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人卫秧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善文寨
因为他根本就不相信卫鞅的话,原因还是三天前,他亲眼所见的宣召场面。
三天前的安邑。好雄伟、好繁荣,好气派的战国七雄之首魏国的都城。井字形的四条宽八丈的大街,连通闻名七国的八座巍峨的城门。八丈宽的大街两旁,全是争富斗贵的阿式楼群,不然就不能与街上行人、车马的华贵、鲜丽相匹配。少将军庞涓,端坐在辆轻车上,目无一切的驱车急驶,在一座若大的官府门前,才令御手停车。跳下车的庞涓对门楣上显赫的冢宰府(冢宰,春秋和战国初相当于战国中、后期的宰相的官职,文官)三个大字瞟了一眼,蹬、蹬、蹬的跳上石阶,用手拍响门环。红漆大门应声而开。门吏俯首迎道:“少将军!有何要事?朕(朕,我,寡人,“朕”为官场第一人称,“我”为民间第一人称。“寡人”为周天子专用第一人称。战国时周弱,七国都想代周,故国君都称寡)速报冢宰大人!”“不用!让冢宰大人安心养病。朕仅奉主公王命,面宣贵府公孙鞅三日后进宫。”“什么?主公宣公孙鞅?!他一个管帐的下吏也配宣?少将军,你不会搞错吧?”“哼!这是朕的事。带路!”庞涓不耐烦的横眉冷对。门吏一看少将军变脸,自知违礼,忙陪着笑,领着庞涓前往西偏房去宣王命。西偏房。二十多个庶子(庶子。春秋战国低等下吏官职,分上、中、下三等,是最底层官位)伏在案上刻简。徒听房外高喊:“主公特使——少将军庞涓到!帐薄房众吏出迎!中庶子公孙鞅(公孙鞅,周时,封国贵族,按三代计,国君公,第二代为公子,第三代公孙,公孙鞅为卫国公孙,故姓公孙,名鞅)接简!”哗啦啦一阵乱响。帐薄房管事胖子魏鞫,率众赶到屋外跪了一地的迎接王简。
魏輷率众,对少将军庞涓三伏三叩后,才宏声喊道“帐薄房管事,上庶子鞫,率全部二十三名庶子,前来恭迎特使!”庞涓一看,满院俗人,也不回礼,傲慢的开口就宣:“公孙鞅听简!”“慢!”胖子鞫平日就恼卫鞅傲慢,一听特使没宣卫鞅官职,就趁机报复:“特使大人!公孙鞅蔑视特使,他没有出来接简。”“什么?没出来?再宣!”庞涓大怒,厉声喝道。胖子鞫大喜,跟着大喊:“公孙鞅——!公孙鞅—,出来恭迎王—简!(王公。战国时,一国之主称谓,专用老百姓,外臣,外国人,而不对本国官员。本国官员称国公为主公。鞫在此用王简,是贬公孙鞅为百姓。应称为主公简)”应声从屋内走出个高个来。高个边走边不信的问道:“搞错没有,宣我接王简?”胖子鞫扭头喝道:“不是你是谁?还不跪下!跪下!”高个看了看跪满一地的同僚,又看了看庞涓,这才缓缓的跪在地下。庞涓一看此人气宇轩昂,一种嫉妒随恼怒突生,竟狠狠的瞪卫鞅一眼后,没好气的宣道:“冢宰府中庶子公孙鞅听简:主公宣你三日后议政厅奏事,专奏治魏良策!”“中庶子公孙鞅领简。谢主公!”公孙鞅叩首谢恩完毕,激动的满眼泪花,兴奋的抬头领简时,特使庞涓转身已走。王简捧在胖子鞫手上。众庶子一涌而上围住公孙鞅激动不已。事魏六年还是个中庶子的公孙鞅,六年来终于盼到了魏王的召见!终于盼到他苦等了六年在梦中多次梦见的王简!他被同僚们围住之时,压住内心的狂喜,转着圈给同僚回礼。
