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身子一顿,却有依旧围着不曾散开,手中佩刀更是没放下过。
“娘小心!”段云苏一声惊呼,只见一侍卫突地从身后袭来,刀剑所向居然不是她,而是安亲王妃,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还有人趁着乱子混了进来?但这二皇子的侍卫岂是这般好装的。
段云苏将安亲王妃往身边一扯,却见那刀已经近在眼前,自己甚至可以听到那刀剑破空的嗡鸣声,这突如其来的状况让她身子一僵,眼睛不自觉地一闭。在以为自己定是要挨上一刀时,却听那侍卫一声惨叫。再睁眼时,直接那侍卫握刀的手早已断掉,落在地上的手臂手指正抽搐着,甚是恐怖!而那侍卫痛得跌倒在地,一手捂在断掉的右臂上,鲜血淋漓。
段云苏何时见过这般血腥的场景,被吓得全身冒起了冷汗,心中颤抖着,小脸煞白。[网 &;a r=&;
p://&; ar=&;_ban&;&;&;/a&;]安亲王妃更是一个反胃,差点就呕吐了出来。
只见赵贺辰白皙的脸上粘着几点血迹,嘴角却勾起着冷笑,那狂傲中带着的狠绝让段云苏心中一颤。他手上的刀正缓缓地滴着血,坠入泥土之中留下一个黯痕。他睨眼往那侍卫身上一瞥,语气晦暗幽深:“谁还要过来?”
那些侍卫皆是一顿,没想到这傻子居然变得这般凶狠,一刀便削去了半边臂膀。谁说安亲王府中的傻子心智单纯,这是心智单纯的人会做的事情么!
“这傻子心智已经被迷,还不上去将他制住!”那道长惊愣过后一声大喝,脸上的严肃不似作假:“贫道说了此女定是妖孽,你们看看!”
二皇子不知何处退去了一边,冷眼瞧着眼前状况不言不语,眼中的幽沉让他人生寒。
那些个侍卫没得二皇子停下来的指示,瞧着自己被伤的兄弟也是红了眼,再也不管其他。他们这般多人,怎么可能输在一个傻子手中!几人寻这机会便将赵贺辰给围住,这些可都是训练过的人,段云苏睁眼瞧着一人直接往赵贺辰肩上送了一刀,更是急的眼都红了!
“赵夫人,可莫要只顾着看别人。”冷冷的声音在耳边想起,段云苏反应过来直接将手肘往后狠狠一击,那人往身边一侧,抬着佩刀便抵在她脖颈之下。
段云苏直觉的颈上一疼。
“云苏!”安亲王妃一声惊呼。
“你们这都是在作甚,居然敢伤了皇亲?都给本宫停下!”
一惊怒的声音乍响,只见太子赵桓禛正疾步而来,瞧着那地上的鲜红血迹,还有那只断臂,心神一凛。再瞧着段云苏居然被人拿刀给抵着,赵贺辰身上负伤,顿时大怒:“来人,将这些叛逆之徒给本宫拿下!”
太子身边的侍卫闻令上前,只见二皇子这时却说道:“太子,这人是父皇让本皇子带回去的,怎么能全撤了下来。”
赵桓禛侧眼一看,一声冷嘲道:“父皇可是改变了主意,安亲王府待会还会有赏赐下来,你身边的这些侍卫,还不赶紧让他们退下!”
改变主意了?二皇子眼光一闪,那老皇帝可真是老了,如今也开始变得犹豫不决。再见太子身后跟着的,居然是那传闻中的慧和大师,定是这老秃头向皇帝说了什么!他见此便向周边那些侍卫使了个眼色,那些人慢慢退下。持着段云苏的那人犹豫了半晌,也跟着一同退下。
“皇上不是让太子你留在东宫之中么?怎么出了来了,父皇可知晓?”二皇子说道。
“父皇让本宫将慧和大师送回相国寺,又此会不知。”太子一声轻嘲:“倒是二皇子,你身边的那道士,为何这般巧跟在你身边?”
