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星之主

    原本还打算帮忙的吴师中看到这一幕脸色大变，能够用出这种功夫的人真气浑厚程度最起码是他的好几倍。

    姬博弈叹息一声，一边的冯蘅再次感觉到柔和的气劲将她推开，随后，四周飞溅的水流仿佛被无形的真力吸引，在姬博弈双掌挥舞之间组成了一道道清亮透明的水幕，挡在了两人之间。

    “砰砰砰”响声中，劈空掌力破开了五道水幕就无力的消散了。清亮的水珠四散开来，姬博弈手腕抖动，剩下的四道水幕如同浪涛一样一层层向着眼前的青年文士涌去。

    自从与彭万海的生死决斗之后，姬博弈感觉到自己的脑海中多了一些东西。几套精妙的剑法，还有一些上乘的拳脚功夫。仿佛都是自己原本就会的东西，一出手就是挥洒自如，尽得真义。

    现在用的就是名为“绵掌”的功夫，以“上善若水”为宗旨，从中演化出来一套刚柔要济，阴阳相随的掌法。

    “以其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此乃效法水德也。水几于道；道无所不在，水无所不利，避高趋下，未尝有所逆，善处地也；空处湛静，深不可测。”

    连续几下劈空掌与姬博弈的绵掌交手之后，青年文士立刻看出了这一套掌法的意义。立刻变换攻势，大袖一挥，五指齐出，五颗圆润细石在他的真气贯注下如同最锋利的剑气一样，破开了仿佛无边无际的水幕，刺向姬博弈身上的五处要害。

    然而绵掌的厉害之处出乎了他预料，姬博弈面对细石剑气，左手柔若无骨的轻轻拂过，仿佛水流随方就圆，柔和清静，剑气被消弭。

    “这是什么功夫！”

    这一刻，青年文士倨傲的脸色变了，第一次开口问道。姬博弈微微一笑，松开左手，一把粉灰随着江山的清风飘散。石子毕竟是凡物，不能够长时间的承受真气。如果不是“弹指神通”精妙玄奇，恐怕石子在接触真气的瞬间就粉碎了。

    “此为绵掌，护身小术尔。”

    “嘿，我的‘劈空掌’和‘弹指神通’连你的小术都不如吗。”

    姬博弈眉头皱起，摇摇头，却没有再多说什么，有的时候，越解释越乱，更何况是面前这个眼高于顶，乖张孤僻的狂士。

    “公子你误会了，道长没有这个意思！”

    反倒是冯蘅在场边着急，先开口解释了，却让青年文士更加的反感，以为这个女子在帮对手说话。刚才帮她杀人，却在他身前干呕的情景浮现，心中不喜之下，说话冲动：“这么快就勾搭上了，迫不及待的帮小情郎了，可惜这位道长是出家人，不一定看得上你！”

    话一出口，姬博弈还没来得急出口，冯蘅倒是先哭了出来。她只是不想两个恩人打起来，却没想到青年文士性子如此偏激。

    两道泪痕划过洁白的脸颊，沾湿了衣裳，楚楚可怜的神情让青年文士心中闪过一丝悔意。不过他的性子高傲，说不出道歉的话语，只能够摆着一张脸，装作冷漠。

    “兄台，此话过了。”

    姬博弈本着人道精神说了几个字，只不过他一开口反倒是让青年文士找到了理由，拿出自己插在腰间的玉箫，将所有的怨气都发泄在对手的身上。

    “热身结束，就让我们来比比剑法吧！”

    姬博弈这一次过来的时候，手上拿着一把装饰华丽的长剑。刚才比试拳脚，就将剑鞘插在木板上，现在面对对手青芒吞吐的玉箫，也没有托大，手指一点，利剑腾空，寒光如同黑夜中的星辉，璀璨而夺目。

    “好剑！”

    就连青年文士这样狂傲的性格，在长剑出鞘的瞬间都忍不住说了一句。

    “此剑原本无名，一名将军将之命名为‘奉天’，乃是当今圣上所赐。”

