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士号角

    “没有问题，老师。”布兰妮看着一步步走来的卡戎，心跳渐渐加速，不是害怕，就是有些紧张。她成为了一名见习女巫，按照女士的教导，有实力的人心灵也会强大起来，难道过去留下的心理阴影还是在发挥着影响？

    下半节课脑海也不知道怎么过去了，等布兰妮回过神来，已经是课间休息时间了，周围的学生偷眼打量着她的方位，准确来说，是她身后的卡戎。

    到最后布兰妮还是转过身，鼓起勇气，有些心疼地问道：“你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卡戎旋转着手中铅笔，悠然地看着眼前的女孩，“被野兽袭击，丢手保命而已，希尔同学你不用大惊小怪，我的选择很正确，不然你今天也看不到我了。”

    “没想到你们五个都在这个班级，我一来，当初的人倒是凑齐了，不过也只有你还会和我说话。”卡戎岔开话题，若有深意地盯着布兰妮，看得她浑身不自在。

    布兰妮身上若有若无的波动，在他的感知中清晰无疑，和他见过的所有超凡者不同，是另一个领域的力量。不同于骑士道路超凡者的旺盛生命，也不同于黑暗种族的不详，而是充满神秘，与周围的环境相互呼应。

    如果没有猜错，在这半年内布兰妮有所奇遇，走上女巫之路，和骑士身体强大不一样，女巫更注重精神层次的修行，而且她们需要更多的理论知识来支撑，才能撬动节点，引发自然之力为自己作战，同时探索虚无世界，得到虚无生物的认可。

    上古的魔法师亦被称为巫师，他们能运用大自然的力量，大规模战斗中比骑士还强，曾经兴盛一时，不过最终还是被这个世界抛弃了，各类元素因为世界的变化渐渐低迷后，他们就什么都不是了。

    女巫是巫师中的一支，她们都是女性成员，修行方式也与传统巫师不同，通过虚无世界去寻找适合的虚无生物，用来作为自己的图腾。虚无生物赋予她们的力量，让她们的巫力还能调动起元素力量，同时虚无图腾也有各类神秘的作用，所以女巫慢慢取代几乎消亡殆尽的巫师地位，成为和这个世界最大的势力之一。

    “喏，不要叫我希尔同学，叫我布兰妮就可以了，不要因为半年没见就生疏了。”和对其他人合不来不一样，对于卡戎，她总有朋友一样的感觉。

    卡戎不记得两人有真正熟悉过，不会是因为出糗过几次就降低心防吧？看着布兰妮和平时不一样的柔和脸庞，卡戎有点肯定自己的猜测了，“那你就叫我卡戎就可以了，不用加同学这个称呼。”

    “嗯，再过一个月又是学期末了，我放学后都会留下来自习，可以帮你做辅导。”

    卡戎刚想拒绝，脑海中就想起越来越黏人的伊莉雅，一阵头疼，将原本的话语咽下去，转口道：“那真是麻烦你了。”

    “不用。”布兰妮低声说了一句，突然想起自己一直疑惑的事情，于是运用起前两天刚学的真视之眼，巫力流转到双眼，勾勒出一个玄奥的符文。

    在布兰妮身上出现巫力波动的时候，卡戎就察觉到了，布兰妮眼中那个符文普通人是看不见的，但同为超凡者，而且还是中阶骑士级，他还是看得一清二楚。不过他也没有遮掩体内的实力波动，隐藏实力对他来说没有必要。

    真视之眼是女巫探测实力的手段，不过探测对象一般只局限于实力不超出自己太多的超凡者，而强于自己的人除非是没有屏蔽窥视，否则还是不能探查到的。

    此时映入布兰妮眼帘的是一片金色的世界，一道道长河悬空急湍汹涌，横隔在天际，她明白这种现象是超凡力量的显化，所以没有大惊小怪，只是这种生命气息实在太过浓郁了。

    “果然卡戎也是超凡者，金属性特质斗气，怪不得看起来那么锋锐不对！斗气不是骑士级才有的吗？”布兰妮心中一惊，那名女士和她普及过实力常识，因此她才更加震惊。

    骑士之路的门槛不高，不过难度却一点也不低于其他职业，尤其是侍从级晋升为骑士级的各种苛刻要求，比女巫晋升要困难许多，所以能在三十岁前能达到骑士级都是优秀者，而能在二十岁出头就成为正式骑士的，更是佼佼者，能被誉为天才的出众者。

