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青天

    噼里啪啦一阵交锋，姬傲剑照例又把挑战者给放倒，然后轻松地拍了拍手，“拿着两把破枪，也想翻天？”

    姬水镜趴在地上，懊恼地说，“今儿我的战术不对，出现了重大失误。”

    “有什么不对？”

    “我既然用了火铳，就应该拉开距离，不让你有近身的机会。”

    “省省吧。”姬傲剑对这话不屑一顾，“拉得再远也没用的，你那枪里根本就没装子弹。”

    姬水镜大吃一惊，“这你怎么知道？”

    “手枪里如果装上了弹丸火药，在分量上和空枪就有微妙的区别。”

    “这你都能看得出来？”

    “当然看得出来。”姬傲剑哼了一声，“想吓唬我，让我不战而降，随便受你摆布？做梦去吧你。”

    “好吧，好吧，算你厉害。”姬水镜有气无力地说，“明天我装上子弹，再来挑战你啊。”

    姬傲剑痛心疾首，“你能不能有点追求？就是用火枪赢了我，这对于你的武道能有什么帮助？”

    “这怎么就没有帮助了？”姬水镜不服地说，“十年前北京的武林大会上，你演示十大玄理的时候，不是把我家的六`合心境用在了射枪之上吗？那会儿你可是当着天下人的面，标榜枪术就是武道。”

    姬傲剑愣住了，“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姬水镜立刻趁势说道，“所以我用热兵器对付你，是理所当然的，天经地义的，完全符合武道精神的。”

    “那我现在就让你死心好了。”姬傲剑挥了挥手，“你去把火枪的子弹装好。”

    姬水镜问，“你要干什么？”

    “我演示空手接子弹给你看。”

    “啊，你真的能做到？”姬水镜震惊了一下，随即想起这个小鬼连手枪中有没有子弹都能看得出来，不由长长叹了口气，“不用试了，你的天人感应能力太强大了，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接得住。”

    姬傲剑高兴了，“你知道火枪对我是无效了吧，所以你还是应该继续尝试使用传统武道向我挑战。”

    “对对。”姬水镜连连点头，“我明天肯定不用手枪来挑战你了。”

    “这就好。”

    “我拖一门山地炮来。”

    “什么？”姬傲剑觉得真是气坏了，“要挑战就好好挑战，你尽把心思花在这些歪门邪道上，武学的至高境界就离你越来越远了。”

    姬水镜诧道，“离我越来越远了？”

    “怎么不是？”

    姬傲剑找出一块小黑板，用绿色粉笔在上面画了一张表格，放在姬水镜的面前，“你看看这是什么？”

    姬水镜瞧了瞧，只见横竖坐标上都列了一些数字，还有根线条从左上到右下倾斜，“不懂，你解释解释。”

    “这些就是你每天向我挑战的过招数据。”

    姬傲剑慢慢说道，“第一天，你用流云飞袖，在九十三招上败阵。”

    “第二天，你换了一身利落的衣服，用天狼噬月拳，在八十四招上告负。”

    “第三天，你说自己是越级挑战，应该使用兵器，就耍着八卦棍法朝我砸过来，最后走了七十二个照面，棍子飞了。”

    “第四天，你表示大枪才是你的真爱，使出本家的**枪法对我招呼，前后撑了六十六招。”

    “第五天，你又说大枪用起来不利索，换了一口青锋宝剑，舞了一路什么清风剑法，将将混了五十五招。”

    “下一天，你说我强得过分，应该用神兵利器和我较量，于是拿出了本家的扶摇剑，气势汹汹地杀过来，四十八招之后被我把剑夺下。”

    “最后就是今天，你拿着两把火铳吓唬我，结果在我闯入你的防御内圈之后，你立刻变得手忙脚乱，最后连我三十招都没接住就倒了下去。”

    姬水镜听得目瞪口呆，“你记得这么清楚干什么，就是为了数落我吗？”

    “这是数落吗？这是帮你分析问题！输并不可怕，可怕的没有从失败中学到教训。”姬傲剑喝道，“你在我手上挺过的招数，一天比一天少，输得越来越快，看看这块小黑板上的数据线行情，就没发现点什么规律？”

    姬水镜傻傻地问，“应该发现什么？”

    “笨蛋，你的挑战记录走势，天天都是跌停板！”

    “啊，还真是这样。”姬水镜仔细看着黑板，脸色登时变得煞白，“如果这要是个财务报表的话，我现在就已经破产了啊。”

    “你明白就好。”姬傲剑哼道，“你天天向我挑战，然而结果却是一次比一次糟糕，这究竟出了什么问题，你难道没有好好反思吗？”

