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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草席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耿相臣

    来到正堂屋的客厅里,韩家栋正在陪着热情有加的岳父母说话,茶水喝了还没有半碗,突然听到一句“妹夫来了”的问候声。他抬头一看,一个长发披肩、柳眉杏眼、丰满的脸白得如同抹了一层面粉的美丽少妇,莲步轻移,从门口走了进来。随着钱彩凤的“这是恁三嫂”,韩家栋急忙寒暄着站了起来。

    韩家栋实在没法把从前曾经见过的,那个扎着两支小辫面黄肌瘦的吴有爱,跟眼前这位披金戴银、衣着时髦、雍容华贵的少妇联系在一起。吴有爱举止大方,说话不慌不忙,还有点撇腔拉调,一看就是见过世面的人物。她慢慢在靠近钱彩凤的沙发上坐下来,落落大方地跟韩家栋家长里短说了几句话,又起身离开了。

    为了这次把贵客招待好,蓝家使出了浑身解数,蓝光信连他当年当中学校长时收受的两瓶“竹叶青”也贡献了出来。找的陪客,除了蓝光信有头有脸的本家弟弟蓝光明、蓝光信能说会道的亲侄子蓝红江,还有蓝光信的两个叔伯侄子蓝四和蓝五。

    蓝光明早在村里担任大队会计的那阵儿,就和时任村妇联主任的钱彩凤过从甚密。那时蓝光信两三年就换个执掌教鞭的地方,时近时远,不仅在学校里吃住,并且最多一个礼拜才能回家一趟,蓝光明借此良机给了“空虚”的蓝家很多“照顾”。据传说,蓝光明才是蓝天宝的亲爹。由于蓝光信从来没有做过什么亲子鉴定,这传言的真伪也就无从考证。但是,蓝光信对从小因患婴儿瘫而落下残疾的蓝天宝给予了更多的父爱,却是有目共睹的事实。蓝光信在几年前退休的时候,老两口一门心思想让身有残疾的蓝天宝接替他做一名光荣的人民教师,也好以吃皇粮的优越条件顺顺当当找上个称心的媳妇。谁知有关部门鉴于蓝天宝残疾过重,不符合顶替条件,坚决拒绝了蓝光信的无理要求,转而把令人垂涎三尺的“铁饭碗”交给了蓝天宝的二哥蓝天银。这样的结果,把蓝光信恼得在家里眼含苦涩的泪水喝了三天闷酒——他那腿脚不济的小儿子,若想找上个如意的夫人,那可就难于上青天啦。不然,蓝家老两口哪能会让蓝天宝和蓝天秀走了换亲的路子。

    韩家栋在些许拘谨中,终于挨到了开席的时刻。他和蓝光明谦让了一番后,坐在了主座上,而蓝光明则毫不客气地坐上了副座。按风俗习惯,新女婿认门坐上座,那是当仁不让,即使天爷老子来了也只能屈尊下就。蓝光信不便上桌,嘱咐完韩家栋他们吃好喝好,便去邻居家陪客去了。

    点心之前,韩家栋一看自己的筷子有一根弯腰弓背,知道给他出的第一道难题终于浮出了水面,他便拿起来对坐在下首的蓝红江说:“麻烦兄弟给换一双。”

    蓝红江急忙把他那双递给了韩家栋,接着又跑出去换了一双直溜的回来。蓝光明对韩家栋的表现微微点了点头。

    接着摆上来八盘各色点心,等每人象征性地吃了一点后便统统撤了下去,随后给每个人上了半碗水饺。韩家栋一看自己的碗中有几个里面的馅子明显发红,顿时警觉起来。他一看别人的都和他的大不一样,便端起碗来对蓝光明说:“我还没有饿气,大叔您多吃点。”说着把那几个显然有诈的水饺叨进了他这所谓大叔的碗里。

