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神武装

53 狄天下的阳谋(新修版9)
    瞧见这自己在几年前亲笔写下的张纸，晨娴先是睁大了眼睛，然后懊恼地叹了口气。自己真笨，为什么当初没有把这些学习笔记统统销毁掉呢。

    ——但就算再冰雪聪明，也不可能预料到那一日从未见过面的爸爸会突然出现。

    “天心，还记得么，我那天来接你的时候，你答应跟我走后，特地回房间说要取些什么重要的东西。”狄天下微笑道：“那是一些笔记本。你在船上用阴劲击碎，然后洒到了大海里。”

    晨天心秀眉微颦，她当时为了隐藏女儿与养子最大的秘密，的确是这么做了。而且以她的阴劲修为，这些笔记本被拍得稀烂，粉末一般，再往海水里一洒，根本不可能复原。

    “你回头特地去公寓里取东西的行为，令我有一点儿好奇。你知道，我一直是充满了好奇心的人，小娴也遗传了我这个特征。”

    说到这儿，狄天下故意对女儿眨了眨眼睛，“所以在我们一起离开后，我让手下去公寓里仔细搜查，找到了写着这张纸的笔记本。当时我还以为只是小艾莉在异想天开的创造独有的文字，就像托尔金先生那样。我并没有特别在意。但在一段时间之后，我逐渐获得了有关星舟遗产的很多情报。这些文字——由我女儿亲手写在笔记本上的怪异文字，与那些遗产上的文字完全一样。我当然考虑过是不是恰好雷同，因为的确是太过匪夷所思。不过在我一一对比后，发现文字的雷同率几乎达到了100%，这就让我无法不继续思考下去。”

    “小娴是怎么获得这文字的？排除一切不可能，只有一个答案。她在星舟坠落后，有过超乎想象的奇遇。获得了外星人的资讯。于是，我开始安排专业人士进行调查。”狄天下说出了晨娴此刻最不想他提到的一个名字，“然后我惊讶地发现，李谱，这个我曾经认为是毫不重要的中国少年，很可能和小娴一样有过奇遇。”

    不是和我一样。是先有奇遇的是阿谱，然后他将这个秘密分享给了我。晨娴细密的睫毛颤抖，除了细节外，父亲大概已经知道了一切。

    “相比他的年龄，他非常擅长战斗。不过这方面也可能是天心你的教导出色，或者他就像天豪一样，与生俱来就是个天生的战斗者。”狄天下目光透彻地看着自己的“妻”女，“但他有一个稍有点奇怪的习惯，一般来说，中国人比其他国家的人更习惯去澡堂洗澡。但他从来都没有一次在外面洗澡，也从来没有在公共场合打过赤膊。就他平时的性格，不像是会在同性面前裸露躯体而感觉害羞的人。他是在隐藏什么？我很好奇。”

    是在隐藏胸口的“斗神武装”……呜哇，爸爸实在太过敏锐了，晨娴简直无话可说。

    “看来你们也都知道。没错，他的胸口有一个奇妙的标志。”狄天下悠长地吐息，明显这个情报当初对他来说也有非常大的冲击力，“至于这个标志，我后来在其他地方看见过——在打捞出的外星人的尸体上。对比后完全一致，这很难说是巧合。”

    晨天心眼睑微垂，轻声道：“但这么一来，你也应该明白，即便是杀死他也是夺不走的。”

    “没错，这是非常合理的逻辑。”狄天下点了点头，晒然道：“之后，他参加了全球偶像的比赛，作为歌手他很出色。更出色的，是他在某场的搭档，那名叫秦月妆的女孩。她的歌喉很优美，但这种动听仍然是比赛水准。真正让我关注的，是她居然在比赛里演绎出了多种从未出现过的音乐风格。而这些曲子，在我派专人调查后，全是李谱独立为她创作。”

    “加上我还发现他甚至在黑衣人网站上连载一本有关外星文化的“幻想”作品，是叫星海漫游指南罢。顺带一提，那本书我也有在追看，非常有趣，可惜最近他不怎么写了。”狄天下笑了笑，“从我的推算来看，或许那并不是什么少年人的奇思妙想。一个格斗天才，同时是音乐奇才，又是能写出跨洲际流行的网络连载科幻作品。有这样的天才么？可能会有。不过……”

