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门冲喜小娘子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笑猫嫣然
张根宝当时心里就是这样想的,反正这李开石也算不上一个男人了,免得他以后再去吃药想些龌龊心思,左右让他一了百了算了,再也不用想什么复原的心思,白花冤枉钱。
众人一阵唏嘘,旁边村请来的赤脚大夫。
张根宝只是划破臂膀,一点小伤倒也不要紧。
李开石可就惨了,那赤脚大夫给他包扎好了之后,不禁摇了摇头。
他说,李开石倒是没有生命危险,只是他的那个地方已被张根宝剁得稀烂,这一辈子,别说当男人,便是日后小解也是艰难的,很有可能从此尿不禁。
李八爷当时就要上前跟张根宝拼命,被众人拉住。
先前李开石不行,好歹家伙还在,还有治愈的希望。这下子,家伙都不在了,还有什么希望。
李八爷虽被众人拉住,但眼中那如刀似剑的杀意却瞒不过保长。
这样大的深仇大恨,李家自然是不会放过张根宝的。保长怕再闹出人命,天未亮便派人连夜把张根宝送入天香的衙门之中。
从此,他的生死由官老爷去断,与王家村无关。这种做法,既不得罪李家,又不会给王家村带来后顾之忧。
送走张根宝之前,保长让人来请过张嫂子,张嫂子听了来人的话,只是摇摇头,说了句随他们怎么处理,便自顾自的收拾屋子去了。
去请的两人,面面相觑。谁不知道,这张嫂子是个话娄子,没事都能找出一罗框的话,现在有事了,居然不急不慌只一句随便。
来人虽觉得怪异,因知道些缘由,也只是干笑二声,劝张嫂子要不要再去看上一眼。毕竟,因伤人罪送到天香城衙门里去,至少也得判个好几年。
再想见,可就要去天香城了。
张嫂子却还是只一句,随便你们怎么处理,她现在没空去祠堂。
张根宝偷人,她可以不怨。
张根宝为了别的女人打她,她也可以不恨。
可是,张根宝却把自己这般不堪的**,告诉那个偷人的小贱人,她却不能忍受。他到底是把她摆放在什么位置。
她虽是得了病,可是却也是为他张家生儿育女得的病。
她自觉有病对不起他,但凡是家里有个好吃的有好喝的都会留给他。
为了让他挺直腰杆,她勤扒苦做,陪上嫁妆,舍了脸不要,去娘家借钱,为他买马造车。
为了还那借款,她苛待自己,她出了名的抠门。
可是,最后得到的又是什么。如果,他明说,她自请下堂也不是不可。
为什么要如此羞辱她。想她一生要强,从来,只有她去羞辱别人的份。不想今日后,却成了人人口中的笑柄。
干着手中的活,张嫂子的泪就没有断过。
这夜对于她来说,是个不平凡的夜,一个喧闹的夜。
那传说的人刚走,李家的人便上了门,把院中那辆马车给牵走了,把家里能藏钱的地方全都搜刮了一遍,稍稍值钱的家什被搬走,连缸中的米粮也被倒走。
若是从前,哪个敢这样嚣张的来她家捣乱,她非得拿手刀出来,把他们一个个的全给赶出去。
可是,这夜,她却只是眼睁睁的看着。等这群人走了,她又重新打扫……
天一亮,张嫂子从米缸的缸底倒了点遗漏的碎米出来煮了碗粥,让儿子吃下,便抺了泪自己口述,让儿子铁柱写下来。
她说自己无颜再呆在王家村,也看破红尘,打算去清静庵出家,只希望陌千雪能好心的帮忙照看一下自己的儿子铁柱。
然后吩咐铁柱中午放学的时候给陌千雪送去。
张铁柱到底是个十岁不到的孩子,见母亲伤心问了几句,被张嫂子忽悠了几句,虽不放心却还是乖乖的听话,上学去了。
张铁柱一走,张嫂子便拿着早收拾好的东西,出了门,去了寒山寺旁边的清静庵。
清静庵是一座并不出名的小庵,里面大小尼姑加起来也只有十来位,她因着身体不好,每年都会去清静庵里布施一些,求菩萨保佑,与那主持倒也是熟的。
等到中午陌千雪看到信,再和张铁柱一起回家去看,家里收拾的齐齐整整,却没有一个人影。
张铁柱年纪小,没人告诉他那些个龌龊事,所以他并不清楚家里出了什么事,只知道昨天母亲确实是异样的,好晚才做了晚饭,摸着他的头只是流泪却不曾言语。
他只是夜里,在半梦半醒之间听到家里有些动静,母亲在一边安慰他说是车子坏了,父亲在修呢,他便又懵懵的睡下了。
陌千雪叹了口气,她虽不喜张嫂子,但从张嫂子的言谈举止中也能了解,她是个极其要面子的人,出了那样的事,她哪里还有勇气再在王家村呆下去,便是娘家,她也是不会回的。
这村里的大嫂子,小媳妇不用说什么,只用那种异样的眼光去看她,就足以把她平时的那种要强击得粉碎。
