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魔鬼强强爱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秋如意
“是。”
话里的意思便是要在亚国最好的密探出马,把向兰溪的祖宗十八代都查得一清二楚。
十一郎再次叹息,这几日,虽然主子不再理那小姑娘,可实际上,心思却从不曾放下。每每批完公文,总要拿着那些拙劣的字画看半晌,神色各异。现在竟然还要动用最好的密探,只为查一个大夫的身份,真是——太浪费了!
突然,织田亚夫站起身,十一郎忙要上前搀扶,被挥了开。
十一郎不解,跟着出了门,才知缘由。
原来,那些女仆刚出来,轻悠就找了过来。很急切的样子,弄的动静也有些大,让正在沉思的男人听到了,终于忍不住要去看看。
“樱花图?”
“是呀,就是之前我送给你们的字画里,有一幅画的是八重樱。不好意思,我,我弄错了,那幅我想自己留着,你能不能把画还给我,我再另外画一幅给你,好不好?”
“可是,那画儿……”
已经“卖”给亲王殿下,她哪拿得回来啊,这不是存心要她小命儿嘛!
轻悠一看仆人为难的表情,更急了,“拜托,我知道你喜欢的是漂亮的樱花,我再画一个更漂亮的给你就是了。可是那上面题的字是向大哥的,我不想送人。拜托了,好不好?”
轻悠急得双手合实,像东晁人一样恳求拜拜,却发现女仆脸色更糟糕了,似乎有什么难言之瘾。
正想问,一个许久未闻的熟悉嗓音插了进来,吓得那女仆脸色大变,立即侧身帖到了墙边,露出长长的走廊上,许久不见的男人,仍着玄黑和服,缓步踱来,俊容平静淡漠,却立即让人心生寒意。
“她手上的画,已经卖给本王。想要的话,就来拿。”
“你,你买了画?”
她似乎很惊讶,他愉悦地勾起唇。
“怎么,不可以吗?”。
她张了张口,又咬着唇垂下眼,明明不甘心,却硬是忍下了。
“不想要了?”
她低着头不说话,小手绞成了麻花。
他有些诧异,默了一默,直盯着那发顶心,恶意地说道:
“拙作一篇罢了,本王瞧着也没什么意思,干脆烧了烤火。”
便转身往回走,仿佛就是要去烧画。
他垂下眼,在心底默数着什么,直到仆人打开房门,将要跨入时,终于传来了急切的脚步声,他有些得意地扬起了唇角。
却听那追上来的人儿说,“既,既然殿下已经买了画,那画就是殿下的所有物。殿下,想要如何处置,都随殿下。那画儿,我不要了。”
他的脚步,死死地僵在了门栏上。
话说完,身后的脚步声立即跑远,很快,消失在了走廊中,像在逃离什么追赶。
他转眼看去,只看到门上一晃而过的粉色衣角,空气中熟悉的气息一丝不剩,全消失在了他的世界。
她,就这么简单放弃了?
竟然还大方到,叫他随便处置?
连一句争辩也没有,就这么容易妥协了?
一连数个疑问闪过脑际,好似一下抽空了心里某个角落,填上一种让人又气愤又无奈的情绪,更堵得他咬牙切齿,偏偏又无从发作。
该死的,这是怎么了?
“殿下?”
织田亚夫突然狠狠一锤门框,竟一拳把拉门给击穿了,吓得十一郎低呼一声上前,就被他挥开。
“滚开,都给我滚,滚——”
砰地一声,拉门被男人用力甩上。
紧接着,门外的人听到里面传来唏哩哗啦的摔砸声,一片噤若寒蝉。
------题外话------
哦哦,开始纠结啦,秋最喜欢滴小纠结,小暧昧,小吵小闹,之后不想认命也必须束手就擒彻底沦为我家女儿的绕指柔啦!
哼哼,叫你丫滴欺负人家吧,哼哼,各种现实报应来咯!
噗……(捂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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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我不要了——
23我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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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一徒不拜二师
棕漆木门吱呀一声打开,探头出来的褐衣小童看到门外待立的人时,一下瞪大了眼,惊喜不矣。
“殿下,您身子好了?师傅刚刚还提起您呢!”
“已经无碍。师傅他现在可在饮茶,还是在品画?”