    对于布兰妮心中的震撼，卡戎没有太过在意，在布兰妮用巫术探测他实力的时候，他的意志也悄无声息地蔓延过去，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新生女巫的引导者都会给她们留下一个保护印记。

    女巫越界寻找传承者这种事不少，但是这次只是巧合吗？卡戎可没忘记自己的妹妹此时是血族，女巫和血族可是世仇，一旦发现对方可是非得赶尽杀绝。所以，他想借助布兰妮体内的印记，寻找到前来朵兰的女巫，先试探一番。

    意志无影无形，趁着布兰妮因为震惊而流露的空隙进入她的精神世界，卡戎没有显化出来，而是潜伏着前进，在看到一枚浮在意识海空中的蓝色印记时，才骤然疾射而去，接着印记的联系横跨空间，赶往那名女巫所在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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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零七 对话
    骑士的精神修炼主要集中在意志，精神力运用并没有那么高明，而且对方也是高明的女巫，在卡戎意志透过符文降临后，就被对方发现了。

    “没想到朵兰镇还有阁下这样的强者？”这名女巫不似传说中裹着长袍的阴森形象，反而穿着普通女子穿着的蛋糕裙，白蓝双色相间，从背影就能看出是个知性女子，她此时在桌上摆弄着奇奇怪怪的东西，对于卡戎这名不速之客，没有丝毫惊慌。

    另一端的卡戎全力运转圣修斯，线条上金色光泽闪耀，原本就及其庞大的意志再次振幅扩大，借着通道涌向这个民居。空气慢慢溅起涟漪，一双半透明虚幻的眼睛出现，赫然就是卡戎的双眼。

    房间的空气几乎凝固了，不过浩大的气息只局限在这片区域内，没有一丝流露到房间外。在察觉到对方实力深不可测，最少也是和他开启黑戒后同等阶的强者后，他才借助圣修斯，将大部分意志投影过来，平等对话是建立在实力上的。

    “女巫，请说明你的来意。”卡戎的声音复合重叠，这是输入不稳定造成的，毕竟女巫的印记是留在布兰妮意识海中，他要是没有控制，说不定会对布兰妮造成意志冲击。

    女巫走到窗前，拉开窗帘打开窗，明媚的阳光照入房间，但房间中的寒意并没有被驱散半点，反而更加浓郁了。

    在学校的卡戎皱了皱眉，这种气息，看起来对方也是不好相与的人。果然，在女巫转过身体的瞬间，卡戎就感到冷漠的眼神落在自己身上。

    冰蓝色秀发，和布兰妮一样湛蓝的眼睛，不过和其宁静不一样，反而如冰雪般冷酷，柳月黛眉，俏丽琼鼻，这是个容貌不弱于伊莉雅的女子，美丽难掩源自灵魂的冷漠，这种冷是洞彻心扉的。

    “难道要等我本尊来此，才肯说出你的来意吗？”虚幻的眼睛渐渐变得幽邃，眼睛是人的心灵窗户，卡戎已经作好战斗的准备，不是开玩笑的。

    尽管不知道这名女巫的真正目的，但是这么强大的存在，如果没有驱除，怎么能保证伊莉雅的身份不会暴露。对待同等实力的对手，他如此不尊重的言语，就是准备挑起矛盾，顺势爆发冲突。

    女巫眼中的冷意更甚，周遭都陷入了严冬的酷寒，良久，最终事情没有往卡戎想要的方向发展，女巫还是开口说话了，冷冰冰的声音传遍房间，“我是智慧高塔的塞西莉亚，请问阁下的名号是？”

    “骑士联盟卡戎·德尔。”卡戎没听见女巫报出姓氏，想要现在动手的心思慢慢淡了，有一些实力强大的女巫会摒弃自己的姓氏，以名字作为全称，这是实力的代表，这名女巫是上位女巫中的顶尖层次。

    女巫实力划分为见习、下位、中位、上位、传奇，上位女巫对应的正是大骑士，不过和骑士有详细划分不同，上位女巫没有再详细划分下去，她们上位的实力可能弱于初阶大骑士，也可能比巅峰大骑士还强，这与女巫本身掌握的虚无生物图腾以及发展的方向都有关系。

