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若彼岸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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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天葬荒骨话凄凉
    空地上响起一阵歌声：天路遥，人世远，凝眸处沧海桑田。

    为谁痛哭，，为谁嬉笑，任光阴凋尽朱颜。

    哪个出将入相，哪个成佛登仙，到头来或为黄土，或为轻烟。

    且去世外垂钓，手有青青竹竿。

    莫问卿卿何处去，回头看见桃花仙……

    尾音袅袅，散人青云，吴浩楠看到李玲儿远远的向自己走来，她嘻嘻地笑，长发在朝霞中飘飘飞扬，身上洒满阳光……

    人们常说，爱恨痴心是人生痛苦的根源。但如果没有那些爱，那些恨，那些痴情，那些含泪的微笑，人生该是多么乏味啊。

    李玲儿走到吴浩楠身边，右手指轻轻的弹了一下他的头，笑着说：“发什么呆呢？”

    吴浩楠回以一笑：“玲儿唱的真好听。”

    “真的假的，你可不许骗我。”李玲儿靠在吴浩楠胸口问。

    “真的。”

    “那我以后经常唱歌给你听吧。”

    “嗯，好！”吴浩楠重重的点了一下头，用手搂住玲儿。

    但李玲儿的神色随即黯淡下来，流水从眼角流了下来

    “吴大哥，要是哪一天我不在了，你会忘记我吗？”

    “不会。玲儿，你怎么说这些话，奇奇怪怪的，是不是有什么事啊？”吴浩楠故意装傻的问。

    “没有，我只是随便问问。”李玲儿悄悄的擦掉眼泪。

    “傻丫头”

    “你相信有来生吗？”

    吴浩楠本来不信什么神鬼轮回之说，他犹豫了一下，说：“相信。”

    “那你来生还要不要我？”

    “要，当然要，生生世世都要你，而且只要你。”

    “那吴大哥，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吴浩楠强笑着说：“你说来听听，要是你让我去打扫茅厕那我可不干。”

    “你先答应我，我才说。”李玲儿倔强的说道。

    “好，答应你，你说吧。”

    李玲儿看着前方蓝蓝的天空，说：“要是有一天，我不在了，请你忘了我，再去找一个你喜欢的女子”

    “玲儿，任凭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吴浩楠有些生气的打断了她，李玲儿用手捂住吴浩楠的嘴，继续说道：“让我说完，好吗？”

    吴浩楠皱着眉头轻轻点了点头。

    “这辈子能遇到你，是我最幸福的事情，知道吗？在我们第一次相遇的时候，我见到你那傻傻的样子，心里就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我现在也明白这是为什么了因为我爱你我真的好希望永远陪在你身边，永永远远的在你身旁看着你”说到这儿，李玲儿失声痛哭起来。

    吴浩楠心里觉得很不安，一种从未有过的情感在心中迅速升腾，烈火一样炽热着他的灵魂。他知道李玲儿为什么会说这些话，明天就是成亲的日子了，而且她自己也

    李玲儿强忍住哭声，紧紧的抱住吴浩楠，继续说道：“对不起，吴大哥，从一开始我就瞒了你一件事其实，从我小的时候开始，我就得了一种不知名的病，每一次病发的时候都会吐很多的血，而且胸口会很痛。那时候大夫说我最多能活到十岁，可我撑了过来，又多活了十年了，明天就是我的生日吴大哥，我感觉，自己已经快撑不下去了，你会怪我吗？”

    吴浩楠一把抱住她，哭喊着说：“会，我当然会怪你，你已经撑了十年了，那你再撑十年，不，继续撑下去，继续撑下去”

    李玲儿轻轻推开他，含着眼泪看着他，刚想说什么，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玲儿，玲儿我去找大夫，我们去找大夫”吴浩楠忍着泪水，抱起李玲儿。

    李玲儿摇了摇头，绝望地说：“没用的，要是能治好，二十年前就好了吴大哥，你答应我，好吗，求你了”

    “不不不”吴浩楠发疯似的大叫起来，一下子跪在地上，双手还抱着李玲儿。

    “为什么，连我最后一个要求都不能答应我吗？”

    “这世上，除了你，我再也不会爱上别的女人，你不会离开我的，对不对？”

    李玲儿费力的伸手放到吴浩楠脸上，哭着说：“吴大哥，我们现在就成亲，好吗？我等不到明天了”

    吴浩楠咬着牙，泪水一滴一滴的滴到李玲儿脸上

    他看着怀里的李玲儿，抽噎着说：“好，我们现在就成亲，我现在就成亲”

    说完，他站起来，抱着李奄奄一息的李玲儿飞奔到家里。吴老夫人一看儿子怀里的李玲儿，紧张的问道：“怎么回事儿？”

    吴浩楠哭着说：“娘，别问了，我想和李玲儿现在就成亲，现在！”

