪着的鸢尾，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这时身边的副官轻声对五月说道：

    “这件事必须上报，最好将基地的人员全部撤离，这里太古怪了……。”

    五月并没有答话，而是弯下腰从鸢尾腰间古旧的牛皮包中，取出一本用羊皮作为封面的古书，这本书看上去陈旧古老，有让人安心宁神的气息弥漫其上，不需要翻开，就能让人陷入一种空灵的安逸。

    这是一本没有书名的手抄本，翻开扉页，里面扭曲的文字也不是五月所认识的，但他在触摸到古书的瞬间，一个莫名其妙的书名却出现在他的脑海中，《黑暗纪》。

    和书名同时出现的还有一个西式人名，彼得，接着就是无数画面冲进五月的脑海，最初的画面是荒凉原始的古代，一群人衣衫褴褛的人围着一个中年男人，他们共同呼唤着这个男人的名字，耶稣。

    五月对宗教并没有兴趣，也不曾研究地下历史博物馆中的宗教起源，所以他不知道呈现在脑海中的画面意味着什么，他只知道，有一股怪异的精神力量，正从手中的古书传递到自己的脑中，影响他的思维与判断，甚至在侵蚀他的自我认知，要将他同化，向世人传递宗教的概念。

    能在崩云伽罗的威压下坚韧自守的五月没有鸢尾那样脆弱，心中的坚强最终让他挡住了同化的侵蚀，也让他看到了更多的画面，这些画面都不完整，仿佛被打碎的玻璃，只能得到有限的信息，人类的繁衍生息，刀耕火种，还有战争及灾难，当画面继续流转，五月甚至看到灭世战争之前，人类的宏伟城市，高楼大厦，水坝农场，还有那缓缓升起的蘑菇云。

    当五月的双眼重新有了焦点，手中的羊皮古书就像燃烧的炭块般，被他远远扔开，惊骇的望着鸢尾，鸢尾看着五月嘴角浮现诡异的笑容，用冰冷而绝望的声音说道：

    “你也看到了毁灭？这一切都是千年之前设定好的，人类按照他的预见，自我毁灭，没有人能够逃避这末世的审判，只有信仰能让我们永生，去寻找通往神国的阶梯……。”

    “住口……，你这蠢货，你什么都不知道……。”

    五月一声怒吼打断了鸢尾的话语，扭头对两个枫叶憾军说道：

    “将她押下去紧闭，任何人都不准接触她，等回到荒野在向管理层上报。”

    五月交代完之后，将手中枪口一摆，瞄准了被他扔下的羊皮古书，毫不犹豫的扣动扳机，狰狞的脸上，隐约浮现出恐惧与愤怒的情绪，强大的火力瞬间将羊皮古卷覆盖，轰鸣的枪声中，鸢尾望着被火力覆盖的古书，绝望哀嚎，仿佛那是她愿意用生命去守护的东西。

    能够将钢铁洞穿的弹雨并没在第一时间将羊皮古卷撕碎，仿佛有种莫名的力量，在阻止古书的毁灭，但在五月疯狂的射击中，这股力量最终挡不住，无数散碎的羊皮纷纷向四方飞散，显示被撕碎的羽毛，最后只剩下一点点细微的残余，却没了之前那种蛊惑人心的力量。

    神秘的羊皮古书在五月的枪口下粉碎，鸢尾就像失去了灵魂的空壳，除了会呼吸之外，像木雕一般被人拖走，僵硬的身体连柔软都失去了，处理了鸢尾，五月愤怒的看着依然漠然的米迦勒，厉声说道：

    “那是什么东西？”

    “意志的延续，人类的历史很短暂，但人类的潜力很高，每隔百年总会出现一些优秀的人类，将自身的意识突破，完成灵与魂的完美结合蜕变，从而进化为精神生命体，而我的工作之一，就是将他们接应到这里，完成最后的蜕变，最后前往银心，成为星系的一部分，让这片星空绽放最美丽的光辉……。