    蓝光明虽然不甘心做替死鬼,但又不好生硬地拦挡,只好眼睁睁地看着新客把问题转交给他。他心里的话,这小子厉害,既表示了自己礼尊长者,还破解了自己的难题。

    韩家栋连闯两关,不禁暗暗窃喜,“几个娘们同志还想跟我过招,真是忒小瞧了我姓韩的”,便沾沾自喜地叨起一个水饺送进嘴里,没想到却不幸中箭落马:满嘴里被坚硬的牙齿嚼烂的水饺,里面竟然全是细盐粒。他一时咽又没法咽,吐又不好意思吐,只好鼓着腮帮合着嘴,朝蓝光明点了点头,然后跑了出去。其他人一看,个个装憨卖呆,全都站起来假装关心地问道,“咋了,咋了”。

    蓝天秀的大嫂杨红英和二嫂潘桂霞,还有几个来看热闹的年轻妇女,正在院子里面或坐或站,等着看新女婿的笑话。她们见韩家栋终于用手捂着嘴跑出来了,个个笑得前仰后合。等他跑到猪圈里把嘴里的东西吐完回来,她们又把他一下子围住了。

    “他大姑夫,孙猴子再精,也甭想跳出如来佛的手掌,我就不信我这三斧子伤不着你一根毫毛。”潘桂霞首先笑嘻嘻地开了腔。

    “还是嫂子厉害,我彻底服了。”韩家栋点着头抱拳作揖。

    蓝天秀正读高中的妹妹蓝天美也跑过来凑趣,幸灾乐祸地问道:“姐夫,辣椒好吃,还是盐粒好吃?”

    “那发红的不是辣椒,是胡萝卜,那是恁二嫂放的烟幕弹。哈哈,真好,还真把恁姐夫这个机灵鬼给糊弄了。”杨红英也不甘寂寞地解释道。

    “考砸了,以后请嫂子们一定高抬贵手。”韩家栋继续抱拳作揖,满脸堆笑。

    “他大姑夫,甭净想好事,还以后,以后想吃也没人给你做了。等过几年他二姑夫来的时候,你再跟着沾光吧。”潘桂霞说完,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蓝天美一听二嫂潘桂霞平白无故把火烧到她的头上来,红着脸气呼呼地嘟噜道:“哼,臭嘴子娘们,出门就摔轱辘子,把那烂嘴磕成大豁子。”然后羞答答地躲到一边去。

    别人都在有说有笑,而站在最外边的吴有爱却一言不发,只是抿着嘴用她那双摄人魂魄的大眼睛含情脉脉地盯着韩家栋,而那个被她盯的男人也似乎觉察到了。

    回到座位后,韩家栋边点头边对大家难为情地说道:“不好意思,嫂子们出的题忒难啦,考砸了。”

    在座的都嘻嘻哈哈打起了圆场。

    以往,曾经有些新女婿,一口咬破诸如满是辣椒、盐粒或者花椒,甚至一包生硬黄豆粒的水饺,不是当场吐在了地上,就是咬着牙硬往肚子里咽,结果搞得大家都很尴尬。给贵客出点难题,无非看看他处理问题的灵活性,并借以活跃一下气氛,并没有什么恶意,而今天这位新人,虽然马失前蹄,但其表现却是恰到好处。

    随着丰盛的菜肴陆续端上来,大家开始推杯换盏。

    等酒过三巡,韩家栋不由自主地掀起袖口看了一眼手表。他看完把袖子一放,突然发现蓝天银两眼正别有意味在其中地瞅了瞅他的手腕。他一下子明白过来,便急忙又抬起手来,把手表就势撸下来,接着伸手递给了蓝天银,并不无揶揄地说道:“光顾了说话,忘了还给二哥。这表,好着哩!等过上几天,我也去买块这样的。”