    狄天下摇了摇手上的纸，叹道：“小娴，你很聪明，但毕竟是个青春期的女孩。如果有哪个童年死党在电视节目上用那样出色的表演来打动本来就与他很亲密的女孩，就算是你，情绪也会难以抑制罢。所以你在黑衣人网站上用这种文字与他聊天。这个办法就不太聪明，我的确看不懂这些文字。但这也让我得出了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

    “艾莉。他和你，都在星舟陨落后获得了未知的奇遇。”狄天下用手指朝女儿的柔软胸脯点了点，“甚至他比你更进一步。”

    “诶!!!爸爸你居然偷看过我的**？”绝美的十五岁少女的双手不由自主地按在胸前，瞪着自己的亲生父亲，绯红地脸蛋上满是无法接受的羞恼神色。

    “呃，只是为了调查，这个不是重点。”狄天下伸出手亲昵地揉了揉女儿的脑袋，“你也不需要用这个话题来试图令我内疚。艾莉，我并没有准备伤害你的童年死党，或许你觉得爸爸是一个很危险的人，但这个问题你可以尽量信任我。”

    “为什么你之前从来没有提到过，一直隐瞒到了现在？而今天又突然揭露出来？”晨天心抱着女儿，透着敌意的秋水星眸警惕地注视着试图表现善意的童年密友。

    “因为如果让老乌鸦知道这个消息，哪怕仅仅是知道一点点线索。那么，艾莉、还有那名叫李谱的中国少年，都会成为他志在必得的猎物。因为他是“最后的魔法师”，他可能把金钱视为粪土，但对他来说，这些外星遗产的开发却是无法拒绝的诱惑。非凡的智慧结晶，是组织的根本纲领之一，亦是他的毒品。”狄天下摊手道：“天心，我们的女儿获得了不起的机遇，大气运，但这对她来说是也如履薄冰的命运。我们应该帮助艾莉牢牢的抓住这个地球文明有史以来最大的机会。”

    “我只是能读懂语言，并没有办法使用这些外星遗产。”晨娴摇头。

    “但不是还有李谱么？”狄天下挑眉，似乎已经看穿了一切，“你们之前有联系办法，他应该也想办法来这所学校了罢。如果你们一起也无法启动那些星舟遗产……”

    他笑了笑，意思很简单——如果李谱和晨娴都没有办法，那这颗蔚蓝行星上，大概也没人能启动了。

    “艾莉，何况这种有关外星文化的研究，不是你一直都最喜欢的事么？”狄天下深深地看着自己的掌上明珠，“

    “狄天下，你不光光是为了女儿这么简单罢？”晨天心只是稍稍沉吟，就冷声地指出了狄天下没有说出口的计划，“如果小娴能够破解外星人的遗产，甚至启动使用，那她就会成为众矢之的。中**方就算保密，可只要一旦有成果，一定瞒不了多久。届时无论是渡鸦王，还是最后防线，任何有实力和有机会对遗产染指的组织……都会不惜代价的要得到她罢。”

    “所以在中国，在“潜龙”的核心地盘，她比在国外安全得多。”狄天下承认道。

    “然后，你就可以利用“潜龙”来对付渡鸦王了么？因为凭正面实力你仍然不是他的对手。”晨天心深深地注视狄天下，清媚之极的星眸内闪过一丝哀伤，“果然是好阳谋呢，但你连自己的女儿都要算计么？你一次又一次的让我失望……”

    狄天下苦笑着摇头，“天心，艾莉既然沾染了这个大气运，她自然会被卷入时代的洪流。没错，这是阳谋，但也是我想到最利于我们的方式。即使刚才的中国高官知道了这些，亦无法拒绝这种利益。渡鸦王就算知道这是个局。但只要小娴真的推进了外星遗产的开发，那他也只能硬着头皮跳进来。而且他还不能等，因为谁都不好说外星人的东西会带来何等巨大的变化与优势。但可以肯定的是，一定是堪比工业革命的文明级推进力。无论是渡鸦王也好，美国人也好，日本人也好，在这个涛涛洪流下都绝不会愿意成为局外人。中国更不会愿意，上一次中国人被甩了工业革命后面的一百年里发生了什么事，相信中国人最是切肤之痛。”

    女儿将会是这个全新革命的核心参与者之一，而他的敌人会陆续朝这个局里跳进来，这、正是凤凰公爵狄天下的阳谋。

    ——但他没有完全告诉晨天心的是：这对他真正的目的来说，或许只是开始的最初一步。

    会在不远的未来，令时代洪流产生剧变的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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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 重逢 1(新修版10)
    下午的课程很快接近尾声，负荷着三百五十公斤重越了**公里野的崔青狼也没多少体能再来找什么麻烦。李谱与燕小妍自由地切磋了一会，结束了对他来说波澜不惊的入学第一天。