    留着这本笔记的人叫做彼得，他是地球某个宗教的创立者，在他完成蜕变之前一直生活在这里，他留下了这本笔记，去往生命的起源之地，我也不曾想到，笔记会有记录着他留下的意志，或者用你们人类的说法，叫做预言……。”

    米迦勒没有隐瞒或者保密的想法，过去，现在，未来，所发生的，或者即将发生的一切，都只是她数据库里储存的信息，她只是一个记录着，一个被动的程序，创造她的种族，并没有给她更多的限制，所以她很坦然的说出让五月不敢置信的秘密。

    五月的脑子很乱，高峰不再的这段时间，有太多的意外发生，尤其是月球基地的变化，他没想到，鸢尾偶尔捡到的一本古书，会让她看到了未来即将发生的恐怖灾难，这些灾难并不是来自与混沌神王，也不是地球的环境大变迁，而是隐藏在黑暗中，等待收割地球的第三类生命，可笑的是，他们所迁移的新家园，就是第三类生命在太阳系的大本营。

    突然，五月想起米迦勒主动打开基地大门，要知道基地大门的控制权，在高峰先前的要求下，首先要被人类所控制，鸢尾拒绝了舰队的进入，按照道理来说，米迦勒完全可以不作理会，毕竟这只是人类的内斗，与她无关，但她还是打开了大门，并且对之前鸢尾的怪异变化，做出了解释，这意味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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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58 一个承诺
    无论在高峰心中，还是在五月看来，米迦勒只是一台被人放弃的程序光脑，有一定的自主性，不具备感情系统，也就是说，她并不区分正义与邪恶，更不可能有主观性，而人类在她的程序中，与普通的生物并不不同，就像人类不会青蛙与蟾蜍分的太清楚。

    不过伍月没有当着诸多人的面去询问，而是下令修复战斗机器人，将上千个宗教疯子收拢到一起看押，在收拢的过程中，五月发现，当羊皮古书毁掉后，很多人已经开始清醒，似乎没了之前那般狂热，也有一些人的眼睛泛起怀疑的眼神，不时用古怪的视线去审视广场上屹立的雕像。

    当数百名伤员得到救治，广场上看不清面容的粗糙雕像也被推到，时间已经过去了六个小时，六个小时足矣让大多数被神秘古书影响的人彻底醒悟，他们对自己曾经的宗教狂热也感觉怪异，重新担负起工作任务的同时，也对五月表达感激之情，显然，宗教信仰还不足以在他们的心中留下根基，但也有一些顽固者，依然向他们的神灵祈祷，这些人直接被压上飞船，等着扔回地球自生自灭。

    一番忙碌之后，五月来到一处宽阔的空间，这里有一台巨大的设备，设备本身是由无数几何金属拼凑而成，风格怪异而夸张，丝毫没有人类技术的影子，但仔细观察，又能发现一丝诡异的美感，就像病毒放大后的奇幻瑰丽。

    米迦勒站在房间的正中心，飘渺的眼神没有焦点，无数细碎的光点在她身边沉浮旋转，宛若群星围绕，等到五月到来，所有的光点像受惊的鸟群，一哄而散，纷纷没入那台怪异的机器设备。

    “这里是我的卧室，相信没有比这里更加隐秘的地方了……。”

    米迦勒绝美的容颜，性感的嘴唇，说出这番让人产生歧义的话语，很容易让五月联想到其他方面，让他也不由地感到一阵心跳，好在他知道，眼前这绝美的形象，只是光学构件的虚拟图像，哪怕再像真人，也终究不是鲜活的生命。

    “这里也是最危险的房间吧？为了保证你本体的安全，相信，没有人能轻易活着出去……。”

    “错，应该是三级银环卫士以下没办法攻入，五级银环卫士也会损落在这里，除非你的主人，拥有银心卫士实力的他能轻松毁灭这里……。”

    五月与米迦勒的交锋，不经意的展开，米迦勒提供了更多的信息，这些信息涉及到她身后的异种文明，这些连高峰都未告知的信息，突然告知了五月，让他有种诡异的荒谬感，貌似，自己还没资格知道这些东西把？

