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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对权力:仕途成长记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阿竺

    樊文良说道:“你连信都没看,怎么就知道是诬告?”

    张怀一愣,对呀,自己连信都没看,怎么就知道是诬告,还是他在这个项目中早就有短似的。

    樊文良又说道:“不过,是不是诬告这要问以后的调查组。”

    “您,您打算怎么办?立案吗?”张怀顺杆爬了上来。

    “目前还没这打算,但不排除以后。你知道,我们必须还当事人一个明白。”

    “当事人?”

    “对,尽管这个当事人不在了,但是,我们早晚也要搞明白这件事。”

    “你是指……”

    “张良。”

    张怀一哆嗦,说道:“这信是他写的?”

    樊文良没有回答他。

    张怀的汗就下来了,他的脸变白了,一会又变红了,嘴唇哆嗦着说道:“您打算怎么办?”

    樊文良看着他,说道:“目前选举是大事,这件事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你说能怎么办?”

    张怀的心多少踏实了一点,随后又提了起来,无疑,事情再明确不过的了,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没有逃过书记的眼睛,只是他碍于稳定,暂时不追究罢了,他甚至再想,如果自己在选举不搞这么一出,可能书记都不会过问这种事。他的后背早就冒出了汗,说道:“我能问一句,江帆,知道吗?”

    樊文良依然看着他,他今天之所以把这信拿出来,也是给张怀最后一次机会,樊文良也是有自己的居心的,目前,他不想引爆这个小洋楼,因为牵扯到了上级领导,如果张怀聪明就自生自灭,毕竟眼下稳定才是自己最好的选择。听张怀这样问自己,樊文良就清楚张怀已经认清了形势,于是说道:“你这个问题有意义吗?”

    听了书记的答复,张怀无力的说了一句:“我明白了。”说着,站起身就往出走。

    王家栋始终密切关注着樊文良屋里的动静,他的门没有关死,看见张怀蔫头搭脑的走出来后,立刻就来到了樊文良屋里,见樊文良脸色铁青,表情异常严肃,严肃的有些痛苦。他说道:

    “家栋啊,我真想,真想他妈的把这信捅出去!”说着,愤恨的用拳头捶了一下桌子。

    王家栋走过去,收起了那封信,放到樊文良的旁边,说道:“您要冷静,无论是目前还是以后,眼下都只能这么做,也可能我们暂时对不起自己的职业良心,但是没办法,只能这样做。您也就别自责了,无论是上级还是那些混蛋们,会明白您的苦心和善心。”

    “也可能我的苦心和善心就是对人民的犯罪!”他站了起来,背朝着王家栋,他后面的墙上是亢州的地图。

    “这个问题留给后来人吧,您、我都清楚,我们从政这么多年,有许多事都是很无奈的。”王家栋开导着他。

    “别人到你地里偷东西,你还得给他打掩护,真他……”他气愤的又要说粗话。

    “是啊,相信后来者会解决好这个事情的。”

    “嗯,只能如此了,也许这是个遗憾了。”樊文良叹了口气,又说道:“你了解到了什么情况?”

    王家栋说:“这件事参与的人有石亚水,但是石亚水不是代表团团长,他起到联络作用,主要手段就拉拢关系,许愿。”

    “一定要把取证工作坐实。听说苏凡请了病假?”

    “是的,开幕式那天上午还在,下午就请假了,突然拉肚子,来不了了,有人去看他,几乎一两分钟就去趟厕所,整整拉了一天一夜,人都脱相了,现在在医院输营养液哪。”

    樊文良点点头。

    王家栋说道:“您该去吃饭了,身体要紧。”

    “嗯。”

    “他怎么样?”

    “呵呵,他呀,知道有人给他操心,散会就吃饭去了,据说没怎么发愁,从楼里出来时很轻松,还很美的样子。”王家栋说。

    “很美?捡着钱包了?”樊文良皱着眉说道。

    “呵呵,不知道,据说是真的很美很轻松,不是装出的。”王家栋说。

    “哦。”樊文良皱了一下眉,当得知代表们有提出孟客作为市长候选人的时候,江帆脸上的表情可不是美的,难道他得到了翟炳德什么授意不成?