    这所学校体能学系的教学水平严格来说相当不错，但对现在的李谱而言，却是仍然没有太大意义。就算是全中国最顶尖的训练基地，也主要是面对暗劲到化劲之间的阶段。就算是教官当中实力最强的林劫教官，真实修为大约也是在化劲上层左右。

    一名化劲级武者，基本上就是一省之地的顶尖人物。中国数百万军人加一起算，都不一定能找出超过十指之数的化劲级特工或军人，正是因为如此，修为顶多是化劲初层的崔青狼才那么傲慢自负。从正常学生的角度来看，他完全是全国屈指可数的战斗天才。

    像更进一步的抱丹武圣，恐怕只有雷总队长或姬校长才具备这等实力。这也是中国才有这样的底蕴。换成一般的韩国、以色列、英法德之类的国家，一名化劲大宗师就可以说是全国数一数二的了。

    能在这方面与中国媲美，甚至比中国的“潜龙部队”更强的，就只有汇聚了大量顶尖精锐的美国“最后防线”，以及横跨全球的组织“智慧之蛇”。

    “不过……还是不够啊。”李谱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学校的训练方式对他来说太原始了，就算背着10等级500千克的负荷跑上一万米，对他来说也不如在几分钟里连发逾百次暗劲拳来得有效。

    有赖生命蓝图的监控与维护，可能连丹劲武圣对普通暗劲打击的熟稔程度也不会胜过过他多少。正是借着这个优势，他才如此迅速地突入了化劲。

    而结果就是……他发现自己超过了别的学生太多，连崔青狼这种中国年轻一代最拔尖的，也明显被他甩在了后面。

    林劫教官是个好人，但他的修为么，估计还要稍逊于小拳圣半筹。而现在的吞星兄，综合而言也比自己要弱那么一些了。

    “真要人教的话，还是得有一名抱丹武圣来教我才行。唔，姬昊阳和雷大壮应该都有丹劲修为，不过这两个人一个是校长，一个听说还是潜龙部队的总队长。实在没理由来专门教我这个名不见经传的新生。啧，如果心姨还在就好了……”

    在小区僻静的公园内，那个气质慵懒又温柔如水、好像大姐姐一样的养母，仔细地纠正他的拳架，温柔地帮他按摩，每天与小娴一起回家，都会看见她亲手烧出的一桌家常菜肴。三人一起生活的这些点滴回忆，这些年李谱每一次想起，都会有一种仿佛历历在目的幸福感，然后是一股惆怅的失落情绪，最后，是忿怒。

    ——忿怒于自己的弱小。弱小得无法维护对自己来说最宝贵的家人亲人。

    想到此处，李谱深深地吸了口气，独自走到宿舍后面的僻静处，开始惯例的练拳，安抚心情。

    只是不同以往，他现在练起拳来，不再是过去那种迅猛凌厉，宛如掀起风暴的惊弹抖炸之拳。而是变成了相反风格的慢悠悠、细腻得好像在斟酌每一条肌肉纤维应该如何运劲的拳技。

    劲力入化，就是初步接触“入微”技巧的开始。从基本的发劲技术逐渐升华，臻入武道玄境的门槛。

    明劲，练的是筋骨肌肉；暗劲，练的是上乘的渗透发劲；而到化劲这地步，主要练的就是收放自如的细微控制。

    李谱的拳舒缓内敛又行云流水，毛孔淋漓尽致地感受着周身的气流，运动的身躯仿佛与空间融为一体。气流带动几片树叶轻轻地飘落，无声无息地荡过少年的面前。他漫不经心地抬手一拂，动作轻柔得好像没有施加丝毫的力气。

    随风飘落的数片树叶，仅仅是被拳背轻柔地一触，并未被拂开，而是骤然间分解成极细小的纤维碎片，宛如一团团粉尘般散为无形。

    “能凌空崩碎轻盈的柔软树叶，这是劲力吞吐如电的如意境界。化劲中层功夫已经完完全全的炉火纯青。离上层境界只有半步之遥了。”

