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来风叶已鸣廊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沉闇
许蹇墨张了张口,刚想要回答,可是看见身边有几个人正朝着前面走去,抬头一看才发现陶诗序要等的公交车已经到了,于是说道,“车到了。”说完,便走在了前面。陶诗序也没有多想,跟着他的脚步一起上了车,上车之后才发现她和许蹇墨的家是两个方向,这趟车根本就不到他家。陶诗序抬头看他,少年清俊的容颜就在她的头顶上,白皙的下巴上有着一层青涩的绒毛,他的脖子修长白皙,仿佛天鹅一般优雅。察觉到她在看自己,许蹇墨也低下头,清亮的眸子倒映出她的容颜,像是她想要问的话已经被他看得一清二楚,他的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却并没有解释,就那样看了她一眼之后,便抬起头,侧过脸,看着窗外迅速倒退的树木。而站在由他的身体搭建出来的那一个小小的空间中的陶诗序,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一般,忽然地,红了脸颊。
陶诗序的家离市中心并不是很远,过了没多久就到了,她尚且有几分遗憾和意犹未尽,可是又不能再继续缠着他。许蹇墨的脾气一向不怎么好,今天能够抽出时间来陪她,就已经是格外“开恩”了,她没有理由再缠着他。更何况,他们两个,这样子算什么呢?朋友,从来都不是;同学,有这样的同学么;恋人,可是他才刚刚拒绝了自己啊陶诗序一路胡思乱想着,一个人朝着小区门口走去,走了好远才发现身后并没有人跟上来。她回头一看,却见许蹇墨站在她身后十几米远的地方,昏黄的路灯照在他犹如月华般的脸上,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和清冷交织在一起,又仿佛时光深处那一张发黄的旧照片,他陪伴她走过一季的峥嵘,却终究被淹没在时光的洪荒之中。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这一刻的许蹇墨,他一向清冷的脸上竟出现了几分悲伤地情绪,好似深黑的天幕中,一颗星犹如一滴眼泪般将坠未坠,却是碧海青天,格外让人觉得凄凉。夜风将他犹如墨玉般的头发吹起,少年发丝柔软,那是属于诗歌当中最美好的意象,却终究脱离出来,来到她的面前。衣角也被风吹起,整个人有一种不真切的虚幻美好。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就忽然停了下来,刚刚想要问他,他却已经开了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喑哑,仿佛是绝世瓷器上面露出了一道裂痕,带着残缺的美好,“后面的路,我不能再陪着你了”他似乎是欲言又止,停顿了许久,又才艰涩地开口,“谢谢你。”陶诗序眼中闪过几分狐疑,想要追问他,可是他却像是早就知道了她想要说什么一般,朝她挥了挥手,像是告别,又像是在召唤,然后一言不发地转身朝着公交车站牌的方向走过去。夜风将他的衣衫吹得鼓鼓荡荡,他在陪伴了她那么久以后,终于决定要离开。
陶诗序在小区门口伫立良久,终于转过身,继续朝着家的方向走去。她站在夜风里那么久,纵然已经是五月了,却还是被冻得满身冰凉,那种凉,像是一根针一般,朝着她的心肺脾脏一点一点地刺进去,格外的疼。
回到家,打开门一看,居然发现沙发上坐着已经有一段时间不见的父亲,妈妈坐在他的对面,面色沉静,像是有些不高兴。就算陶诗序再不晓事,也感觉到了家里气氛的不寻常。她抓着书包朝父亲打了一个招呼,“爸爸。”然后就坐在了妈妈身边。父亲看到她,有些不高兴地朝她挥了挥手,语气却还算轻柔,“进去做作业。”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她终于决定不再逃避,只是敷衍道,“我玩一会儿,等下再做。”父亲面色更沉,倒是妈妈,伸出手来抱住她的腰,将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问道,“想不想吃东西,妈妈给你做。”陶诗序见他们那样子,怎么还会有心情吃东西,摇了摇头,伸出手来抓住妈妈的手,她在夜风里吹了那么久,本来以为已经够凉了,没想到妈妈的手更冷。妈妈将她的手反过来握住,陶诗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终于鼓起勇气,问道,“你们究竟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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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来