    这就是政治,在官场上呆久的人,都有一种先天的职业敏感,正常的事物也会先往不正常方面考虑。凡事只要和政治扯上关系,人就没有了轻松的时刻,紧绷着的永远都是政治这跟弦。

    当江帆吃完饭从饭店走出来的时候,正好碰见樊文良和王家栋,他赶紧站住。

    樊文良特地仔细打量了一下江帆,没发现他有什么特别美的地方,但是已经很平静了,甚至显的还很轻松,就说道:“听说你捡了钱包了?”

    江帆莫名其妙,没明白樊文良是什么意思,王家栋扑哧笑出了声。

    江帆又随着他们走进了饭店。

    江帆赶紧招呼服务员进来。

    樊文良说道:“昨晚喝的是什么汤?”

    “无花果瘦肉竹荪汤。不过,这个需要一些时间。”

    “这个抗疲劳,防癌。很好的一道汤。”然后赶紧吩咐服务员说:“你马上去做,我们在点别的。”江帆说道。

    樊文良问道:“你吃的什么?

    “我呀,一份鸡蛋羹。”江帆说道。

    “没了?”

    “没了。”

    “不会连饭都吃不下吧?”樊文良看了他一眼。

    江帆嘿嘿笑了,说道:“能吃下,就是下咽有些困难,所以我要了鸡蛋羹。”

    “呵呵,年轻人,你这才哪儿到哪儿呀?就下咽困难了?”樊文良抱着双臂说道。

    王家栋说:“樊书记之前不让告诉你就是怕你吃不下饭,你果真吃不下饭了。”

    “嘿嘿。”江帆低头笑了。

    “心里是不是没底?”

    “对于当选我到不是很担心,因为有你们这些前辈坐镇,就是担心票数多少问题。”江帆说的是实话,在亢州,能翻起选举大浪的只有眼前这两个人,别人做不到。他想拿个好的分数,这一年就跟苦行憎一样,处处谨慎小心,为的就是到这个时候有个完美的分数,哪个学生不希望自己是得满分?但眼下显然是做不到了,考虑清这一点后,加上丁一的鼓励,他也就放松了,何必要求那么完美呢?只要自己这一年在亢州能够毕业就行了,拿不到一百分拿六十分也行,这是他瞬间想明白的事。但是对于饭,他仍然没有胃口。

    樊文良说道:“江市长是个要求完美的人。”

    “呵呵,有点,当学生的,谁不希望自己考个高分,脸上有光。”

    王家栋说:“江市长,咱们陪老板喝两杯?”

    江帆说:“只要老板喝我没意见。”

    樊文良说:“喝点也行,只是最近血糖有些高,梅大夫严禁我喝酒。”

    江帆说道:“喝点吧,您要的那汤还得有些时辰。”

    于是,服务员端上了茅台,这三个亢州的首脑在剑拔弩张的选举之际,居然在这里轻松的喝起了酒。

    他们在这里踏实喝酒了,张怀却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坐卧不安。原以为给江帆挖的坑,却差点把自己埋进去,为了自己不掉进这个坑,还必须要亲自把这个坑填满土,还要夯实、夯平整,以便江帆能信步通过,不能让他踩着一颗石子。

    他现在最盼望的不是江帆落选,而是江帆顺利选上。

    这一夜,对他来说注定无眠,他又召开紧急会议,给那几个死党重新下达了任务,要求他们再去做工作,要大家都去投江帆的票,不但不能选掉他,还要保证江帆高票当选。当然,这其中的变故他是不能和任何人说的,只有他自己明白。他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滋味了。

    在这个城市一个偏僻的小饭店,林岩约见了李立,也了解到了一些情况。林岩心想,尽管自己不能做什么,但是替市长了解一些情况总还是能做到的,别到时市长说起自己什么都不知道?那就白当了市长的耳目了。

