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旨七嫁,狂妃贵不可言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莫颜汐
奉旨七嫁,狂妃贵不可言 351.女帝天下,十全十美【五十三】
看她在纸上胡乱画了几笔,姜翊也没生气。笑嘻嘻地看了她一会儿,拿起了纸,再用她的发钗缠好头发,取了熏香出来,在上面熏了好一会儿,召来小白雀,让它把信送出去。
小十冷眼看,小白闻不出他身上的味道,多半与这种熏香有关系。
姜翊看了她一眼,故意把熏香拿到她的眼前,笑着问:“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小十看着他,板着小脸说:“你剪了我的头发。”
姜翊长眉轻扬,笑笑,慢吞吞地说道:“居然还记得自己的脾气,很好。”
小十走到一边,拿起笔继续在纸上乱画。
姜翊收好熏香,从大柜子里拿了两套衣服出来,一套丢给她,自己抱着另一套快步走了出去。小十倚在窗口看,他去了小塘,飞快地褪尽衣衫,跳进了小塘里。
小十也是一身汗,干了又湿,湿了又干。她不敢去那里,从大水缸里舀了一盆水,胡乱擦了把手脸,换上了新衣。方才写信的时候,看上去她只是画的一团乱遭遭的线,现在,她就只能静观其变,小心应付姜翊了。
姜翊回来的时候,她已经缩在榻上躺着了,双手紧揪着锦被,一头乌篷篷的头发漏出来,脸全藏进了锦被里。
他在榻边站了好一会儿,轻轻地掀开了她蒙在头上的被子。这么热,她已经汗湿透了,呼吸很急,分明很害怕。他忍不住轻抚了几下她的小脸,低低地说:“你别怕,你只要乖,我不伤害你。”
小十没出声,藏在枕下的手握紧了竹筷,只待放手一搏。但他并未靠近,在她的头发上轻抚几下之后,走到窗边的竹榻上躺下。
小十很奇怪,这样一个古怪狠毒的人,居然对她没有邪心?脑子里胀胀的,耳垂那小红点处烫烫的,困极,又不敢。就这样熬到天明,她终于没抵挡住睡魔的呼吸,沉沉睡去…斛…
姜翊翻了个身,面对她躺着,盯着她看了好久好久,喃喃地说:“人家说,人总能想起对自己好的人,为什么我的记忆里,谁也没有,谁都模糊?这天地这么大,人这么多,为什么我只有我一个人?小十,你为什么都有呢?我有了你,是不是也算什么都有了?”
乌鸦从枝头扭头看他,刮刮地大叫,像刀一样割着他的耳朵。
他苦笑,再冷笑,最后低低地笑出了声……沧凉寂寞,世间再无第二人能笑出他这般声音。
若人生来拥有幸福,谁会成了这样的人?他不知道应该怪谁,恨谁,怨谁,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偏是他。但命运就是这样,把他推向了黑暗,他坠进去,上了瘾,出不来,回不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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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林里极为闷热,快下大雨了,蚂蚁成群结队地从眼前爬过。小狐狸从树丛里探出头来,看了众人一眼,又缩回去。他们追着一只黑乌鸦两天两夜了,它从这里消失不见,一点痕迹也没有留下。
南彦取下水囊,仰头喝去一大半,抹了把嘴唇,仰头看着乌沉沉的天色说:“要下大雨了。”
“去那里稍事休息会儿吧吧。”傅石沐抹了脸上的汗,指向前方。
南彦本不想休息,但侍卫们两天未合眼了,这样跑下去也不是办法。顺着他指的方向看,那里有一个山洞,往里面张望,黑漆漆的,一点亮光也没有。大风卷过来,细尘迷得人睁不开眼睛。
“进去吧。”傅石沐打着火折子,带着众人走了山洞。
“好臭呀。”众侍卫捏紧鼻子,四处张望。
地上有兽的白骨,一条蛇滋溜一声溜进了暗影里。十多双小兽的眼睛在半空阴冷冷地看着他们。侍卫们用刀剑驱赶,一群蝙蝠呼啦啦地从众人头顶掠过,往山洞外飞去。好在有小白,猛兽不敢靠近,一路上节省不少时间。
大家麻利地捡来了柴,生上了火,用以照亮山洞。
小白卧在离火堆远点的地方,无精打彩地看着外面。它也在为弄丢了小十而懊恼。
噼哩啪啦的大雨砸下来了,天就像突然被上了一层墨,完全变黑了,大树在风里颤抖,小树已经被风拉折了腰。飞砂走石,落叶狂卷,鸟兽不见踪影。
“大家打起精神,此处地势低,若有山洪泄下来,这里一定会被山洪冲到。所以稍微休息一下,我们继续赶路。”傅石沐从山洞边退回来,大声说道。
南彦拍打着肩头的黑灰,焦虑地说:“我们这条路,到底走得对不对?”