织田亚夫一扫平日的高傲端严,眉目间是少见的和悦之色,与小童轻声应对,一边朝屋舍里走。
屋舍不大,在外面瞧着亦同周围的普通民房相差无几,越朝里走,庭院设计大不同于一般东晁精致娇健的风格,满园修竹翠笼齐天,一阵轻风拂过,沙沙声响,碧光霁色,参差起落,平托几分静谧幽然。
这里没有一株樱树,除去平式主屋,处处彰显着亚国风情的庭院设计,卵石碎迳,假山屏景,亭台小榭。再绕出一丛翠竹,前方豁然开朗,一座碧色小竹亭临水而驻,亭中一位华发青衣的老者正托杯品茗,口中似还念念有词,一派悠闲气度。
小童欢喜地唤叫一声,就跑了过去。
老人面目极为普通,却自有一股浑然天成的清矍之气,尤其一双眼眸炯亮有神,似蕴有无穷的智慧神奥,让人无形中便生出俯仰崇敬之心。
看到织田亚夫拾级而上时,老人眯眼上下打量一番,似乎是终于放心地点了点头,笑意舒然。
“师傅。”
织田亚夫恭恭敬敬地跪落在老人跟前,双膝着地,帖额叩首,这是东晁人见长辈时最高的礼仪。而能让堂堂一国亲王行如此大礼者,亦非寻常人物。
老人托起织田亚夫,蔼声询问了近况。两人对答,亲切随意,全是长辈对晚辈的关切教导,晚辈对长辈的崇敬倾慕。这对于在皇帝面前都一副凛然傲气的亲王来说,亦是极少见的情况。
盏茶功夫之后,老人放下茶杯,笑言道,“说吧,今日让亲王殿下您亲自登门拜访我这个不世出的老头子,有什么重要指令要下达?”
织田亚夫恻然一笑,“师傅,您言重了。”
这也是师徒二人惯常的打趣罢了,织田亚夫放下茶杯,十一郎立即将一直托在手中的东西递了出去。
老人打开被绢布细细包好的物什,定睛一看,很是惊讶,“哎呀,你这小子专程跑来,就为了让老夫替你补这些破玩艺儿?”
织田亚夫尴尬地咳嗽一声,“师傅,这不是破玩艺儿。这是,是徒儿十分喜欢的樱花图,因故,撕毁,想请师傅妙手回春。徒儿不胜……”
感激二字未及吐出,老人哼哼着打断,戏谑道,“因故撕毁?既然如此喜欢,这因何故,又为何人所毁啊?”
织田亚夫头垂得更低了,不语。
十一郎见状,有些汗颜,又有些替主子不甘,一齐垂下了头。心里很不屑于补画一事,在他看来,那小丫头的画作根本难登大雅之堂,就是主子眯着眼随手画一幅,也比这“破玩艺儿”美得多。
而老人身后的小童捂着嘴,笑得眉眼如弯月。
老人一边调侃着,一边观察着这个他平生收过的身份最高、资质最高、生得最美,心性却最狠辣的徒儿,竟然露出如此扭捏羞愧的表情,心中一软。
“因为徒儿一时失控,筑下此错。”
织田亚夫没有掩饰,直言己过。他知道,自己拜老人为师十年,任何情绪也难逃其法眼,矫饰枉言,都是徒劳,更是对老人的最大不敬。不管哪种,他都不屑为之。
老人大致看完画作,眼中亦有几分惊艳之色,默了一默,看着织田亚夫时,神色复又一片沉静清穆,道:
“要为师补好这画儿也可以,不过,得劳烦殿下你给为师打个下手。”
“徒儿遵命!”
织田亚夫欣然应允,随老人起身。
也许有人会觉得,让堂堂亲王给人打下手,是不是太委屈了。
非也!
若知道了这位老者的真实身份,就没人会这样想了。
师傅二人来到一间放满了各式工具的房间,墙边靠着案台、挣墙、人字梯等,桌上一排大小不一的排刷,并界尺切板、剪刀、掸子等等,还有油纸、砑石、蜡板,甚至连木锯、电钻、筒盆、调色盘等等都有。
这一眼看去,若非那大大的案台上还放着一副装裱了一半的画作,就这些杂七杂八的工具很难看出这房间到底是干什么用的。
小童和十一郎跟着进了屋,被老人指示着,将那未裱完的画先收了起来,打水,调浆,润刷,这一应准备工序都是装裱字画前,必做之事。
织田亚夫捋好衣袖后,老人问他,“亚夫,还记得为师第一次给你上这装裱课时,说过的话么?”
织田亚夫点头,“师傅说,三分画,七分裱。装裱之重,由此可见。”
老人满意地点点头,将破毁的樱花图一点点铺放在案台上,拼放完好,前后左右地观察画作良久,才拿起排刷,刷上第一道水,待晾干。
又道,“亚夫,你瞧,虽然你很细心地将所有纸片都收集起来,但仍有些细小的缺口,无法完好地弥合。”
织田亚夫细看之后,眉心微褶,问,“师傅,这画能补好么?”