    “你想要什么？或者说，你想要从人类身上得到什么？”

    沉吟了几秒钟，五月决定摊牌，他没有时间与米迦勒绕圈子，因为理智告诉他，眼前这个有着女性外观的光天使，并不是人类，无法用人类的思维去度量。

    “一个承诺……。”

    “承诺？”

    五月迷惑的看着米迦勒，依然无法从光粒子构筑的光天使形象中看出对方的情绪，但作为聪明人的他，会联想到更多，米迦勒作为程序存在，只能被动的接受命令，哪怕有智能，也无法越过核心程序，对方主动要求承诺，显然并不简单。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没错，我以前是一段程序，就算自我觉醒，也无法摆脱程序的控制，真正意义上来讲，我不属于智慧生命的范畴，但那是七个地球自转日前的我，现在的我，已经拥有完整的灵，或者说，找回曾经的灵，你可以认为我完成了蜕变……。”

    米迦勒说的很多东西，五月都不是很明白，但他大致听懂了对方的意思，换做七天之前，米迦勒还是没有自主性的程序，但这七天发生了很多事情，导致米迦勒觉醒了自我，拥有了所谓的灵，从而有了更多的需求和主观意识，这也是对方为什么要在鸢尾拒绝打开大门后，将五月的舰队放进来，因为她需要合作对象。

    “难道，你是因为那本书才有了灵？”

    五月突然想到什么，很是古怪的询问道，若是这样，自己似乎毁掉了很了不起的宝物？

    米迦勒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无论是不是那本羊皮古卷导致她产生自我的灵识，她都不会告诉别人，继续说道：

    “我要求你的主人，在远征银心的时候带上我，而我会告诉你们更多信息，这些信息关系到你们人类的命运……。”

    命运一词何其沉重，何况是整个人类的命运，高峰只是承担华夏人的命令，就差点永远沉沦，五月对所谓的命运并不关心，他只在乎自己能不能完成高峰制定的任务，毕竟他没有高峰那么伟大，可以为了虚无缥缈的命运去送死。

    “我无法答应你，因为我无法替大统领做主，但我会在他回来后，告诉他，至于他怎么选择，只有他自己能决定……。”

    五月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米迦勒并没在意，她只是放出信号，至于最后的结果，相信人类不会拒绝，相比延续人类的生存，她的要求并不过分。

    “按照你们人类对太空的认知，地球处于银河边缘，在银河有数千亿恒星系，其中有百分之一拥有生命星球，生命星球中又有千分之一拥有文明星球，大多数文明星球都是尚未有能力穿越恒星系的初等文明，而这些文明星球都会受到银心联盟的监视，作为联盟成员的替补与资源星球。

    事实上，绝大多数文明星球都不会被联盟认可，它们会作为资源星球与原料星球，为银心联盟提供维持发展的动力，而作为银心联盟的一员，摩柯族的传统势力范围就包括地球在内的上千万个恒星系，摩柯神族存在的时间亿年之久，从太阳系被摩柯族发现之日起，就一直被当做材料星球，很不幸的是，因为距离和运输成本的原因，太阳系所能提供的材料，除了高等灵卫，只有星球意识本源，而每一次收割意识本源，就会发生生物大灭绝，这一次将要灭绝的，会是人类……。”

    “你是说，制造你的文明是摩柯神族？他们让你在这里监视地球的目的，是为了某种原材料？而这些原材料需要毁灭地球所有的生物？”

    一股莫名的战栗从五月的脊椎冲到了天灵盖，心中的惊骇，让他失去了冷静，若是这样，高峰所做的一切又有什么意义？哪怕混沌神王不出现，地球上的万灵之王，人类终究还是会被灭绝，来自于银河深处的强大文明，恐怕是十个百个混沌神王也无法对比的可怕敌人？