对她来说,只有两条路,一条是死路,一条是躲进庵堂,从此不问世事。
死,她舍不得铁柱。所以,她只能选择后者。
好好的一个家,一夕之间破碎。
是张嫂子的错么?不是。她自己也不愿意得那种病的。应该是一种严重的妇科疾病加性冷淡,放在现代,也不是那么好治的。
是张铁柱的错么?也不是。他一个好端端的壮年男子,有正常的生活要求。几年下来,也是有些忍不住的。
怪她自己么?她不该把这事闹到祠堂?可是,就算不闹过去,以张嫂子的性子,也必定会堵着方桃儿的门,上门去闹腾,最后的结果说不定更坏。
只是到了这一步,已经不是追究谁的责任的时候。
人有脸树有皮!对张嫂子的这种行为陌千雪是理解的。可是理解归理解,她并不认同张嫂子的这种做法。有些事总会过去,大不了自己带着儿子过,为何非要认死理。
当下,陌千雪便带着铁柱,去了清静庵。
她可以好心的帮张嫂子照看张铁柱,但是她没有那个资格,也更没有这个义务。
名不正言不顺!
她不是圣母!
她与张嫂子之间也没有什么交情,而且张铁柱就算没有父母,也还有叔伯婶子。就算没有叔伯婶子,也轮不到她来照顾,那里还有保长和族老们来指派。
到了清静庵,陌千雪原想张嫂子只是闹闹脾气,劝劝说不定便回心转意了。
可是,到了庵堂之后,她才发现自己错了。
张嫂子已经落了发,穿着一身的僧袍,哪里还有昔日泼辣的影子。那双黯淡如死灰的眼眸之中,哪里还有光的痕迹。
即使是对张铁柱的眼神,也好似归于了平静。
“你愿意帮着照顾铁柱,我在此日夜为你祈福。”
“这个并不是我愿意不愿意所能决定,而是他父母尚在,叔伯婶子健全,怎么轮也轮不到我。”祈不祈福无所谓。只是名不正言不顺,这个烫手山芋她不能接。
“你若不愿意,那便把他交给他的叔伯婶子。我如今已是方外之人,这些事再不想管,也与我无关”
话很绝情,无论铁柱如何哭求她,让她跟他回去,她神色不变,滴泪不掉。好似她的泪在昨夜全部掉光。
铁柱再求,跪了下来,她神色一变,躲进屋子,关了房门,再也不出来了。
铁柱在那里跪了几个辰,一直到天黑她都没有再出来。庵主劝她们还是回吧。并说,她前好几年便有了此心思,只是放心不下那个家,放心不下自己这个儿子。
看来,平时她的要强,也只是外刚中干而已。现在事已至此,张根宝的狠心已经把她最后的不放心给磨灭了。
回了王家村之后,陌千雪说清事由,便要把张铁柱交给了他的叔伯。
谁知他那伯伯家说,家里马上要接新媳妇,没有空管他,让她领到叔叔家去。去了叔叔家,那叔叔又说,家里的孩子多,早就揭不开锅,让她把他领到伯伯家去。
这样你推我,我推你。哪里还有一丝兄弟间的温情,难怪张嫂子会把张铁柱托给她。
也罢,也不用去找保长。
陌千雪一口气上来,牵着张铁柱便回了家。
对此,宁少卿只是摇了摇头,并不多言。多个孩子对他来说,就是多了双筷子而已,随她高兴就好。
次日一早,张铁柱本该跟着宁少卿去学堂。
不想,张铁柱却是跪下磕了个头,求说,他不想去学堂蒙学,也不想住在宁家,他要回他自己的家。
他说,如今家中只剩他一人,他要等他的父亲回来。他认为,只要他父亲回来,母亲自然就会回来。
他又说,家中发生这样的大事,他实在无心再学习,他要自己养活自己,他想跟着陌千雪学根雕。
这神情,这话语,好似一夕之间,大了七八岁般。
陌千雪本来还有些拿不定主意,宁少卿却说,由他去吧。
于是,陌千雪便把他交给王天松去安排。吃喝陌千雪出了点银钱,便交由王天松的娘老子王三婶子去安排了。
这下,可把那叔伯婶子可后悔死了,在家里捶胸顿足。
几天后天香城里便传下话来,张根宝被判流放五年,张铁柱欣喜不已。
这些都是后话。
*
难得两日清闲,陌千雪抛了一脑门子的官司,坐在书房之中拿了那山谷的地形图开始规划。
哪里做晒酱场,哪里建厂房,哪里是仓库,哪里又是办公区,哪里……
总之,千头万绪。
桐子靖捧着木雕的兔子一脸笑的敲门进来。
经过桐展这几日潜移默化的训练教导,他现在的行为举止倒也是越来越规范了。
不得不说,这桐展还是有几分本事的。不管何时何地,都是一脸的笑,耐心也非常之好。不管桐子靖问什么问题,他都一一做答,答不出来的,也不敷衍。
不管桐子靖提什么过份的请求,他都会一口答应下来,然后再进行规劝。
不愧是桐管家教出来的好孙子。
“姐姐,这个送给你。”桐子靖拿出他这几天的成果,不好意思的递给陌千雪。
陌千雪接过那件雕件,笑道:“哦,这是子靖雕的?”