第六章欲来
几乎是她的话音刚刚落下,对面沙发上就传来父亲微带恼怒的不耐烦的打断声,“什么怎么了。大人的事情你小孩子管那么多干什么,还不进去做作业,呆这儿干什么——”他还没有说完,坐在陶诗序旁边的妈妈就已经忍不住,抄起放在茶几上面的一个玻璃杯子朝父亲的脑袋砸过去,“你吼孩子干什么?怎么,有脸做没脸承认吗?”父亲微微将头一偏,那个盛满了水的玻璃杯子就从他的耳畔擦过去,砸到了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里面的水倒了出来,洒在了地板上,将地板渐渐浸湿,淡黄色的地板渐渐变成深黄,犹如血液般的刺眼。回答她们母女的,是陶诗序预料之中的暴跳如雷。坐在沙发上的那个男人“噌”地一声从上面站起来,大声吼道,“什么没脸承认?当着孩子的面你这个疯女人乱说什么呢。”
他口中的那个“疯女人”极大地刺激了妈妈,她身子刚刚动了一下,就被陶诗序稳稳拦住了,少女因为太过愤怒反而显得格外的冷静,她目光锐利地盯着站在对面沙发旁边的那个男人,声音低沉却让人心中不由得一颤,“你骂我妈妈干什么?”往日里心中的那个猜想此刻已然被证实,心中并没有以前猜想的那般伤心,反而带着极大地愤怒,却又因为太过愤怒所以变得十分平静,“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自己做都做了,还不许人说吗?”迎接她的,是父亲恼羞成怒的呵斥声,“我做了什么了,什么叫‘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陶诗序,我养你这么大,难道就是把你养来跟我顶嘴的吗?”他声音很大,大得连放在桌子上面的茶杯都仿佛抖了几抖,陶诗序下意识地挺直了脊背,勇敢地迎上了他的目光。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父亲心中对她还有那么一丝的愧疚,见她的目光看过来,自己却下意识地掉转过了头,不再看她。妈妈伸出手来,环住她的腰,将她往自己身上靠了靠,母女两个靠在一起,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感到不那么寒冷。客厅中有片刻的沉寂,过了半晌,又听到母亲故作镇定的声音缓缓地响了起来,“姓陶的,今天孩子也在这儿,我们不妨把话说清楚了,你想要离婚,那是不可能的,我是绝对不会跟你离的——”妈妈尚未把话说完,就听见父亲用冷笑声将她的话打断了,“你不离婚也行,只要你不怕守活寡。”
从来没有想到曾经那个一直被她尊敬的男人有一天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陶诗序有些不敢置信地抬起头看向那个已经不可能再被称作“父亲”的男人,妈妈脸上一僵,还没有来得及做出反应,像是被陶诗序这个眼神刺激到了一般,那个男人脸上先是闪过一阵恼怒,接着便破罐子破摔地说道,“不妨告诉你,她给我生了一个儿子,今年才两岁,你不要我回家我跟着她一起就是了,从今往后,你不要想看到我。”说着,他就伸手拿起放在沙发扶手上的外套,打算走出。刚刚走了两步,身后就传来一个隐隐带着颤抖的声音,“你站住!”那男人脚步微微一滞,稍微一顿之后却没有转身,依旧朝着门的方向走去。陶诗序想也没想就伸手过去用力地拉住他的衣服,颤声道,“叫你给我站住!”那男人没有办法,只能转过身来看着她,眼睛里闪过一丝愧疚,对陶诗序哄到,“爸爸要走了,你阿姨还在等我呢——”他还没有说完,一个冰凉坚硬地东西就已经准确无误地朝他的额头上打了过去,父女两个离得近,父亲根本就没有想到陶诗序会有胆子打他,先是没有反应过来,片刻之后终于回过神来,一手捂着自己被打破了的额头,一手用力地将陶诗序牵住他衣角的那只手用力地捋下来,抬起手猛地朝她的脸挥过去,“你胆子大了,连你老子也敢打。”陶诗序一躲,他的巴掌便扑了个空,她往父亲的小腿肚上猛地踹了一脚,大声说道,“你滚,你滚出我的这个家,你根本就不是我爸爸,你滚,你滚去当别人的爸爸,看看那个野种究竟是不是你的孩子,不要给人当了便宜老爹还来沾沾自喜。”她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来将自己的父亲用力地朝门外推。父亲身高体重都大她那么多,她当然推不动,大概是没有想到陶诗序会这样胡搅蛮缠,父亲便不再理会她,转过头来朝着坐在沙发上怔怔地出神的妈妈吼道,“你看看你教的好女儿,这算什么,这算什么。”他回过头来狠狠地瞪了一眼陶诗序,怒斥道,“根本就是个泼妇!”
