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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倚天建后宫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曼陀罗妖精

    张翠山不知她有甚么话说,便走近身去。殷素素随手拉过一张椅子,放在自己身旁,微笑道:“你坐这里罢。”张翠山万料不到她会如此脱略形迹,在群豪注目之下,颇觉踌躇,若跟她并肩同席,未免过于亲密,倘不依言就坐,又不免要使她无地自容。殷素素低声道:“我还有话跟你说呢!”张翠山见她脸上露出求恳之色,不便推辞,便在椅上坐了下来。殷素素心花怒放,笑吟吟的给他斟了杯酒。

    这边高则成和蒋涛虽然抢到了首席,但见这等情景,只有恼怒愈增。白龟寿伸手在椅子上拂了几下,扫去灰尘,笑道:“昆仑派的两位大剑客要坐个首席,那真不错啊,请坐,请坐!”说着和常金鹏及十名舵主各自回归主人席位就座。高则成和蒋涛均想:“这脓包不敢坐首席,武当派的威风终究给昆仑派压了下去。” 两人对望一眼,大剌剌的坐下。只听得喀喇、喀喇两声,椅脚断折,两人一起向后摔跌。总算两人武功不弱,不待背心着地,伸手在地上一撑,已自跃起,但饶是如此,神情已异常狼狈。各席上的豪客都哈哈大笑起来。高蒋二人均知是白龟寿适才用手拂椅,暗中作下了手脚,暗想这份阴劲着实厉害,自己可没如此功力。他二人本来十分自负,把天鹰教当作是下三滥的旁门左道,毫没瞧在眼里,这才在王盘山上如此飞扬跋扈,此刻见到白龟寿显示了这般功力,不由得锐气大挫。

    却听白龟寿冷冷的道:“昆仑派的武功,大家都知道是高的,两位不用寻这两张椅子的晦气。说到坐烂椅子这点粗浅功夫,在座诸君没一位不会罢?”说着右手一挥,指着坐在末席的十名舵主,道:“你们也练一练罢!”

    但听得喀喇喇几声猛响,十张椅子一齐破裂。那十名舵主有备而发,坐碎椅子后笑吟吟的站着,神定气闲,可比高蒋二人狼狈摔倒的情形高明得太多了。在座群豪大都是见多识广之士,自瞧出白龟寿故意作弄他二人,只是这情景确实有趣,忍不住都放声大笑。

    笑声中只见天鹰教的两名舵主各抱一块巨石,走到第一席之旁,伸足踢去破椅,说道:“木椅单薄,无力承当两位贵体,请坐在这石头上罢!”这两人是天鹰教中出名的大力士,武功平平,但身躯粗壮,天生神力,每人所抱的巨石都有四百来斤,托起巨石便递给高蒋二人,要他们接住。高蒋二人剑法精妙,要接住这般巨石却万万不能。高则成皱眉道:“放下罢!”两名大力舵主齐声“嘿”的一声猛喝,双臂挺直,将巨石高举过顶,说道:“接住罢!”这么一来,逼得高蒋二人只有缩身退开,只怕两个大力士中有一个力气不继,稍有失闪,那四五百斤的大石压将下来,岂不给压得筋折骨断?他二人心中气恼,却又不敢出手袭击这两个大力士,巨石横空,谁也不敢靠近,自履险地。白龟寿朗声道:“两位昆仑剑客不敢坐首席啦,还是请张相公坐罢!”张翠山坐在殷素素身旁,香泽微闻,心中甜甜的,不禁神魂飘荡,忽地听得白龟寿这么一喝,登时警觉:“我千万不能自堕魔障,和这邪教女魔头有甚么牵缠。”当即站起身来,走了过去。

