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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玄战记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风御九秋

    用光亮和烟火传递消息是军队常用的方法,长城的那些烽火台用的就是狼烟,但这里并不具备驻军的条件,所以先前用火光彼此联络的那些人不可能是士兵。

    既然不是士兵,那就很可能是土族派出的巫师,他们的任务是负责观察江面,阻止他过河。

    用火光传递消息,说明这些巫师都是普通的巫师,如果是天师级别的巫师,根本就用不着用火光传递消息,直接飞过去面对面的说话多方便。

    不过这其中也有疑点,那就是不是天师就没办法使用天地同归,对岸的那些巫师是怎么过去的?

    火光消失之后周围归于寂静,连先前吼叫的野兽也安静了下来,除了东面江中的水声,山野之中没有任何的声响,静的令人压抑。

    吴东方躺了下来,打了个哈欠,对方既然在这里设防,他就只能往回走,绕开这些山峰之后再往南走,土族总不能在这条江河两岸都排上巫师。

    睡到半夜,他被东方传来的叫喊声给惊醒了,探头出去往东一看,只见东方火把连天,原本汹涌湍急的江水被一条大坝给挡住了,大量手持火把的人聚集在大坝下方,火把中央是一只体形巨大的白色王八,由于隔的太远,这只大王八的体积很难准确估算,它的背上也站了很多人,远远看去就像爬到锅盖上的一群蚂蚁。

    这群人无疑是在猎捕这只巨大的王八,由于上游的水被大坝给挡住了,河道已经断流,而且河岸两侧都很是陡峭,这只王八没办法逃走,只能在河道里左右冲撞,它周围的那些人好像手里都拽着巨大的绳索,此时正在竭力的拉住那只王八。

    到得此时他才明白先前那些火光并不是针对他来的,这只巨大的王八才是众人的目标。

    他此前见过最大的王八不过七八斤,这只王八怕是七八吨也有了,而且是少见的白色,但这并不是他惊骇的主要原因,令他目瞪口呆的是那座大坝,那座横拦江水的大坝一直在缓慢增高,这时候已经离地十几米了。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吴东方回身拿上自己的东西,从树上下来往东急奔,这时候河道里没有水,正好可以趁机过河。

    一路狂奔来到河岸,距离一近,他看到了这只大王八的真面目,这家伙差不多有半个篮球场那么大,头上有很多疙瘩,这不是一只普通的王八,这是一只白色的癞头鼋。

    它的两条后腿被捆上了很粗的铜链,上百个身穿麻衣的汉子拉扯锁链限制它的行动,还有近百人在一群巫师的带领下拿着各种兵器在围攻它,癞头鼋身上多处受伤流血,但它好像并不凶煞,受伤之后也并不攻击那些人,只是极力挣扎着想要逃走。

    吴东方贴着大坝向东疾奔,这里的河底很坚硬,没有淤泥,很快他就跑出了一半,就在此时一道人影自悬崖上冲向南侧河道,“快杀了鼋龙,江水如果升到崖顶,息壤就拦不住了。”

    不到三分钟吴东方就跑到了对岸,快速的爬上了对岸的峭壁,上岸之后发现几步外有个四方石台,石台上放着一个四方形的小木盒。

    吴东方心存好奇,走过去拿起木盒看了一眼,发现里面是些红色的泥土。

    他拿起木盒的瞬间,拦水的大坝消失了,数十米高的巨浪狂泻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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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进城
    见势不好,吴东方转身就跑,跑了几步调头回来把木盒放回了原位,转身再跑。

    这个木盒里装的应该就是对方所说的说息壤,这东西能够凝聚大坝,可见是何等的神异,但他不会使用,拿走了也毫无用处。

    跑出几十米,崖边传来了叫喊,“谁动了息壤?”