“对吧。”傅石沐苦笑,他也没有把握。他以为精尽学艺这么多年,不说天下第一,起码不会被人弄得团团转。
“他难道不会回诡劫宫去?”一名侍卫不解地问道。
“他知道我已经找到了诡劫宫所以,所以暂时不会回去。像他这样的人,狡兔三窟,一定还有其他落脚的地方。”傅石沐摇了摇头,低声说:“大家都一晚没睡了,快抓紧时间打个盹,保存
体力,才能战斗。”
“大哥睡一会儿吧。”侍卫走过来,小声说:“我来盯着。”
傅石沐摇摇头,在墙边盘腿坐下来。
南彦看了他一眼,递给他一只冷硬的馒头,低声说:“傅大人吃点吧。”
傅石沐还是摇头,双手放在膝上,沉默地坐着。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山洞里的风声就像狂兽在嘶吼,让人心惊肉跳。
侍卫们哪里睡得着,跑到山洞前看了会儿,回到二人身边,担忧地问道:“公子,大人,这样大的雨如何赶路?不知道会下到什么时候。”
“不要急,山中的雨,来得快,也去得快。”傅石沐镇定地说道。
南彦已是心急如焚,焦躁不安地在山洞口徘徊,恨不能马上冲出去。
傅石沐又何尝不着急呢,多耽误一会儿,小十可能就更危险。但若在这样的情况下赶路,弄错了方向,后果更不堪设想。他捏着那只冷硬的馒头,盯着外面的大雨看着,期待雨快点停下。
这时,突然有几只乌鸦闯了进来,拼命地抖动翅膀,甩掉身上的雨水。它们一点也不怕人,反而恶狠狠地瞪着众人,好像随时会扑上来,要啄他们的眼睛一样。
“是他的乌鸦。”侍卫们慢步靠近,想要捉只活的。
乌鸦飞起来,在山洞里盘旋。侍卫们用刀剑在山洞挡着,不让它们过去。它们绕了几圈之后,开始往山洞里面飞。
“跟着它们。”傅石沐立刻跳起来,拔腿就跑。
南彦紧随其后,他激动极了,乌鸦会去姜翊身边,他离小十不远了。
侍卫们匆匆抽出还在燃烧的柴火,不顾火星子落到手上的灼痛感,拼命往前飞奔。越往里,山洞越狭窄,仅让人侧身而过。湿答答的墙壁上不时有小虫子爬过,水声就在头顶咆哮。
众人忍耐着,一直到穿过了这段狭窄的石壁,眼前出现了一块空地,他们到了另一座山上。而小白穿不过那段窄道,咆哮声已经被他们远远抛在了后面。
大雨砸得众人睁不开眼睛,那几只乌鸦也飞得艰难,有一只翅膀伤了,终于坚持不住,掉了下来。
侍卫赶紧抓住这黑家伙,紧拎着它的翅膀,把它提到了傅石沐和南彦面前。此时那些黑乌鸦又飞回来了,开始不要命地攻击众人。
“它们居然知道搭救同伴。”南彦打掉了一只乌鸦,惊讶地说道。
“乌鸦非常聪明。”傅石沐拿出一卷细绳,将乌鸦的脚绑住,再把它抛起来。乌鸦不停地用嘴去咬腿上的细绳,鸟喙和它细细的腿都开始流血。
“还真刚烈,姜翊身边的人和身边的鸟到底为什么对他如此死心塌地。”看着黑乌鸦不要命的举动,众人都怔住了。
“多刚烈,也折弯了它。”傅石沐又拿出一段细绳,把它的嘴也捆住了。
乌鸦再无计可施,扑着翅膀,跌跌撞撞往前跳。
其余的乌鸦又飞过来,跟着它往前,不时会用脑袋顶它一下,不离不弃,让南彦和傅石沐他们既无奈,又钦佩。鸟兽尚且有情,姜翊怎么就那么狠心?跟他那么多年的死士,他说杀就杀。
乌鸦们走不动了,挤在一棵大树下,冷冷地盯着他们一行人。南彦突然走过去,拎起那只被缚住的乌鸦,解开了细绳,放回原地。
奉旨七嫁,狂妃贵不可言 352.女帝天下,十全十美【五十四】
女帝天下,十全十美【五十四】
“它们会逃的。”一名侍卫赶紧说道。
“不就是让它们逃吗。”南彦慢慢后退,紧盯着那只乌鸦说道。
“但它们很狡滑,会甩掉我们。”侍卫又说。
南彦摇头,低声说:“这只已经活不了了,捆着它也没有用。它们会回去给姜翊报信,大家放机灵点,跟住它们。斛”
“死就死吧,反正姜翊养的这些臭乌鸦也不是什么好鸟,还管它死得舒不舒服呢?”
