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士号角

    不得已之下，萨哈顿放弃了眼前的魅莎兰，这个血族亲王的目的他很清楚，无非是仗着自己不死之身，自己要是被削弱，是战是离就由对方说了算，在联盟领土上肆虐，他怎么可能放她离开。

    萨哈顿的退缩并没有让魅莎兰收手，她打了一个响指，藤条紧追而去，荆棘上闪耀着危险的红光，纵横环绕，不断挤压着萨哈顿的活动空间。

    地面的人们看着天上流星被逼得险象环生，比小溪还要粗厚的黑色蟒蛇在天空舞动，仿佛在举办着舞会一样，只是蟒蛇上的红光让人心口发闷，有种恶心的感觉。

    眼见时机成熟，魅莎兰体内的血源不断输出力量，邪恶的力量让天地都为之变色，“舞会之落幕！”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一声邪恶的笑声从虚空中传来，“魅莎兰，你好好对付这个天骑士，马车中的小姑娘就交予我保护了，强制掠夺！”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萨哈顿脸色难看，魅莎兰更是神情大变，秘法进行到结尾根本无法收手去救援，“你在找死，吉尔纳斯！”

    于此同时，洪亮的丧钟声响彻整个天地，濒死的卡戎站立起来，破碎的铠甲，烧焦的血肉露出森然白骨，红瞳中燃烧着黑色的欲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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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五 死亡即永生(一)
    血族亲王吉尔纳斯的领地就在西北方蛮荒国家，与飞翼王国是邻国，也有一小块领土与联邦接壤，魅莎兰途径他的领地上空，被沉睡中的他察觉到，于是悄悄使用耗费血源的秘术，窥视着魅莎兰的行动。

    之所以不惜如此，除了各自所属家族历史上的恩怨之外，他也有必须针对魅莎兰的理由，凡是魅莎兰想要完成的，就是他要破坏的。尤其是百年没有现身的魅莎兰如此一反常态，这名她要接走的后裔一定有着特殊的地方，强行抽取血源可是一场大补。

    由于是秘法召唤的生物在跟踪，而且他本体远在万里之外，因此魅莎兰不可能发现问题，更何况他挑了最恰当的时机，只要自己舍得下本钱就能打开空间通道，将看上的东西掠夺到他所在的地方，这可是他的天赋。

    天骑士萨哈顿和魅莎兰两人的表情真是精彩，就算此次付出比不上收获，他耗费部分血源也值了，血族漫长的生命中需要的就是刺激。

    吉尔纳斯哈哈大笑，漩涡中出现一只巨大的手掌，猛然抓向空中的马车，他的掠夺技能非常特殊，马车上的防护禁忌根本就无法起到任何作用，所以这一次是他赢了。

    可惜就在此时，响亮的钟声突然出现，没有任何前兆，也察觉不到来源在哪里，钟声泛着诡谲奇异的音色，不详气息透过空间通道，传递到吉尔纳斯那边。如此浓郁，让他都感到不舒服，不过尽管变故让他很意外，但他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下，巨手依旧探向马车。

    “锵！”黑色剑幕一闪而过，巨手在来到马车前便被斩成两截，黑色火焰熊熊燃烧，将两截巨手烧成灰烬。

    萨哈顿忙着抵御魅莎兰的攻击，同时发送讯息给联盟总部，这里形势变化堪称复杂，一个不守规则的血族亲王，还有一个潜藏在后，现在似乎又有新参与者，差点让他以为这是一个围杀他的陷阱。

    “钟声？！”这种熟悉的战栗感，魅莎兰眼底浮现深深的畏惧之色，脑海里那个身影如梦魇般挥之不去。

    “哥哥！”伊莉雅泪目濯涟，心头激动而又酸楚。

    “破坏本亲王的正事，汝必将为自己的愚蠢付出代价！”吉尔纳斯的咆哮声透过空间通道传递而来，愤怒地将空间通道再次扩大，他的掠夺天赋虽然神奇，但限制也不小，例如同阶强者察觉就能强行破坏过程。

    “是吗？”

    嘶哑声透露出主人的虚弱，空间通道口的地方扭曲成一个漩涡，出现一只红色独眼，森然地盯着声音传来的地方，下一刻，吉尔纳斯却是惊诧地道：“你居然还没有死，卑微的蝼蚁！”