老人看着男子担忧的神色,眼底掠过一抹慈蔼的笑意,道,“凭师傅的手艺,当然没有问题。”
这位老人便是东晁当代著名的国学大师——织田瑾,曾任太子太傅,大学士,非常倾慕亚国文化,研学颇深,尤其书法绘画造诣在东晁亦是自成一格,极受仁景太上皇推崇。且其书画装裱技艺更是东晁一绝,据说早年曾游学于亚国,师承有千年历史传自于大唐皇家画院装裱大师王行直的京裱一派,同时结合东晁的水土风情完善自创了一套织田式装裱工艺,成为时下东晁书画界的先驱人物,倍受敬重。
前言道:三分画,七分裱。
这话听来似乎有些言过其实。实际上,千百年来盛行的泼墨水画,画好后单看上去只觉黑糊糊的墨团,实在不甚美观,且宣纸虽易作画,却不易保存。古人创装裱一技,不但可更好的保护画作,使书画作品千年不败墨色鲜丽如新,高超的装裱更能将画作的优美意境发挥得淋漓尽致,有诗赞:艺心艺手须双全,似护天香人玉栏;敢捡残山取剩水,补悬便可起云烟。
由此可见,一裱三千金,也不算夸大其辞。
若说名人们的宝鉴印章能让一幅普通字画成名增值,那么,一个完美契合的装裱那就是字画的门面,如同“人靠衣装,佛靠金装”,一旦经名裱师之手装出,其价值更将连年翻番,各种水涨船高。
所以,一裱三千金也常指某些装裱大师的作品,千金难求,有时候比书画本身的价值还要高,这实是千年文化积淀下来的珍贵艺术!
织田瑾声音顿了一下,又道,“不过……”
织田亚夫一听,紧张地抬头看过来。
织田瑾开始刷第二次水,进行细补,一边说道,“亚夫啊,若真是惜画爱画之人,怎可凭一时之气,就弃书毁画?你这个性子,为师很担心啊!”
织田亚夫默然,垂首,仿佛又回到了多年前,初入师门时犯错被师傅训戒的模样。
“为师曾教你,临书,摹字,绘画,涂彩,希望能在纤毫挥洒之间,沉淀心性,陶冶情ā,助你怡情养性,洗脱尘骨。”
织田瑾抬起手,织田亚夫立即递上了一个非常精致的小镊子,织田瑾埋首画中,开始最精细的修补画作。
又言,“既然喜欢,那就要为之付出更多的耐心和爱心。这个过程,兴许有些辛苦,你瞧,这不就好了吗?”。
织田亚夫探首过去,看到刚才明显空缺一大块的位置竟然已经看不出来,平整如一了,蹙紧的眉心才松解了几分。
织田瑾又退后几步,纵观全局,琢磨半晌,才又继续动手,还道,“有时候,只要站远一点,就能看得更清楚一些,这样凑近了,才能细细补缺,不易错漏。这一幅画儿全拜我手,可任我拿捏,但也责任重大,不可ā之过急。如若不然,一个不小心儿,可就补不好,全毁了。”
这一个晨时,很快过去,然而修补的过程却还只进行了一小半。
织田亚夫扶起老人时,小童立即上前给老人揉肩锤背。
瞧着老人满额密汗,脸色也不若初到时红润,织田亚夫很自责。师傅年世已高,已经很少亲自装裱画作,这工序十几道下来,常需十天半月,十分耗损精力。可若非自己将画撕得太烂,纵观整个东晁他也只信得过师傅的手艺。且还有个最重要的原因,师傅的绘画技艺一流,尤擅樱花,有二十多年的积淀。若画作无法完全拼缮,凭师傅的托也可以妙手回春,运笔补画,绝对看不出丝毫破绽。这也是师傅当年誉满东晁书画界,无人可及的超凡技艺。
除此外,就只有亚国有合称的装裱师,但他不可能为了一幅画,劳师动众。
织田瑾瞧出男子心思,只笑道,“亚夫,今天就这样吧!一周后,你再派人来取便好。”
“师傅……”
织田瑾摆摆手,让男子坐下,“亚夫,这些年为师虽远离朝堂,但在民间亦时常听闻你为民兴商,为国兴兵,为我民族兴旺发展做了很多事。为师很以你为荣!你而今身在高位,位高便权重,权重则责任更重,凡事亦需三思而后行,多多审时忖势,以免……后悔末及。这画儿亦可补全,但有些事一旦错过,就不可能重新来过了。”
织田亚夫落膝于地,重重地点了下头,应道,“是。”
回程时,他靠在车窗边,眉间尤有两道深痕。
街景快速后退,无一留色。
事,可思,可审,可缓而行之。
那么,情呢?
那种每每一见到那小东西,就滞胀而无法开解的情感,到底如何三思,如何审忖,如何不急不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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