门吏匆匆走了过来,谦恭的请到:“公孙鞅先生!冢宰大人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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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受辱
不说魏輷不信。就是卫鞅自己也不信啊!三天前,自己在公事房忙着自己的公事,天上突然掉下块馅饼,砸在自己头上。当自己结过王简时,还在云里雾里,直到被冢宰召见时,才清醒过来,才确认这不是天上的馅饼,而是实实在在的魏王召见和自己盼了六年的机遇。当他跟着门吏来到冢宰跟前,行礼之后。冢宰公孙坐,半躺在榻上,轻声唤道“卫鞅啊!”“门下在。”卫鞅恭敬的直身回道。“主公为什么召见你?”冢宰缓缓的问道。卫鞅想都不想的回到:“还不是问少梁之役的败因。”(少梁之役,公元前362年,秦、魏两军,为争原属秦城后被魏占的少梁城,发生在黄河西岸的大激战。秦大胜,虏魏太子)冢宰公孙坐敲着木塌批评道:“你——!你要改改。含蓄、含蓄点嘛!”“是。可……”卫鞅不服,你是我老丈人呢!家人之间,我还要转弯抹角的说话?“谦恭!你怎么总不明白呢?秀内拙而外方为才。你就没想想:你事魏六年,又是老夫爱婿。老夫执柄二十四年,升迁多少才不及你之人?而你依然是个中庶子。是老夫不提升你吗?”公孙坐对自己这个爱婿,真可谓是呕心沥血了。“这……”卫鞅知道冢宰兼丈人的苦心,刚张口,就意识到自己的不对。“好了。这次面见主公,老夫到场护着。你要慎之又慎!否则老夫无颜面见你师也!……”冢宰大人,喟然长叹,难尽之言无语而表。
老师!卫鞅心里一热,耳边就响起老师的声音:天下诸侯唯魏强。魏始祖毕万于晋献公十六年随献公伐霍、耿、魏时,功封邑魏。到魏武侯二年城安邑,仅二百七十四年。短短二百七十四年,魏就从一个小小的封邑下大夫,一跃为七强之强的诸侯。疆土从千亩小邑拓展为西接于秦,南壤于楚,东在乘丘与齐、宋汇,北嵌列入、涅而虎视赵、中山,三面包围压着同时封侯的韩。魏这堂堂万乘之国,六国莫不仰望!周天子也仰鼻息而苟活。观天下也,魏尽囊中原地利,统六国而代周也。老夫门生数百,唯卫鞅才堪魏柄。若事魏定执冢宰柄,创代周之千秋大业。但切莫学同乡吴起。起,魏之勋臣。武侯称之:将三军,士卒乐死,敌国不敢谋;治百官,亲万民,富实库府;守河西,秦莫敢东望,韩、赵宾从。悲乎!起、致命之弱:刚而骄兮。缘此,起自疑武侯而事楚。虽使楚问鼎周室天下惊,可失去吞秦、并韩、灭赵三伟绩。惜哉!功亏一匮也!“啪!”冢宰一拍案几,把个公孙鞅从老师那拍了回来。“你呀!老是神不守舍的,老夫说的都听清了吗?”“门下听清了。”卫鞅谦恭的垂首、弯腰而答。“听清了就好。这是老夫给你准备的一些主公资料,拿回去!你这几天就在家好好准备。千万不要掉以轻心!”公孙坐从卧榻上立起个半身,热切的看着卫鞅。卫鞅心里热烘烘的,行礼后告退:“谢冢宰大人!门下告退!”“走吧,玲子在家等你。”此时的冢宰,一脸慈爱,微笑着对卫鞅挥挥手。两个不相信的人,同时从回忆里醒了过来。魏輷顿时想起,酒肆里等着给卫鞅贺喜的同僚,就想着赶紧落实这事:“不可能吧?鞅大人!你是在找托词、说笑话?”