    蓝天银虽然嘴里说着“他姑夫,甭买了,你留着戴吧”,但还是不客气地接过去,接着套在了自己虚位以待的手腕上。

    大伙儿个个喝得十分尽兴,蓝光信的那两瓶好酒很快就成了杯水车薪。蓝天银又翻箱倒柜,把他老爹上点档次的杂牌子白酒又翻找出来三瓶。韩家栋早把临来时韩母的千叮咛万嘱咐统统丢到了脑后边,先前的拘谨和斯文一扫而光,恢复了粗犷豪放的本来面目,对酒那是来者不拒,很快就喝得抬不起头来,眼看就要玉山倾倒跌进桌子底下,被两个同样喝得东倒西歪的舅子哥一人一根胳膊,架到卧房里睡觉去了。

    眼看太阳就要落山,蓝天秀想把已经睡了大半天的丈夫叫醒后赶快回家,以便回去准备明天伺候客人。可韩家栋依然醉如烂泥,只有嘴里“哼哼”的动静,再也没了别的反应。她认定他今晚一准走不成,便不顾大家的劝阻,推起自行车就出了娘家。她的嫂子们也一块儿送到大门外,并且潘桂霞还又开起了玩笑:“他大姑,你也忒放心了吧——把这么个俊哥撂在这里,就不怕恁三嫂半夜里起来把他给收拾了?”

    “俺三嫂保准没啥,就怕二嫂你动歪心!”蓝天秀说着笑着,骑上自行车,独自一人开路了。

    ( 红草席  p:///2/2780/  )




第八节
    八

    迷迷糊糊之中,韩家栋突然感到肩膀头上有个东西动了一下。 等他伸出手来把它攥住了,这才清楚地意识到,这是一只十分柔软光滑的女人的手——好像是蓝天秀的,又似乎不是。他艰难地睁开双眼一看,原来是吴有爱正坐在他的身边,而他正紧紧攥着她的一只嫩手。他赶紧把手松开,并使劲欠了欠身子准备坐起来。

    蓝家的三套卧房分设在客厅的两边。两套朝阳的卧房都开有两面门,分别东西相对,一面朝向客厅,而另一面开在主房的外面;东边住着老两口,西边住着蓝天宝小两口。而韩家栋现在住的卧房,则在蓝天宝夫妇卧房的北边,房门挨着房门,中间只隔着一道薄薄的砖墙,那是蓝天美的闺房。因韩家栋突然鸠占鹊巢,蓝天美便被撵到住房宽敞的蓝天银家里借宿去了。蓝天宝睡梦中似乎听到隔壁又闹出了不小的动静,便推醒了身边的吴有爱,让她过去看个究竟。吴有爱只好穿好衣服,推开虚掩的房门,来到了韩家栋的床前。

    “别乱动,我给你掖了掖被子。”吴有爱柔声细气,示意韩家栋继续躺着。“再喝点水吧?”

    韩家栋非常惭愧地答应道:“不用了,三嫂,给你们添乱了。咋也没想到喝成了这个样子,让你笑话了。”

    “你看你,还这么见外。要不喝醉几次,还叫男人吗——”吴有爱还没有把话说完,随着房门被突然推开,钱彩凤出现在面前。吴有爱慌忙从床沿上站起来。蹊跷,她推门之前咋连点动静也没有?

    “她三嫂去睡觉吧,我来照顾恁妹夫。”钱彩凤感激中透着一股冷硬,不容置喙地说道。

    吴有爱只好识相地离开了。

    “娘,您也去睡吧,我没事了。”韩家栋非常感激地说道。他还想坐起来,但被钱彩凤打着手势制止住了。

    “没事了就好。以后可得小心点,酒这玩意儿不是啥好东西。有事儿你再喊我。脱了衣服睡,能舒坦些。”钱彩凤语气里充满了慈母般的怜爱,让韩家栋更加感动不已。

    钱彩凤见韩家栋思维清晰说话流畅了,认定他醒酒了,放了心,便回去继续睡觉。

    “是他三嫂去照顾他姐夫啦?”早被闹醒的蓝光信,见老婆子回来了,急忙问道。他见她边脱棉鞋边点了点头,又夸奖道:“是挺贤惠的。”

    “还——贤惠?贤惠都喂了狗!我咋看她,咋觉得不对劲!”钱彩凤爬上床去,开始褪裤子。

    “老婆子啊,你咋又疑神疑鬼的啦?”

