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余欢未了：意外情人

    “她为什么要这样害我？我哪里得罪过她？”

    “应该是嫉恨你将齐天平从她身边抢走……”

    “可是就算嫉恨，也不能这样对我啊！”纪如意恨到牙齿都开始打架！她从来没有想过，那个一向温柔可人的苏小意，竟然会做出如此卑鄙之事。

    霍希看着她冷寂的眸子，有些心疼！

    她与赵启山的事，她是受害者，而他霍希，却是那个罪魁祸首。

    “对不起，要不是为了我，当年你也不会去找赵启山…”

    “停，以前的事，我求你别再提了，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纪如意稍稍闭了眼睛，将头转向窗外，胸口的怒气和恨意渐渐平息，调整好呼吸她才再次开口：“事情变成现在这样，我也不想再去记恨谁！谢谢你为我调查这件事，但是就算我去把她骂一顿，打一顿，也改变不了事实了！就这样吧，我就当不知道！”

    “你真的可以当不知道？视频曝光对你的伤害有多大，只有你自己知道，但是你真的能够做到息事宁人？”

    “那不然我该怎样？我还能怎样？”纪如意冷声反问，眼里竟是绝望的凌冽：“她怀了齐天平的孩子，他们就要结婚了，就算我去向她讨一个说法，也改变不了我确实跟赵启山上床的事实！”

    “可是你知不知道，齐天平也一直在调查这件事的幕后主谋，他神通广大，应该早就知道了苏小意蓄意曝光的事，可是他有跟你说了吗？没有吧！对不对？”

    纪如意的脸色，变得更白了。

    刚才还一脸凌然的洒脱之气，被霍希的话打击得一丝不剩。

    原来他早就知道是谁曝光了视频，原来自己从头到尾都是个傻子！那段时间，自己还一直故作坚强，生怕一个悲痛的眼神就惹他心疼，可是要命的是，他还一直在旁边看好戏！

    突然想起柚子醉后的话：“委屈也好，痛苦也好，都要说给他听！你不说，他怎么知道你难过？”

    可是他都知道真相了，知道她委屈得要死，他不还是装作无动于衷吗？

    在他心中，最重要的还是苏小意，而她纪如意，算个p啊！

    不对，连p都不算！

    想想，无端，她竟然就一个人笑起来了，再笑笑，眼泪就顺势掉了下来！

    霍希坐在旁边，看着她靠在皮椅上，哭哭笑笑，像个孩子，却不发一言，也是心酸无比！

    都说治愈伤痛的最佳办法是时间，其实不然！正确答案是，麻木，绝望，就像纪如意这样，拼命工作，一天16小时耗在餐厅里，不让自己的身体和思维有一刻消停！

    忙前忙后的身影在餐厅里乱窜，连顶顶都忍不住要给她颁发一个“最佳员工奖！”

    春末，气温越来越高，预示着燥热的夏天渐渐逼近，也预示着，餐厅夜里的生意越来越好。

    之前的经理已经正式离职，纪如意更是忙得人仰马翻！

    顶顶拿着pa窝在吧台上“植物大战僵尸”，纪如意将账单拍在他面前，劈头就吼：“顶老板，这么忙，你居然好意思在这里打游戏？”

    “当然，我打得很是心安理得！”顶顶的眼睛始终盯着pa屏幕，手指狂点，一副奋力激战的模样。

    纪如意气不过，将他手中的pa抽走，将那张账单拍到他手里：“我不管你是老板也好，伙计也罢，要么你就再多招几个服务员，要么自个儿滚去干活！”

    “有你这样跟老板讲话的员工吗？”

    “那有你这样厚颜无耻的老板吗？”

    两方对峙，大眼瞪小眼，最后败下阵来的自然是顶顶，颓败开口：“，算你赢，账单拿来，几号桌？”

    “23号！”纪如意笑着回答。

    顶顶看着她又笑弯的眼睛，乖乖拿了账单，往23号桌走去。

    纪如意得意，心里想，小样儿，贴个双眼皮眼睛都没我大，居然敢跟我瞪眼！

    时钟指向9点，餐厅的乐队准时登台表演，第一首，万年不变的曲目——《老时光》。

    啊……又是《老时光》！

    耳朵都要起茧的该死前奏响起，纪如意双脚都打颤，她在这里工作了一个月，每天都重复听这首歌，害她夜里做梦都梦到里面的歌词！

    这个变态老板，怎么一首歌听这么多遍还不腻？

    正捶胸顿足之际，顶顶已经结了帐返回吧台，见纪如意还站在那里发呆，便问：“怎么还站在这里，不是说很忙吗？”

    纪如意从凌乱中苏醒，问：“为什么乐队每天要重复这首歌？”

    “我喜欢啊！”