    姬水镜闷闷不乐地说，“我反思过了啊，原因就是你太强大了，我的本领在你面前越来越混不下去了。”

    “你既然知道我强大，可为什么不好好向我请教，只是一味地挑战我，还越来越借助外力？”姬傲剑脸色不愉，“这就说明，你的动机不正。”

    姬水镜不服，“我怎么动机不正了？”

    姬傲剑生气地说，“你乐此不疲地和我过手，每天动用的手段越来越狠，不就是想打败我一次，然后达到你那些不可告人的目的吗？”

    “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就是你每次挑战前，念叨的那些话……赢了以后，要把我怎样怎样。”

    姬傲剑僵着脸道，“可是你不管怎么折腾，也是个每天跌停的下场，但是现在你还不肯认清现实，不愿回到专心求武的正路上来，连火枪都用上了不说，甚至还想着明天拖一门山炮来威胁我，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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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七十五章 牺牲节操
    “呜呜呜——”姬水镜捂着脸就哭了起来。

    姬傲剑皱起了眉，“你哭什么啊？”

    “呜呜，我觉得自己的命好苦啊，真是不想活了。”

    姬傲剑更是纳闷，“你怎么命苦了？”

    “这怎么不苦？”姬水镜伤心地说，“自从你来了我这儿之后，我每天都在恭恭敬敬、勤勤恳恳地服侍你，照顾着你吃好喝好，睡好穿好，随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就是你要天上的星星也给你摘下来。可是你一点情面都不留，次次都把我打得一败涂地不说，还对我各种训斥嘲讽，不是凶我就是骂我，我这过得简直就是惨无人道、暗无天日的非人生活啊！”

    姬傲剑听得懵了，“有这么严重吗？”

    “比你想得到的还要严重一百倍。”姬水镜愤愤道，“你除了说我笨，说我懒，说我不求上进，狠狠摧残打击我的心灵，有说过一句安慰和鼓励的话吗，有给过我一点安慰和鼓励的举动吗？我这么全心全意地侍奉着你，换来的全是血和泪啊！”

    “好了好了。”姬傲剑咳了一声，“你需要什么安慰和鼓励？”

    “很简单啊，只要你让我摸摸头，捏捏脸……”

    “住口！”姬傲剑脸色登时就黑了下来，“你绕着弯儿说这么多借口，还不就是又想达到你不可告人的目的？”

    “呜呜呜呜！”姬水镜的哭声一下子又大了上去，“你个死没良心的小魂淡，一下子跑了十年不见，然后变得这么可爱出现在我的面前，却让我每天只能看不能摸，只能流口水不能动手，你知不知道，这对我来说是多么残忍痛苦的折磨！”

    “这是哪一门的折磨？”姬傲剑就差点跳了起来，“我到你这儿是为了度你登上武道巅峰，又不是过来送给你摸的！”

    姬水镜哭得越发凄惨，“呜呜，现在不摸，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什么没有机会了？”

    “你不是说我资质平庸，复返先天的希望连三成都不到吗？等过了今年，你老人家就潇潇洒洒地飞升仙界去了，我多半只能留在凡间，和你天人永隔。”姬水镜哭哭啼啼地道，“然而我都不能在分手之前抱一抱你，摸一摸你，感受一下你的体温和心跳，想在心里留点美好珍贵的回忆都做不到，将来漫漫余生，无可排遣，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活啊！”

    姬傲剑愣了好一会儿，终于缓缓说道，“你这样的心情，我可以理解。”

    “太好了！”姬水镜眼神一亮，哭声立时消失，一把抱了过去，“既然你理解了，就快到我碗里来吧！”

    姬傲剑身形轻移，如同一缕轻烟消失在原地，让她扑了个空。

    “喂，你怎么还躲？”

    “我只是说可以理解你一下，又没说让你抱。”姬傲剑板着脸道，“你既然对我有这些非分的想法，就更应该刻苦努力，早日成就大道才是。”

    姬水镜嘀咕，“早日成就大道又能怎么样？”

    “你如果也是先天高手，对我用强的话，成功的可能性就应该大大提高了吧。”姬傲剑哼了一声，“你每天使用各种旁门手段来制服我，不就是这个目的吗？”

    “那些手段越来越不中用，连热兵器都对付不了你，我根本不抱希望了。”姬水镜不满地说道，“还有，你不要敷衍我，我说的是担心成不了先天，所以想抱抱你，在心里留个纪念，可是你却说要我成为先天高手再对你用强，这根本没有意义。”

    姬傲剑肃然说道，“练武之人，应当勇往直前，你要对自己有信心才行，怎么事先就认定自己不能成功？”

