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御山河

    杨纪也是一样。在兴奋之余暗暗生出了一份期待，不知道这名高手如云，武者汇萃的圣地到底是什么样子。

    马车行出三四里，远远的可以看到群山之中，一座山峰屹立，雄伟险峻。山峰中。无数大大小小的宫殿宝塔、飞檐流阁、角楼钟楼散布在群峰之中，黄金的屋脊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看起来雄伟大气，气派非凡。

    成百上千，密密麻麻的细小黑点隐隐闪烁着血色光华，在群峰之间行走。

    就在群峰最左面，石桥水涧之间。一条匹练般的瀑布从青山之间直泄而下，杨纪和段刚听到瀑布轰鸣声，就是从那里传出来的。

    “这个地方好浓烈的精气啊，比我们平川城强太多了！”

    一个声音从耳边传来，段刚啧啧称叹，即然立即就开始修练。吸纳虚空中的天地精气。

    杨纪没有说话，他也感觉到了，这里除了因为瀑布的原因，空气也非常的浓郁。

    “这里的精气浓郁的不正常的。看来应该是一处‘灵山’。”

    杨纪心中道。

    他曾经在父亲的练功笔记中看到过关于“灵山”的记叙，虽然寥寥数言，给杨纪的印象却非常深刻。

    天下的奇峰险岳何止万计，所谓“灵山”就是其中一种特殊的山峰。因为地形地理的原因，便于汇聚天地之间的“精气”。

    这道理就像是不同的“溪流”都会流入“江海”一样！

    宗派开宗立派选择的必定不是普通的山峰，而是“灵山”，这样对于培养杰出的弟子，增进宗派实力有莫大的好处。

    “走吧，宗派里的人已经到了。”

    杨纪推了推段刚道。

    他看得仔细，就在前方不远处，几道欣长的身影已经走了过来。杨纪心中暗暗揣测。应该就是铁冠派派来接应的人。

    两人走下马车，和朝廷的人分别之后，立即就往铁冠派的人走去。

    除了左光斗之外，这是正是杨纪第一次在宗派的地界，见到这些宗派弟子。三名铁冠派的弟子神色平静，身材欣长，衣着简朴大方。一袭青色布衣，一顶标志性的铁冠，就是铁冠派弟子的标志了。

    “几位师兄，打扰了。”

    杨纪上前一步。微微一礼道。

    “客气。”

    居中的青年瞥了杨纪一眼，神色微微好看了一些：

    “两位远道而来，辛苦了。我是宗内派来接待的，两位第一次加入宗派，如果有什么不懂，直接问我就行了。”

    段刚看到朝廷的人马离开，马车却停在那里，立即叫了起来：

    “那个，我们的马车怎么办啊？”

    另外两名青年听到段刚一脸粗鲁的样子，微微皱了皱眉。

    “马车放在这里就可以了。一会儿，自然有人来接受这些马车，把行李替你们送到住处。——跟我们来吧。”

    从辕门到山上还有一段距离，三人在前面一边走一边介绍宗内的情况：

    “你们初来乍到，还有很多东西不懂。琅琊郡有四十多个县，十多个宗派。除了宗派自己招收的弟子，每一年都有大量像你们一样的武童生被加入宗派。除了武童生，宗内还有不少的武秀才。”

    “……所以千万不要恃才傲物，无谓的得罪师兄，否则的话在宗内会寸步难行。这是我对你们最大的告诫。”

    “所有特招进入宗派的弟子每个月还需要交纳在山上的住宿、衣食费用。毕竟宗内的日常开销也是要用钱的。不过，你们不一样。宗派和朝廷有协议。所以有功名在身的武童生，衣食住行，全部有宗派负责，不用你们担心。甚至你们出行的时候，宗派还会有补帖。”

    “在这里，你们最主要的目的就是练功，练功，……再练功，不断的提高自己的实力。除此之外，你们唯一需要做的事情，就是每天上一柱香……”

    “一柱香？”

    杨纪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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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耳光
    “嗯。”

    为首的青年弟子回头瞥了两人一眼，认真道：

    “宗派是祖师所创，上香就是表达对祖师的信仰和崇敬，这是每个宗派弟子都必须要做的功课。不止是我们铁冠派，铜衣派，铁剑派……，小到琅琊郡，大到各个洲府、甚至皇都，这些都是所有宗派弟子必须要做的功课。”

    “你们在县里可能马马虎虎，可做可不做。不过到这里可不一样。这是最基本的功夫。饮水思源，这是做弟子的本份。上香，一定要诚心。举头三有神明，祖师不是神明，但比神明更厉害！……”