卫鞅苦苦笑道:“这么大的事,我敢蒙上司你吗?再说共事六年,我说过笑话,找过托词吗?请鞫管事速去酒肆散了酒席,要我夫人速速回家!”魏鞫一声长叹,痛苦的摇了摇头,脚在地下狠狠一跺:“你呀!你要我怎么说你?你,毁的不仅是你自己,也把同僚的希望毁灭。”说完双手往后一背,急冲冲的走了。公孙鞅苦苦地一笑,又迷茫的走向回家的路。去哪?点薄。(卫鞅在公薄房每天要登记收、发放的竹简,而称点簿,也就是上班)爹不是说了,你十日不用去公房。食王俸禄,忠王公事。你不是罚俸一年吗?更是要去。君子为名不为禄。可——你不怕同僚的讥言凉语了?在酒楼,他们一听就…唉——难听死了。都找妾赔酒钱呢!听爹说,魏鞫不知走的哪条路,升爵士啦!今儿宣简。爹怕你受不了,要我劝你不去。君子坦荡荡。卫鞅谢冢宰好意了。可我若是不去点薄,将陷冢宰徇私,被人诬为小人。卫鞅就是要向众人身言:卫鞅不是个靠裙带、依岳父、装奇才、胆小如鼠的小人。所以,这个薄,卫鞅非天天按时去点不可。明白吗?玲子!妾明白。不过,娘听说你被罚俸后,送来袋钱。你,为了自己脸面,就,就带着吧!唉——!你我夫妻四年,咋还不明白君子不食嗟来之食的道理?不仅我不能用此钱还帐,遮脸。就是你,也不能用此钱!哐当。卫鞅说完把门一带,走了。玲子看了看睡着的儿子叹了句:这日子怎么过哦!什么君子、小人的?死要面子活受罪。茅缸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唉——!君子的面子在君子欠了债又无力还钱时,那个死要面子活受罪的滋味,卫鞅今天算是真的尝到了。当他好不容易在讥言讽目中熬到下班,又七躲八遮的穿过了大街小巷,在刚刚看到家门时,一天的心累,让心头一热,嘴里自然而然的叹出:哎——这个哎字的叹音还没落,突然一声:“呸!好你个卫鞅。看你今儿往哪躲?”卫鞅吓得一颤,定眼一看:“哎——是魏二兄弟呀!”“哪个是你兄弟?老子的肉埔都要被你赊的关门了。别行礼,还钱!”卫鞅刚要开口,突地又围上了几个债主。债主们你嚷我叫,他拉我扯的,把个卫鞅搞得不知所措了。这下可把魏二急了,忙仗着他身大力不亏的优势,三把二把的把卫鞅从几人的推拉中,抢到自己身后,就豹眼一睁:“抢个屁!老子等了二天了。今儿个我最先来。等老子收了这个月肉钱再说!”“屁话!他欠我两个月的米钱。你才一个月!”“瞎扯。他欠老子菜钱都半年了!”他欠……要债的跟要债的当街吵了起来。卫鞅只差地下有个缝好钻了进去。他大小是个官呀!多少有点脸面啦?他为防众人围观,为顾官的声誉,忙站出来维护秩序。“街坊们,街坊们!是我欠诸位的钱,不是魏兄弟。你们要帐找我,咋找魏二吵呢?”
是啊!是卫鞅欠我们的钱。咋自个儿吵了起来呢?要债的一下明白过来,忽地又围住卫鞅要帐。卫鞅此时忘记了君子的脸面,为解燃眉之急,急得当街四面拱手:“街坊们!我等多年的交往,你等还信不过?我今年背时,又刚罚俸。六年都信过来了,今天就不信我了?年内一定还清。”米埔芮三不好意思的一笑:“我是个小本生意,赚个个钱养一大家人的。你是当官的我才赊米给你。可你咋老不升呢?这次你又罚俸,恐怕我不敢不收这笔米钱啰!”“卫大人啦!我的赌帐你可以先拖着,可我的赌本你借了总要今儿个还我吧?安邑城的哪个不晓得我赌摊夏大从不借钱给别人翻本的,对你我可是破了例的啊?