侍卫们被水浇得睁不开眼睛,憎恶地看着这些黑不溜湫的家伙。
“鸟知道什么,作恶的是人而已。人心向善,就不会驱使这些原本自由自在的乌鸦了。”南彦盯着乌鸦,沉声说道。
侍卫们互相看看,找不到话反驳他。
那只乌鸦的脑袋越来越低,最后栽倒在泥里,再也不动了。
那群乌鸦悲鸣了一会儿,展翅掠起,奋力冲破大雨,继续往前。
“走。”傅石沐立刻带着众人紧跟上去。
这一行人,这回可把苦头吃足了。以前练武虽苦,被丢进林子去磨练虽苦,但远不如此次的一半苦。大风大雨,山洪咆哮,石头和断木从山上不停滚下,稍不留神就会被石头打中。
“大哥,看不到乌鸦了。”
侍卫匆匆跑上前来,雨水浇得他睁不开眼睛,说话也只能靠拼命嘶吼,才能让对方听清。
“方向不会错,它们也不会在这样的雨里乱绕。”
傅石沐咬牙,伸手抓住了身边的一根青藤。风太大了,一停下来,人就被吹得往一边倒。
“在前面。”
南彦停下来,指着前方,惊喜地大喊。
侍卫们拔腿就追,眼看乌鸦又要消失在眼中,大家顾不上身边正往下砸来的石头,施展轻功,大步往前飞越……
“不好,是悬崖……”
跑到前面的侍卫没能收住脚,直接坠了下去。
“刚子。”几声厉呼,没能唤回他们的同伴。
众人经他提醒,到了悬崖边上都勉强停下,低头往下面看。只见浑水滚滋,断木在河水中被撕裂,再狠狠砸向下游,哪里还有刚子的身影?
“刚子!”
侍卫们跪坐下去,悲愤地大呼。咆哮风雨声湮没了他们的声音,人类的力量在大自然面前显得如此渺小。
“乌鸦在下面,路就在下面。”南彦忍住悲痛,盯着在悬崖中间飞翔的乌鸦说道。
“我先下去。”
傅石沐一刀斩断湿漉漉缠在腿上的长袍,纵身一跃,飞快地往悬崖下坠。他不时用长剑在悬崖上用力刺下,调整下坠的速度,虎口被这巨大的力道震得剧痛,疾风吹在脸上,也犹如刀子一般。
“留几人在上面。”
南彦也不甘示弱,飞身跳下。弯刀在湿滑的石壁上划向火光四溅,碎石子崩裂,打到他的身子,毫不客气地划出一道道口子。
侍卫们武功稍弱,但互相借力,也都从上面陆续下来了,上面只留下三人接应。
到了崖底,只有一人宽的地方可以行走,水花不时往岸上翻滚,扑打到众人腿上。
“水还会涨。”傅石沐脸色严竣地说道:“但沿着水路往上,一定是姜翊落脚的地方。”
“你看!”这时南彦突然看到了一只白色的小鸟,正藏在悬崖的一个小石洞里,探出脑袋往外看,眼神凶神恶煞的,和那些乌鸦一样。
“那是姜翊的鸟。”傅石沐把小鸟从石洞里拽出来,拎着它的翅膀仔细打量。
小鸟受伤了,一只翅膀还在流血,一身雪白的羽被血和雨水染成了水红色。就这样了,它还是很凶悍,总在尝试用嘴来啄傅石沐的手。
“它和小珍珠是同类,小珍珠虽也是凶禽,但并不会主动攻击人。看来姜翊一定是给它和乌鸦吃了什么东西,才让它们如此好斗。”
傅石沐从小白雀的腿上解下竹管,取出了一缕青丝和一卷叠得很紧的纸。
“是信。”南彦惊呼一声,飞快展开看。
大雨很快就把字给浇得模糊不清,幸而众人一目十行,看清了大概意思。
“他要双雪樽,在茶山交易。”南彦握紧那缕青丝,捂在心口,悲喜交加,“总算有下落了,小十说一切很好,他们就在断崖……”
傅石沐震惊地看着南彦,就那么几团黑黑的线,南彦是怎么看出来的?