    白龟寿听常金鹏赞张翠山武功了得,他却不曾亲眼得见,这时有心要试他一试,向两名手托巨石的大力舵主使个眼色。两名舵主会意,待张翠山走近。齐声喝道:“张相公小心,请接住了!”喝声一停,两人身子一矮,双臂下缩,随即长身展臂,大叫一声,两块巨石齐向张翠山头顶压将下来。群豪见了这等声势,情不自禁的一齐站起。白龟寿本意只是要一试张翠山的武功,绝无恶意,一来“武当七侠”的名头在江湖上太响,今日眼见他不过是个温文蕴藉的青年书生,颇出意料之外,二来殷姑娘向来没把谁瞧在眼里,对这位“张五侠”却显是十分倾倒,此人日后与天鹰教必有极大干连。但忽见这两名大力舵主莽莽撞撞的掷出巨石,登时好生后悔,暗叫:“糟糕!”心想张翠山是名门弟子,当然不致为巨石所伤,但纵跃闪避之际,情景也必狼狈,倘若不幸竟尔小小的出了些丑,不但张翠山见怪,殷姑娘更要大为恚怒。他顷刻间便打定了主意,倘若情势不妙,立时便要嫁祸于那两名舵主,宁可将两人立毙于掌下,也不能开罪了殷姑娘。张翠山忽见巨石凌空压到,也是吃了一惊,假如后跃避开,便和昆仑派的高蒋二人一般无异,未免堕了师门的威望,这时候也不容细想,练武之人到了紧迫关头,本身蓄积着的功夫自然而然的使将出来。当下左手使一招“武”字诀中的右钩,带动左方压下来的巨石,右手使一招“刀”字诀中的左撇,带动右方压下来的巨石。那两块巨石本身各有四百来斤,再加上凌空一掷之势,更是非同小可。张翠山不以膂力见长,要他空手去托,那是一块巨石也举不起的。可是张三丰这套从书法中化出来的招术,实是夺造化之功的神奇。要知武当一派的武功,原不求力大,亦不求招快。只要力道运用得法,四两尚可拨千斤。这时张翠山使出师门所授最精深的功夫,借着那两名舵主的一掷之势,带着两块巨石直飞上天。这两块巨石飞掷之力,其实出自两名舵主,只是他以手掌稍加拨动,变了方向。他长袖飞舞,手掌隐在袖中,旁人看来,竟似以衣袖卷起巨石,掷向天空一般。两块巨石一高一低,先后跌落。张翠山轻飘飘的纵身而起,盘膝坐在较高的那块石上。但听得腾的一响,地面震动,一块巨石落了下来,一大半深陷泥中,第二块跟着落下,平平稳稳的摆在第一块巨石之上,两石相碰,火花四溅,只震得每一席上碗碟都叮叮当当的乱响。张翠山不动声色的坐在石上,笑道:“两位舵主神力惊人,佩服,佩服!”那两名舵主却惊得目瞪口呆,呆呆的站在当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片刻之间,山谷中寂静无声,隔了片晌,才爆出轰雷价一片彩声,良久不绝。殷素素向白龟寿瞪了一眼,笑靥如花,得意之极。白龟寿大喜,自己险些做了错事,幸好张翠山武功惊人,却将此事变成了自己讨好殷姑娘之举。于是走到首席之旁,斟了一杯酒,朗声说道:“久闻武当七侠的威名,今日得见张五侠的武功,当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小人敬张五侠一杯。”说着一饮而尽。张翠山道:“不敢!”陪了一杯。

    白龟寿站起身来,朗声说道:“敝教新近得了一柄宝刀,叫作屠龙刀。有道是:”武林至尊,宝刀屠龙,号令天下,莫敢不从!‘“他说到这里,顿了一顿,晶亮闪烁的眼光从左至右,扫视全场。他身形并不魁梧,但语声响亮,目光锐利,威严之气慑人,又道:”敝教殷教主原拟柬请天下各路英雄大会天鹰山,展示宝刀,只是此举筹划费时,须得暇以时日。诚恐天下英雄不知宝刀已为敝教所得,因此上就近奉请江南诸帮会各位朋友驾临,瞧一瞧宝刀的面目。“说着挥了挥手。教下八名弟子大声答应,转身走进西首一个大山洞中。众人只道这八名弟子去取宝刀,目光都凝望着他们,哪知八人出来时上身都脱光了,从山洞中抬出一只大铁鼎来。铁鼎中烧着熊熊烈火,火焰冲起一丈来高。八个人离得远远的,用长杆肩抬而来,吆吆喝喝,将铁鼎放在广场之中。众人被火焰一逼,登时大感炙热。那八人之后,又有四人,两人抬着一座打铁用的大铁砧,另外两人手中各举一个大铁锤。白龟寿道:”常坛主,请你扬刀立威!“

    常金鹏道:“遵命!”转身叫道:“取刀来!”适才挺举巨石的那两名神力舵主走进山洞,回出来时,一人手中横托一个黄绫包裹,另一人在旁护卫。那舵主将包裹交给常金鹏,两人站在他的左右两旁。常金鹏打开包裹,露出一柄单刀。他托在手里,举目向众人一望,刷地拔刀出鞘,说道:“这一把便是武林至尊的屠龙宝刀,各位请看仔细了!”说着托刀齐顶,为状甚是恭敬。

    群豪久闻屠龙宝刀之名,但见这刀黑黝黝的毫不起眼,心下都存了一个疑团:“怎知此刀是真是假?”只见常金鹏缓缓的将刀交给左首舵主,说道:“试铁锤!”

