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紧逼/朝思暮念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居筱亦
何培霖捏着一团面往空中抛上抛下,一脸玩世不恭地说:“不走也成,我不介意在大家面前亲你,那样还省事儿多了……”免得还有不长眼的敢跟他抢人。
“你敢!”梁熙又气又急。
他的笑容扩大,沾了面粉的指尖在她鼻尖刮了一下,轻轻低语:“你说……我有什么不敢的?”
梁熙根本拿他没办法,她知道他这人胆大包天,说得出肯定做得到。
最后只得乖乖地跟着他走。
刚被何培霖拖着走到湖畔,梁熙就不肯再走了。
“何培霖!你到底想怎么样?我已经按照你的意思到北京来了,我也对天发誓,我不会去破坏你姐的幸福,你还缠着我做什么?”梁熙微微退了一步,没好气地问他。
何培霖蹙眉,刚才在聚会里的轻松促狭通通都消失了,脸绷得有些紧,直截了当地反问:“是我该问你到底想怎么样?一直躲着我是么?要是我刚才不出现,你是不是就答应和那个谭真娘交往了?”
“什么跟什么……人家叫谭振洋!”梁熙不知道是该气还是该笑,停顿了片刻才说,“就算我答应了他又怎么样?”她骄傲地扬着下颔,毫不示弱地面对他。
殊不知,这样正好给了何培霖偷香窃玉的机会,他也绝对不会错过。
“唔……”
何培霖狠狠地吻上了那张觊觎已久的红唇,软软糯糯的触觉,一如他想象中的美好。
一分钟……两分钟……梁熙被吻得透不过气来,憋得满脸通红,只能不停地扭动身子挣扎。
他稍稍松开她,却依然把她揽在胸前,笑着说:“傻丫头,要换气啊,这都不懂?”可看着梁熙要哭不哭的样子,他愣了一下,“你的……初吻!”这个认知让他的心情跃上了一个台阶。
梁熙气不过,偏偏双手被他紧抓着抵在腰上,只能用脚踩了他一下,咬牙切齿道:“何培霖,你混蛋!”已经是带了哭音的。
“好,好,好,我混蛋,我不要脸。”他低头抵住她的额,一呼一吸都落在她脸上,“要不是你气我,我至于这样么?”
这人简直能把黑的说成白的!
梁熙嘴唇颤抖着:“谁气你了?谁气你了?我就想好好过日子,我就不想看见你?不成么?”
“当然不成。”何培霖闷着嗓子说。
从她的角度,看不到他此时此刻的表情,不同于平日里倨傲或者痞痞的样子,袒露的是不愿意承认又不得不承认的悸动。
梁熙继续挣扎:“凭什么要我听你的?你以为自己是玉皇大帝啊?”
“就凭我是你男朋友。”
梁熙对这个男人彻底无语了:“你脑子肯定进水了!”
“不许去联谊了,被我发现有你好看的!”
“我懒得理你,你放开我!”
“还想乱跑?走,我送你回宿舍。”既然是上了心的人,就只能让她变成自己的,再没有别人觊觎的余地。
像老胶片一样回放的过去,仿佛就发生在昨日。
徐萌担心得不得了,握着梁熙的手臂摇了几下:“小熙,你怎么了,可别吓我……”她很快就消了音,目光所及处,是梁熙脖颈间暧昧不已的吻痕。
从回忆里抽离思绪的梁熙怔了一会儿,然后顺着她的视线看去,苦笑了一下:“我没事,只是想起以前念书的事。”
“你……”徐萌不知道怎么开口。
梁熙点点头:“何培霖回国了,还说要和我重新开始,昨晚……我是和他在一起。”
相较于她的平澜无波,徐萌则激动许多,整个人弹起来,难以置信地喊着:“什么?你疯了?”等馆子里的人都看着她,她才赧然地坐下,逼自己深呼吸几下冷静过来,又急急地说,“你还被他伤得不够深么?那样的人哪点值得你再接纳他了?”小熙那段生不如死的日子,那个人在哪里?还不是在国外逍遥自在左拥右抱。
“我没有答应。”梁熙垂眸,敛起所有的情绪,轻声说,“昨晚是个意外。”
徐萌紧张地抓住梁熙的双手:“小熙,我跟你说,你别又傻傻地着了他的道,当年他不就是使尽手段才逼得你跟他?好不容易你也对他上心了吧,结果呢?不分青红皂白就那样对你,用小说的话来形容,他彻头彻尾就是一个渣男!”