“她用线条连接了她要用的字和偏旁。”南彦又展开信给大家看,但信已经成了模糊一片,再认不出来了。
傅石沐盯着那团墨迹看了会儿,又看南彦。他一直认为自己很了解小十,比南彦了解。但他却未从这信上看出半点有用的消息,南彦却在瞬间明白了小十的意思。
“快看看断崖在什么地方。”南彦催促侍卫打开随身
携带的地图,在上面找断崖的位置。
“我们身处的这一带都叫断崖,最深处在这里。”侍卫用手指着图上的一个标志,兴奋地说道。
“走。”南彦激动得要跳起来了。
傅石沐把小白雀的翅膀缚紧,用锦帕紧紧包好,直接揣进了怀里。
洪流果然越涨越高,很快就只给大家留一脚的位置可以行走了,而往前看,还是漫漫长路,不见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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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十睡了一觉起来,姜翊已经去做饭了。若不知道他是这样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小十真会以为那个站在竹林中,系着围裙,正在优雅切菜的男人就是一个普通的公子。
大雨砸在竹棚上,啪啪地响。两道小水渠把雨水都引向了小塘,哗啦啦的水流声不绝于耳。
“过来,吃面。”他抬眸看小十,浅浅一笑。
小十从门边拿起一柄青色的油纸伞,慢步过去。在路上,她悄悄看了一眼她藏在竹子里的药丸,它被绿叶遮住,正稳稳地卡在枝子之间。今天若能逮着机会,让他吃了这丸药,那就太好了。
“看看,我用新鸡脯肉熬汤,放了笋子,香茅,面是我自己刚才和的,很筋道。”
他把香喷喷的面从大铁锅里挑起来,放进碗里,推到小址的面前。
小十走进竹棚,收了伞,先弯腰闻了闻面条的香味,这才笑着把伞放到一边,挽着袖子坐下吃面。
“好吃吗?”他在小十对面坐下,双手撑在下巴上,笑吟吟地问。
“好吃。”小十嚼着面,对着他笑。
“多吃点,还有很多。”
他眸子一亮,伸手拍她的小脑袋。
小十又咧咧嘴,埋头吃面。面对这么个人,你随时露出笑容,那简直比对上宜修先生的对子还要难!
“今日大雨,不然我会带你去谷中走走,里面风景很好,每年这季节,都有很多蝴蝶在山谷里。”他看她吃得差不多了,又慢慢吞吞地说道。
“蝴蝶呀,是什么?”小十随口应付。
“就是这个。”他伸开手臂,挥舞了两下。
小十想喷他一脸面汤,她抿着唇,强行维持脸上的笑意。
“嗯,你现在和傻子也差不多。”
他想了想,跳起来,飞快地冲进雨中。
这人,又发什么神经?
小十拧拧眉,往四周张望,也不知道南彦他们会不会找到这里来呢?这么大的雨,真是浇得人心都要灰了。
“来了。”
他去而复返,抱着一大堆东西,推开了她面前的碗,把东西一股脑儿全丢上来。
小十惊讶地看着他从那堆东西里拿出剪子,丝线,锦布,文房四宝,几块颜料,还有纸……
“做什么?”