    那舵主接过单刀,将刀搁在铁砧之上,刀口朝天,另一名神力舵主提起大铁锤,便往刀口上击落。只听得嗤的一声轻响,铁锤的锤头中分为二,一半连在锤杆,另一半跌落在地。群豪一惊之下,都站了起来,均想:断金切玉的宝剑利刃虽然罕见,却也不是绝无仅有,但这柄屠龙刀削铁锤如切豆腐,连叮当之声也听不到半点,若非神物,便是其中有弊。神拳门和巨鲸帮中各有一人走到铁砧之旁,捡起那半块铁锤来看时,但见切口处平整光滑、闪闪发光,显是新削下来的。那神力舵主提起另一个铁锤击在刀上,又是轻轻削裂。这一次群豪皆尽大声喝彩。张翠山心想:“如此宝刀,当真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常金鹏缓步走到场中,提起宝刀,使一招“上步劈山”,嗤的一声轻响,将大铁砧中劈为二。突然间抢到左首,横刀一挥,从一株大松树腰间掠了过去,跟着纵跃奔走,举刀连挥,接连掠过了一十八棵大树。群豪但见他连连挥动宝刀,那些大树却好端端地绝无异状,正自不解,忽听得常金鹏一声长笑,走到第一株大松树旁,衣袖拂出,击在松树腰间,只听得喀喇喇一声响,那松树向外倒去。原来这松树早已被宝刀齐腰斩断,只是那刀实在太过锋利,常金鹏使的力道又极均衡,上半截松树断了之后,仍稳稳的置在下半截之上,直至遇到外力推动,这才倒塌。那大松树一断,带起了一股烈风,但听得喀喇、喀喇之声不绝,其余的大树都一棵棵的倒了下来。

    常金鹏哈哈一笑,手一挥,将那屠龙宝刀掷进了烈焰冲天的大铁鼎中。大树倒塌之声尚未断绝,忽然远处跟着传来喀喇、喀喇的声音,似乎也有人在斩截大树。白龟寿和常金鹏都是一愕,循声望去,只见耸立的船桅一根根倒将下去。那些桅杆上都悬有座旗。天鹰教、巨鲸帮、海沙派、神拳门各门各派的首脑见自己座旗纷纷随着旗杆倒落,无不大为惊怒,各遣手下前去查问。但听得砰嘭之声不绝,顷刻之间,众桅杆或倒或斜,无一得免,似乎停在港湾中的船只突然遇到风暴还是海怪,一艘艘的破碎沉没。聚在草坪上的群豪斗遭此变,一时说不出话来,初时还疑心是天鹰教布置下的阴谋,但见天鹰教的船只同时遭劫,看来却又不是。

    第二批人跟着奔去查问。草坪和港湾相距不远,奔去的十余人却无一回转。众人面面相觑,惊疑不定。白龟寿向本坛的一名舵主道:“你去瞧瞧。”那舵主应命而去。白龟寿强作镇定,笑道:“想是海中有甚变故,各位也不必在意。就算船只尽数毁了,难道咱们不能坐木筏回去吗?来来来,大家干一杯!”群豪心中嘀咕,可不能在人前示弱,于是一齐举杯,刚沾到口唇,忽听得港湾旁一声大呼,叫声惨厉,划过长空。白龟寿和常金鹏听出这惨呼是适才去查问的那舵主所发,一怔之间,只听得腾腾腾的脚步声落地甚重,渐奔渐近,跟着一个血人出现在众人之前,正是那个舵主。

    他双手按住脸孔,手指缝中渗出血来,顶门上去了一块头皮,自胸口直至小腹、,衣衫尽裂,一条极长的伤口也不知多深,血肉模糊,惨声叫道:“金毛狮王,金毛狮王!”白龟寿道:“是只狮子?”他听到是只猛兽,反而宽心了。那舵主道:“不,不!是个人。人都被抓死啦,船都被打沉啦!”说到这里,已然支持不住,俯身摔倒,便此气绝。白龟寿道:“我去瞧瞧。”常金鹏道:“我和你同去。”白龟寿道:“你保护殷姑娘。”他知那死去的舵主武功不弱,在天鹰教中算得是个硬手,但一转眼被人伤得这般厉害,对手自是非同小可。常金鹏点头道:“是!”