    “你看她,长得就像个妖精,在外边待了那么多年,鬼才知道她是不是清白。我让老大家和老大说过,让他问问老三,他媳妇头一夜有没有落红。想不到老三就是块木头,又愣又傻,横竖不知咋回事。”时至今日,钱彩凤仍然对蓝天宝的幼稚可笑感到十分不满。

    “都啥年代啦,你还讲究那封建的初夜权呀。你的思想也忒、忒落伍了吧,忒赶不上时代发展的潮流了嘛。只要他俩能好好地过日子,那就比啥都强!”

    “你是看我嫁给你时还是黄花大闺女,要不你能‘站着说话不嫌腰疼’!”钱彩凤口气里明显流露出对自己出嫁前一直守身如玉的自豪感。“老三家刚才坐在那里,哼,那个粘糊劲,甭提啦——”

    “老婆子,就凭老三,连路都走不成个儿,能找上这么称心的媳妇,算咱蓝家烧高香了。你也一把子年纪啦,千万不要信口乱说。”蓝光信依然文绉绉地说道。

    “听你的话,咱还沾了大便宜啊?还不是拿我的闺女换的!看把你臭美的!”钱彩凤脱棉袄的动作骤停,把棉袄一裹,坐着不动了。

    “换亲倒不假,想来想去,还是咱老蓝家最划算。他老陈就是高明,我那么多的好酒确实没让他白喝。他三嫂不错,他姐夫这个人也很好的嘛。”蓝光信边说边伸出手来去拉扯钱彩凤身上的棉袄。“进来,快进来。”

    “好!好!打着灯笼也难找!家里穷得叮当响,还能有啥出息!我是实在没辙了,不然能让秀儿嫁给他这个穷光蛋。”钱彩凤终于把棉袄一脱,没好气地钻进了被窝。

    “老婆子,你可不要‘门缝里瞧人——把人看扁了’。我教了一辈子的书,说弟子三千有点吹,可教过的学生成火车也是拉不了的。哪个年青人将来能有啥发展,那是不会看走眼的。就算不是换亲,也难说一准能找到这么中意的女婿呀。老婆子,咱该知足啦。”蓝光信趁着钱彩凤还没迷糊,赶紧又自我吹嘘了几句。可能觉得仅靠自吹自擂并不能完全说明问题,又把他那乘龙快婿早就过世多年的祖父搬了出来:“他爷爷,当年那可是响当当得人物。”

    “行了,行了!不当‘臭老九’了才几天啊,看你抖的!”钱彩凤不耐烦地说完,不一会就打起了呼噜……

    第二天,当韩家栋被钱彩凤喊起来吃早饭的时候,脑仁儿还隐隐作疼。潘桂霞过来帮着做完早饭,也一块坐下了。刚刚屁股挨着板凳的蓝光信问刚刚坐下的贤婿:“再少来一点?”

    “爹,我是高低不能再喝了。有这一回就行了,一辈子也忘不了。”韩家栋宁可挨一顿暴揍,也不愿意再喝这令人乱性的“猫尿”,他接过吴有爱递过来的大白馒头就大口吃了起来。

    “他大姑夫,恁三嫂夜里没贪睡忘了伺候你吧?”潘桂霞见饭桌上的气氛有点沉闷,一向喜欢热闹的她,终于沉不住气,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吴有爱尽管明明知道潘桂霞其实说的是句玩笑话,但她雪白的脸上还是瞬间泛起了一片红晕。

    韩家栋怀着好奇心,没敢抬起头,而是用余光偷偷观察了一下吴有爱非常尴尬的表情,并很不好意思地说道:“别提了,二嫂,可没少麻烦了咱娘和俺三嫂。头回来就闹了大笑话,好说不好听。”