    “喜欢也不至于天天唱吧，你腻不腻啊！”

    “真正喜欢一样东西是不会腻的！”

    “可是我不喜欢啊，我们大家都不喜欢，天天听，耳朵都起茧子了，腻死了！”

    “那你说吧，你喜欢什么歌？我叫乐队明天换！”

    “什么？”纪如意突然没话了！

    她虽然来餐厅工作不久，但是底下的服务员聊天之余也会说一些八卦，很多在餐厅里打了几年工的服务员都说，这首歌自餐厅开张以来便天天唱，每晚9点，雷打不动！

    现在他居然愿意因为自己的一句话，而改曲目？

    玩她的吧！

    纪如意的乌溜黑眼珠巴扎巴扎转了几圈，最后定格在顶顶浅浅泛着笑意的嘴角，告诉自己冷静，一定要冷静，这货，肯定在玩自己！

    “怎么了，说啊，你想换什么歌？”顶顶的上身又向她倾斜过来，两人的脸瞬间拉近，近到可以看清他鼻尖的毛孔。

    “嗯？你不是说听腻了吗？现在给你机会，你又不说了。”

    “…额……别换了吧！”纪如意匆忙转身，离开他的气息范围。

    不停安慰自己的小心脏，这货，肯定是在玩自己！

    顶顶看着纪如意挤进人群的消瘦背影，嘴角的笑容渐渐消失，眼里慢慢蓄起层层悲意。

    她跟她，太不一样了！

    苏小意约了齐天平一起用午餐，于是提前去他公司等他。

    公司上下，所有人都知道苏小意是未来的准老板娘，所以见她来公司，万般殷勤。

    秘书早就泡了茶过来拍马屁：“苏小姐，您先在齐总的办公室坐一会儿，会议大概还有20分钟就能完，您若是有其他需要，可以随时打我的座机！”

    “好的，谢谢！”苏小意很是适应这样的殷勤，优雅接过秘书手中的茶…

    秘书走后，苏小意随手翻了翻茶几上的杂志，百无聊赖之际，走到齐天平的座位旁边，在一堆看似废纸的最上面，瞥见一张“芙蓉记”的单子。

    精致的宣传彩页，印着芙蓉记的，上面整齐罗列了许多甜品，而甜品名字的旁边，是齐天平用水笔写的备注：“益母草红枣汤，山楂桂枝饮，田七红豆汤……”

    页面的最顶端标注着日期，最下端是他清隽的字迹：“上月的汤太甜，希望这月改进！另，枸杞太糙，必须用正宗的银川枸杞！”

    一张好好的甜品单，被我们可爱的齐少用水笔改得乱七八糟，像是小学生改作文的样子。

    “扑哧……”苏小意不禁笑了出来。

    正巧齐天平走进来，看清苏小意手里拿的东西，快步走上前将单子抢过来，揉皱，扔进垃圾桶。

    动作太快，以至于苏小意刚刚绽放的笑容僵在脸上，透着错愕。

    “怎么了？干嘛这么激动？”

    “没什么，去吃午餐吧，我有些饿了，下午还要回来继续开会！”

    齐天平讲完便拿了桌上的车钥匙径自走出去，苏小意看了一眼被揉皱的单子，木然地追了上去。

    虽然两人同居，但正真在一起的时间并不多。

    一是齐天平确实很忙，二是，他也在有意回避，虽然他知道自己的回避很无道理，但就是控制不住，想要跟她拉清距离。

    自从知道苏小意是视频事件的主谋之后，他的这种想法就更深了。

    服务生撤走最后一份甜品，将咖啡端上来，预示着整顿午餐接近尾声。

    苏小意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她觉得齐天平给她留的时间越来越少，最近更是频频用工作当借口留宿在公司，好不容易跟他吃顿饭，怎么也不能如此轻易就放他走。

    “天平，我快要生日了…”

    “嗯，我知道，想怎么办？”

    “嗯……也不需要大办，要不这样吧，我们在顶顶的餐厅摆几桌，我就想请几个要好的朋友就可以了，你看呢？”

    “没问题，你喜欢就好！回头我跟顶顶说一声，我最近有些忙，明天得飞一趟新疆，所以生日宴的事，你自己安排吧。”

    齐天平淡淡说着，尽量让自己的口气听上去不像是在交代公事！

    苏小意听到他出差，有些失落：“又要出差啊？那你是不是不能陪我过生日了？”

    “不会，你生日那天我会赶回来。”

    “真的？天平，你对我太好了！”苏小意得意之际，不禁倾身过去在他额头烙了一个吻。

    齐天平身体一僵，嘴角扯了扯，总算顺利挤出一个牵强的笑容，随即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房卡递给她！

    “这是什么？”

    “别墅房卡，以你的名义买的！算是给你的生日礼物。”