    岳飞能够有如此偌大的名气，除了自身的人格魅力之外，舍得赏赐也是一点。这柄装饰华丽的长剑是高宗赐给他的，要是其他人肯定将这种恩赐供起来。但是他却是将之送给了姬博弈，只是因为听说他在佩剑在和彭万海的对决中弯折了。

    原本姬博弈还想要拒绝，因为此剑的华丽装饰与他的风格不符，但是架不住岳飞的热情，再加上某种考虑，就收了下来。

    听到这柄剑的来历，青年文士脸色微微一变，就算是依他的狂傲，对于“皇帝”这个九五之尊还是有着一丝敬畏。第一次，他对于今天的出手有了一丝悔意，甚至想要罢手。只不过只是在一瞬间，这个念头就被他斩去。

    “我黄药师离经叛道，区区皇帝又如何，惹得我不爽，去临安宰了他。”

    不得不说，他的思想很是彪悍，手下的工夫更是凶猛。通体青翠，宛如无暇的翡翠铸成洞箫在他的真气催动之下，比之当世任何神兵利器都不逊色。剑招精微奥妙，剑式潇洒俊雅，这是一路自玉箫中化出的剑法。

    姬博弈对此没有任何的退却，“奉天剑”在手，右手手腕轻微的抖动，体内紫霞真气化作无铸剑气涌出，一个完美的剑圈浮现在他的胸前，将黄药师的玉箫剑气纳入其中，消弭无形。

    眼看着“玉箫剑法”无用，身负无数绝学的黄药师变换了剑招，一套“玉漏催银剑”顺势而出。剑锋成弧，旁敲侧击，去势似乎不急，但剑尖笼罩之处极广，在避过了面前的剑圈之后向着姬博弈胸前无数大穴点去。

    哪知道在同一时间，姬博弈手腕又是一抖，三道紫色的剑圈呈三角形将他的胸前守护的滴水不漏，玉漏催银剑气再次被消弭掉。

    眉头一皱，黄药师握箫的右手青筋暴起，显然已经将真气催动至极限，青翠的玉箫如同繁茂的大树，在他的抖动之下，青色的树叶，紫红的花朵全部落下。就如同是秋天到来，繁华落尽的情景。这是“落英神剑”，青光激荡，剑花点点，便似落英缤纷，万紫千红，四散而下。

    这一招的剑气从四面八方涌现，让姬博弈无处可躲，正好是他还没有运用到大成的太极剑克星。如果他的剑圈有百个，那么就足够将他自身遮掩的丝毫不漏，可惜黄药师见识长远，只是交手这么一会就看出了这一套剑法的奥妙，不惜大耗真力，使出了群攻的“落英神剑”。

    “兄台好眼力，只是这么一会就窥破了‘太极剑’的套路，那么接下来在试试这一套‘独孤九剑’。”

    剑法虽然还没有被破，姬博弈却是没有在做无用功，剑圈炸开，将周身的落英剑气推开，群攻就意味着低伤害。

    “这一招名为‘破剑式’！”

    虽然黄药师用的是玉箫，但是使得却是剑招，姬博弈这一出手却是没有在留手了，头顶之上紫气升腾，手中“奉天剑”寒光四溢的剑刃上隐隐有紫气流转，无形之中仿佛沟通了整个天地龙气，在这瞬间，姬博弈感觉到了自己的满腔胸臆与手中长剑积累的剑意交融，激发了“奉天剑”中隐含的最深沉意念。

    一剑出，黄药师只觉得整个青天都压了下来，自己仿佛是在和这个世界万民做对抗，自己是邪魔，是恶贼。数万万的人民都对着他唾骂，这一瞬间，姬博弈自身的意念与这柄奉天剑完美沟通，发出了连他自己都惊讶的一剑。

    这一剑，不仅仅是他一人之力，还有整个天地万民的意念，那一股所有大宋子民的祈愿。

    这一剑，替天行道，天意加身，就算是刘海蟾来了，也只能够逃窜，更何况是黄药师这个初入先天的邪魔。

    “不可能！”

    在他不敢置信的眼神之中，奉天剑刃如同切豆腐一样将他手中的玉箫切成两截，势不可挡的破开了他的护体真气，刺向了他的心口。

    “吾命休矣！”