    空气中活跃的水元素，时隐时现的微小六晶芒体，都无不彰显着塞西莉亚这名女巫是冰系女巫。他开启黑戒后的实力完全不虚，但也不知道这名女巫是否兼修诅咒、占星等其他系别，更重要的是不知道对手虚无图腾的能力是什么。

    胜利就在眼前，却被女巫虚无图腾的能力反杀，这种事情在历史上数见不鲜。他虽然不至于到那种程度，但是没有应对手段，战斗会比较艰难。

    “托尔斯的德尔？”巴伦王国就在联邦北方，邻居家的顶尖家族还是熟悉的，尤其是最近综合排位上升到第二、威名赫赫的德尔家。

    “塞西莉亚女士，你还是先说明你的来意。”卡戎不想过多纠缠，布兰妮那边也快回过神了。

    塞西莉亚思索了一会，想到对方还是地头蛇，也许还需要对方的帮助，于是她将自己的来意说了出来：“智慧高塔占星组占卜到托尔斯有一名新生的高等血族，特地派我来清除，如果没有及时扼杀，等到它成长起来，或者黑暗种族强者接走它，又将是一名大敌。”

    “高等血族？”卡戎沉默了一下，对方的目的显然就是伊莉雅，“阁下有没有什么探查的手段？”

    “没有，我运用几件占卜巫器也只能探查到它在这个小镇范围内，具体方位无法探查，还需要亲自去寻找。”

    “消灭黑暗生物亦是骑士联盟的宗旨，我会派人过来，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协助的，尽管跟他们说。”

    塞西莉亚突然觉得这名强者并非一无是处，对消灭黑暗生物还是很积极的，她哪里知道卡戎只是想要吩咐自己的人给予她误导，让她永远都查不到伊莉雅身上去。

    “阁下，在这段期间，我也希望你别破坏这里的秩序。打扰你的静修，十分抱歉，有机会我们会见面的。”在说了一句场面话后，虚幻的双眼渐渐消失，卡戎的意志如潮水退去。

    在卡戎离开后，房间中的气氛慢慢缓和下来，塞西莉亚身前蓝芒浮现，一本冰霜凝结的书本出现在空中，她翻了几页，一些信息慢慢浮现出来，“卡戎·德尔，来自托尔斯联邦顶尖家族，已加入骑士联盟，新任德尔家家主，超越巅峰大骑士的实力，危险性，极强！”

    另一边，卡戎收回自己辐射出去的意志，对察觉到不对的布兰妮低声道，“你难道不知道明目张胆地探查别人实力，在超凡世界不是很礼貌吗？”

    “啊？”布兰妮最近一直在学习女巫的知识，对于超凡世界的规则，她还是不太了解，不由得面红耳赤地道：“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

    “看来你的老师并不是很称职，只是顺带吗？”卡戎说了句布兰妮听不懂的话，成功转移她的注意力，脑中却不断思索着计策，让伊莉雅离开这里也只是治标的办法，只有毁掉塞西莉亚的巫器，让她找不到伊莉雅的方位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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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零八 保护
    放学布兰妮留下来自习的时候，卡戎并没有留下来，“布兰妮，今天我家中还有事，明天我再留下来请教你。”

    “恩，你有事就先忙。”布兰妮低下头，静静地看着自己的书，心中闪过小小的失落，同时也在想卡戎为什么能那么年轻就达到骑士级。

    卡戎没有片刻的停留，提前到校外马车上，等着伊莉雅。在伊莉雅踏上马车后，卡戎睁开双眼，对她说道：“先将隔音结界放出来？”

    “哥哥，你”伊莉雅不知道想起了什么邪恶的事情，双手捂住脸颊，变得羞答答的，不过施放结界的速度却没有慢上分毫。在确认隔音结界完成后，她整个人已经躲到了卡戎怀中，一副柔弱乖巧的模样。

    “别闹，有正事！”卡戎严肃地呵斥着，眼神中说不出的郑重。

    看到卡戎这幅表情，伊莉雅也收起了玩闹的心思，没有再乘机摩擦卡戎的身体，“哥哥，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有一个女巫在朵兰镇，她的目的正是你，超凡世界的典籍你最近才看过，我想你应该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她是上位女巫，战力估计和我差不了多少，我没法毫无动静地击杀她。她现在只能探测到你在朵兰镇范围内，没办法确定血族是谁，你在外不要动用血族的力量。”