    “真的？天平…这份礼物太大了，我不能接受！”

    “收下吧，你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需要有专人照顾，可我太忙，陪你的时间不多，所以我安排了一个专业的阿姨。现在我们住的公寓面积太小，等宝宝出生，还得有婴儿房，保姆房，月嫂房，肯定不够住，所以另置了一套别墅，在郊区，环境不错，考虑到你和宝宝的身体，我买的是现房，所以不需要另外装修，你明天就可以搬进去！”

    洋洋洒洒说了一大通，苏小意听完，感动，幸福，当然，更多的是得意！

    他还是在乎自己的，在乎宝宝的！虽然工作是忙了点，但该给她的，他一样都没有少！

    至于结婚，再等等吧，只要有这个孩子，还怕他不娶自己！这样想着，苏小意一直有些悬乎的心总算落了下来！

    可齐天平呢，看到苏小意接过那张卡，脸上透着幸福感动的表情，他也明显松了一口气！

    在外人看来，这样的安排体贴入微，其实他是存着私心的，至少，自己疲倦无力不想演戏的时候，可以单独住在市区的公寓里缓一缓气。

    而更重要的一点是，现在住的公寓里，到处有他和纪如意的回忆，就连那张床，也夜夜提醒他那些缠绵蚀骨的过去。

    很多个午夜惊醒，纪如意随着梦境消失，他惶然睁开眼，看见的却是苏小意的脸，那种感觉，生不如死！

    第二日，齐天平坐最晚的航班飞乌鲁木齐，入住酒店已经是接近凌晨。

    五星酒店的总统套房也就那么几间，住来住去，他又住进了上次跟纪如意一起住的那个房间。

    洗过澡，拎了烟缸爬上窗台，脚下是疾驰而过的车流，头顶是浩瀚无尽的星空。

    同样的窗台，同样的姿势，只是怀里，却再也没有那个轻笑低语的人。

    一包烟，最后一根快要燃尽，齐天平才回神，看了下腕表，已过三点，有些懊恼，因为又平白无故地一个人，想了她2小时。

    纪如意从梦里惊醒，睁开眼，是雪白的天花板，身上似乎还留着齐天平的气息，那么多缠绵蚀骨的夜晚，那么多拥吻而醒的清晨，还有他说话的口气，微笑时微微勾起的唇角，发怒时紧紧锁起的眉宇，以及，以及他为她在腰间纹的那朵小海棠。

    纪如意闭了眼，将泪逼出来，滴在枕上，嘴唇却咬着弯曲的手指，让哭泣的声音不至于溢得太凄凉。

    这样的无声哭泣，多少次了？她已经不记得了。

    只是每次哭完，她就会想起很久之前齐天平说过她的话，说她在霍希面前就软得像团棉花，为什么到他这里就这么倔了？

    是她倔吗？是她懦弱吧，怕把自己的弱点暴露出来，把自己脆弱的一面暴露出来，这样，她就一点胜算都没有了。

    可是爬起来，瞥见床头柜子上那本新出的杂志，封面上苏小意穿着杏黄的裙子，满脸笑容地吻着齐天平的额头，巨大标题写着“千万豪宅赠佳人，齐少好事将近”。

    那样幸福到默契的表情，以及苏小意小腹微微隆起的幅度，纪如意再次闭上眼…心想，她哪里还有可以输的东西？一无所有了，还在坚持什么？

    纪如意松了嘴，细碎的哭声终于成形，像悲怆的轰鸣，瞬间充斥黑夜空寂的房间……

    思念是一个很可怕的东西，无形，轻逸，却像彻骨寒风，生生就吹进了血骨里。

    自向外界公布怀孕消息以后，苏小意就很少去上班了。

    现在她也算是半个公众人物，经常有狗仔队潜伏在公司附近，为了防止发生意外，卓然就让她没事不用去公司了。

    这几天齐天平不在南浔，苏小意就更加觉得清冷得很，于是便想起来收拾一些东西带去别墅。

    虽然别墅里什么都已经准备好，但她还是想亲自收拾一些贴己的物什带过去。

    先是客厅隔断架上的那枚尾戒，这是她与齐天平为数不多的几件记忆物件之一，意义非凡，她当然要当成宝贝一样护着。

    再是厨房里新买的那套咖啡机，虽然她不喜欢喝咖啡，但是齐天平有每天清晨一杯咖啡的习惯，所以这咖啡机也是一定要搬过去的。

    还有那些咖啡豆，苏小意找了一圈也没找到，以为在橱柜最上层，于是搬了椅子爬上去，打开了最上层柜子的门。

    就那样，一整柜子码得整整齐齐的芙蓉记瓷盅就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了眼前。

    雪白的上好骨瓷，光鉴照人，像明晃的镜子一样映照出苏小意错愕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