梁熙反过来拍拍她的手安抚:“我知道,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我懂得处理的。”
徐萌叹气:“小熙,换个人来爱吧,那个人的爱太霸道,不是你能承受得起的。”
换个人?谈何容易。
常言道哀莫大于心死,可她觉得更悲哀的是自己对他还有眷恋,不然昨晚的一切不会发生,她是自甘堕落,怨不得别人。
梁熙跟徐萌聊到日落西山才分手。
饺子馆附近就是大学教职工生活小区,梁熙刚转了个弯,一只小皮球咕噜噜地滚到她脚边,她下意识弯腰捡了起来,很快的一个约莫四五岁大的男孩子满头大汗地跑过来,伸出手说:“谢谢姐姐。”也没等她反应过来,就又高高兴兴地抱着球跑开。
不远处,一群差不多大的小孩子围在一起玩。
梁熙的心猛地被刺痛了一下,全身都在颤抖,像想起什么,她倏地加快脚步,往路口的药店走去,找了好一会儿,才找着她要的药。
收银员是个四十多岁的阿姨,看见药的名字,还特意抬眉瞅了她一下,她只得别开眼,按捺住那种急欲躲避的难堪。
推门离开时,隐约听见那个阿姨小声嘀咕:“这年头的女孩子思想都开放,跟我们当年不一样咯。”
当下梁熙恨不得就地挖个坑把自己埋了,何苦再丢人现眼。
她直接打车回住处,才下车就顿住脚步。
猝不及防的,一个熟悉的身影夺去了她的呼吸,逼得她半步都没有敢靠近。
何培霖等在楼道口。
昨晚那场漫天的大雨早已停了,此时此刻梁熙的眼里却下起了雨,她虚软着身体慢慢蹲下来,双手捂住自己的嘴巴,不敢发出半点声响,怕被他发现,怕泄露一直隐藏的感情。心里像被撕开了一道巨大的伤口,在她和他之间划出了鸿沟。
近在咫尺,又远在天涯。
不知道在花丛后蹲了多久,何培霖似乎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
梁熙狼狈地抹干眼泪,捏紧手里的药盒,一步一步吃力地往外走着,路灯拉长了她纤细的身影,飘摇得如同风中的柳絮。
走到路口,她拿出手机想看一下时间,才发现手机不知什么时候自动关机了。
她不知道何培霖的执着会坚持几天,可是她现在真的没有办法面对他,尤其经过昨晚。可是交了房租后她的银行卡里只剩下不到五千块,弟弟念大学的学费还有帮父亲上诉的律师费还没有着落,她没有能力再支付旅馆的费用。
她想了又想,犹豫再三,才舔着脸用公用电话打给傅希媛。
“傅老师,我想借您的地方住几天。”除此以外,她再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傅希媛接到梁熙的求助电话后亲自开车过来,看见她站在路口的背光处踱来踱去,一脸茫然无措。
明明是夏天,摸她的手却是冰凉的,傅希媛吓了一跳:“小熙,发生什么事了?”
梁熙也不打算隐瞒,拉着她的手小声说:“何培霖在楼下,我回不去。”
傅希媛蹙起眉,这个小叔的脾气她是知道的,不达目的不罢休,她私心的觉得小熙和他这么不清不楚的拖着也不是办法,可是她也知道,要小熙再接受他……难度很高。
这种纠结三言两语说不清,街头巷尾也不是说事的地方,她把梁熙带到自己婚前住的公寓,很精致的二居室,一直请人打理着,所以能马上住人。
傅希媛先烧了壶水:“来,喝点温水暖胃,我去找一身衣服给你换上。”
“谢谢。”
等傅希媛进了房间,梁熙才悄悄拿出事后药,可她抠开锡纸的手一直在抖,尤其是看到左手上那只怎么也脱不掉的手镯时,一直被她埋藏在心里的情感无可抑制的奔涌出来。
027,720。
刻在上面的两组数字像是一道可以开启时光的密码,清晰了过去,又渐渐地被现实掩埋。
梁熙的手一松,打翻了水杯,药也掉到地上。
刚好落在傅希媛的脚边。
傅希媛的手臂挽着一套睡衣,疑惑地问:“小熙?”随即目光落在了掉在地上的药盒上,“这个……”
梁熙这才慌乱地捡起来,不一会儿又嘲笑自己欲盖弥彰,感慨地说:“我都忘了,现在的我其实吃不吃这个都无所谓。”
“培霖又逼你了?”傅希媛的声音不自觉拔高。
梁熙苦笑,慢慢地说:“就是没有才更可悲,是我自己犯贱。”她的手抚上自己的腹部,“不过无所谓,反正已经不会再有孩子了。”
傅希媛一怔,随即把衣服丢在沙发上,把她拉到自己身边:“傻丫头,医生只是说你再要孩子会很艰难,并不是不能再怀孕,况且现在医术这么发达,你怕什么?”
“是吗?”梁熙低着头,只觉得筋疲力尽,语气很淡,“没有,也好。”
傅希媛想起先前得到的消息,轻柔地说:“培霖找了人去查你的事。”蓦地,自己的袖子被攥得紧紧的,她拍拍她的手背,“别担心,你住院的事我压下来了,刚巧他托的人我也认识,省了不少事儿。”
“傅老师,谢谢你,除了谢谢,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你跟我还客气什么?”傅希媛定定地望着她,“小熙,为什么不告诉培霖?要是他知道你有了他的孩子……”
梁熙木着脸,不带感情地重复:“告诉他时光能倒流吗?孩子能回来吗?我爸爸能不坐牢吗?能抹去我做过小姐的事实吗?既然不能,我为什么要告诉他?”