    忽听得有人咳嗽一声,说道:“金毛狮王早在这里!”众人吃了一惊,只见大树后缓步走出一个人来。那人身材魁伟异常,满头黄发,散披肩头,眼睛碧油油的发光,手中拿着一根一丈六七尺长的两头狼牙棒,在筵前这么一站,威风凛凛,真如天神天将一般。张翠山暗自寻思:“金毛狮王?这诨号自是因他的满头黄发而来了,他是谁啊?可没听师父说起过。”

    白龟寿上前数步,说道:“请问尊驾高姓大名?”那人道:“不敢,在下姓谢,单名一个逊字,表字退思,有一个外号,叫作‘金毛狮王’。”张翠山和殷素素对望了一眼,均想:“这人神态如此威猛,取的名字却斯文得紧,外号倒适如其人。”白龟寿听他言语有礼,说道:“原来是谢先生。尊驾跟我们素不相识,何以一至岛上,便即毁船杀人?”

    谢逊微微一笑,露出一口白牙,闪闪发光,说道:“各位聚在此处,所为何来?”

    白龟寿心想:“此事也瞒他不得。这人武功纵然厉害,但他总是单身,我和常坛主联手,再加上张五侠、殷姑娘从旁相助,定可除他得了。”朗声说道: “敝教天鹰教新近得了一柄宝刀,邀集江湖上的朋友,大伙儿在这里瞧瞧。”谢逊瞪目瞧着大铁鼎中那柄正被烈火锻烧着的屠龙刀,见那刀在烈焰之中不损分毫,确是神物利器,便大踏步走将过去。常金鹏见他伸右手便去抓刀,叫道:“住手!”谢逊回头淡淡一笑,道:“干甚么?”常金鹏道:“此刀是敝教所有,谢朋友但可远观,不可碰动。”谢逊道:“这刀是你们铸的?是你们买的?”常金鹏哑口无言,一时答不出话来。谢逊道:“你们从别人手上夺来,我便从你们手上夺去,天公地道,有甚么使不得?”说着转身又去抓刀。

    呛啷啷一响,常金鹏从腰间解下西瓜流星锤,喝道:“谢朋友,你再不住手,我可要无礼了。”他言语中似是警告,其实声到锤到,左手的镔铁大西瓜向他后心直撞过去。谢逊更不回头,将狼牙棒向后挥出,当的一声巨响,那镔铁大西瓜给狼牙棒一撞,疾飞回来,迅速无伦。常金鹏大惊,右手铁西瓜急忙挥出,双瓜猛碰。不料谢逊神力惊人,双瓜同时飞转,撞在常金鹏胸口。常金鹏身子一晃,倒地毙命。他在钱塘江中锤碎麦少帮主的座船时何等神威,这时却禁不起谢逊狼牙棒的一撞。朱雀坛属下的五名舵主大惊,一齐抢了过去。两人去扶常金鹏,三人拔出兵刃,不顾性命的向谢逊攻去。谢逊左手抓住屠龙刀,右手中的狼牙棒在铁鼎下一挑,一只数百斤重的大铁鼎飞了起来,横扫而至,将三名舵主同时压倒。大铁鼎余势未衰,在地下打了个滚,又将扶着常金鹏的两名舵主撞翻。五名舵主和常金鹏尸身身上衣服一齐着火,其中四名舵主已被铁鼎撞死,余下的一名在地下哀号翻滚。众人见了这等声势,无不心惊肉跳,但见谢逊一举手之间,连毙五名江湖上的好手,余下那名舵主看来也是重伤难活。张翠山行走江湖,会见过的高手着实不少,可是如谢逊这般超人的神力武功,却是从未见过,暗忖自己决不是他的敌手,便是大师哥、二师哥,也颇有不如。当今之世,除非是师父下山,否则不知还有谁胜得过他。