当时我就劝你吃公饭的不要赌……”“夏兄弟!夏兄弟!少说两句行不?声音小点行不?你晓得我们吃公饭的人最怕别人说我们赌的。我是万般无奈才去你那碰碰运气的!”“嘿!照卫大人这么一说,我夏大今儿个不该来找你要赌帐?”“不、不、不。”“几个赌帐你不是还不起。你有那么多当大官朋友,又是冢宰大人的女婿。你开个口,他们为自己的官声着想也会替你还了赌帐的嘛?”“他是冢宰大人女婿。今儿个不还老子肉钱,就不让他走!”“把他拖到党正署去!(党正,基层官职名称,相当今天的居委会、派出所联合办公室)冢宰的女婿就能欠钱不还吗?”呜……一阵女子的哭声突然传来,声音不大却悲怨凄凉,一下压住了凶横的讨债声。讨债的,被讨债的都被这女子的哭声吸引了过去。只见卫鞅家大门,在哭声中格吱一声打开。一个白衣女子手牵个三岁的孩子,拎着个小包袱从门内走了出来。她边哭边向讨债的人群走来,在走到只有二步远时,用泪眼狠瞪了一下卫鞅后,将手中的包袱往地下一丢,拖着喊爹的男孩哭着走了。众人楞住了。边哭边走的女子突然转过身来:“钱在地下。冢宰府丢不起这个人,也没有这个女婿。卫鞅,我——恨——你——”卫鞅如雷轰顶,呆若木鸡。当他回过神来,哪有自己妻儿?也没有了讨债的人群。只有漆黑漆黑的夜空,只有冷冷清清的街道,只有不时吹过来的微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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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生死之交
公元前362年,是两个倒霉鬼最落魄、最倒霉的年份。一个是没落贵族的落魄公子,空有贵族头衔,独自坚持着自己的孤傲,导致妻离子散、身无分文的在魏国,这个天下最繁华的都城里,苦苦挣扎。另一个倒霉鬼,就是在楚国当人质的秦国太子嬴渠梁。
就在这年的仲夏的中午,火辣辣的太阳,恶晒着楚国郢都南郊的楚国祖庙。肃穆的祖庙在毒日下,人、鸟尽绝,只有庙堂里的香烟,还在尽职在大堂里缭绕。一条单薄的人影,就在这时滑进无人看守的庙堂,直奔庙堂大厅里的供案。供案傍。两名庙堂里的执事,歪依着案脚睡在案下,流着梦涎漫游梦乡。供案上。烟熏下,竟有几只苍蝇,不知疲倦的在生熟供品上爬上爬下。一只肮脏的手伸了过来,在供品上停住,惊飞了勤劳的苍蝇。这只手悬在供品上,好一阵颤抖之后,才果决的抓住供品,将一个楚国祖宗享受的馒头拿起。手的果敢带来手的主人果敢。手的主人全忘了他在庙堂,还忘了庙堂是有人看守的这个严酷的事实。不是手的主人忘了,而是手的主人,此时只有一个意念:吃。牙齿与供品的搏击声也随这个意念,响在了这个肃穆的庙堂大厅里。咯——吱——。这庙堂的侧门被一个人推开。推门的巨大声响,犹如旱天的炸雷,将正在供案上偷吃供品的人从供案上轰了下来,一掉又砸在睡在案脚的一个执事身上。唉呀——!啊——!鬼——人——被砸醒的执事连声的惊叫,又惊醒另外一个执事。这个执事跳起来一看:哪里是鬼,眼前明明是一个单薄肮脏的小子。这小子身上又滚出一颗供果,这名执事就马上尽职的扑了上去,边扑边喊:“贼——呀——!贼——呀!”两个刚从梦中惊醒的执事,哪能抓住这如惊弓之鸟的偷儿。惊吓的偷儿虽没有被执事抓住,可也是慌不择路,只顾抱头窜逃。偷儿的窜逃,将刚进门的那个瘦削的人,仰面撞倒在地。偷儿又绊倒在他的身上而扑倒。倒在地下的那个人顺手一抓,两手就把偷儿牢牢的抓住。