桐子靖睁大眼睛,点了点头,很认真的说道:“嗯,这是子靖雕的第一件雕品。姐姐,你看这里,子靖还给小兔子一个胡萝卜,姐姐觉得它可爱么?”说着,桐子靖伸出手,指了指兔子腹部的两爪之间。
桐子靖一直呆在院中,他那双手陌千雪牵过,比自己的小手可是柔软得多。
当初,她牵着的时候,还曾发过感叹呢。
如今,这双柔软的手上有水泡,有血痕,有划伤后结了疤的细痂。
看着那双手,想起他的过去,陌千雪心中倍感伤感,脸上却是笑了,“子靖好能干!这个小兔子,姐姐很是喜欢,谢谢哦!”
夸过桐子靖后,陌千雪再把兔子拿在手上细细的看了一遍,很是惊讶。
这个兔子虽然雕得不是那样精细,却自有一股风格。它虽然古朴,却是拙得可爱。
细看之后,陌千雪倒有些爱不释手了。
雕件虽小,可是一个初学者能雕到如此地步,已是相当的不简单,这种悟性比那高齐娃还要高上几分。
这件雕件,并不是好在雕工之上,而是心思,是一种感觉。
欣喜之中,陌千雪便又指着这雕件上的一些不足之处,讲解了很多的处理技巧。
讲完不足,又童心大起,便拿了漆过来,和桐子靖一起为这只兔子上漆。
兔子不大,也就比一个手掌稍大一些。所以,很快的便漆完了。
陌千雪漆完兔子,本想打发桐子靖去雕坊,哪知桐子靖却说外面冷,今天不想去了,想看姐姐画画。
陌千雪见他静静的坐在那里,又不吵不闹,于是便给他画了几张大头画放在一边的椅凳上哄他。
桐子靖拿了那几张画后并没有离开,而是在一边静静的坐下来仔细的看着,边看边笑。
只是此时的笑,却再也不是从前的傻笑,是从内心深处发出的欢愉的笑。
那笑中绽放的光采,纯净,明亮,犹如一盏明灯,能瞬间照亮他人的心扉。陌千雪见他安静看画,倒也不好再撵他出去。于是,收了心思,拿了张纸出来,开始试着画一个简略的地形图。
她眉头深锁,边想边画。
桐子靖看完画,看着这样的陌千雪并不吵闹,只吩咐桐展又拿了块雕刻的材料过来,坐在一边便静静的雕了起来。
一边雕着,一边抬着头看着对面的陌千雪。
陌千雪有时抬起头,见他安安静静的呆在那里,心中颇有成就感。
宁少卿回来,见这画面如此熟悉,想起当日陌千雪画着画,自己坐在那里看着书,两人对视,最后抱在一起,进了房……
如今,自己的位置居然被一个傻小子给占了。
偏这人是个痴的,是个不能碰的。
一口气哽在心里。
正要发作,桐展看到门口的宁少卿,连连过去笑着行礼,躬身道:“宁先生回来了。”
桐子靖听到声音也抬了头,站起身:“姐夫。”
这声姐夫让宁少卿正待发作的话,又咽了下去。
陌千雪又向他招着小手,他有什么气,他也出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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