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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草席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耿相臣

    “她头个男人趁我不在家,偷偷来了,我又没拿他咋样,是她做贼心虚,恶人先告状。”

    “你血口喷人!他来给我送衣服和存款单,大天白日的,能有啥偷事?是你自己的心长歪了。”

    李金环见林建军吹胡子瞪眼,“血口”又要大张,急忙制止道:“熊孩子,又要胡说,嘴巴老实闭着!”

    那些邻居们也都异口同声劝说林建军,说蓝天秀有孕在身,这时候最不担事,千万别动了胎气。林建军眼看自己就要戴绿帽子(说不定已经戴上了),还被蓝天秀不依不饶地找麻烦,本来就感到窝囊,没想到李金环也不问青红皂白派他的不是,而别人还要把将来说不准的罪过提前预加到他的头上,不胜其烦,“砰”,他气急败坏地照着屋门就是一脚,然后嘴里骂骂咧咧跑了出去。

    大伙儿又你一言我一语安慰蓝天秀,直到她气消了,泪不流了,不再哭了,这才纷纷离开。随后,李金环连哄加劝,又拉又拽,拖着蓝天秀去老宅子吃晚饭。

    若不是顾虑林建军又要起疑心,蓝天秀第二天就要借故回娘家而去黄泥沟看望韩家栋。随后几天,她整天对林建军待搭不理,恍恍惚惚像丢了魂,动不动就伤心落泪,有时就像木头一样独自坐在一边发呆,嘴里还嘟嘟囔囔,自言自语。咋会这样呢,咋会这样呢,老天爷可真会捉弄人啊。虽然曾和他生活了长达一年,但由于生活所迫,却是聚少离多;早知会是这样的结局,当初又何必逼他背井离乡,留下了这么多无法弥补的遗憾呢。唉,咋会这样呢,咋会这样呢……

    林建军误认为动不动就愣神的蓝天秀还在生他的气,还在后悔嫁给了他,或许还在想念已成了别人男人的前夫,只好权作一没看见二没听见,到时主动做点饭菜,该吃就吃,该喝就喝,等腰圆肚胀之后,白天就躺在床上睡懒觉,夜里就出去找人摸上两圈麻将,巴不得早一天回去上班得了。

    林建军在家和蓝天秀沤了几天气后,终于回厂上班。这天等他一离开家,蓝天秀去跟李金环说回香水湾小住几天,接着就离开了林家庄。路过榆树镇,她给韩家栋特意买上点饭菜,还给他买上了一双塑料凉鞋,然后直奔黄泥沟而去。

    过了红石沟,蓝天秀骑在自行车上,看着熟悉的沙土小道,远处连绵不断的山峰,波浪起伏的坡岭,到处并不陌生的庄稼地,不觉泪水涟涟。走到黄泥沟水库大坝东头,她远远望见刘建东正在水库边上的花生地里薅草。她心里满是与亲人不期而遇的亲切感,遂赶忙下了车子,朝刘建东喊了起来。听到有人喊“表叔”, 刘建东没敢贸然答应,而是手搭凉棚,朝蓝天秀这里仔细了望了了望,终于认出她来,便急忙答应着走过来。而蓝天秀也急忙把自行车推到路边放好,朝刘建东走了过去。

    “你这是来看家栋的?他前天就走了。唉,真是一对苦命的孩子啊。”两人走近了,刘建东就眼圈红红地说开了。

    一听又走了,蓝天秀心里“咯噔”一下,真想接着放声大哭一场。她极力克制着,才没有让在眼里直打转的泪水流出来。两人又互相问候了一番后,她表示回来一次不容易,过去看望一下韩明山他们,并经过好一阵推让,才把给韩家栋买来的几斤锅贴和几斤生猪肉全都给刘建东留下。

    走到韩家的大门口一看,果然铁将军把门,那残缺不全的蓝色春联,虽然褪了色,然而,上面的黑墨字迹却更加清晰可辩了。来晚了,又来晚了!蓝天秀心里默默地念叨着,悻悻地走进了韩振纲家。