那道长见两人之间的气氛不对,原本可是打算退到一边去了,没想到却被赵桓禛给点到了名字,便说道:“贫道在附近行令做法,只见得安亲王府中似有不妥,想进来却无奈不得其法。幸巧二皇子认识贫道,便让贫道随他进来。”
赵桓禛听闻一笑,也不置可否:“道长发现了何处不妥,可否说来听听?正巧慧和大师再次,也好探讨一下。”
“依贫道说看,这王府中的大少夫人可是个不妥的。”道长一甩手中佛尘,说道:“此女不除,定是个祸害。”
“阿弥陀佛。”却见慧和大师双手合十,悠悠说道:“所谓因果,赵夫人前世之因,成了如今之果。赵夫人的命格与常人不同,与他人相比自是有异样,道长莫要弄混了。”
段云苏终于见到了这慧和大师,只见他袈裟加身,长眉白须,颇有几分仙风道骨之姿。
“那大师如何解释段云苏这身才学?”二皇子眯着眼追问了一声,看着段云苏也带上了几分审视之意。这事说来确实是奇怪,袁楚商与他交好,曾说起过这段云苏。当年对他可是迷恋的很,如今瞧着他像个陌上人一般,更是性情大变,转眼便会了这般多的东西。
“阿弥陀佛,世上乃有天纵奇才之说法,赵夫人天资聪慧,得上天厚爱,自是多有惊华之处。”
二皇子听此自是不信,这老和尚的话语也不见得有多少分是真,如此玄妙的东西果真不适合自己,手握实权才是道理。他瞧着太子,心思翻覆了好几回,今日便暂且作罢。这安亲王府有人帮顾着,自己慢慢来便是。
段云苏见这些人最终撤走了,心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是担忧这人会不会又有其他手段。她回头看着身后的赵贺辰,却见他脸色苍白的厉害,身子微微颤抖着,眼神一点一点地在放空。
段云苏被他这模样给惊到了,急忙向前。那空洞的眼神逐渐凝焦,只见赵贺辰松下手中佩刀,“哐当”一声落在地上。他伸手将段云苏狠狠拥如怀中,声音带着颤抖:“苏苏,苏苏……”
赵贺辰又是倒下了,只是这才似乎比以往还要严重。
一天一夜过去了,这人依旧是昏迷着还不曾醒来,段云苏心中急着却也找不到法子,想着赵贺辰的情况是与往日不同,心中焦急不安却无可奈何。枉她一身医术,为何却偏偏瞧不出个缘由来!
段云苏甚至有些怨自己了。
“云苏,你这般担忧着也不是法子,还是去歇一会罢。”安亲王妃叹了一口气,赵贺辰出了事,她的心里也不好受。只是段云苏这一直坐在床边不愿离开,若是累倒了,岂不是更加麻烦了。
段云苏不说话,伸手搭上赵贺辰的额头,这人当晚便莫名其妙地发起烧来,让她如何敢轻易离开。
“云苏,你不是说遇见了高人么,可否请她来看看?高人见得事儿多了,也许知道辰儿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安亲王妃浅叹一声。
段云苏微愣,老婆婆也是见过赵贺辰的,若知道他有什么不妥,怕早已说出来了罢?