    最可怜的还得是苏凡,他自己都莫名其妙怎么突然之间就闹开肚子了,而且泄的他浑身无力,眼冒金星,连站的力气都没有了,只好向大会请了假,由妻子陪着住进了医院。

    可能苏凡做梦也不会想到,他突然闹肚子住院,完全是哥哥苏乾一手导演的。

    自从那天苏乾看着弟弟一溜烟的跑出去之后,他就意识到了弟弟已经被张怀洗脑了,他必须采取极端的手段制止弟弟冒险。于是,他让医院的熟人配制了强力泻药,然后偷偷交给苏凡的老婆,告诉她:头开会时,想方设法让苏凡把这药吃下,必须吃,如果想保住目前的生活,你就必须这样做!

    弟妹很敬重这个哥哥,刚想问为什么,苏乾就堵住了她的话,说道:“什么都别问,你只要让他开不了会就行。放心,这不是毒药,顶多就是多去几次厕所,如果你不这样做,就是害了他,害了这个家。”

    弟妹似乎知道丈夫最近在选举上做的一些事,她就点点头,决定听哥哥的。于是,在他头出门的早餐中,就给他下了足够量的泻药。苏凡到了会场后,刚凑完国歌,他就感到了肚子有些不舒服,坚持着听完樊书记的开幕致辞,就再也坚持不住了,猫着腰跑了出去。自从去了第一次卫生间后,就再也没有回来,不得不请假了。当然,这一切他是不知情的,他不知道哥哥是爱护他给他下了药,所以,原来折腾最欢的苏凡这次居然没能参加选举。

    第三天的上午,当江帆和樊文良等一班领导走向主席台的时候,台下响起了热烈的掌声,江帆的心情已经完全平复了下来,从他的脸上丝毫看不出来什么了。

    最先捕捉到他身影的当然是坐在前排的彭长宜,当彭长宜看到江帆依然是那么英俊、洒脱、轻松、自如的时候,他使劲的鼓着掌,只有他自己知道,这掌声是送给江帆的。

    江帆坐定后,看了一眼前排的彭长宜,又将目光在全场扫了一遍。这些代表中,有的他认识,有的他不认识,有的他还能叫上名字来,他们来自各行各业,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今天,当他居高临下坐在台上看他们的时候,目光里就有了审视的意味。

    代表们显得很平静,坐在前排的人偶尔会和江帆的目光相对,也许他们无法断定市长的目光到底注视的是不是自己,所以,和他对上后也就移开了。江帆并不能从这些目光中看出什么特别的含义来,但是坐在台上,他必须为自己找点事干。江帆是从大部委下来的干部,他不能像地方干部那么不讲究,剪指甲,抠鼻,挠痒,更不能交头接耳,只有端坐,或者低头看点什么写点什么,但是今天的议程就的选举。他不想低头看什么,也不想写什么,他现在最想看的就是台下这些代表,他在想这里会有多少人投自己的票?会有多少人投孟客的票?或者再出个王客李客什么的来,他猛然看见了边上工作人员座位上的丁一。他的心一动,莫名的就想到了昨天那个吻,手就下意识的摸了一下自己右边的脸,被她吻过的地方。可能他这个突然举动只有丁一和他能意会到,再看丁一时,就发现她低下了头,用手撑着脑门,柔顺的短发盖住了她的脸,另一只手在不停的转动着手中的笔。

    他的心就一动,此时就在想,如果自己不来当这个市长,肯定会舍下一切去追求她的,追求这个自己心仪很久的小鹿。

    投票正式开始了,每个代表的手中都捏着一张轻薄的纸片,千万不能小看了这张纸片,这张纸片将决定着一个人的政治命运,当初周林就是这样被代表们“”下去的,他的支持者不足半数。今天,这张纸片上出现了两个人的名字,其中的一个将会以“√”超过半数胜出。

    江帆感到有些滑稽,今天,自己的命运将不会掌握在自己的手中,而是在他们手中的纸片上。

    当大会主持人宣布道:“下面,进行下一个程序,选举正式开始!”