    李谱还算满意地收式。这是几个月来最好的一次，只要用出来过，斗神武装的记忆模式就会把现在的状态记录在个人的生命蓝图中，用在以后的练习中作为优化基础。

    像化劲的入微控制，如果把握得不好，外可能伤到骨骼与筋腱，内则损伤心脏肺腑。化劲宗师的躯体内外能量远超常人，一身浓烈浑厚的气血若不小心走岔，再龙精虎猛的人都要瘫痪掉。

    所有的武道宗师练起来都是功夫越高、越是练到骨子里，就越是慎重，不敢轻易冒进。特别讲究练稳火候，正是因为如此。

    所以这几年来，李谱是越是进步，也越庆幸自己有“斗神武装”的辅助。只要有斗神武装的“记忆模式”、“极限提升程式”以及“生命蓝图系统”等等基本功能的帮助，他的练法再奇葩都不会搞出后遗症。

    只是还不够强，就算踏入丹劲，仍然不够……李谱吐息收式，正准备回宿舍，忽然身后有一个熟悉的温柔声音响起。

    那个带着暖意、让他呼吸一停的声音，用他已经好些年没有听见过的独有昵称，笑盈盈地对他问候道：“-b，进步挺大嘛，我在你这个年纪，都不一定能这么漂亮的崩碎嫩叶呢。”

    李谱浑身一僵，就算自己刚才有点全神贯注，但李谱完全没有察觉对方的出现，近乎天人合一，没有丝毫杂息精气泄漏，仿若无形，绝对是高手中的高手。但对他而言，这根本不是最重要的问题。

    最重要的是——会用“-b”这个昵称喊自己的，从来只有一人。

    “心姨！”李谱猛地回头。只见一位猎装女子，亭亭玉立地站在不远处。清媚绝伦的面庞透着一半源自家人、一半源自老师的温柔，关怀地注视着他。她翘长的细密睫毛微微颤动，星眸闪烁，不施粉黛却透着少女般光泽的绝美面庞上，浮现出四分笑意、四分温情、二分歉然，汇聚成十成的暖意。

    晨天心微偏臻首，故意用右手的芊芊五指抚着脸蛋，对目瞪口呆的少年开玩笑道：“嗨，-b。你怎么这么惊讶？我应该没有变老到让你认不出来罢？”

    “心姨……你完全没有变化啊。”听见这个久违了的称呼，少年捏紧拳头，努力压制住自己的情绪，但眼眶内还是闪过一丝水光。在刹那间又回到了三人一同生活的时光。那个仅仅是相隔四年，对他来说却仿佛过去了很久很久的幸福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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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94年某个周末的午后，是李谱第一次见到晨天心。

    昨日与刚刚认识的奇妙女孩玩了一整个下午，回家后，李谱翻箱倒柜地找出几本他最喜欢的漫画书，偷偷塞在书包里，准备带去与她分享。

    女孩告诉过他自己住在几单元，李谱来到她家楼下，手放在嘴边，大叫了好几声：“晨娴！晨娴！下来玩！”

    不过在三楼阳台打开窗户的，却是一位成年的女子。

    “小娴在午睡喔，不如你先上来？”那位女子双肘撑在阳台上。声音轻柔悠然，却很清晰地传入了楼下男孩的耳中。

    等李谱爬上楼，打开房门迎接他的是一名穿着热裤的窈窕女子，清爽的及肩秀发漆黑如墨，与一身冰肌玉骨相对分明，精致的脸蛋月眉星眸、琼鼻樱唇。以小孩子的懵懵懂懂的审美来看，只有一个感觉：远比电影里那些大明星更漂亮。

    小男孩眨巴着眼睛，不知为什么有点扭捏地说：“你好，你是晨娴的姐姐？我和晨娴约好今天来找她玩……”

    “嗯，我知道，小娴和我说过你。”

    大姐姐弯下身子，似笑非笑地说：“不过你真是有点过分呢，居然第一次见面，就拉着那么丁点大的小女孩去翻墙看电影……”

    漂亮大姐姐话好像很有道理，而且在靠近时，身上传来沁人肺腑的淡淡清香。令李谱有点不好意思地扭了扭身子。

    “对不起……”男孩不由自主地道歉，“但我有认真保护她。”

    “我看见了，所以不用道歉。”漂亮的大姐姐友好地摸了摸他小刺猬似的脑瓜，“小娴一直很孤单，能有你这么充满活力又投契的小伙伴，是一件好事也说不定。而且比起我以前认识的，你还真算不上多野……”说到这儿，她忽然笑了起来，大概是想起过去的什么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