    这个叫喊的就是先前自悬崖上冲下去帮忙的巫师,喊过之后开始绕着石台转圈子,一边转一边高声吟唱,不问可知是在重新凝聚大坝。

    吴东方暗道好险,幸亏他先前没有拿走木盒,不然肯定跑不掉。

    大坝重新出现,正在洪流中挣扎的那些人得以生还,不过白色的癞头鼋也趁着狂泻而下的江水跑掉了,那名土族巫师气急叫嚷,“谁,谁动了息壤?”

    “你为什么不守着法台?”一只落汤鸡自悬崖下蹦了上来。

    “我不下去帮忙,你们制的住它吗?”巫师继续叫嚷。

    “这下好了,走脱了鼋龙,咱们怎么跟云殿天师解释?”落汤鸡吼道。

    二人吵架的时候,吴东方偷偷跑掉了。

    往东跑出几十里,群山到了尽头,来到平原地带,这里有很多农田,但农田与农田并没有相连成片,而是东一块西一块,非常散乱,没有被开垦成农田的地方都长着很大的树。

    过了河,吴东方放心了一大半,沿着大路往东走,这时候天已经亮了,东面不远处隐约有炊烟冒出,应该是一处村落。

    与金族的村落不同,土族的村落大小差距很大,大的有上千人,少的不过数十人,这里的村落就是一处很小的村落,只有十几栋房子,房子都是用泥土晒成的泥砖垒砌而成的,上面是茅草顶,房子和院子要比现在的房子小上四分之一。

    吴东方又累又冷,又渴又饿,迫切的想要休息,但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转身离开了,不能因为过河了就松懈了,出现意外情况是自己无法控制的,自己能够控制的一定要做好,不能因为自己的疏漏和松懈留下后患。

    离开村庄,吴东方没有再走大路,而是在山野里游荡,直到射到几只野鸡才回到了路上,外出狩猎的猎人,清晨带着自己的猎物回家,合情合理。

    既然出现了村子,镇子应该也就不远了,中午时分,前方出现了城池,城门口有士兵,但士兵很懒散,并不检查过往的行人。

    吴东方跟着人群走向城门,他现在衣服已经破的不成样子了,脸脏胡子长,太像一个落魄的猎人了,就算这样,守门的士兵还是多看了他几眼,原因很简单,他的个子比一般人要高,这时候的人都很矮,男人一米六五算高的,女人一般都在一米五以下,可能是汉人的血统问题,也可能是吃的不好。

    吴东方顺利进城,这是他第一次进入土族的城池,所有的一切对他来说都是新奇的,但他并没有四处张望,而是目不斜视大步向前,不能让城里的人感觉他是初来乍到。

    目不斜视不表示不能用眼角余光进行观察,他在找吃饭的地方,野外生存最难解决的就是盐,这些天没有吃到盐,他开始感觉体虚无力,盐是一种带毒性的东西,吃多了会中毒,不吃或者吃少了就会浑身没劲儿。

    寻找客栈的同时,他也在倾听城里人的交谈,快速学习他们彼此之间的称呼和说话的方式,用现代的话说金木水火四族属于少数民族,土族才是汉族,土族人的言行举止更像现代人,土族城池跟明清时期的城池也很相似。

    令他感觉欣慰的是这时候土族人和金族人的口音没有很大的区别,不会一听口音就知道他是外地人。

    “两条鱼换你一只野鸡。”路旁有人喊道,他喊的不是野鸡而是雉,这时候家里养的叫鸡,野外的就叫雉。

    “有人要了。”吴东方随口说道,他走在路上挺显眼,得用这种方法告诉周围的人他在这里有熟人。

    他找到了饭馆儿,与金族直接在路边卖烤猪不同,土族也就是汉族人开的饭馆都在屋里,外面挂着旗,旗上画着酒坛子。

    吴东方看到饭馆并没有立刻进去,而是在饭馆对面的米铺门前停了下来,佯装看米,竖着耳朵听对面酒馆里的声音,等到听到有人点了酒菜,方才转身走进了饭馆。

    这处饭馆挺大,有十几张桌子,吃的东西都摆在东墙的架子上,柜台在北面。

    吴东方进去之后并没有选择角落,而是坐到了门旁的一张桌子,冲着忙碌的伙计招了招手,伙计跑了过来,他拿出了那块棺材里捡到的小玉璧,“两张饼,一碗肉糜。”