    “雷霆斩！”撕拉一声切割声，萨哈顿强行破开魅莎兰的秘术攻击，不过从他嘴角溢出的鲜血来看，他还是受了一点小伤，在体内斗气温润下，伤势很快消散不见。

    从某种方面上来说，天骑士也属于打不死的小强，再加上强势的攻击和翱翔天际的能力，即使是同阶强者不到万不得已也不会与天骑士死磕。

    魅莎兰没有继续攻击，反而扇动蝠翼，纵横数百米落到马车上，与在场之人对峙着。这次是她冲动了，反倒害得主人陷入险境，可如果不是他实力弱小还那么霸道，她怎么会被激怒，更不会杀他。

    萨哈顿并没有追击，反而神情凝重地看着站在地面的身影，德尔家主他是听说过的，但并没有特别的印象，巅峰大骑士虽然稀少，但联盟地域宽广，加起来的数量也很可观。之所以记得德尔家主，还是因为德尔家用如此歹毒的血脉真器，而这一届德尔家主强行掌握了斗气化晶和斗气化形。如此的希望种子，被错误的道路给毁了。

    “侍奉教会的骑士长时间沐浴圣光，能改变自己原本的属性，成为光明骑士，被黑暗之力腐蚀的骑士一旦迷失堕落，却能成为黑暗骑士。”卡戎低头自言自语，将斩翼剑横搁在身前，剑身在破坏中早已一片斑驳，“上次我做了一个小试验，属性确实能够转换，只需要承受住反噬的痛苦，还有及其坚韧的意志，就能很快度过转换。”

    卡戎身上散发着一阵阵死气，看似强弩之末，在场三名强者随手一击就能将他杀死，但不安却在三人心中蔓延，“比如说现在的我现在就是黑暗骑士！”

    随着卡戎的嘶吼，无论是死气还是烧灼在身上的黑暗气息，都化作旋风将他环绕起来，并且不断地被他的身体吸收，有之前黑化的经验，此时真正转变为黑暗骑士的过程很顺利。

    破坏卡戎身躯的黑暗腐蚀力量慢慢停下动作，一点点渗入每一个细胞当中，由于金属性斗气早就枯竭，黑暗力量很快速地进入核心地带，与细胞深处的本源接触融合，有不少细胞都爆裂凋亡，但更多的是接纳了新的力量。

    毕竟如果拆分开来，它们也是独立的个体，求生的意志极度强烈，而且还有卡戎总体意志的镇压调控。

    当第一个细胞核心地带的本源化作黑色后，第二第三个也都出现了，并且这个数量飞速激增着，很快连成一片，一丝丝精纯至极的黑暗斗气接连不断地钻出来，汇聚成流，所流经的血肉再次焕发生机，重新生长壮大。

    在手心脚心胸膛处五个斗气漩涡汇聚着黑暗斗气，先是一滴滴液态斗气，接着液态斗气又转化成晶体。之前卡戎的斗气来源是黑戒的储蓄，现在却是焚灼在他身上的黑暗力量，更多的还是他自身的死气！

    血族被称为是活着的死人，卡戎此刻的状态有些类似，处于死亡状态，以不死的意志驾驭身体，吸收死亡气息化为自己的力量，也就是除非他脱离死亡，否则他的斗气将源源不竭。

    “战斗，即骑士的野望！即便死亡，也可以站起来！身处黑暗，亦不会**！如我所愿，意志不朽！”

    黑色火焰熊熊燃烧，卡戎伸手踏出，猛然将火焰撕开，从中缓步走出，火苗落在新生的身体上，被皮肤上的淡淡黑华震散，“骑士不死，战斗不休，这就是我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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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六 死亡即永生(二)
    无论是萨哈顿还是空间通道另一端的吉尔纳斯，心中俱是震惊不已，之前被魅莎兰击败的卡戎可以说是借用真器的力量，纵使天资横溢，跨过界限，也无法掌握天骑士的力量，才会如此轻易被镇压身死。

    此刻却不能这么说，对方利用死亡的契机，那滚滚滔滔的力量强度让他们都为之战栗。即使没有真正踏入天骑士的境界，也是能威胁到他们的特殊存在了，而且亡者不会畏惧死亡。

    只是如此获得力量的途径过于艰难，灵魂之坚韧，执念之深沉，在漫长的岁月里，他们几人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骑士，心中那股强烈的不安正是来源于这个骑士在实际实力微弱的情况下就找到自己的道路。