    就在黄药师这样想着，悔恨的闭上眼睛之时，剑尖划开了他的衣服，在接触他肌肤的瞬间停了下来。

    “不要啊！”

    这个时候，冯蘅惊呼的声音也响了起来。

    姬博弈本来就没有打算杀他，在剑尖点到之后，就收剑归鞘。就连他自己都沉浸在这一剑的意境之中，那种天意在手，大势无敌的磅礴剑意。只可惜啊，在收剑之后，他也从这种意境中退了出来，再也无法琢磨。

    强忍下心中的叹息，姬博弈对着一脸惊呆的黄药师行了个礼，随后回到了自己的船上。

    在他和黄药师交手的时候，吴师中已经带着精兵们杀光了剩下的水贼。这些只知道欺负平民百姓的贼寇根本就无法和身经百战的岳家军精锐相比。

    “我叫黄药师，你给我记住了！”

    在姬博弈吩咐士兵开船的时候，黄药师终于从那一剑的震撼中醒了过来，对着他报出了自己的名字。

    “贫道王中孚，家师刘海蟾！”

    姬博弈只是再次说了一下自己的名字，同时说出了自己的真正身份。经过刚才的交手，黄药师是那帮东海散人的传人已经确认无疑。

    “原来你就是……哈哈哈，我苦学二十载寒暑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只是为了输吗？”

    听到这里的黄药师，疯狂的大笑起来，笑着笑着眼泪流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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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意境
    月光如水，江面平波，虽是黑夜，整个湖面却都在姬博弈的法眼之下。

    走在岸边，他修长的身躯卓尔不凡，却又有一股与整个江湖融为一体的矛盾感觉。在他的身边，一脸斯文败类的黄诚很是谄媚的跟着。

    “军师大人，我已经以‘天王’的名义传信杨钦，今夜他必定回过来，到时候他如果降了的话的最好，如若敢拒绝，必定让他血溅当场。”

    很明显，黄诚是个很没有骨气的人，一听说姬博弈是岳飞的人，再想想自己的处境，一点犹豫都没有的抛弃了杨幺，转投了岳家军。他作为杨幺手下的第一文臣，掌握了洞庭湖水贼的所有动向布置，光凭这些就能够直捣黄龙，活捉杨幺。只是这一次姬博弈的目的是收复这几十万水贼入岳家军，所以细致的工作要一项项展开。

    洞庭湖水贼总共分为七个大寨，除了杨幺这个首领之外，往下数就是杨钦，刘衡、金琮、刘诜、黄佐，夏诚。黄诚虽然号称军师，左仆射，但是在反贼中的地位低下，手下没兵，说的话除了杨幺的一些部下，还真没几个人鸟他。这也是他被抓之后一下子就反叛的原因，眼看着有着更好的东家，为什么要一辈子背上反贼的名头。

    最近岳飞在襄汉之战之中大破金，齐三十万大军，名头之响亮，敢称当世第一。姬博弈作为他手下第一军师，名声也渐渐的传播开来，眼光老道的黄诚看了他的面相之后，立刻发誓效忠。

    就在两人闲聊当中，一首装饰豪华的大船从远处驶来，船头之上，一位身披盔甲的八尺大汉手持一柄长枪，威武悍勇。

    “见机行事！”

    说完四个字之后，姬博弈身形如同流水一般融入了水面阴影之处，就算是一流高手来了，也察觉不到分毫异样。指玄篇的修炼，让他越来越飘渺虚无，近乎非人。

    黄诚立刻摆出平时的虚伪笑容，在他的身后，是十五个岳家军的精兵。这是龙阳的汛州村，杨钦的水寨就在不远处镇守着。这也是官兵入洞庭湖的必经之地，可谓是七大水寨中仅次于杨幺老巢的重要之地。

    “不知天王深夜将杨某叫来所谓何事？”

    船靠岸之后，杨钦没有丝毫怀疑的走了下来，看到黄诚之后面无表情，直接将话问了出来。

    “如此时刻叨唠杨将军实在是罪过，只是此事紧急，天王特意下了嘱咐，让在下不得不重视啊。”