    伙计接过那块玉璧,转身送给了掌柜的,掌柜的看了看,收了起来,拿出十几枚贝壳递给了伙计。

    伙计把贝壳捧了回来,吴东方也不多说话,塞进了怀里,他又懂了一件事情,这时候的人不认黄金,认玉,玉和酒一样,都是硬货。

    店里没有酒坛,在柜台西面有两口酒缸,吴东方看了一会儿,发现客人在喝酒的时候都会先给钱,东面那口酒缸里的酒是一个贝壳一碗,碗很大,比河南人吃面的碗还大。西面那口酒缸里的酒是两个贝壳一碗。

    等到伙计送饭过来,吴东方自怀里摸出一个贝壳,指着那个便宜的酒缸瓮声说道,“来一碗。”

    伙计用竹筒盛酒送了过来,吴东方喝了一口,暗暗皱眉,跟七月的酒相比,这酒就是猫尿。

    掰开面饼,他惊讶的发现面饼竟然是小麦做的,他本以为夏朝除了豆子就是小米,没想到这时候已经有小麦了,香,真香啊,唯一的毛病是麸皮没筛干净,不过这也不错了。

    所谓的肉糜其实就是肉汤,跟羊肉汤差不多,不过肉不是片状的,而是切碎熬烂了的,有点像包饺子剩下的肉馅又加水煮了,不过挺好喝,跟刺猬相比,也没什么难吃的了。

    他进门的时候店里就已经有几桌食客了,这些人都是城里人,穿的很干净,桌子上的菜也多,他一进门就引来了众人的斜视,这些天在野外逃命,衣服破的不成样子,蓬头垢面,跟叫花子没什么两样。

    吴东方不管他们,只顾吃喝,他没去过太多的地方,只去过金族的城池,跟金族城池相比他更喜欢土族的城池,这里是汉人住的地方,人们的言行举止跟城里的建筑和明清时期有六七成相似。

    吃饭的时候他脑子里浮现出一个奇怪的想法,要是还能回去该多好,把这里的所见所闻都带回去告诉自己的战友,他曾带队荣立两次二等功,这样的战绩明年应该就能升正连,只要心怀忠诚,多立战功,正团,正师都有可能,要是立下奇功,备不住有朝一日就能挂上将星,可是所有的这些都随着这次意外成了泡影,失落,除了失落还是失落。

    每个人都有心情不好的时候,有些人一旦心情不好就会持续很长时间,而吴东方不是,他心情不好很快就能自己扭转过来,倒霉的人太多了,不只有他一个,既然是意外就没个准儿,没穿到遍地恐龙的侏罗纪就不错了,有吃有喝还有人,还想咋地。

    就在他狼吞虎咽的时候,门外进来两个人,一个女人扶着一个老头儿,老头儿看着像六十来岁,实际年纪可能没那么大,这时候生活条件不行,人都显老,应该也就五十来岁。他身边的女人有二十来岁,面黄肌瘦,脸盘跟老头儿有点像,应该是父女。

    两人进门,先冲掌柜的弯了弯腰,转而站到了门旁,老头儿脖子上挂着条绳,绳子上吊了个鼓。女人手里拿着一对小锣,成对的好像不叫锣,应该叫镲子,是个乐器。

    父女俩站好之后老头儿开始拍鼓,女人开始唱,唱几句会轻轻打下镲子,吴东方回来之后头一次听到音乐,这时候的音乐已经有了五音,女人属于美声唱法,女低音,但唱的什么完全听不懂,因为没歌词儿,只有调儿。

    这父女俩自然是卖艺的,唱的时候屋里的客人都在转头看,侧耳听,但等人家唱完拿出了陶罐,所有人都扭头不看人家了。

    父女二人也没有赖着不走,女人扶着老头儿转身就想离开,吴东方见他们面有饥色就冲他们招了招手,“过来,我请你们吃饭。”