    先天资质的优秀能大大提升修行速度，但只有善于厮杀才能拥有真正的实力，而能走上巅峰的骑士，不仅需要无数战火的锤炼，还要明悟自己的道路。这名骑士具备着成为天骑士的所有条件，可惜亡者不可能再攀登，现在就是他最强的状态了。

    萨哈顿心中惋惜，自己要是快一点达到，就能救下这名骑士，即使他与黑暗有所勾结，也可以为联盟所用，可惜现在竟然成为了黑暗骑士，联盟收纳黑暗骑士在历史上极少，而且条件苛刻，更不用说是处于死亡状态的黑暗骑士，如此不详。

    “你是叫德尔吧？本亲王很欣赏你，不如为我效力，我保证你能安全离开骑士联盟统治区。”

    吉尔纳斯说出让萨哈顿脸色骤变的话语，这样的黑暗骑士会成为很大的威胁，可是现在他只有一个人，阻拦德尔家主，吉尔纳斯说不定会真的降临过来，魅莎兰也会带着后裔离开，马车中那个女孩被魅莎兰如此重视，不惜与他交锋，想必重要性也很高，这是二择一的难题。

    “即使是黑暗骑士，只要严重的污点，并立下一等功勋，联盟也是会考虑接纳的阁下就是我送给联盟的礼品！”

    卡戎身上释放出源源不绝的力量，斩翼剑被他反手射向空间通道，寒芒撕裂空气，带着尖锐的呼啸声，插入错愕的巨大独眼中，力量洪流爆发而出。

    在众人还来得及反应的情况下，吉尔纳斯秘术所形成的独眼就被卡戎破灭，但是这只是开始，他伸出右手，张开五指对准空间通道，周围地表层层凹陷下塌，源源不绝的黑暗斗气集中到他掌心，与此同时剑势同样扩散开来，骇人的毁灭气息。

    “天战技——黑绝湮灭！”

    漆黑的光束从卡戎掌心射出，迅速扩大，直径足有丈粗，所贯穿区域里的物质都被吞噬进去，并非单纯的粉碎，而是彻底湮灭。

    “这是什么力量？！”吉尔纳斯心中的不安愈加强烈，这个卑微的蝼蚁不止不识抬举，反而还攻击他，他就算被锁定，关闭空间通道也能避开这一击，愚蠢的人类！

    吉尔纳斯催动血源，空间通道飞速缩小，很快就只有脸盆大小，几乎要完全关闭。

    卡戎淡漠地看着，加大斗气的输入程度，黑色光术再次扩大一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入空间通道，通道边缘被黑色光柱一点点吞噬，后续源源不断的力量完整地轰击进去。

    遥远国度的一间黑暗密室中，端坐于石座的吉尔纳斯神情大变，身前空间通道不受控制地扩大，“区区一名卑贱的人类！”

    黑色光柱淹没了吉尔纳斯，他的身体被寸寸湮灭，不过最重要的血源却爆发出强烈的血光，形成一个半透明的防护罩，将毁灭的气息隔绝在外，吉尔纳斯的声音从血源中传出：“你以为这样就能够杀死拥有不死之身的高贵血族？别做梦了！”

    另一边的庄园中，魅莎兰将伊莉雅从马车中抱出，搂在自己怀中，萨哈顿手中的骑士剑微微扬起，又缓缓放下，朗声对卡戎道：“小子，血族亲王没有那么容易灭杀的，不过我已经看到你选择的立场。如果你跟我回奥利兹帝国，我会建议最高审判团对你从轻处罚。”

    “那就先多谢前辈，不过礼品还是必须的。”卡戎可不只是单纯地说明立场，他不想脱离骑士联盟这个大势力，在其他势力中弯下自己的脊梁，或者成为流窜的独行侠，失去了解决自身隐患的最后希望，所以就算杀不死吉尔纳斯，他也必须留下一些东西！

    “黑绝湮灭！”又一道巨大的光束从卡戎掌心迸发而出，体内的黑暗斗气又被抽空三成，他感受着来自灵魂的撕裂感，继续吸收转化死气，黑暗又再一次充盈体内，“连续技！十二重奏！”

    黑色光柱一道接一道，最终十二道灌注在一起，光柱变得粘稠，黑色雷霆环绕其上，所穿过的天空泛起空间褶皱，毁灭的力量呼号着涌向通道另一端，狠狠地轰击在防护罩上，密密麻麻的裂纹出现在罩上。