    “到底何事，废话真多！”

    杨钦不愧是出名的勇将，作为杨幺手下武将第一人，他的地位与黄诚这个文官第一人可是截然不同。他是十足的底气，而后者是虚伪的自信。

    话音被抢断，黄诚尴尬的一笑，随后装作没听到一样继续说了下去。

    “冯氏的蘅小姐不知将军可知？”

    “是那个天王选中的王后。”

    “不错，冯老头不识好歹，不肯嫁女，错过了成为国丈的机会。前几天天王派出了一船军士，将想要逃走的冯家截杀，原本已经将蘅小姐带了过来，可惜在半路之上被人劫走。天王派我出来搜寻踪迹，得到消息蘅小姐就在龙阳，所以想要将军帮个忙。”

    说完之后，杨钦一直以来面无表情的脸色突然笑了，让在暗处的姬博弈感觉到了不妙。

    “黄诚，到了现在你居然还敢骗我，你真当我不知道你被官兵抓了吗！”

    “动手！”

    一瞬间，黄诚的脸色大变，大喊一声，同时身子往后退缩。他不知道在哪一个地方露出了破绽。他被姬博弈擒拿的时间不超过两天，就算是有漏网之鱼，消息也不可能这么快传达到杨幺的耳中。

    “去死吧，你这个叛徒！”

    随着杨钦的大声呼喊，他背后的大船上突然放下了数块长木板，百多位精锐的士兵从隐藏的地方窜了出来，这一次显然是有备而来。

    “军师救我！”

    面对武功高强的杨钦，黄诚根本就没有任何手段逃脱，长枪横扫，凛冽的气爆声已经让他汗毛直立，这一下被打中，就算是不死也要去半条命，唯有大声喊叫姬博弈。这一刻他总算是明白为什么就算是谈话杨钦也不放下手中的兵器了，这是打定主意要宰了他啊。

    心思太歹毒了，就算是我们平时有过节，也不能够这样子啊。

    就在黄诚悲愤的怒骂之时，一道紫色的剑光如同天外的流星，在深夜的洞庭湖面上亮起，直刺向一个身高八尺的大汉。

    “好胆，我倒要看看是谁敢来我这里捣乱！”

    姬博弈出手之后，杨钦就放开了黄诚，这一次他来就是为了找正主。与他身子等高的铁镔长枪挥舞，雪亮的枪尖隐隐的泛起一阵青光，划过空气，有着明显的气浪声。与姬博弈并指弹出的紫色剑光交击，发出了震耳的巨大声响，翻滚的气息让附近的人忍不住飞了出去。

    “将军好神力。”

    没有出剑的姬博弈只感觉到整条左臂一阵酸麻，他小看了杨钦，原以为只是一个沙场勇将，正面对战上不可能是他的一合之敌。谁知道杨钦神力惊人，再加上手中纯铁铸成的长枪，让措不及防的他也吃了个闷亏。

    “你就是主事人吧，放下武器，告诉我是谁在背后指使，我可以做主放你一条生路。”

    杨钦的长枪非常奇异，居然能够无视姬博弈的紫霞剑气，数百斤的重量与他的神力配合起来，不愧是洞庭湖水贼中的头号武将。

    “既然如此，贫道也就不留手了，请将军小心。”

    眼看着十五个精兵在百多人的围攻之下浴血奋战节节败退，姬博弈也就没有在玩什么君子的风度了，背负在身后的“奉天剑”轻吟，在他的真气作用下自动出鞘。

    寒光乍现，紫气弥漫，剑出的瞬间，姬博弈再次感受到了与剑交融的神秘意境。这两天他也在思索这种情况，想起了刘海蟾曾经给他说过的一段话。

    “作诗之妙，全在意境融彻，出音声之外，乃得真味。这句话用在任何地方都可以，道有意境，武有意境，水有意境，甚至是刀剑这种死物也有意境。当你的道学有了自己的意境之后，那么就可以出师了，因为老道我不知道接下来还能够教你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