“小熙,你还爱着培霖吧?因为你和我都知道他有多喜欢孩子,所以才不愿告诉他真相。”傅希媛一针见血地下结论,她还记得当初培霖向自己介绍小熙时说的那句,大嫂,这是我未来孩子的妈,您多提点提点。
闻言,梁熙心律不受控制的加快,只得狼狈地别开眼,矢口否认:“我没有!我恨他都来不及了。”
就算是恨,也是爱极,才这样恨——
傅希媛终究没把这句话说出口,只是了然地说:“可你想过没有?他终究是会知道的,纸包不住火,你瞒不了他一辈子的。”她搂了搂梁熙的肩膀,眼神很柔软,“那也是他的孩子,他有知道的权利,还有应该承担的责任。”
连她都无法想象,到时候知道一切的何培霖会是什么样子。
空气凝了起来。
梁熙的脸色白如纸,失声低喃:“他不是要结婚了?他会有别的孩子……”
“这个婚约是家里老爷子逼着定下的,培霖应承多半也是意气用事。”傅希媛叹气,“当初那样发疯,也是因为太爱你,小熙,既然你也忘不了他,那能不能……试着原谅他?”
“原谅?”几乎微不可闻的,梁熙轻轻吐出这两个字,又怔忡着把自己的手抬起来,露出藏着的那几道疤痕,“傅老师,发生了那么多事情,不如你教教我该怎么原谅他?”
傅希媛浑身一僵。
看到她的表情,梁熙却忽然间笑了,转过身在包包里拿出一本杂志:“傅老师,你看。”
傅希媛垂下眸,怔了怔,是本国内知名的财经杂志。
特别的是,封面人物是何培霖。
“他还不到二十六岁。”梁熙平静地低语。
那杂志上描述的人她仿佛第一次认识,内敛从容,谈笑自若,有着同龄人难以企及的沉着。
不像在她面前的他,霸道,爱吃醋,蛮不讲理,脾气坏,经常为了点小事和她闹半天情绪。
“名校毕业,有很好的事业,有门当户对的未婚妻,再没有比这个更完美的了。而我只是个囚犯的女儿,而且以后不会再有孩子。当初他说我不配他,现在看来我的确是配不上,高攀太多了。”
梁熙闭了闭眼睛:“对我来说,原谅是个奢侈品,我给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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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
梁熙向程旭请了假,在傅希媛的公寓避了两三天,等何培霖的紧迫逼人消停了些才又恢复正常上班。她没想到的是出了那晚的事,工作室依然接下了张成的案子,上上下下比以前更加忙碌,只不过同事们看待她的眼光都和往日不同,或猜疑或探究或不屑。
她后来才知道,原来有人看到了何培霖为她和张成大打出手的一幕,出乎意料的是随后张成居然还能如常签约。大家议论的都是她有个背景深的男朋友,又或者凭着姿色被有钱人相中这样的话题。
不过大家都不是小孩子,出了社会多少懂得点到即止的分寸,又有程旭这个bss镇着,他当然不希望别人说三道四的造成不好的影响,所以这样花边新闻同事间也只是敢私下议论。
尽管明面上相安无事,却仍然给梁熙芒刺在背的感觉。
嫉妒,是一种可怕的情绪。
午餐时,有人拿着报纸津津有味地八卦:“这个许梓茵是许老最疼爱的孙女,自己当珠宝设计师,未婚夫又是**人中龙凤,只随便给我们一样,都要向佛祖烧香还愿了。”
坐在边上的梁熙低下眉悄然看去,原来是许梓茵出席时装周的新闻,照片上,她穿着一袭缂丝改良式手工旗袍惊艳亮相,引得中外媒体大加追捧,更何况……身旁还有一位同样出色的男伴陪同。
她敛了眉,味同嚼蜡地吃着干巴巴的炒饭。
“你想得美啊,这世上哪有什么灰姑娘遇上王子的童话,即使有也不过是泡沫,随便戳一下就破了。”说话的人有意无意的瞟了梁熙一眼,“你说对不对啊?小熙?”
梁熙一愣,很快就自然地笑言:“是啊,谁不是在为三餐温饱奔波,哪里有空惦记那些所谓的豪门童话?”她四两拨千斤地把矛头拨开,没有表露出一丝异样的情绪。
这个渝芳学历不高,拉业务的本事却很厉害,又是程旭妻子的死党,所以平日里很目中无人,大家平日都顾忌她几分。她见程旭对梁熙另眼相看,便把她当成自己的眼中钉,时不时地拿话头来讽刺她,也就是她故意把那天晚上看到的事渲染夸大,暗指梁熙若不是凭美色拉业务,断不可能年纪轻轻的就得到程旭的倚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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