    一见徐芳,蓝天秀眼泪就“哗哗”流了下来。而徐芳使劲拉着蓝天秀的手,同样悲喜交加,泪流满面。徐芳安顿好蓝天秀,便出去找人帮忙上地里把正在除草的韩振纲叫回来。徐芳出去了不大一会儿,王香草就跑来了。随后,韩明山老俩口也随着徐芳一块赶了过来。

    三位老人就像突然见了自己失散多年的亲生女儿,围着蓝天秀问长问短。尤其是王香草,没想到黄土埋到脖子了,还竟然稀里糊涂地当起了长舌妇,这几天就一直为曾给蓝天秀传递了错误信息而忐忑不安,紧紧拉着蓝天秀的手,满脸愧色地说:“他嫂子,婶子我越想越对不住你呀,说吴家那妮子在这里住过一夜,都赖我跟着那些不怕遭报应的胡咧咧。”

    “婶子,您别成了心事儿,从哪里说也怪不着您老人家。”蓝天秀诚心实意地安慰王香草。

    王香草如释重负:“还是他嫂子通情达理。”

    听说韩振纲家里一直有韩家的一串钥匙,蓝天秀提出去韩家看一看。当徐芳打开韩家的大门,蓝天秀跟在她的屁股后面,走进久违了的韩家小院的时候,不由黯然神伤,潸然泪下。

    “嫂子,你先回去吧,我想单独待上一会儿。”蓝天秀齉齉着鼻子,掏出手绢边擦眼泪边哽咽着说道。

    徐芳只好知趣地把手里的钥匙递给了蓝天秀,叹了一口气,又说了几句安慰话便默默地离开了。

    蓝天秀把既熟悉又陌生的韩家小院仔仔细细到处看了一遍。原来四处乱跑的鸡儿一只也不见了,厨房里的灶台上没了大铁锅的影子,猪圈里也是空空的,而那只可爱而机灵的小黄狗也不知跑到哪里去了。这哪里还像一个家呀。她的眼泪再次像断了线的珠子,“哗哗”地流个不止。她怀着极其复杂的心情打开了正堂屋的门锁,挪动着仿佛灌了铅的双腿,走了进去。虽然桌椅和那些简易的摆设还样样俱在,可如今物是人非,哪里还有往日的生气可言啊。那张见证了她今生今世刻骨铭心的快乐和幸福的双人床,光秃秃的;她离开时还崭新如初红草席,眼下却不见了。从前的幸福生活历历在目,仿佛就在昨天。她一屁股坐在了床沿上,终于由低声抽泣慢慢变成了嚎啕大哭。她怕自己的哭声传出去让外人听见,便起身把屋门关死,又重新坐了回去。

    “家栋啊,家栋,你又跑到哪里去了?呜——呜——你怎么说走就走了呢?家栋啊,家栋,都是我不好,是我对不起你,你恨我吧,恨一辈子吧。呜——呜——下一辈子我一定加倍报答你……”蓝天秀哭得泪流满面,哭得鼻涕乱飞,哭得肝肠寸断,哭得嗓音嘶哑,哭得天昏地暗,直哭得院子里“叽叽喳喳”的麻雀也停止了欢叫……

    徐芳陪着韩振纲又赶了过来,推开屋门走到蓝天秀的跟前。蓝天秀一头扑进了她的怀里,浑身抽搐着,继续哭个不停。徐芳也伤心地跟着哭了起来。

    看着两个女人拥抱在一起大哭不止,眼圈同样发红的韩振纲站在旁边手足无措。他嘴里嘟嘟囔囔,全被她俩交织在一起的哭声掩盖了,听不清到底说了些啥。

    徐芳突然意识到,陪着一个孕妇大哭大叫,其实是她的失职,只好忍住了哭泣。她继续拍头抚背和唉声叹气地劝慰,总算让蓝天秀慢慢安静下来。

    回到韩振纲的家里后,蓝天秀好半天才从伤感中解脱出来。她用徐芳兑好的温水仔细把泪脸洗干净,把那双凉鞋从提兜里拿出来交代给徐芳,然后不顾大家的再三挽留,怀着难舍难分的心情,执意离开了黄泥沟。