赶来的两位执事,于是就跟拎鸡似的捉住了那个偷儿。在两个执事手中乱蹬乱弹的偷儿,竟惹恼了两个执事。两个执事把偷儿往地下一按,拳脚相加的就痛打起偷儿来。如杀猪般嚎叫的偷儿,突然听见一声暴喝:“住手!”顿觉已麻木的身上一阵轻松。为什么打他?关你何事?为——什——么——打——他——?关——你——……他、他偷供品。放下他!不行。放——下——他!!放、放……“不准放!”侧门外突然进来一群人。领头是一个人,用冰冷的声音,制止了正要松开偷儿的两个执事。“庙祝!……”说放下偷儿的那个声音原来是被偷儿撞倒在地的那个瘦高个,此时对领头的庙祝略略点了下头。“为什么要放一个贼?而且还是偷祖庙供品的贼。”庙祝阴冷的盯着瘦高个质问。瘦高个并不惧庙祝,竟向他走近一步:“他是个孩子,看模样不到十四岁。他不知道这是祖庙,也不知道供品不能吃。他是因为饿和又没有人制止他,他才在饥饿的*迫下,忍不住才吃了供品的,所以,你不能打他,而要放了他。”庙祝冷哼一声:“知道庙规吗?”瘦高个抿着嘴答道:“知道。”庙祝眼睛一瞪:“哪你凭什么要管?”瘦高个瞪眼回到:“凭理。”庙祝嘎嘎冷笑着,睥睨的问道:“你配这个理字?”瘦高个昂然一笑:“当然——配。我是秦国太子!是派往贵国的使臣。”庙祝指着这瘦高个,突然哈哈的大笑:“秦国太子?住楚使臣?我好怕怕哦!我呸!秦国算国吗?蛮荒之地的野人之国也配称太……”瘦高个大怒,暴喝:“住口!不许你侮辱朕的秦国!”庙祝狂怒的一跳,声音更大的喊道:“你跟朕住口!你清楚点?你只不过是弱秦送到我们大楚的一个人质?只不过是朕手下一个苦力?你竟敢顶撞庙祝,破坏庙规?好,朕就成全你这个野人国的太子。来人啦!放了偷儿,抓住这个妄称朕的苦力,给朕痛打这个目无庙规、上司的臭人质!听着,打后给朕扔在庙外暴晒三日!哼,朕是你称呼的吗?”庙祝愤愤说完,昂然而去。只留下庙内众人,痛打秦太子的棍棒声……毒日隐去。冷月悬空。祖庙空旷的广场上,一具人体僵卧在中央。冷月下的人体,被夜风吹着、吹着,蠕动了一下后,又僵硬不动了。从场边的树林里,一条瘦小的人影嗖地窜出,串到广场中,来到在人体旁蹲下后,摸了摸这人体的鼻息后,才拖起人体,离开广场,吃力的往树林中拖去。林中。着瘦小的人,喘着粗气,浑身大汗的将人体放在棵树下后,用一根树枝撬开这拖来的人的嘴,将一碗浊黄色的人尿,慢慢的灌了进去。
这被拖来的人的喉结,随着尿液的灌入,竟慢慢的开始蠕动,在瘦小的人的灌尿之中,竟越来越有节奏。瘦小的人那脏脏的脸上,跟着就绽开了笑容,边笑边唠叨:“行,再动一下,再动一下嘛!动,动的好!行。喝了一碗了,再来一碗!妈耶!好大个肚子,喝了二碗了还在动。行,老子再到茅坑里拎一罐来。老子不相信,你能把祖庙的茅坑喝干?”等瘦小子拎着罐尿回来时,僵体已不是僵体了,已经自个儿爬起来靠在树干上喘着气,一见尿罐又要喝。瘦小子笑嘻嘻的把尿罐对着他的嘴,端着尿罐让这人喝个够。
这人咕咕的喝了一半后,就把尿罐推开:“你给我喝的是嘛?”