    卡戎在与魅莎兰战斗的时候，就发现血族亲王所谓的不死天赋只是依赖血源，想要灭杀血族，除了多次击杀，将血源本源消耗干净，还有另一种方法，就是强行打破保护血源的防护。不过后者很难办，一名天骑士发挥出天战技后，很难在同时间内进行多次天战技打破血源防护罩。

    但是他现在可以做到，因为死者的死亡气息是源源不绝的，只要是这个状态，他的斗气就不会枯竭，只要在灵魂没有崩碎，他就是输出极高的炮台。

    十二重奏即十二个天战技，萨克斯握紧自己的骑士剑，总部如果坚定要灭杀这个骑士，确实是非常棘手。反倒是魅莎兰显得很平静，三千年前有个叫做圣德的家伙同样如此，让人感到畏惧。

    卡戎掌心再次出现黑芒，蕴含着更加恐怖的气息，就在他要激发的时候，通道另一端传来清脆的声响，还有吉尔纳斯气急败坏的嘶吼声。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本亲王才不会死，你给我等着，我会回来的！”

    黑色熔流如虎如狼地将防护罩彻底湮灭，就要将血源吞噬，可惜此时吉尔纳斯激发秘法，强行挪移血源到远处，即便如此，还是有接近半数的血源被截留，卡戎眼中黑芒一闪，斗气熔流包裹着这部分血源，飞快穿过即将消失的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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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七 落幕
    吉尔纳斯的主体意识转移到逃离的血源上，剩下的这部分血源失去控制，还是本能地向四方乱窜，不过在卡戎掌心中，这种抵抗显得微弱无力。

    有了这团血源，他就能减轻自身的罪责，之前包庇伊莉雅的事也可以揭过，而黑暗骑士的身份，他既然能转换回原属性，只是有着生命的危险，毕竟他现在是死亡状态，靠着意志还有无穷无尽的黑暗斗气支撑死去的身体。转化金属性过程中，可没有斗气给他修补身体，如果没有外力，几乎必死无疑。

    只有联盟中极度稀缺的复活药剂，配合上圣修斯最后的力量，才有转死为生的希望。其实这并不妥当，黑戒破碎，脱离现在这种特殊状态后，他就只能以本体的实力来行事，可如果不这样做，即使他以死亡状态还能行走人间，实力也将永远不会提升。

    前进，是他的追求，他已经窥探天骑士如此多的奥秘，哪里甘心永远站在这扇大门外！

    “没想到除了奥丁之外，德尔家还能出现你这样的人物。”萨哈顿感叹地说道，两百年前他与奥丁是同时期的巅峰大骑士，只是奥丁顿步不前，选择献祭早逝，而他踏入天骑士，多了三百年的寿命，“现在随我将这两名血族拿下，我以骑士王的名义起誓，哪怕联盟不接纳你，我也保证你能安全离开联盟势力范围。”

    雷光剑域再次电光闪耀，映照在萨哈顿脸颊上，明晦不定，别看他平时强硬行事的鲁莽，漫长的岁月也让他有隐藏智慧的双眼，只要再立这一功，这名后进骑士肯定可以成为联盟一把利剑，还能重挫一名血族亲王，破坏对方的阴谋。

    “德尔家主，你最好想清楚，我要是被打败，伊莉雅肯定落入联盟手中，等待她的只有死亡，别忘记她可是你的妹妹。”

    卡戎看向被魅莎兰小心翼翼抱住，无法动弹无法言语的伊莉雅，征询着她的意见，伊莉雅眼睛微眨，传达着自己内心的意愿。

    “伊利贝尔大人还是由我带走，在我的城堡中就是天骑士也无法伤害到她。我之所以能准确感知主人的存在，那是因为我是她的直系后裔，在血源的制约，我是最不可能伤害主人的。”

    魅莎兰的轻语在卡戎脑海中响起，卡戎发现萨哈顿并没有反应，这种暗中对话的血族秘法倒没怎么听说过，魅莎兰知道伊莉雅的真实身份，想必也只有伊利贝尔的后裔才能感知到她的复活，血族内部阶级森严还有血源束缚，后裔哪怕对主人怀有恶意也会被血源反噬。

    “有没有什么契约，在签订时不会被这位天骑士的察觉，否则我还是无法相信你。”

    “阿诺克绝对契约，只要双方曾经确立过主仆关系，就能在心灵上签订的契约。”

    魅莎兰的愠怒来得莫名其妙，卡戎皱起眉头，“我们并没有这个前提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