    走到黄泥沟村南头,赤身**被抢走的那不堪回首的一幕,又重新浮现在蓝天秀的脑海里。这次和韩家栋相见,为啥不答应他,跟着他远走高飞呢?尤其是联想到林建军一贯的恶劣表现,她再次悔意渐起。为别人而活着,值得吗?小时候,每当听到那些为了争取婚姻自由和爱情幸福而不惜舍弃自己宝贵生命的烈女的故事,她总是感动不已,总是一次次设想着,将来为了自己的白马王子,她也会像她们一样不惜牺牲个人的一切。而如今,当不幸终于降临到她自己的头上,却总感到有千条绳子拉着她,有万只手拽着她,让她动弹不得,让她顾虑重重,瞻前顾后。每当看着雪儿甜甜地躺在林建娥的怀里,她总会想,雪儿的幸福是她给她带来的,就冲这一点,她感到她所有的牺牲都是值得的。还有蓝光信钱彩凤面对身有残疾的蓝天宝终有所归而露出的笑容,蓝天宝脸上绽放的幸福微笑,林长贵李金环对一双儿女成家立业的满意表情,她总是感到自己责任重大。此时在她看来,这么多人的幸福,就像用玻璃条子小心翼翼连接起来的一样,脆弱不堪,就靠她在维系着,只要她轻轻一抬手,就会被她打得粉碎。想想韩家栋又飞得无影无踪,再想想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她哪里还敢轻举妄动!

    蓝天秀就这样一路心事重重地走进了高村。快到韩翠丽的家门口了,她突然觉得机会难得,应该进去跟韩翠丽见上一面,便毫不犹豫地跳下车子,先打听着到附近的一家小卖部买上了一包糖块,然后拐进了韩翠丽家。正在院子里的树阴下逗着女儿敏敏玩耍的韩翠丽,抬头见蓝天秀突然进来了,悲喜交加,急忙迎上去,并帮着把自行车放好,然后拉着她的手走进了屋里。

    敏敏看着自己的妈妈和一个似乎并不认识的人在搓眼抹泪,吓得从后面使劲抱住韩翠丽的一条腿,一个劲地小声小气地叨念:“妈妈,妈妈——”

    蓝天秀突然意识到敏敏的存在,忙从提兜里掏出一包用土黄色的包装纸包着的水果糖,放到桌子上,撕断捆扎着的纸绳子,抓起一把,递给了敏敏。韩翠丽忙替敏敏接过来,又从手里拿出两块来,塞给敏敏,并让敏敏快喊妗子。年幼的敏敏翻了翻一对黑葡萄一样的大眼睛,看了看蓝天秀,怯生生地喊了声“妗子”。看着可爱的敏敏对她已经变得如此陌生,蓝天秀不由得悲从中来,泣不成声地说:“才大半年没见,孩子就不认得我啦。”

    “等孩子长大了,让她去看你。你怀着身子,不担事儿,别动不动就哭哭啼啼的。”韩翠丽见蓝天秀原本红肿的双眼又开始泪汪汪的,便心疼地安慰道。

    “三姐,早知道家栋没有带着有爱走,我说啥也会等着他的——”蓝天秀说着,鼻子一酸,眼泪再次“哗哗”地流了下来。

    “从前的事儿就让它过去吧。你安心过日子,别挂着他舅。他一个大老爷们,到哪里还能混不上口饭吃。”

    听到天井里突然传来“敏敏,敏敏”亲昵喊叫声,敏敏嘴里喊着“奶奶”,欢快地跑了出去。

    蓝天秀和韩翠丽都急忙站起来,迎到屋门口,只见一个衣着干净利索、高个清瘦的老妈子牵着敏敏的小手走了进来。蓝天秀猜到来人正是韩翠丽的婆婆刘母,不等介绍,主动打了招呼。

    刘母知道了蓝天秀的真实身份后,上前拉住她的手,眼圈红红地说,她跟自己的老伴在家里一说起她来,心里就疼得慌。还叹着气总结了她大半辈子的宝贵经验,说她们女人的命就是苦啊,就像牲口,缰绳在人的手里攥着呢,由不得自己。