陶诗序只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在颤抖,她从来没有想到,有一天自己最亲爱的爸爸居然变成了这个样子。他说自己是泼妇,是泼妇,陶诗序只觉得自己眼前一黑,幸好手快地扶住了身旁的沙发扶手,方才不让自己跌倒。她勉强站立住,那个男人却已经趁着这个机会掉头离开,朝门的方向走过去,陶诗序环顾了一下四周,并没有发现什么趁手的东西,抄起茶几上面放着的苹果就朝着那个男人的后脑勺扔去,骂道,“我是泼妇,泼妇,我就泼给你看看。”那个苹果砸得很准,砸到了父亲的肩膀上,本来不打算跟她计较的父亲回过头来,双目赤红地盯着她,“你算什么东西,我的事情要你来管?我养你这么大,就是让你来打我的吗?你妈我都不要了,更何况是你?老子现在告诉你,”他伸出手来,先是指了一下陶诗序的鼻子,又指了一下一直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也对外界一切丝毫无感的妈妈,说道,“你们两个,老子都不要了,该滚哪儿滚哪儿去,别在这里碍着老子。”陶诗序只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在往头顶上面冲,她气得连话也说不出来了,只是用力地瞪着前面那个不要脸的男人,仿佛就这样就能够把他盯死一般。可是他却已经无所畏惧了,若是他能够顾及到自己的感受的话,当初也不用做出那样的背叛她们母女俩的事情了。他最后还恨恨地看了一眼陶诗序,一言不发地转过身,打开门,离开了。
空寂的楼梯间里还回荡着父亲离去时候的脚步声,陶诗序只觉得自己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一般,他一离开整个人就瘫软在了沙发上面 ,她仰头倒在沙发上,用力地喘了几口气之后,才偏过头,看着静静坐在灯下的母亲。她身材纤瘦,昏黄的光影之下,保养良好的肌肤散发着白玉一般温润的光芒。自然是不能和十七八岁的少女相比,但是按照她们这个年纪来讲,却已经是十分的难得了。她静静地坐在那里,从那个男人说他在外面已经有了一个孩子之后就一直没有说一句话。陶诗序张了几次口想要问她这件事情究竟是不是真的,却都没有敢问出声。仿佛是察觉到了她的目光,妈妈转过脸来,刚刚想要挤出一个笑容,偏偏嘴角一弯,可是却再也忍不住,眼珠一颗一颗地掉了下来。
陶诗序立刻从沙发上面坐了起来,坐到妈妈身边,伸出手臂来将她抱进自己怀里。从来没有那一刻像现在这样深切地感受到原来她和妈妈之间的血缘关系。她是她的血脉,与她一脉相承,感受到她内心的伤痛和起伏不定,陶诗序低下头来,目光悠远地看向妈妈旁边的那盏落地灯。很早以前就猜到了父亲有了外遇,可是却没有想到,当这一切摊开在她们母女面前的时候,会是这个样子。他的心早就不在这个家里了,如今满满的全是那个女人,那个不叫做“家”的家。过了许久,陶诗序才开口问道,“妈妈,是不是真的,这是不是真的?”她的声音干干涩涩的,像是有一块大石头堵在了喉咙里,让她根本就发不出任何的声音,唯一的这一点声息,却用尽了她所有的力量和勇气,换来的,偏偏还是杜鹃啼血般的凄凉。妈妈终于止住了哭泣,她在陶诗序怀中点了点头,却没有说话。陶诗序想笑,却发现自己根本就笑不出来,她用了好大的力气才勉强在脸上挤出一个根本就算不上笑容的笑,安慰道,“妈妈,你不用怕,我总是和你在一起的。”她顿了顿,心中没有来由地升起一种巨大的惶然,过了片刻,又才说道,“如果这件事情,真的不能挽回的话,那,妈妈,那你就不要勉强。什么东西都比不过我们母女俩个在一起,什么都比不上的。”怀中的母亲又突然哭了起来,这一次不再是用力掩藏的低泣,而是放声大哭,只听她一边哭一边大声喊道,“你不懂宝宝你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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凄楚
第七章凄楚