    听完哥哥的话，伊莉雅将头枕在卡戎的胸膛上，眯着眼睛，“哥哥，我还是离开吧，不然被人发现你私藏血族，会对你造成麻烦的。”

    “她的巫器也能追踪你逃离的方位，你容易遇上危险，还是待在我身边更安全。”

    卡戎是个比较现实的人，但是现在情况没有伊莉雅想象的那样糟糕，还有机会解决，他不想就这么放弃，“我找机会毁掉她的巫器，那时候你就安全了。”

    “哥哥，太冒险了，如果让联盟发现你私藏血族，你”

    看见伊莉雅还要再说，卡戎摇摇头，“这件事还有操作空间，我尽力帮你度过难关。”

    “当然，如果事不可为，只希望你别怪我。”

    卡戎心中情绪褪去，眼里透出绝对理智，或者说是冰冷无情。

    虽然最后的真心话很现实，但伊莉雅也知道卡戎没把她直接交出去，准备与女巫作对的行为有多大风险，哥哥为她做到这个地步，她已经很满足了呢。

    所以她轻轻地恩了一声，闭上眼睛，不去想明晦不定的未来，恬静地靠在他的肩膀上，享受短暂的宁和。

    回到庄园后，卡戎先是将南茜叫到书房，将探查到的塞西莉亚方位告诉她，让她尽快去接洽。

    “南茜，这名女巫交代的事情，你们都去办好，不过必须将每天的情况汇报给我，我整理后，你再将最终报告交予她，明白吗？”

    南茜读懂了卡戎眼中的深意，明悟地躬身行礼，悄然地退下，她没有询问为什么要多此一举，家主的命令只需要执行，无需质疑，也不能去探究缘由。

    在南茜离开后，伊莉雅带着自己两名小侍女米莉米露进入书房，长得一模一样的美丽双胞胎姐妹怯生生行礼确实很养眼，行礼后她们就躲在伊莉雅身后，眼光紧紧盯着地面，不敢有逾越的举动。

    她们现在的表现很正常，不记得昨天的事情，更不知道自己沦落为血族的奴仆，这是伊莉雅的魅惑天赋。血族都有魅惑能力，就是不入流、不被血族承认的吸血鬼也有一部分有蛊惑控制人类的能力，区别只在于能魅惑的等级。

    下位血族只能对吸过血、标记成功的普通人类进行魅惑，对侍从级实力的骑士成功率就很低了；中位血族实力相当于高阶骑士级到巅峰骑士级之间，魅惑骑士侍从的成功率也只是高上一点；上位血族则是对应大骑士阶位，和女巫一样，弱者只能应付初阶大骑士，强的却能硬撼巅峰大骑士，甚至不止这个程度，这种实力层次的血族甚至能魅惑骑士级强者，影响程度不一而足，主要视骑士本身的意志强度而定。

    伊莉雅虽然只是下位血族，但在初代血族的血源影响下，他的魅惑等级要远远超过阶位限制，而且还有更多的功能，就像米莉米露两人一样，平时忘却那些不应该知道的事情，像常人一样生活。当伊莉雅指令下达的时候，封尘的记忆就会出现，成为可以为主人奉献身心一切的奴仆。

    平时连她们自己都不知道伊莉雅的身份，别人就是想看出端儿，也无迹可寻，只要伊莉雅再外面更加注意一些，暴露的风险也是很低的。

    “咯咯咯”热水顺着壶嘴落在杯中，蒸腾起袅袅烟气。

    伊莉雅避开米莉米露两人的帮忙，亲手泡了一杯热腾腾的咖啡，端到卡戎身前，“哥哥，不要太辛苦了。”

    “谢谢。”卡戎接过咖啡，微微抿着喝，香浓略带苦涩的味道让他精神一振，喝完后他将白瓷圆滑的杯子放在桌上，在伊莉雅疑惑的眼光中起身走向门口，“我去训练场练习，你就别过来了，我会分神的。”

    听到卡戎的话，伊莉雅神情显得幽怨，咬了咬下唇，楚楚动人的模样惹人怜惜，不过卡戎还是继续往外走去。

    在快要踏出门口的时候，卡戎才头也不回地说道：“你泡的咖啡挺好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