    韩翠丽正要开口批判刘母反动的宿命论,没想到蓝天秀却很有礼貌地抢先认同了她的看法,只好作罢。

    三个人又说了会话儿,看看天色快晌午了,蓝天秀谢绝了刘母和韩翠丽的一再挽留,推起自行车离开了韩翠丽家。

    走出被树阴遮盖的高村后,沿着两边几乎全是玉米地的小路走了不远,蓝天秀就听到身后“嫂子,嫂子”地吆喝声,她赶忙下来车子站住。回头一看,原来是韩振焘骑着自行车,敞着怀的白褂头和柔软的黑裤子,迎风飘扬,活像电影里的夜袭队员,朝她飞奔而来。

    “振焘,你咋来啦?”蓝天秀又惊又喜地问道。

    满头大汗的韩振焘放慢了车速,在蓝天秀的跟前跳下车子,气喘吁吁地说道:“我刚从地里干活回来,听俺娘说你来了,我就撵了过来。没想到这么快就撵上了你。”

    蓝天秀见韩振焘抓起衣襟擦脸上的汗水,便从自己的裤兜里掏出一块白色花手绢,伸手递给他,心疼地说:“看把你热的。”

    “见嫂子一面不容易,手绢我留下做纪念了。”韩振焘接过手绢来,在脸上胡乱擦了一把,皮笑肉不笑地说着,不管三七二十一塞进了自己的裤兜里。

    蓝天秀不由自主地看了一眼韩振焘裸露在外且肌肉发达的黑黝黝的胸膛,并随口说道:“想见我还不容易,从老风口过去很近的,就怕累着你。”

    蓝天秀说完这句话,这才突然意识到,她并非客套,而是从心里盼着韩振焘能够常去看望她。而韩振焘也似乎听出了她的话里有某种暗示,如同雪白的馒头里有股淡淡的清香。正是这股淡淡的“香味”,让他顿时兴奋不已。

    有辆小四轮拖拉机冒着黑烟,“嘟嘟嘟”地开了过来,他俩赶忙往路边上躲了躲,并借此机会移到了路边一个杨树的阴凉下。上面有对灰喜鹊正在唧唧喳喳地乱叫,韩振焘嫌太聒噪,便连蹦加跳,举起手来拍了几巴掌,吆喝了几声,才把它们好不容易地吓得飞走了。

    “老风口那边的路连狼都不肯走,就怕过去爬不回来了。不过没关系,啥时候想嫂子了,我就骑车子去,不就二十来里路嘛。”一直处于兴奋状态的韩振焘信誓旦旦地说道。

    “听俺婶子说,是你把家栋送到金沟坐的车,他真的又去泰城找吴有爱啦?”此时此刻,提起吴有爱来,蓝天秀心中的醋汁虽然早已过了期,但还是很倒牙的。

    “俺栋哥倒是这么说的。——那吴有爱肯定把俺栋哥给缠住了。你想,那吴有爱是谁呀,但凡是个男人就会被她迷住的。俺栋哥见你又嫁人了,又想起她来也能让人理解。你说是不,嫂子?”为了帮助蓝天秀彻底断了对韩家栋的念想,韩振焘不惜添油加醋地说道。

    “也是,也是!只要他俩能过得好,我也就安了心。”蓝天秀小声地嘟噜道。

    这时的蓝天秀虽然穿着略显肥大的蓝的确良裤子,腰身粗得有点不太受看,根本谈不上性感,但在粉绿色大沿纱帽的映衬下,尽管两眼依然微微红肿,可那漂亮的脸庞却愈发白里透红,仿佛醉颜微酡,更加楚楚动人,哪里像韩振焘的两个嫂子那样,每次怀孕个个脸上长满了成片的黑斑,俨然正在晾晒的小孩子的褯子。韩振焘看在眼里,不觉心旌摇荡,蠢蠢欲动。

