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玄战记

    王爷直身站起，“你们在这儿待着吧，我去城里转转。”

    “好。”吴东方点头答应，费轩等人拱手相送，王爷摆了摆手，瞬移去了。

    “吴大哥，长琴先前所说自己已死去多年，他为何有此一说，”辛童好奇的问道。

    “这话你应该问刚走那家伙，它可能知道。”吴东方笑道，他与长琴动手的时候并沒有发现长琴有什么异常，不过见面之初他就发现长琴的面色白的瘆人，在此之前炎黄二部曾经多次交战，长琴可能在某次交战中出现了意外。

    “他怀中古琴似是龙骨所制。”费轩说道。

    “哦，说來听听。”吴东方歪头看向费轩。

    “那古琴长四尺，宽一尺，除了龙蛇之属，其他异类的骨骼不会是这个样子。”费轩说道。

    “龙骨也不是这样。”寻霜摆了摆手，转而伸出双手比量，“古琴以脊柱和肋骨为琴身，琴长便是此物体宽，四尺体宽却只有一尺厚度，龙蛇之属不会如此扁平。”

    “会不会是蜈蚣，”费轩话音刚落就发现自己说的不对，摆手否定了自己的猜测，“不对，不对，蜈蚣无有骨骼。”

    吴东方等人都沒有接话，沉吟片刻寻霜率先开口，“一尺之内有五条肋骨，据我所知人间沒有体形如此怪异的动物。”

    吴东方点了点头，寻霜是水族圣巫，龙蛇之属常栖江河，故此寻霜比众人更了解龙蛇的身体结构，她说不是就一定不是，不过他并沒有就此放弃这个问題，他是现代人，现代人都懂得基本的物理知识，由于栖息环境的不同和品种的不同，地球上的动物形态各异，但它们的形体都无一例外的符合地球的引力和所处环境的气压，根据制造琴身的骨骼形状和硬度來看，那动物生前应该生活在一个非常寒冷但气压很小的地方，而且它生活的环境还非常险恶，肋骨是用來保护胸腔的，骨骼越硬，越密集，说明这个动物生活的环境越恶劣。

    想到这里这个问題也就想到了尽头，答案是沒有的，除非过去请教长琴。

    “再有五天就是月底，尽量让他们打到最后一天，以免生出变故。”费轩说道。

    “行，我來掌握。”吴东方点了点头，得让这帮家伙有点事做，一旦让他们闲下來就容易生出变故。

    “不见一点动静。”寻霜伸出一指，晃指左右。

    “都有灵气阻隔，他们说的什么咱听不到的，你们回去睡吧，去五族天师府，那里有人招呼。”吴东方说道，此时四人的灵气修为是一样的，都是太玄，视听能力也相仿，他也发现东西木塔里沒有任何声音。

    “不用，我们留在这里。”费轩摇头说道。

    “留在这里干嘛，这里连张床都沒有，都回去吧，我自己留在这儿，你们吃饱喝足养足精神，往后还有好几天呢。”吴东方冲寻霜摆了摆手，“快回去，能不睡觉，总不能不洗刷，快走吧，我自己留在这里。”

    “四人轮值，我们先回去，三更时分我來换你。”寻霜点头答应。

    “不用，五更天你们一起來，我抽空回去洗个脸吃点东西就成，快走。”吴东方再度催促。

    三人还在犹豫，吴东方再度说道，“我会土遁，你们不用担心，我怀疑他们可能派人过來与我私下议事，你们留在这里，他们怎么过來。”

    三人闻言恍然大悟，转身下楼，步行回返夏都。

    费轩等人走后，吴东方抬手挥灭了二层的油灯，于黑暗之中独自喝酒。

    三更时分，楼下传來了脚步声，他对这个脚步声很熟悉，他最想等的就是这个人，但他沒想到这个人真的会來。

    “你猜到我会过來，”來人转过楼梯口，向房间正中的桌子走了过來。

    吴东方坐在桌子西侧座位，闻言歪头看了來人一眼，转而摇了摇头，“我猜到有人会來，却沒想到是你。”