    吴老夫人知道事情是怎么回事儿了，她把岳村长叫了过来，在桌上点了几支红蜡烛，找来一块红布，算是盖头了，吴浩楠放下李玲儿，让她靠在自己怀里，为她盖上了盖头，吴老夫人坐在桌子旁的凳子上，咬着下嘴唇，拼命的忍住哭泣。

    吴浩楠扶着李玲儿站在娘面前，对李玲儿说：“玲儿，我们马上就成亲了。”

    李玲儿无力的点了一下头，苍白的脸上挂着一丝幸福的微笑。

    “一拜天地”岳村长有些不忍，泪水缓缓的流下

    吴浩楠扶着李玲儿转身对着门口跪下，拜了三拜。李玲儿握紧了拳头，努力的支撑起身子。

    “二拜高堂”

    起身，转身，跪着，向吴老夫人三拜此刻的吴老夫人用袖子捂住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夫妻对拜”岳村长喊完这一声，再也忍不住，转身靠在墙上，抹着眼泪

    吴浩楠跪着，和李玲儿面对面，慢慢弯下腰去

    李玲儿的实现开始模糊了，感觉眼前的一切正快速的离她远去，他还看到了晴儿，晴儿在门口，微笑着向她走来

    时间，在这一刻突然停止了，李玲儿慢慢的闭上了眼睛，身体向地上倒去，脸上依旧挂着幸福的笑容。

    “玲儿”吴浩楠大声哭喊着，眼泪终于决堤，泪水滚滚流淌。他抱起倒在地上的李玲儿，不停地晃着她：“玲儿，不要离开我，玲儿，你说过的，你说过的，不要离开我”

    岳村长走到门口，仰头看着天上，硬生生的把眼泪收了回去。吴老夫人趴在李玲儿身边哭喊着

    玲儿死了玲儿死了吴浩楠的心也死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吴浩楠的眼泪都已流尽，心里犹如刀绞般疼痛。他抱起玲儿，缓缓走出门去。

    吴老夫人想追上去，他担心儿子会出想不开，岳村长上前拦住她，轻轻的说：“让他去吧！”

    “可是”吴老夫人还是很担心。

    岳村长摇了摇头。吴老夫人叹了一口气，重新坐到凳子上，看着燃烧的红蜡烛

    幸福，可望不可及的幸福，生死之间，一切都那么突兀。

    记忆的海水漫卷而来，拍打着光阴的墙壁，那些模糊的记忆渐渐清晰。

    吴浩楠想着李玲儿微笑的脸庞，心中无限甜蜜。可现在，那瞬间的微笑却让他的心无比疼痛，往事就象最锋利的宝刀，一刀刀刺穿他的胸膛。如果可能，我愿意用我生命，用尽一生的光阴，来换取李玲儿的微笑，哪怕只有一刹那，一秒钟

    一切事情都有它的因果，痛苦是因为执着，快乐来自放弃。吴浩楠不断地想，到底是什么样的缘起，造就了自己和玲儿之间的生死悲欢？

    “玲儿玲儿”

    他轻轻地念着，感觉自己渐渐走远，声音在星斗间飘渺散尽，人间花谢花开，悲欢聚散，都像是耳后的微风。

    不知道走了多长时间，不知道走过了多长的路，来到一条很大的河边，他再也没有力气站起来了，一下子重重的跪在地上，小心翼翼的放下玲儿，趴在她身上哭泣起来。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到底什么是情，什么是爱，难道，这就是？或许吧！但却为何给予我们这样的结局？玲儿真的死了吗，不，我不相信

    吴浩楠使劲的用手捶着地面，伤心欲绝的呼唤着李玲儿的名字。但李玲儿依旧双眼紧闭，嘴角还残留着最后的微笑。

    黑夜，慢慢的降临了。

    吴浩楠找来一些树枝和一些藤，扎成一个小木筏把玲儿抱起来放到上面，流着泪把木筏推到水边。

    “玲儿”他大喊了一声，泪水如洪水般涌出眼眶。

    他跪在玲儿身边，在她冰冷的唇上吻了一下，闭上眼睛，依依不舍的把木筏推到了深水处

    玲儿，永别了

    木筏渐渐的远去，消失在无边的黑夜中。吴浩楠颓然倒在水里，任由河水把自己淹没

    记忆的阀们却在那一刻汹涌打开，生命中的每个人，每件事，每句话，每个喜怒忧乐的表情，都如此清晰和美丽，猛烈地摇动着他最深处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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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孤男，寡女
    “姐姐，姐姐，你看他醒了。”