陶诗序扶住母亲的手臂,却是一片无力的默然。她不明白,什么叫做她不懂,或者什么又是她不能懂的。二十年的夫妻感情,比不过外面女人的几句甜言蜜语,她丝毫不觉得那个女人对自己父亲的感情是对的,哪怕他们之间是真的有感情。如果真的爱一个人的话,她是不会去伤害他的家庭的,更何况,爱一个人,难道就要去伤害其他人么?如果他们真的有感情,那感情也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的。并不是所有的爱都是无罪的,有一些,从一开始就不容于世。更何况,那个女人的居心,或许根本就不是看上去那么简单。
陶诗序俯下身来,将自己的头靠住母亲清瘦的脊背,这夜里太凉了,引得母亲的后背都是一片沁人的冰凉。她伸出手来,少女细长的手指在母亲的背上一寸一寸地抚摸过去,在幽冷的灯光照耀下,有一种凄楚的森凉。母亲依然在她怀中啜泣,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自己躺在她怀中就可以撒娇的妈妈了,而自己,也不再是那个梳着漂亮的羊角辫,无忧无虑,每天只需要考虑这条裙子好不好看的小姑娘了,往后的天空,母亲一个人的肩膀太单薄,承担不住,那就让她来吧。寂静的夜里,只有母亲一个人低声啜泣的声音,因为太过悲伤,哭到最后,连哭也哭不出来了。她放在母亲后背上面的手轻轻打着拍子,和小时候在母亲怀中安然入睡时候母亲做的动作一模一样,“妈妈,没事的,没事的还有我呢。”她本想说,爸爸不会那么做的,可是话到嘴边,连她自己都丢掉了说出来的勇气。那样的话太假,假到连她都不愿意说出来,欺骗妈妈也自欺欺人。那个男人已经在外面有了另外一个家,这边的这些,早就已经被他丢掉了,刚才说得那样决绝,不留一丝退路。是不是每一段婚姻都会有走到尽头的那一天?她不知道其他人的家庭究竟是怎么样子的,但是与她而言,父母离婚这样的事情,她却是连想都没有想过的。曾经也无数次地做过这样的联想,也许有一天,她结婚生子,成家立业了,父母亲会跟着她一起过来,他们一家人依然在一起。又或者,他们不会住一起,但是她也会时常回家看看的——父母只有她这么一个女儿,若是将来无法在膝前承欢,他们老来又该何等寂寞?但是无论是那种情况,在她的预想之中,父母亲都是会在一起的,他们一家人都会长长久久地在一起,仿佛这世间的任何生离死别都是不存在的,他们会永永远远地在一起。到时候才是真正的家长里短,她会奔波在两个家庭的中央,扮演好种种应该扮演好的角色,纵然这样的人生难免乏味,在时光和生活的刻刀中间,她会被渐渐雕琢成为一个圆滑的女子,再也不复当初少年时代的峥嵘,可是那又何尝不是每一个人必须经历的东西?
可是无论是怎样,她都没有想到有一天她的父母也会离婚,她的家庭也会分崩离析,甚至连她十八岁的生日都还没有过完,那个自己叫了这么多年“爸爸”的男人就已经迫不及待地撕开他脸上温情脉脉的面纱,向她们母女露出狰狞的面目。母亲性格软弱,又容易钻牛角尖,父亲就是吃准了她的性格才敢这么肆无忌惮。这一刻,她突然恨起那个男人来,这么多年的夫妻感情,居然比不过外面那个女人。就算她给父亲生了一个儿子,但是陶诗序无比地清楚,这不过是父亲拿来搪塞母亲和自己的借口,他从来都不是重男轻女的人,纵然老来得子较之平常会格外高兴,但也绝不会让他提出离婚的要求。若是他真的喜欢儿子,妈妈就算身体不好也会答应他的,况且,她的身体也还没有到那种连生孩子也会有危险的地步。不知道他背后的那个女人会是什么样的人,会让他这么心甘情愿地就放弃整个家庭,背负骂名,安心跟她共筑爱巢。陶诗序轻轻垂下眼睫,不知道到是不是因为夜凉的关系,她似乎觉得连自己的睫毛上面也提前染上了秋霜,仿佛世间万物在那一刻全都凝固成冰,再也找不回往后的温暖。