“娘亲,那人此时已不知身在何处了,云苏想找也找不着。”段云苏很是无奈,老婆婆行踪诡异,也许此刻已经在了回国的路上也说不定。
安亲王妃闻言也是不说话,想起睦清院里还有王爷要照料,心中苦苦一笑。她可是造过什么孽,上天要这般惩罚她。丈夫卧病,如今情况稍有好转,儿子又莫名其妙的倒下了。
“娘亲先过去睦清院一趟,若有什么事儿记得告诉娘亲。”
段云苏点头应下。
傍晚时分,段云苏被谷秋强拉着去用了晚膳,回来之时却见赵贺辰就这般呆呆的坐起了身,歪着脑袋看着走了进来的段云苏,呐呐地叫了声:“娘子。”
看他睁溜这黑眼愣愣地望着自己,段云苏心中一松,这人总算醒来了,依然是这般的毫无征兆。她坐在他身边还来不及说一句话,便见赵贺辰伸手将自己给搂着,力道可是不小,勒着她有些疼了。
“娘子……”
“嗯,辰辰可饿了?”段云苏轻声问道。
“娘子……”
“嗯。”
“娘子……”在段云苏以为这厮会一直叫下去的时候,赵贺辰终是说话了:“辰儿是不是很没用,辰儿想要保护苏苏,可是辰儿什么都做不了……”
段云苏从他怀中抬眼,只见他眼中带着愧疚,脸色露出的忧伤让她心中也跟这不好受:“辰辰已经很厉害了。”
“辰辰想向太子哥哥一样说话没人敢不听,辰儿想向小姬姬一样可以有武功,那时候便没人可以欺负苏苏了。辰儿什么都不会,辰儿好难过……”
桃花眼中渐渐升起了水雾,那紧抿的唇泄漏了心中的不安。段云苏第一次见到赵贺辰这般脆弱模样,心中扯着生疼。岂止是他,自己也不也是不够强大么,如是自己再厉害些,那她同样可以护着自己的家人。
“辰儿不要难过,辰儿一定也可以很厉害的。”自己也一定会将他给治好。
这几日,府中的丫环小厮都有些不安,他们原本整日笑嘻嘻的大少爷不知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连原本喜欢逗弄的白兔子也不再那般上心了,除了跟着大少夫人,如今居然还看起书来!沉着脸的时候,还真是将他们都给唬了一跳。
段云苏有些担忧,按赵贺辰如今的心性,他原本的不安和忧伤本应很快便忘记了才是,可是之前那事给了他太大的刺激?如今整个人都不太一样了。
姬夙便是在这个时候进了来,他瞧这书案上的人居然是赵贺辰,眉毛一挑:“我不过离开了几日,这是怎么了?小辰儿怎么瞧着和往日不同了?”
段云苏轻叹一声:“姬公子过来所谓何事?”
“小爷我来瞧瞧我的肥兔,今日可是打算带走了。”说罢还看了一眼赵贺辰,见那人居然没本分反应,更是奇了。这赵贺辰原本不是还和他争着兔子的么,怎么现在连头都不抬一下?
段云苏想起老婆婆说起过这白兔,既然白兔是北国的圣物,那她可也没什么好争的了,更何况这原本便是别人的东西:“既是如此,姬公子便带回去罢,那兔崽已送了一只给太子,剩下的可要一起拿了?”
姬夙狐疑地看着两人,这两人都是怎么了,可是自己的肥兔魅力下降了,今日这般好说话?
“既是如此,那小爷我先将那肥兔带走了,不打扰你们亲热了。”
她与赵贺辰何时在亲热了,段云苏淡淡然地收回视线。
姬夙往外走了两步,却不料身后居然有人跟了出来。回头一看,奇了,不是方才不言不语的赵贺辰嘛!
姬夙见他不说话,自己便当作没瞧见,继续往前走了,身后之人也抬脚跟上。姬夙脚步一停,那人也是一停,看样子是打算跟到底了?
“小辰儿跟着小爷我作甚,可是突然发觉小爷我天生丽质,舍不得小爷?”姬夙站定身子调笑道。
“小姬姬很厉害的是不是?”
小姬姬这称呼,姬夙实在是心中无爱,他剑眉一挑,好整以暇地双手环胸:“小爷我自是厉害,小辰儿今日才发现?”
“那小姬姬教辰儿怎么变得厉害,辰儿有好多钱,可以都给你。”赵贺辰双眼紧紧盯着姬夙,黑亮的眼光在太阳底下看出了几分坚定。
“哟,小辰儿的银子不是要留着以后对付小爷我的么,我可是记得有人曾说看小爷我哪都不爽呢。”姬夙勾唇笑着,今日的赵贺辰可是比往日还要好玩。
“辰儿变厉害了,不用银子也能对付你。”
“哟呵,志气可真不小。”姬夙没料到赵贺辰还会说出这般的话来,这哪是请教人的态度,别人不知还以为是来找茬的呢:“你若追得上我,小爷我便考虑考虑。”
说罢那人身子一闪,已经是在十丈之外了。
段云苏瞧着赵贺辰出去,心中也没多想,以为赵贺辰只是想去看一眼那白兔,便将拿起了绣篮子里的针线,打算取来布料替赵贺辰裁一身里衣。
谷秋这时进了来,说道:“小姐,听竹求见。”
“哦?听竹的伤可是养好了?赶紧让她进来。”段云苏放下手中物事。
不一会听竹便进来来,身边还跟着听荷,段云苏瞧着她额上的伤已经大好,日后也不怕会留疤,便说道:“今日过来可是有什么事儿?”