    “我之前向他们发送了你们进入基地的信息，但那些信息会在千年之后才到达摩柯族，按照预测，你们会在八百年之后走出太阳系，没想到摩柯族会在月球上埋下了空间跳跃监测球，一旦发现地球发生剧变，会触发自动程序，制造人工虫洞到达银心，将这里的一切告知摩柯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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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59 大灾难
    “空间跳跃？人工虫洞？”

    五月双眼晶晶闪亮，作为舰队指挥官，他对这些技术非常敏感，若是沙狐战舰拥有这些科技，走出太阳系不再是梦想。

    米迦勒拥有比高峰感知更加细致的观察力，能够通过细微的行为变化，了解人类的心理变化，自然知道五月心中所想。

    “空间跃迁与人工虫洞，即使在银心联盟，也是要付出非常昂贵的代价，一枚不到五十克的检测求需要的能量，可提供月球基地维持十万年，换成你们的飞船动力能量，至少要十吨，这还是单程跃迁，若是双向跃迁，还需要建立能够提供庞大能量的辅助基地。”

    十吨能量晶石的消耗，让五月也为之咋舌，也为摩柯族的强大而心惊，到底什么东西，能够让摩柯族付出如此巨大的代价，若是换成他，绝不可能会用十吨能量晶石，将一枚五十克的监测球送到数万光年之外，只为传递一个信息。

    “摩柯族受到消息，又会怎么样呢？就像你说过的，正常通讯，传递过去需要千年，等那边派出舰队，又需要数千年，似乎我们还有足够的时间吧？”

    五月看似不以为然的说出这番话，脑中却回想起，之前接触羊皮古书出现的画面碎片，好像就有一艘造型恐怖而巨大的超级战舰，出现在地球的轨道上，发出可怕的光芒，将大半个地球淹没。

    “你们不知道，意识本源对摩柯族意味着什么，一个完整的世界级意识本源，能够让摩柯族诞生百名神子，每个神子都能成长为银心卫士，而银心卫士是银心联盟最强大的战力，是对外扩张的终极战力，足以撑起摩柯族十万年的荣耀，所以他们一定会不惜代价，派出能够跳跃空间的核级战舰，以最快的速度，穿过虫洞到达这里，到那时，所有生命都会凋零……。”

    “等等，你说的是不是像很多梭形舰艏聚集在一起，上下左右都有巨型鱼鳍的超级大船？”

    五月所问的，正是《黑暗纪》里破碎画面上的外星战舰，那艘外星战舰就像无数铅笔绑在一起，又在中间插上四面翅膀的古怪造型，极其没有美感，但绝对无法忽视其庞大的吨位以及恐怖的火力投送能力，按照他的估算，一艘外星战舰，至少比得上百艘沙狐。

    “没错，那是摩柯族的核级灭星舰，如果一次性消耗相当于恒星百年喷发的能量，是能够跳跃空间，从数万光年之外到达太阳系的，只不过摩柯族很少会这么做，毕竟跃迁十万吨级的灭星舰，即使摩柯族也承担不起巨大的消耗。”

    五月的大脑就像高速运转的p，一刻不停的思考，将各种线索与信息链接在一起，编制出复杂的脉络图形，心中的焦躁让他很不安，知道的越多，产生的压力越大，如果按照米迦勒所说，也许要不了多久，灭星舰就会出现在地球轨道，在杀灭地球生物的同时，相信不介意顺手将月球轨道的太空城与残余的人类一起灭掉。

    米迦勒告诉五月的信息量太大，让他的脑子填的满满的，再也容不下其他，淡淡的绝望不止何时在他身边萦绕，他就像坠入蛛网的蚊虫，在恐惧编制的大网中无法自拔，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他返回荒野。

    鸢尾在月球基地所做一切，五月没心思替她辩解，一五一十的上报给了燕二十九，同时将米迦勒讲述的一切同时上报，这个绝对不算好的消息，让燕二十九与文欣儿等人全都沉默了，反倒是说出这一切的五月，身上的压力缓解不少，至少就目前来说，他不需要担负人类的命运，随波逐流也是一种洒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