许是哭累了,怀中妈妈的哭声渐渐停了下来,她从陶诗序怀中撑起身子,扯了一张纸巾将脸上的泪水擦干净,伸出纤瘦的手掌轻轻抚上陶诗序的鬓间,那双称不上多好看的眼睛里,全是深深地眷恋和慈爱,她张了张嘴,声音有些喑哑,对陶诗序说道,“去做作业吧。”说完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急急问道,“你想不想吃什么东西,妈妈去给你做?”陶诗序此刻怎么又还有心情吃东西?摇了摇头,正想要说话,对面的母亲却又劝说道,“多少吃一点儿吧,要不然等下晚上饿了。”陶诗序依旧摇了摇头,她将妈妈放在自己鬓间的那只手拿下来,捂在手心中,那只手冰凉,不见一丝人气,她捂得越发紧,仿佛可以用这种方式将妈妈的那只手温暖了,“妈妈,不要去想了,如果真的把爸他拉不回来,我们母女两个,也要好好的。”妈妈点了点头,温声道,“我知道。”她低下头来,叹了一口气,说道,“去做作业吧,快考试了。”陶诗序点了点头,从沙发上面站起身来,正要转身离开,却又突然想起什么,顿住身子,对依旧坐在沙发上的妈妈说道,“你快去睡觉吧,睡醒了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妈妈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了,你快去做作业,不要耽搁了。”陶诗序点了点头,看她的表情又恢复到了平静,这才稍微放下心来,转过身走进了自己的卧室。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妈妈已经起床了,早饭也已经做好了,就放在餐桌上面。陶诗序寥寥草草地洗了一把脸,简单地洗漱了一下,就从洗手间里出来,走到饭厅里。妈妈早就在那里等着她了,偌大的早餐桌上只放了一碗小米稀饭,和一碟简单的小菜,看上去十分的孤单。她已经记不起来有多久他们一家人没有在一起吃过饭了,这样孤单的一碗饭,看上去格外地刺眼。陶诗序只觉得受不了,眼眶里隐隐有着热意,她只觉得有泪在即,偏偏又不愿意对面的妈妈担心,连哭都不能大声。
仿佛是掩饰一般,她急急地低下头来,匆匆地扒了两口饭,缓和了一下情绪,方才抬起头来,看着对面的妈妈问道,“你怎么不吃早饭啊?”妈妈摇了摇头,平静的脸上全是倦容,一眼便可以让人知道其实昨天晚上她又没有睡好。只听她轻轻说道,“现在还不想吃,等下想吃了再做就是了。”陶诗序猜到她是没有胃口,这样说不过是为了安自己的心,她放下手中的饭碗,朝着厨房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现在就吃吧,等下你还要上班,来不及你又不会吃饭。我给你盛。”她正在找饭碗,坐在餐桌旁边的妈妈看穿她的意图,阻止道,“不用了,今天早上就做了这么一点儿,你先吃吧,吃完了就去上课,我刚刚请了假,今天不用去上班,什么时候吃饭都可以。”陶诗序拎开锅盖一看,里面空空荡荡,果然只有她碗里那么一点儿,除此之外,就什么都没有了。她折转过身,回到餐桌旁边啊坐下来,又重新端起碗,却还不忘对妈妈嘱咐道,“那你等下一定要吃哦。”妈妈点了点头,有些敷衍的样子,依旧朝她嘱咐道,“快吃饭,吃完了好去上课。”说到这里,陶诗序却又突然想起什么,放下碗,朝她问道,“你是不是心情不好?要不然我今天就不去上课了,留在家里陪你吧。”妈妈拿过放在桌子上面的另一双筷子,挑了一筷子菜放进陶诗序碗里,哄道,“快吃吧,我没事,吃完了好去上学。”她那个样子,分明就是太过伤心才会有的憔悴,陶诗序信她才怪。即使妈妈这样说,她也并没有放弃,依然锲而不舍地问道,“我留在家里吧。”她放下筷子,“反正我今天也不想去上课,”她轻轻垂下眼睫,眼睛里是掩不住的黯然,“昨天晚上没怎么睡好,更何况,今天心情也不好,去了也白去,还不如留在家里呢。”母亲拿着筷子的手顿了顿,她当然也看到了陶诗序憔悴的面容,相信她昨天晚上睡得也不好。她微微沉吟,便点了点头,说道,“也好,留在家里就留在家里吧。你不想去上课就算了,精神不好,听也听不进去。”她说着就放下筷子,站起身来,朝着客厅走去,一边走一边对陶诗序说道,“那我去给你班主任打电话,给你请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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泼妇对jian人
第八章泼妇对an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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