    为首的青年弟子看着两人大有深意道。

    杨纪看了三人一眼，想起了武科举时跪拜大礼的情景，心中若有所思。

    “咦，那里怎么有个镇子？”

    段刚的声音突然从耳边传来。杨纪心神一动，顺着段刚的目光望去，果然西面群峰的山脚下，大约六七里路左右，隐隐可以看到一层白墙青瓦，飞檐屋脊。如果两人不是走到这里的话，在远处看，根本发现不了。

    “哦，你说那个啊。那是宗内子弟相互之间有无交换，买卖资源的地方，只供本宗弟子使用。”

    为首的青年道。三人对于段刚的印象其实并不是很好，不过，涉及到那座镇子，倒是出乎意外的开朗：

    “在宗内时间久了，每个人都会有一些用不上的东西。把这些东西拿到镇上去售卖，然后换些自己想要有东西，这样相得益彰，岂不是很好。当然，镇上并不全都是以货易货，有时候要想得到一些东西，就必须帮助其他的师兄弟完成一些任务。你们以后可以多去那里逛逛。——反正时间久了，你们也就熟悉了。”

    ……

    一路上，几人又说了很多关于铁冠派的禁忌和日常。沿着山上石阶而上。一路许多铁冠派的弟子挑着铁桶，健步如飞，视若无睹的从众人旁边穿梭而过。

    他们身上，浑身毛孔喷薄着血光，显然也是武道境的弟子。

    “这些都是我们铁冠派的挑水弟子，他们出身不好。没有武童生的功名，也不像其他人那样。有极好的家世。所以做这些最低最累的活。不过，你们也别小看了他们。他们只是出身差，并不是武功差。”

    为首的青年弟子指着其中一名如飞而过的挑水弟子，颇有些得意道：

    “看到他们的铁桶没有。这种东西是宗派特制，这是深海中打捞来的深海寒铁做成的。这种东西，也只有朝廷才有那种技术打捞到了。宗派向朝廷购买了这些深海寒铁。共打造了一百对铁桶。每这些铁桶每个五百斤，一担就是‘一鼎’。一般人根本挑不起来！”

    杨纪和段刚闻言都是一凛。这些挑水弟子看着不起眼，但想不到实力却是如此惊人。

    “都说宗派实力非凡，是武者的圣地，果然如此。仅仅是些低级的挑水弟子，居然就有一鼎之力，实在惊人。”

    杨纪暗道。

    一路拾阶而上。终于到了山上。

    “嗡！”

    一阵嗡鸣声，仿佛巨浪一般扑面而来。山峦之上，人影绰绰，仿佛另一个世界扑面而来。

    一座座宫殿宝塔、角楼、亭台，还有水池、广场，层层叠叠，从两人脚下，一路铺排到了山顶。

    清泉从山顶流下。然后经过一层层的水池，汇入山涧瀑布之中。水池之中种满了莲花，张鼻一吸，唇齿清香。

    宫殿宝塔环练着巨大的广场，一层又一层，蔓延上去。广场之中，矗立着一个个人高的铜鼎香炉。一缕缕的青烟直上云霄。

    不过最吸引人注意的，还是那些徜徉在广场、水池之间，和人同高的巨大仙鹤，一只只洁白如雪。

    “这可真是仙境啊！”

    段刚望着眼前。感慨道。

    杨纪没有说话，但眼中的震憾也差不到哪里去。和杨纪见过的地方相比，宗派之地确实如同世外桃源一般。

    三名领路的青年弟子闻言都是一笑，他们当初进宗派的时候，样子也比杨纪他们好不到那里去。

    “好了！现在带你们去看最后一个地方。然后就给你们安排住宿和道服。——跟我来。”

    为首的青年弟子道，领着杨纪和段刚穿过广场，一边走，一边介绍：

    “在宗内，你们可以忘了吃饭在什么地方，但绝对不能忘了宗内的传功师兄。我帮你们打听，按照你们的情况，应该是谢师兄传授你们功夫。”

    只一会儿功夫，杨纪就看到了几人口中的那位“谢师兄”。只见巨大的广场上，十几名青衣弟子正跟着一名衣冠楚楚，面色阴柔的青年学习剑术。

    “青龙剑术，性情属水，施展这门剑法速度一定要快，就像青龙爪拍尾击齿咬一般。青龙有四只爪子，一张嘴，还有一条尾巴，但我们却只有一柄剑，一个剑尖。”