    “你以为谁会來，”费庐走到桌子近前，坐上了东侧座位。

    “姜羽。”吴东方说道，费庐与费牧是双胞胎，他看见费庐就想到了费牧，当年也就是在这里，他遇到了费牧，回想当日的情形仍然历历在目。

    “她不赞同我过來。”费庐说道，确切的说他已经不是费庐，而是披着费庐外衣的九幽鬼王。

    “你为什么要來，”吴东方抓起酒坛，给九幽鬼王倒了杯酒。

    “有些问題一直困扰着我，我想來寻找答案。”九幽鬼王说道。

    “什么问題，”吴东方问道，他很高兴九幽鬼王有问題要问，因为他自己也有问題要问九幽鬼王，只要他回答了九幽鬼王的问題，他的问題也就能得到答案。

    “你是什么人，”九幽鬼王端起了酒杯。

    “你问的是我的來历，”吴东方反问。

    九幽鬼王点了点头，仰头喝掉了杯中白酒，转而探手拿过酒坛，自行斟满。

    “我不属于这里，我來自四千年后。”吴东方沒有隐瞒。

    九幽鬼王沒有过分惊讶，随口再问“你來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不知道。”吴东方摇了摇头。

    “她沒跟你说，”九幽鬼王疑惑皱眉。

    “我连你说的她是谁都不知道，在來到这个世界之前，我对这里一无所知。”吴东方说道，九幽鬼王口中的她很可能是纯狐口中的神女，但具体是不是他懒得猜测，因为作为回报，他回答了问題之后，九幽鬼王也会回答他的问題。

    “如此说來，你目前所做的事情也不是得她授意，”九幽鬼王又问。

    吴东方摇了摇头，“不是，沒有任何人在背后授意或者指使我，我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我想这么做。”

    九幽鬼王沒有立刻接话，借着喝酒思考了几秒，转而出言问道，“玄女曾游说于你，”

    “沒有，我刚才说过了，我做的事情沒有任何人授意。”吴东方摇头说道，通过九幽鬼王的言语不难发现，九幽鬼王口中的她和玄女不是一人，很可能就是纯狐口中的神女

    “你目前所做的事情很可能是错误的，这不是你的使命。”九幽鬼王说道。

    “你认为我的使命是什么，”吴东方问道。

    “我不清楚，但我认为绝不是影响我们和干涉我们，你既然不属于这里，对这里的人來说你就是个过客，这里的事情你不该参与。”鬼王说道。

    “你希望我做什么，”吴东方问道。

    “做你应该做的事情，不要干涉我们，”鬼王说到此处略作停顿，“如果你真的沒有见过她，有些事情你可能就不清楚，当年冥故等人施展三纪窥生的同时，我已经有所察觉，你们看到的情景我也看到了，当时我不太明白，今天我终于明白你去阴间做什么。”

    “我去阴间做什么，”吴东方挑眉看了鬼王一眼。

    “离开，你想借助阴轮法盘回到你原來的世界。”鬼王说道。

    吴东方闻言心中一凛，他一直怀疑自己有朝一日会离开这里，却沒想到真的会离开，这些年他已经熟悉并喜欢上了目前所在的环境，亲人和朋友都在这里，他沒有回去的理由和动机。

    鬼王说完很长时间沒有再说话，都是聪明人，有些话沒必要说透。

    数十秒的沉默过后，吴东方收回思绪出言问道，“如果我不干涉，你们会做什么，”

    “我们会复仇，他们当年怎么对我们的，我们现在就怎么对他们。”鬼王正色说道。

    “你们有必胜的把握，”吴东方笑问。

    “在太阳升起之前，我们有这个把握。”鬼王说道。

    “我不知道你们之间有什么恩怨，我不是亲历者，对于我來说你们现在都是闯入者，我不会允许你们在我们的疆土上肆意妄为。”吴东方缓缓摇头。

    鬼王闻言眉头大皱，“此时天界已经知道人间发生了什么事情，明日太阳升起的时候，天界强援就会临凡，他们一到，局面就不在你的掌控之中了。”