她拿起丝线,抬眸看他。
“做蝴蝶给你看看。”
他挑了挑眉毛,撩起长袍坐下,用水磨化几块颜料,然后铺开纸,拎笔就画。
彩色的蝴蝶从兰花丛里飞起来,栩栩如生,翅膀上斑斓的花纹像彩虹一样,耀眼夺目。
若说才能,此人确实有,而且还是满腹才华。只见他略一沉吟,在画上飞快地题了两句诗:狂随柳絮有时见,舞入梨花何处寻……
“如何?漂亮吗?”他把纸推到她的面前,得意洋洋地问。
小十正看那句诗,忍不住脱口而出,“好诗……”
奉旨七嫁,狂妃贵不可言 353.女帝天下,十全十美(一更)【五十五】
女帝天下,十全十美(一更)【五十五】
“哦,你懂诗?”他飞快抬头,眸光一寒。
“湿了。”她拧眉,捏着他的袖子,小声说:“换掉吧。”
他眯了眯眼睛,脑袋慢慢凑过来,眼睛和她的眼睛平视着,那样锐利的视线,仿佛想把她给刺穿。
“怎么了?”她往后缩了点,伸出手指,推着他的额头,怯生生地问:“你不愿意换吗?斛”
“来,我们做蝴蝶。”他咧嘴一笑,坐回去。
小十忐忑不安地看着他,她方才差点露馅,也不知道他是真相信了,还是在装。只见他把绸缎铺开,剪出蝴蝶的样子,再削竹片,用金针把绸缎固定在竹片上。
他突然抬头看她,手掌伸到她面前,笑道:“拿着。”
小十赶紧伸手,接住了竹蝴蝶。不料他突然手掌一握,将她的小手死死捏住。这种痛呵,简直让小十快疯掉了,每一块骨头都要被他捏碎了。
“你在耍花样。”他慢吞吞地说:“不要耍花样,你逃不掉。”
“相公,好疼。”她眼泪汪汪地大叫,不停地求饶。
他终于松开了手,冷笑几声,继续削竹片。
小十抬手看,纤细的手指已经红肿起来,根根指印清晰可见。这人心狠手辣,令人发指。
“你看。”他又做好了一只,递到小十面前。
小十不敢再接,流着泪,捂着被他捏痛的手,起身就往小屋走。说实在的,她长到这么大,头一回被人这样欺负。委屈和害怕都是次要的,主要是觉得自己太没用了。若是娘亲,肯定已经把他拿下了!
他的手慢慢垂下,扭头看着她在雨中疾走的背影,眼神变得极外复杂。
突然,他跳了起来,用力掀翻了桌子,精心做好的东西洒了一地,颜料砸在地上,又飞起来,泼到他的袍子上,染出深深浅浅的彩色。
小十听到动静,飞快地从枕下摸出削尖的筷子,背着双手,紧张地看着门外。
他走过来了,在门口停了会儿,大步走开。不一会儿,她听到了马的嘶鸣声。跑到窗口一看,他正挥鞭策马,往狂风大雨里跑去。
“疯子。”她骂了一句,把筷子藏回去,匆匆换了身干爽衣服。
也不知道他干什么去了,但她此时正好仔细看看他这地方。她在屋子里认认真真地翻了一遍,他看的书多是诗词,戏文,偶尔会有批注,字很俊秀。还有几封家信,信纸已经很旧了,卷角处被仔细抚平过。信上的字和现在不一样,看样子是小时候写的,很稚嫩。
若云罗还在,若他还有父母,若他没有到姜家,若他没有看到弟弟的惨状,是不是今日的他,真的就像他表现出来的一样,温文尔雅?听说云罗皇后端庄大方,识大体,知时务,她教出来的孩子,不应该是姜翊这样的。
正沉思时,马儿嘶鸣的声音又回来了,她往外看,只见他正从马上跳下来,手里抓着一大把野花。
干什么去了?
她赶紧把他的书放回原处,跑到窗边看。
他看到她,明显也楞了一下,把野花往身后藏了藏,随后咧嘴一笑,大步往小茅屋走来。
“给你。”到了窗口,他手一挥,把野花抛到她的身上。
五彩缤纷的花砸到她的身上,往下落去。
他又手一挥,两只斑斓的凤尾蝴蝶被他丢了进来,惊慌失措地在屋里乱闯。
“蝴蝶。”他指着蝴蝶,笑着说。
疯子!小十瞪他一眼,抬头看向乱飞的蝴蝶。这两只蝴蝶肯定被他吓死了!
门轻轻响,他进来了。把野花一朵朵捡起来,找了只花瓶出来,慢吞吞地整理好。
“好看吗?”见小十一直坐着不动,他把花瓶捧到她面前,低声问道。
“好看。”小十看了一眼,别开了脑袋。搭在膝上的小手还红肿着,像只小馒头,而且还在剧痛中。
他弄伤她了!
他笑容浅了浅,把花瓶放下,抓住她的手腕,把她给拉了起来。
“疼?”他盯着她的小手,慢慢吞吞地说:“没事,我力气用得大了点,我给你擦点药。”
小十抽回手,往床头挪。
他盯着她看了会儿,蹲到她的身边。手在地上划拉几下,一个暗阁打开了。他从里面拖出一只小箱子,里面放的全是小药瓶。他从中挑了一个,晃了晃,把箱子又放回去,关好暗阁。
小十一直仔细看着,直到他站起来,才匆匆转开头,继续盯着自己的指尖看。
“擦上,马上就好。”他坐下来,抓过她的手,把小瓶子里的药往她的手背上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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