    他样子比较凶,父女二人犹豫着不敢来,吴东方走了过去,掏出几个没捂热的贝壳塞到了老头儿手里,“拿去买吃的。”

    老头儿一脸的惶恐,懦懦着想要说话,等他张开嘴,吴东方已经回到座位坐了下来。

    老头儿和那女人过意不去,走过来道谢,吴东方见他们的陶罐里有米粒,这才明白他们刚才只想要饭,对他们印象更好,抬手招来伙计,拿出贝壳让伙计给他们父女盛了些肉汤,拿了几张饼。

    父女二人连声道谢,他们没什么能够报答吴东方的,就站在桌旁再度开唱,没唱几句,一个酒碗飞了过来,砸到了女人身上,“唱的太难听了,滚出去。”

    父女二人急忙收声,惊恐的退到了墙边。

    吴东方扭头看去,只见扔酒碗的是屋子正中的那桌食客,那一桌有五个人,虽然穿的挺好,长的却不咋地,一个个贼眉鼠眼,一看就不是好人。

    “走吧。”吴东方收回视线冲父女二人摆了摆手。

    父女二人再度道谢,低头离开。

    二人走后,吴东方也站了起来。

    “真是大善人哪。”有人说道。

    吴东方没有应声,在所有人都不干好事儿的时候,干了好事儿的那个人就会受到众人的愤恨。

    “死娘的东西。”有人骂道。

    吴东方还是没吱声,转身向外走去,他是逃犯,不能惹事儿。

    但他的隐忍并没有换得对方收手,反而让对方感觉他外强中干,几个人走过来拦住了他,“昨晚我家中丢了东西,那个贼的背影跟你一模一样。”

    吴东方没有接话,如果他强硬起来就免不得动手,一动手就会惊动官府。可是如果他继续忍,对方接下来就会进行搜身,一搜身他的身份就会暴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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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孛马
    吴东方自脑海里快速思考,打,还是不打?

    思考的结果是不能打,这几个人穿的很好,不像是普通的地痞流氓,不知道他们有什么样的背景。

    “我今早刚进城,昨天晚上不在城里。”吴东方高声说道。

    “你说不在城里就不在城里?”其中一人挑衅的推了他一把。

    “你们是什么人?!”吴东方佯装鲁莽,凶狠的抓住了腰刀的刀柄。

    “瞎了你的狗眼,这位就是马里正的二公子。”有随从指着刚才扔碗那个男子冲他说道。

    吴东方压根儿就不认识什么马立正牛稍息,但他立刻装出了愕然和惊恐的神情,松开手,低着头,惊恐不安,手足无措。

    眼见自己的名号吓住了吴东方,扔碗的男子很是受用,趾高气昂的戳着吴东方的胸脯,“以后看见我,绕路走,听到没?”

    “哦,哦。”吴东方低着头,佯装害怕。

    一群人见吴东方屈服了,很是得意,出门往南走了。

    见众人离开,吴东方长出了一口粗气,大喊一声**,把对方打趴下甚至是杀死,看似痛快,实则非常愚蠢,军人不是莽夫,值得打才打,不值得打坚决不打。

    等对方走远,吴东方付账出门,被人欺负了确实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不过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令他非常愉快,足以抵消被欺负了的不愉快。

    买盐巴的时候愉快,找到客栈躺在温暖的土炕上更愉快,如果先前动了手,现在就在逃亡的路上了。

    这里是这座城池唯一的客栈,由于这里靠近江河,少有过路人,故此客栈偌大的土炕上只有他自己,先前一直没有得到很好的休息,这次他要好好睡一觉。

    从下午一直睡到第二天凌晨,没有任何人来打扰他,一觉醒来,神清气爽,疲惫全消。

    这时候城里已经有早起的人了,吴东方带好东西,用野鸡顶了房费,出了客栈在街道上闲逛,城里的大部分建筑都很破旧,黑白灰是城池的主要颜色,不管是建筑,行人的衣服,使用的器物都很少有艳丽的颜色,给人一种感觉就像在看黑白电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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