    “我都天天是跌停板了，还有什么成功的希望？”姬水镜举着那块小黑板，满面沮丧，“这是你自己画的数据分析，我现在已经彻底绝望了，彻底死心了，只觉得眼前都是黑暗，再也看不到一点阳光。”

    “这么说你是要放弃求道了，自甘堕落，宁愿沉沦？”

    “也不是啊。”姬水镜声音小了下去，可怜兮兮地望着他，“只要你给我一点安慰，一点温暖，我还是可以重新点燃信心和斗志的嘛。”

    “……”

    “小剑，你就行行好，让我抱一抱嘛。”姬水镜哀求道，“那样我对于求道的劲头，马上就有了充足的积极性。”

    姬傲剑默然半响，开口道，“我可以给你一次机会。”

    “就一次？好的，一次也行，我可以抱你了吗？”

    “我话还没说完呢。”姬傲剑瞪了她一眼，“这个机会不是白送给你的，你用通过自己的努力才能得到。”

    姬水镜立刻泄气了，“原来你是在哄我，我又赢不了你，再怎么努力也是一场空。”

    “我又没说是要你赢了我。”姬傲剑慢吞吞说道，“只要你能反弹，就可以得到这个机会。”

    姬水镜疑惑地问，“什么反弹？”

    姬傲剑指着小黑板，“就是你下跌行情的反弹，什么时候你能做到止跌回升了，我就让你满足心愿。”

    “哦哦，原来是要做到和你过招数目上的反弹啊！”

    姬水镜明白过来，刹时心花怒放，笑眯眯说道，“这个只要努力努力，还是很有希望做到的。”

    “现在你满意了吧？”姬傲剑叹着气道，“我牺牲了这么大的节操，你要是再不认真用功，就太对不起我了。”

    “好哥哥，我就知道你最疼妹妹了。”姬水镜甜甜地笑着，突然竖掌如刀，快疾无伦地劈了过去。

    姬傲剑撤步闪开，惊讶道，“你这是干什么？”

    姬水镜又是一掌跟上，“既然你刚刚定下规则了，我当然是向你挑战。”

    “现在就挑战？你不好好准备准备？”

    “还要怎么准备，我觉得现在全身上下充满了动力，趁着这股势头，就要一鼓作气地抢一波反弹行情。”

    姬水镜越战越是精神抖擞，再次挥出一掌，忍不住笑道，“好哥哥，这就已经过去三招了。”

    “你！”

    ……

    “哈哈，哈哈！”姬水镜笑个不住，“我就说嘛，昨天还能和你过个四十八招，今天怎么也不可能击破三十的底线，先前跌到二十多招只是个技术性失误，果然我的真实实力还是能接下你三十六招的。”

    姬傲剑不高兴地说，“今天第一次的交手不算，应该是从昨天开始算反弹行情，你还是下跌了。”

    “为什么不算？”姬水镜瞪眼道，“那一把的数据，你自己都画到小黑板上去了，凭什么不认账？”

    “因为那次不是你的真实水平。”姬傲剑皱眉，“要是你故意一招就输给我，然后下次过个两招，就算是反弹了？”

    “我不管，反弹就是反弹了，还是你自己记录下来，并且都用来数落过我了！”姬水镜哼哼道，“认赌就要服输，快过来让我抱！”

    见他始终站着不动，心中不由打了个突，生怕这小鬼忽然赖账，于是换了一副笑脸，“不抱也行，让我捏捏脸，也是一样的。”

    “算了算了。”姬傲剑叹了口气，摆着手道，“就算你这次是反弹了，不过是什么方式由我来定。”

    “好好。”姬水镜满口答应，“不管是摸啊，是拧啊，是捏啊，是抱啊，我都没意见的。”

    姬傲剑淡淡说道，“你可以拉我的手。”

    “什么，只是拉手？”姬水镜登时就不乐意了，“这方式太肤浅了吧，根本不能让我留下深刻珍贵的记忆啊！”

    “我还没说完呢，你拉着我的手，我可以陪你去逛街。”

    “逛街！”

    姬水镜打了个机灵，突然眉开眼笑起来，“是不是我可以给你买糖葫芦了？”

    “买什么在你，要不要在我。”

    “行行，只要你愿意跟我去逛街，那就再好不过了。”姬水镜兴高采烈地说，“咱们这就动身吧。”

    姬傲剑道，“这就去？”

    “当然，拣日不如撞日，今天又是个放晴的天气，怎可错过？”姬水镜叫道，“珊瑚，珊瑚，快去给我准备好多好多零钱。”

    姬傲剑不动声色，“别喊了，她不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