    “这里是我们的疆土，我允许你们在这里解决恩怨，却绝不允许你们在这里横冲直撞，我的地盘由我做主。”吴东方说道。

    “你不是他们的对手，打不过他们。”鬼王说道。

    “打不过也得打，大不了跟他们同归于尽。”吴东方笑道，他是军人出身，对国家尊严和国土完整看的很重，只要敢來惹事儿，不管是小越南还是大老美都照打不误。

    “好吧，你既然不肯说真话，谈话也沒必要继续下去了。”鬼王离座站起。

    “我说的都是真话。”吴东方说道。

    “你若不知道自己的使命，不会如此决然。”鬼王说道。

    “我确实不知道。”吴东方说道。

    鬼王沒有接话，迈步向楼梯口走去。

    “等一等。”吴东方沉声说道。

    鬼王止步回头。

    “前任土族圣巫是不是去了阴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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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三章 使命
    短暂的沉吟过后，鬼王转身迈步，并没有回答吴东方的问题。

    吴东方也并没有追问，鬼王不回答说明姬珂真的去了阴间，而且下场很可能是他不愿看到的，鬼王不回答是不想激怒他。

    鬼王走到楼梯拐角慢了下来，“她做了她自认为正确的事情。”说完，迈步下楼。

    “你杀了它？”吴东方终于按捺不住，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我没有杀她，是她自己杀死了自己。”鬼王的声音自下方传来。

    吴东方没有再问，鬼王下了楼梯，经由一层出门西去。

    鬼王走后，吴东方拿起酒坛倒了杯酒，虽然此前他早已经猜到会是这样的结局，在得到证实之后心情还是变的很差，实际上他很清楚自己并不能把姬珂和娰妙彻底分清，即便先前决定夏帝人选的时候讥讽和冷待姬珂，也多多少少有报复的成分，就跟冥月不开门，他赌气要走是一个性质，

    呆坐了十几秒后，吴东方放下酒杯靠上椅背长长叹气，直到现在他仍然能清晰的回忆起娰妙的笑容，抛开对错高低不论，单就个人喜好而言，冥月和娰妙他更喜欢和娰妙相处，冥月是大家闺秀，不管做什么都很有分寸，气质也很好，各方面近乎完美。但他出自农村，又是孤儿，是个不懂规矩的野孩子，他不喜欢条条框框，和没有架子又很大胆的娰妙更合得来。

    “唉。”吴东方又是一声长叹，有些事情能改变，有些事情改变不了，对于改变不了的事情，能做的只能是一声长叹。

    黯然伤神之余，他心中也有些许欣慰，欣慰来自于两方面，一是姬珂做了她最想做的事情，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内心深处是平静而欣慰的。二是娰妙临走之前给他做了一双鞋子，这双鞋子的意义重大，娰妙给他做鞋子除了给他留作纪念之外，还有在不超越她内心的某种尺度的前提下向他表达感情的意味，除了这些，还能看出娰妙在给他作鞋子的时候已经是姬珂的思维了，因为只有姬珂那种老年人的思维，才能明白人不在了，活着的人看到亡者留下的东西时心中是怎样一种感受，这说明哪怕姬珂的思维取代了娰妙的思维，仍然对他有一定的感情存在。

    同样一件事情，不同的人有不同的认识和不同的感受，粗心的人哪怕为他做的再多，他也会粗心忽视，不明其要。只有细心的人才能用心体会，永记心中。

    一刻钟之后，吴东方收回思绪恢复了理智，他之所以如此挂念娰妙，主要原因是娰妙已经死了，死是永别，同时也是永恒，死了就不会出现变数，每个人内心深处都渴望有一段永远不变的感情，死从某种程度上升华了感情，塑造的永恒。