    一个七八多岁的小孩儿，看到床上的那个男人慢慢睁开眼睛，急忙朝着趴在桌上睡觉的一个女子喊道。

    那女子身穿灰色布衣，头上还带着一块头巾，同样是灰色的。女子急忙站起来，一脸惊喜的跑到床边，看着床上躺着的那个眉清目秀的男人。

    那男人慢慢的睁开眼睛，环顾了一下四周，完全是一个陌生的环境，他不知道自己在哪儿，也不知道眼前的这位美丽的女子和一个小孩儿是什么人。

    “你醒了，那就好了，还以为你”那女子欲言又止，笑着说：“你饿不饿？”

    男子盯着她点了点头，那女子便回身去厨房，给他弄吃了去了。那小孩儿在屋里转了一圈，觉得没什么好玩的，就偷偷的跑了出去。

    不一会儿，女子端出一碗热气腾腾的粥，粥里加了一些碎肉，看样子是腊肉。奇怪的是，煮粥的米是一颗颗很小的米粒，很像是小米。那男子撑起身子，接过粥，也没道谢，端起碗就把一整碗刚煮好的周全部喝了下去。

    那女子惊讶的看着他，说：“慢点儿，小心烫啊。”

    等她说完这句话的时候，那男子已经喝完了，连肉都没嚼一下，但他感觉这肉特别的香，应该不是猪肉吧，顿时只觉一股暖流流遍全身，很是舒服。

    在女子惊讶的目光下，男子将碗递给她，她接过碗，问：“还要不要？吃饱了吗？”

    男子一摇头，说：“谢谢你，不用了。”

    女子微微一笑，说：“不用客气。”

    那女子放好碗，又来到床边，问道：“你都睡了两天了，我还以为你醒不来了呢。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会掉进在河里啊？”

    男子听她这么一说，这才想起，自己那天绝望的躺在水里，任由河水把他冲走。其实，醒不来才好，那样就能和玲儿见面了，吴浩楠心想。

    “我的名字叫吴浩楠”刚一说出口，吴浩楠便趴在被子里大哭起来，嘴里不停的喊着：“玲儿玲儿”

    那女子不知所措了，但她至少明白了吴浩楠为什么会如此颓废的原因，为情伤，为情苦，为情死哭吧，哭出来心里就不再那么难过了。看着痛哭的吴浩楠，她又勾起了她伤心的往事

    好一会儿，吴浩楠才停止了哭泣，他抬起头，擦着眼泪，对那女子说：“对不起”

    “不用说对不起，我知道你现在的感受对了，我叫文晓雅，他们都叫我小雅。”

    “哦，小雅姑娘，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吴浩楠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荒村！”

    “荒村？我怎么从来没听过？”吴浩楠在脑海中飞快的搜索着金陵的各个村子的名字，有一丝似曾相识的感觉，但一时也想没起来。

    “这里与世隔绝，你没听说过也不奇怪。你是哪儿的人啊，你刚才你刚才叫的‘玲儿’一定是对你很重要的人吧，她是不是”小雅最终忍不住，还是问了。

    吴浩楠倒也没有隐瞒什么，点了点头，靠在床上，胸口一阵阵的疼痛，他呆呆的看着小雅说：“是的，她死了就在我们决定要成亲的前一天”

    小雅很惊讶，因为她自己也是在成亲的那天，自己的男人就没有任何征兆的死在了喜堂上，为什么自己的遭遇和他如此相似呢，莫非

    小雅安慰道：“节哀顺便吧！其实，我也有这和你一样的经历一年前，也是在成亲拜堂的时候，哪个男人突然倒地死去，我和他并不相爱，所以，他的死对我也没什么影响，但村里的人从那以后都说我是天煞星转世”

    吴浩楠默默的看着她，小雅被他看得脸红了，忙说：“你休息吧，也不早了。”说完扶着吴浩楠睡下，又给他盖上被子，只才会到桌边坐下。

    凝目视烛火，坐了一阵，忽地取出一块手绢，将桌面上的水滴拭去，双手捧着脸颊，睡了起来。不一时，想是渐入梦乡，呼吸变得轻细匀长，烛光在黑暗中将她的半片面庞勾勒出来，轮廓竟是奇美，长长的睫毛也被烛光染了一层融融的金色，衣领微微后褪，露出半截修颈，莹白细腻，宛如牙雕玉琢，也被那橘黄色的烛光浸染，有着说不出的温柔韵致。

    吴浩楠看着她，心里有一种很亲切的感觉，却说不出来是什么。这时，房门悄悄的被推开了，那小孩儿，悄悄的走了进来，把门关好，蹑手蹑脚的跑到另一间屋子里去了。

    吴浩楠看看自己身上盖着的被子，又看看趴在桌上睡觉的小雅，心里有些不忍。于是费了好大的力，起身下床，拿起被子走到小雅身后，轻轻的给她盖上。

    没想到小雅像被雷劈了一样猛地站起来，快速的退了两步，双手捂住饱满的胸口，一脸惊慌的看着吴浩楠。

    吴浩楠苦笑着解释道：“对不起，小雅姑娘，我只是怕你着凉了，想给你盖被子，你别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