    蓝天秀谢绝了韩振焘把她送到香水湾的好意,与他就此分了手,还再三地嘱咐他,有了空闲一定去看她。她走在半道上还在想,她对韩振焘似乎有了许多好感。其实,原本对他就从未有过啥子恶感,虽然他曾一度给她惹了不小的麻烦。

    ( 红草席  p:///2/2780/  )




第三十八节
    韩家栋一早就告别了老张,离开了金牛区水利局,带着行李前去投奔大鲁班建筑队。

    早上还阳光明媚,但中午过后,却成了糟糕的扬尘天气,好在后来曾下了一阵零星小雨,才把满地的尘土镇住了。韩家栋的心情,就像天气的变化,由清转阴,直至最后非常郁闷沉重。他好不容易找到了大鲁班建筑队原来的建筑工地,可他们已经施完工搬走了。他又见附近塔吊林立,新起了许多建筑工地,便挨家去打听了一遍,可哪有他们的影子,白白转悠了几乎一天。他见天色已晚,情知再继续像无头的苍蝇到处乱飞乱撞也是徒劳,便打听着坐上开往火车站的公交车,准备到火车站去过夜。

    长长的铰接式公交车上既座无虚席,过道上还人满为患,到处弥漫着男人的臭汗和女人的香汗的混和气味。见蓬头垢面的韩家栋提着行李上来了,乘客们唯恐避之不及,都尽最大的努力主动为他让道,显得十分礼貌。他粗陋的形象,在油头粉面衣着光鲜的乘客中,格外扎眼。有个浓妆艳抹的少妇,由于躲闪不及,被他蹭了一下,她先乜斜了他一眼,然后用细嫩的小手捂住小巧的鼻子,厌恶地把头转向了一边。他很识相地躲到了相对宽松的车子的中间,把行李一放,就近抓住旁边的靠椅,和那些抓着扶手的男女乘客一样,随着车子的开停和拐弯,不断地东摇西晃。

    公交车逢站必停,遇到红灯更不敢乱动,走走停停,终于开到了终点站。等两边的乘客都走净了,韩家栋这才抓起自己的行李下了车。他看准方向,正准备朝候车室走去,肩膀被人从后面突然拍了一下。他回头一看,惊喜地发现,原来是三愣子高胜奎。同样又惊又喜的三愣子告诉他,他到附近一家私人门诊部刚看完坏牙,正要赶回工地去。听说韩家栋还没着落,三愣子建议他再回平阳建筑队。

    “蓝天银以前就对我横挑鼻子竖挑眼,现在成了仇家啦,他更容不下我。再说了,‘好马不吃回头草’。”韩家栋让三愣子不用替他担心,说“天无绝人之路”,他明天再找找大鲁班看看,只要他们没离开省城,肯定能找得到。

    “老虎,蓝经理没少念叨了你,我也一直很纳闷,该不是他觉得他蓝家忒对不起你了?”三愣子还告诉了韩家栋一条好消息,蓝天银已经改“副”为正,现在是独掌大权。“听蓝经理说,现在省城僧多粥少,活很难揽,准备以后杀回泰城去。”

    “表哥,别上他的当。他这样人狡猾得很,明知道我不可能再回去,才虚晃一枪,充他大仁大义的。这样的人最阴险可恶。你等着瞧吧,就他这种做人法,爬得越高,摔得越重。”

    三愣子认为韩家栋对蓝天银成见太深,而他又自觉没有能力劝说一向很有主见的韩家栋改变主意,便只好就此分了手。

    韩家栋随后冒充旅客混进了候车室,先找了一个僻静的角落占据了一块连椅,然后从提包里掏出煎饼和咸菜疙瘩开始吃饭。他正低着头狼吞虎咽,突然,一只枯瘦的“黑手”伸到了他的面前。他猛地抬头一看,原来是一个蓬头垢面、衣衫褴褛、上了一把子年纪的老头儿。他没有犹豫,随手从提包里抽出一整个煎饼,递给了他。

    “您是好人!”老乞丐木讷地嗫嚅道。

    “咱是一路人。”韩家栋说完,继续进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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