    蓝光信和蓝天宝都十分友好地跟着打起了了哈哈。

    韩家栋不敢在蓝家多耽搁时间,他吃饱喝足,又等大家都放下碗筷,便急忙告辞往家里赶去。

    韩家栋赶到家里一看,他的姐姐和姐夫们都已来到了。只见韩翠芝、韩翠兰、胡大年和蓝天秀正忙着做菜做饭,韩翠兰的丈夫高胜利和韩翠丽的丈夫刘四宝则一人霸占着一把椅子,两人都翘着二郎腿,吸着香烟喝大茶,而从东堂屋里则不断传来韩翠丽和孩子们开心的说笑声。

    韩家栋进门就端起桌子上的茶壶,正给两个姐夫礼节性地添了添茶水,就听盘腿坐在炕头上的韩母埋怨道:“你这个孩子,咋这么不懂事,让你住你就住下啊,也不知道早回来帮着拾掇拾掇。”

    韩家栋一听全明白了,肯定蓝天秀回来后并没有向韩母如实揭发他在蓝家出了大洋相,而是替他打了掩护,心里顿时充满了感激。

    昨天下午,蓝天秀刚离开不一会儿,躺在蓝家床上感到天昏地暗的韩家栋,就把胃里的东西“哇哇”地悉数吐在了地上,“点”起菜来。蓝家的人们还没来得及处理地上的污物,蓝家的小白狗就嗅到“美味出炉”,颠颠地跑过来,也不客气,低下头就狼吞虎咽。小白狗吃完了,开始东摇西慌地往外走,大家见了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狗也没出息,喝歪愣了。”一向心直口快的潘桂霞随口说道。

    “说啥呢?醉人不醉心!”老实厚道的杨红英急忙提醒道。

    ≈ap;nbsp; “呀,说错了,我是说,只有狗才没有出息。咳,又说错了——”潘桂霞说完又咧着大嘴哈哈地笑了起来。

    当蓝光信从邻居家迈着四方步踱到自己家里的时候,一看佳婿吐酒了,连狗也跟着喝歪楞了,就躲进他的卧房里,把蓝天金和蓝天银兄弟俩招呼进去,用喷着酒气的紫色嘴唇,对两个儿子发出了批评的声音:“我是让你们喝好,不是让你们喝倒。浪费了我的酒我不心疼,把人灌醉了我可心疼。你看你俩干得啥子好事,乱弹琴,瞎胡来!”

    蓝天金身为长子,自觉今天这差事办得不够出彩,理屈词穷,只是点头,根本不敢争辩,而蓝天银却振振有辞地说道:“都喝欢了,红江,还有俺光明大叔,都喝了不少。”

    “恁光明叔喝多了,那就应该啊?我看他是为老不尊!”蓝光信对今天自觉冲锋陷阵表现不俗的蓝光明也给予了全盘否定。

    然而,钱彩凤却听不下去了,只听她对着老伴气哼哼地说道:“你别把话说得这么难听,他大叔这把子年纪啦,不是这几个混账孩子没好地劝他,我看他也喝不到这个份上。”

    蓝光信翻了翻朦胧的醉眼,看了看涨红了脸的妻子,然后才不耐烦地对蓝天金哥俩说:“你俩都回家去吧,有我和恁娘,还有老三家,我们来照顾恁妹夫;你俩都回去吧。”

    到了晚饭饭时,韩家栋被吴有爱轻声慢气地喊醒了,勉强喝了一碗她和婆婆联手烹制的勾芡紫菜鸡蛋汤后,这才又接着睡去了……

    回想起这难堪的一幕,韩家栋的脸上不由地一阵火辣辣地发烧。

    时近中午,吴大嘴的弟弟吴有干挑着两只大箢子,满头冒着热气,气喘吁吁地来到韩家。吴大嘴穿着借来的很时髦的一件军用黄棉大衣,甩着两支短胳膊,像鸭子走路一样,一摇一摆地也紧随其后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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