    随着他话音的落下,偌大的会场立刻变得庄严和凝重起来,这时,会场上空响起了运动员进行曲,欢快的乐曲,缓解了会场上的紧张气氛。

    樊文良站起,带头走下主席台,双手握住早已填好的选票的两个角,在就要放进选票箱的时候,稍微停顿了一下,给了摄影师拍照的的时间,然后手一松,这张纸片就掉进了选票箱里,随后是江帆,江帆也学着樊文良的样子,重复了一下他刚才的动作,就在手松开的那一霎那,他的心也落到了实处,不是再悬在半空了,似乎推举孟客做候选人的事情根本就没有发生过。他忽然意识到,这里最滑稽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己。

    想当年,自己背负着失女之痛、妻子出轨之辱,逃离北京,来到了亢州,本来是想在这里安静过上一段时间,平复自己的心灵创伤,根本就没想过到在亢州政坛上有自己的一席之地,是机会和命运让自己阴差阳错的成了主政这里的代市长。当时的感觉就跟天上掉下来一个馅饼一样,不幸砸中了自己,那时的意外和惊喜可想而知。

    他认真履职,真诚和樊文良相处,尊重同僚,他想做一个让亢州市委满意的市长,让亢州老百姓满意的市长,一年下来后,他自我感觉不错,他认为亢州没有理由不选择自己,但是,就在昨天,这个梦想被现实撕裂了。代表们另外推举出了一个候选人,尽管是少数人,但也说明了他在这部分人心目中是不合格的。他沮丧到了极点。彭长宜第一个给他打电话,跟他客观的分析了形势后说道:“您尽管把心放在肚子里,当选没有问题,最坏的结果就是会拉掉一部分选票,除此之外不会有什么了。”

    彭长宜说这话不完全是为了安慰他,是非常客观公正的,但就是这么客观公正的分析,仍然让他的心理很难受,只有他自己知道,为了这一天,他做了多少,忍了多少,付出了多少。不敢大张旗鼓的离婚,甚至都不再回家谈判,不敢追求自己喜欢的女孩,不敢大胆的提出自己的施政理念,不敢换车,不敢……这么多的不敢之后却是今天这个结局,这让有一贯追求完美天性的江帆的确感到了委屈和心理不平衡。

    但是,就在昨晚,来自心爱女孩的一句话和一个意外的吻,忽然就平复了他内心所有的烦恼。连一个毫不懂政治和斗争的女孩子都知道来安慰他,肯定是自己让别人担心了。

    也许,世上任何事物,原本就是以不完美方式存在的,所以才有了维纳斯的断臂,比萨的斜塔和蒙娜丽莎的微笑,因为不完美,所以被称为遗憾,因为遗憾,所以有了旷世之美。何必要那么在意满票呢?正因为不是满票,自己以后才会有压力,才会有动力,才会更好的审视自己工作中的不足。

    想到这里,他轻松了很多,跟在樊文良后面,登上主席台另一侧的台阶,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上落座。似乎此时选的不是自己而是别人。

    其实江帆知道自己不是热衷于权力的那种人,但是却很看重自己目前的位置,到不是这个位置能给自己带来多大的实惠,主要是他认为这是自己的一份职业,只能干好,不你干差,从来没得到的时候,他没有向往过,但是一旦得到要是再失去的话他认为就是自己的失败。所以这一年他才这么小心谨慎。

    也可能人的权欲都是这么培养起来的吧?从无到有,到不愿失去,到挖空心思得到,自己是不是也走进了这个怪圈,不然为什么昨天一天都这么患得患失啊?

    可是,看看主席台上的这些人,哪个不是热衷于权势的人?樊文良?王家栋?张怀?他突然发现张怀的脸很红,而且脑门上居然有汗。

    奇怪了,尽管会场有暖气,但是也没到温暖流汗的地步,他的汗从哪儿来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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