“尿啊!”瘦小子笑嘻嘻的。“呸!呸呸!呸!”这人皱着眉,苦着脸,连连吐着。“不用呸,我的太子!这是治伤的灵丹妙药耶!”瘦小子嘻嘻哈哈的说道。“你是那个偷儿?你救了我?”被瘦小子救的人问道。“嘿!我叫景监。是郢都的乞儿。我有两天找不到吃的,才趁祖庙午睡来……”瘦小子很想解释清楚,给自己洗刷洗刷掉偷儿的不光彩的名声。结果被这人抢过话打断。“好了。我晓得。我叫赢渠梁。不要叫我太子。有水吗?这嘴里尿臊气太重了。”“有。来!”这叫景监的乞儿,像变戏法似的,从树后提出罐水来,递给嬴渠梁。嬴渠梁接过水罐,双手捧着,昂着头就喝,欧,咕噜噜噜,咕噜噜噜……卟。“卟!哇——!好了。这臊气!有吃的吗?”“有。太子!给。”景监又变出食物来,递给嬴渠梁。“我是嬴渠梁,不是太子!!”嬴渠梁不高兴的纠正道。“你是太子嘛!……好、好!不叫就不叫。来,我这有师傅给的伤药,敷敷外伤。”景监看秦太子真得火了,马上转弯,陪着笑脸的拿出伤药。
“师傅!?你们乞儿还有师傅?”嬴渠梁好奇的问道。“不是。我家穷。打小就把我送进宫做嬖人,说是学好了就是楚王最喜欢的人。可学嬖人太苦了。还要先学挨揍。这药是嬖人师傅给的挨揍药。二年前,我实在熬不住了,就偷跑出王宫,做乞儿了。唉!你们秦国有嬖人吗?秦国的国王是不是和我们楚国的国王一样,爱打嬖人?”景监霹雳巴拉的就是一话痨。嬴渠梁赶紧拦住:“我们秦国没有打人的主公,也没有嬖人。”景监突然兴奋的跳了起来,欢快的说道:“那就好!嬴渠梁。我跟你到秦国当嬖人去吧?你是太子,迟早是要当秦公的。我虽然熬不住打,可师傅说我最灵光,逗乐子、讲笑话的事,我一学就会。我还会跳舞、跳剑舞、带舞什么的。太子……”“我叫渠梁!——”秦太子突然大怒,兀地站了起来,把正在吃着的一块祚肉(祚肉,切成大方块专为祭祠用的熟肉,又称福肉),啪地扔在地上。“叫我渠梁!景监你给我听好:我是秦国送给楚国的人质,是楚国祖庙做粗杂活的苦力。不是什么太子?穷国无太子。什么秦国?在中原六国眼里,根本就没有秦国!只有蛮荒、穷弱、落后的野人部落。”说完就啪地一下,摔倒在地,牙关紧闭,人事不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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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父病子归
谢谢读者大大推荐、收藏!嬴渠梁这往地下一倒,可把小景监吓坏了。刚救活一个秦国的太子,而且这个太子,还是挺身而出,将自己从庙祝的手上救下来的恩人。虽然自己偷了点庙里的东西吃,也是背这个糊涂太子抓住的,但毕竟是他替自己挨打的,还被打得死去活来,暴晒了半日。所以,太子的恩,大于抓自己的过。自己怎么能让已经救活的人,又死呢。于是,就忙了起来,用尽自己所知道的一切方法,边救边喊:“渠梁!渠梁!我是景监,是景监啦——!”“少啰嗦!我晓得你是景监。你是我羸渠梁第一个朋友!”浑浑噩噩中的嬴渠梁,慢慢感觉有人在搓揉他,搓揉的他浑身不舒服,以是强睁开眼睛一看,是景监,就开口说话。正在着急的景监,突然听到嬴渠梁的声音,又喜、又惊。喜的是嬴渠梁没有事了,又活了过来。惊的是自己竟被太子当成朋友,于是惊叫道:“朋友!我一个奴隶能做你太子的朋友?你,你再不怎么地——也是个贵族、一个主子、一个使楚大臣啊!”“这都没有什么用。景监!有用的是力量!只有秦国强大的足以把六国打趴下,秦国才能抬头!才能与六国平等相处。现在的秦国,我就是当了秦公,一样被他们称为蛮侯,夷公!”说着说着的嬴渠梁,突然站了起来,走到一处空地,对着朗朗的月夜星空,伸出双手,昂首向天,挺身而立的对天高喊:“天——!你听见吗?我,一个弱国太子向你发誓:只要我为秦公,一定要让秦国强大!强大的天子致伯,六国咸服!不然,我——秦渠梁誓不为人!!!”天好象没听见这位太子发誓似的,一点表示都没有。月亮依然挂在空中,星儿依然在夜里闪烁。只有景监被秦太子感动、慑服。他卟地跪在地下,向秦太子叩首:“渠梁!不管别人把你当不当太子,反正我一辈子跟定你做嬖人。你到哪,我跟哪!眨下眼是王八!”“起来!景监。从今天起,你就跟着我。跟我熬过在楚国做人质的日子后,到秦国去做重臣。有我渠梁的,就有你景监的。我们一起把秦国治理成最强大的国家,扫平六国!”天,突然打响一个炸雷。风起。云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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