听竹“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小姐,奴婢想求个恩典,小姐可否放奴婢出府,奴婢有赎身的银子。”
“为何想着要出去?”段云苏淡淡说道,其实她心里面也没什么不明白的,怕是因为赵贺祁一事罢?
“小姐,奴婢清白已毁,如今在府中都悄悄有人议论着,二少爷更是来找过奴婢,让奴婢随了他,奴婢真的没有法子了,只愿能出了去寻一安静之地,好好过着日子。”听竹说着说着眼中便溢满了泪,瞧着楚楚可怜之姿,那清丽的模样也怪不得赵贺祁会起了龌蹉的心思了。
“你家中可还有人在?”段云苏问道。
“奴婢老家在充州,家中为了得到银子给哥哥娶亲,在我还小的时候便将我给卖掉,如今辗转几番才来到了京城。”听荷说着自己的遭遇,镇定得想在诉说别人的往事。
段云苏闻言点点头:“那那你出府之后有何打算,住在何处?若是单身一人,怕是多有不便罢?”
“奴婢在京城曾见过我的姑姑。”
“既然你心意已定,那我强留着也没意思。原本你们的年纪也不小了,放出去也是迟早的事,既是如此……”段云苏侧头看向谷秋,说道:“你去王妃那禀告一声,再去帐房支多些银子给听竹,也当作是全了咱主仆一场的情义。”
听竹闻言急忙磕头谢恩。
听竹的求去,让她想到了跟在身边的这几个丫环。最大的是谷秋,如今已是二十又一,在这里可是老姑娘了,只是她却偏生说要跟着自己,不愿离去。她与谷秋感情最是深厚,又怎么舍得让她真的孤单到老,这可是她最忧心的一个了。
再有听荷几人,年纪也不小了,她可是要挑些年纪小的交与她们带着,等到时候也有个接手的?想起那日见到的听荷与赵方,最近可是没留意着,不知道已经到了什么程度了。
不过几日,京中又有传闻。听说这安亲王府的傻子可是不好惹的,没准现在已经成了疯子了,连请他们进宫的侍卫,二话不说便直接给砍了,那模样可是狠的紧。
这可算是最正常的版本的,毕竟也算还有几分相像。最离谱的一个,便是传了安亲王府的大少夫人居然是妖孽所生,被道士识破,居然施了迷术乱了赵大公子的心智,安亲王府中王爷重病,嫡长子痴傻,就是这人的出手祸害的,只为夺得了王府,谋得钱财权势!连宫中太子都帮着她,实在是会蛊惑人心。
段云苏当时一听,一口茶就直接喷了出去。这人的想象力可是无比的丰富,原来自己还有祸国祸民的本事。
“谷秋,你可要好好留意着,这府里有哪些喜欢说三道四了,全都给我记了下来。”想起自己会针灸一事不过半日便被泄漏,再有这关于安亲王府接二连三的谣言,定是从府中流传了出去。
见谷秋还未出去,段云苏有些疑惑了,抬头看她一眼,只见她脸上尽是犹豫与纠结的神色,不禁问道:“谷秋这是怎么了,有什么话直说便是,这般憋着不难受么?”
谷秋挣扎许久,看得段云苏都跟着纠结了,终于听她说道:“小姐听了别生气,今日老爷成亲了。”
“什么?”
“将军府今日披红挂彩,正在办着喜事呢。若不是奴婢今日出去了一趟,也还不知道原来老爷今日要娶亲。”谷秋瞧着自家小姐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