    吴东方探身拿起酒杯，捏在手里皱眉思虑，根据鬼王的言语不难发现，娰妙真的去了阴间，而且做了她认为对土族有益的事情，她具体做了什么只有鬼王知道，她做的事情有多大效果也只有鬼王知道。

    暂且放下娰妙一事，单说鬼王，鬼王今天晚上过来的目的很明确，希望他能改变主意，允许他们抢在黄帝旧部的援军到来之前以群殴方式杀掉山羊胡子等人，作为回报，鬼王可以准许他进入阴间，使用阴轮法盘。

    阴轮法盘是什么东西他并不清楚，今天晚上是头一次听说，但根据鬼王所说，不难发现阴轮法盘应该是一件类似于时间机器的奇异器物，他是现代人，喜欢站在科学的角度分析问题，他先前曾经和寻霜等人去过阴间，阴间的环境和地势地貌有点像某个未知的外星球，如果阴轮法盘真的存在，那这件器物很有可能是外星球的东西，所谓法宝，其实很多时候不过是极为先进的科技产品，科学与玄学在真正客观的人眼里其实并不冲突。

    再把阴轮法盘抛开，思考他前往阴间使用阴轮法盘的动机，目前来看他真的是没有回去的动机，这么多年他已经熟悉并喜欢上了这里，在现代他是个孤儿，没有亲人，反倒是这里有更多的亲人和朋友，站在他个人的喜好和立场上，他是不会回去的。

    既然自己不想回去，那就只能是因为某件事情促使他必须回去，这件事情目前还没有发生，具体是什么目前也没法儿推断，不能推断就只能猜测，如果进行猜测，有两种可能性比较大，一是他在这里的亲人和朋友死光了，他留在这里没意思了。如果是这种情况，那他就需要努力保证自己亲人和朋友的安全，不能失去他们，亲人和朋友是一个人的根，根没了，心就空了。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他要回去做一件重要的事情，这种可能性不是很大，但细想下来也不能完全排除，因为直到现在他都不知道自己来这里的使命是什么，如果他真的肩负着什么使命的话，使命完成之后他也不会离开这里，大不了找个山沟儿住着，不管外面的事情，不对外面的事情造成影响。现在的问题是他自己不想回去，而三纪窥生显示的是他作法冲阵的情景，一个人不想做某件事情就会非常消极，撵他他都不走，又怎么会主动去闯阴间九层？

    如此一来，就只剩下最后一种可能性，那就是他的使命不单纯在夏朝，在现代也有某种使命，他回夏朝可能只是完成一半的使命，甚至可能只是回来进行某种准备，以便于回现代做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人的思维延续性和前瞻性都有一定限度，想到这里，吴东方没有继续再往下想，现在脑子还非常清醒，再往下想脑子就乱了。任何的前瞻都有一个度，这个度就像下棋一样，不前瞻是臭棋篓子，前瞻三步是高手，前瞻五步是圣手，前瞻十步就是疯子了。

    吴东方没有继续往下想，也没有停止思考，而是换了个问题，姜氏一方之所以急着下手，是担心天亮之后黄帝旧部的强援会出现，他们之所以这么紧张，应该是他们猜到山羊胡子会把谁请下来，也只有猜到即将出现的对手是谁，鬼王才会有‘你不是他们的对手，打不过他们’一说。

    自鬼王的话外之音不难看出，可能出现的姬氏一方的神灵还不止一个，他们一旦到来，很可能会按照自己喜欢的方式决定失态的发展，说的直白一点就是会取代他的主导地位，他如果不同意，那就只能动手，而且动手的可能性很大，九成以上。

    虽然不知道对手是谁，有一点却是肯定的，那就是对手肯定很厉害，天亮之后很有可能会有一场不知是群殴还是单打独斗的苦战，充满变数且极度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