    “想要用一柄剑施展青龙扑击气势，剑的速度一定要快。不止是剑的速度要快，而且身法的速度也要快，只有这样，才能剑出如龙，发挥出威力……”

    ……

    这名面色阴柔的青年随意的抖了抖剑，青影一闪，卷起狂风，仿佛一条青龙飞出，唰的一下，瞬间出现在十余丈外，仿佛鬼魅一般。

    “好快的速度！——”

    耳边传来段刚的低呼声：

    “杨纪，这个家伙好厉害。恐怕比左光斗还要厉害！”

    “嗯。”

    杨纪点了点头：“别的不说。他的境界就比左光斗高。武道三重学会了气血搬运之法，已经可以激发出剑意了。——宗派弟子确实是厉害！”

    段刚嗯了一声，一脸的羡慕。从武道二重到三重，需要庞大的精气积累。他到现在还是武道二重，自然心神向往。

    杨纪目光闪烁了一下，目光很快注意到了这个“谢师兄”施展的“青龙剑法”上。脑海里全力运转，下意识的就开始将这套“青龙剑法”投影到脑海之中，分析、推演。

    自从武科举以来，杨纪已经慢慢的形成了这种习惯。一旦看到好的武技，就会投影到脑海中，然后一一重现，从各个角度分析其中的优、缺点，下意识的寻求其中的破绽，试图将其击溃。

    这一套青龙剑法，以杨纪见识品级极高，绝对在当初左光斗的“快剑”之上。这一套剑法的速度更快，但却多了许多左光斗没有的“灵活”和“变化”，更加的凌厉，难以防御。

    “这套剑法确实厉害，至少在平川城中我就没有见过几套可以比媲的。不过，这个所谓的‘谢师兄’显然还没有运用纯熟。他以内力弥补，招式速度虽快，但却缺乏一股流畅感。还没有达到无懈可击的地步。”

    杨纪心中暗暗道。

    这是他第一次接触过派中的武技，眼前显然是一个很好的学习的机会。

    “这些都是记名弟子，看到他们头上的木冠没有。只有经过考验，才能成为正式的弟子。”

    为首的青年指了指自己头顶的铁冠，颇有些自得道：

    “所以……，我们虽然是铁冠派，但不是每个人都能戴上铁冠的。——加入宗派还只是开始，你们的路还很长！”

    段刚嘿嘿一笑。

    杨纪则是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

    “啪！”

    就在此时，异变突起，一个响亮的耳光，突然从广场上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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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出手
    这突兀的耳光声瞬间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杨纪回头望了过去，只见那位“谢师兄”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一个神情懦懦的少年面前。

    “教过你多少次了。青龙剑法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明白吗？——”

    “谢师兄”指着少年的鼻子，声音冷厉而刻薄。

    在他的对面，那名神情懦懦的少年就像一只受惊的小鸟一样捂着左脸，神情诚惶诚恐。

    “知道了师兄，知道了师兄，我一定会用心的……”

    少年哽咽着，委屈的眼睛都流出来了。

    杨纪微微的皱了皱眉头，还没有说什么，耳中就听到旁边一阵幸灾乐祸的声音：

    “你们刚刚加入宗派，有一点你们以后千万要记住。在宗派里面，你们谁都可以得罪，甚至得罪了长老都没多大的事，但唯独不能得罪‘传功师兄’！”

    “因为长老们高高在上，就像神仙，不理人间之事。而只有传功师兄才是传授你们武技、武功的人！得罪了他们，以后在宗内你们寸步难行……”

    是那名一路接引杨纪和段刚的“领路青年”。

    似乎是回应着他说的话，周围的铁冠派弟子只是摇了摇头，就收回了目光，然后各行其是。似乎对这一切早已经见怪不怪。

    没有人去劝阻，也没有在意。就像那个懦懦的少年根本不存在一样。

    “没用的东西!”

    “谢师兄”冷冷的斥喝，眼中更见鄙夷：

    “给我在那里站好！今天就由你来配合我给大家演练青龙剑法！”

    “是，师兄。”

    少年神情嗫嗫，明明身体害怕的颤抖，却又丝毫不敢违抗。

    人群中隐隐响起一阵哄笑声，除了杨纪，没有人注意到少年眼中的屈辱、害怕、畏惧和不甘。

    “锵！”

    下一刻，清越的剑吟声中，青光乍起。仿佛一条青龙一般剌向不远处的少年。距离越来越近，然而“谢师兄”丝毫没有收手的意思，嘴角闪过一丝冷笑，反而加快了速度，向少年的胸膛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