    只见谢逊提起屠龙刀,伸指一弹,刀上发出非金非木的沉郁之声,点头赞道:“无声无色,神物自晦,好刀啊好刀!”抬起头来,向白龟寿身旁的刀鞘望了一眼,说道:“这是屠龙刀的刀鞘罢?拿过来。”白龟寿心知当此情势,自己的性命十成中已去了九成,倘若将刀鞘给他,不但一世英名化于流水,而且日后教主追究罪责,是死得极为惨酷,但此刻和他硬抗,那也是有死无生,当下凛然说道:“你要杀便杀,姓白的岂是贪生怕死之辈?”谢逊微微一笑,道:“硬汉子,硬汉子!天鹰教中果然还是有几个人物。”突然间右手一扬,那柄一百多斤的屠龙刀猛地向白龟寿飞去。白龟寿早在提防,突见他宝刀出手,知道此人的手劲大得异乎寻常,不敢用兵器挡格,更不敢伸手去接,急忙闪身避让。哪知这宝刀斜飞而至,刷的一声,套入了平放在桌上的刀鞘之中,这一掷力道甚是强劲,继续激飞出去。谢逊伸出狼牙棒,一搭一勾,将屠龙刀连刀带鞘的引了过来,随手插在腰间。这一下掷刀取鞘,准头之巧,手法之奇,实是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他目光自左而右,向群豪瞧了一遍,说道:“在下要取这柄屠龙刀,各位有何异议?”他连问两声,谁都不敢答话。忽然海沙派席上一人站起身来,说道: “谢前辈德高望重,名扬四海,此刀正该归谢前辈所有。我们大伙儿都非常赞成。”谢逊道:“阁下是海沙派的总舵主元广波罢?”那人道:“正是。”他听得谢逊知道自己的姓名,既是欢喜,又是惶恐。谢逊道:“你可知我师父是谁?是何门何派?我做过甚么好事?”元广波嗫嚅道:“这个……谢前辈……”他实是一点也不知道。谢逊冷冷的道:“我的事你甚么也不知,怎说我德高望重,名扬四海?你这人诌媚趋奉,满口胡言。我生平最瞧不起的,便是你这般无耻小人。给我站出来!”最后这几句话每一字便似打一个轰雷。元广波为他威势所慑,不敢违抗,低着头走到他面前,身子不由自主的不停打战。谢逊道:“你海沙派武艺平常,专靠毒盐害人。去年在余姚害死张登云全家,本月初欧阳清在海门身死,都是你做的好事罢?”元广波大吃一惊,心想这两件案子做得异常隐秘,怎会给他知道?谢逊喝道:“叫你手下装两大碗毒盐出来,给我瞧瞧,到底是怎么样的东西。”海沙派帮众人人携带毒盐,元广波不敢违拗,只得命手下装了两大碗出来。谢逊取了一碗,凑到鼻边闻了几下,说道:“咱们每个人都吃一碗。”将狼牙棒往地下一插,一把将元广波抓了过来,喀喇一响,捏脱了他的下巴,使他张着嘴无法再行合拢,当即将一大碗毒盐尽数倒入他肚里。

    余姚张登云全家在一夜间被人杀绝,海门欧阳清在客店中遇袭身亡,这是近年来武林中的两件疑案。张登云和欧阳清在江湖上声名向来不坏,想不到竟是海沙派的元广波所为,张翠山见他被逼吞食毒盐,不自禁的颇有痛快之感。谢逊拿起另一大碗毒盐,说道:“我姓谢的做事公平。你吃一碗,我陪你吃一碗。”张开大口,将那大碗盐都倒入了肚中。这一着大出众人意料之外。张翠山见他虽然出手狠毒,但眉宇间正气凛然,何况他所杀的均是穷凶恶极之辈,心中对他颇具好感,忍不住说道:“谢前辈,这种奸人死有余辜,何必跟他一般见识?”谢逊横过眼来,瞪视着他。张翠山微微一笑,竟无惧色。谢逊道:“阁下是谁?”张翠山道:“晚辈武当张翠山。”谢逊道:“嗯,你是武当派张五侠,你也是来争夺屠龙刀么?”张翠山摇头道:“晚辈到王盘山来,是要查问我师哥俞岱岩受伤的原委,谢前辈如知晓其中详情,还请示知。”谢逊尚未回答,只听得元广波大声惨呼,捧住肚子在地下乱滚,滚了几转,蜷曲成一团而死。张翠山急道:“谢前辈快服解药。”谢逊道:“服甚么解药?取酒来!”天鹰教中接待宾客的司宾忙取酒杯酒壶过来。谢逊喝道:“天鹰教这般小器,拿大瓶来!”那司宾亲自捧了一大坛陈酒,恭恭敬敬的放在谢逊面前,心中却想:“你中毒之后再喝酒,那不是嫌死得不够快么?”只见谢逊捧起酒坛,骨都骨都的狂喝入肚,这一坛酒少说也有二十来斤,竟给他片刻间喝得干干净净。他抚着高高凸起的大肚子拍了几拍,突然一张口,一道白练也似的酒柱激喷而出,打向白龟寿的胸口。白龟寿待得惊觉,酒柱已打中身子,便似一个数百斤的大铁锤连续打到一般,饶是他一身精湛的内功,也感抵受不住,晃了几晃,昏晕在地。谢逊转过头来,喷酒上天,那酒水如雨般撒将下来,都落在巨鲸帮一干人身上。自帮主麦鲸以下,人人都淋得满头满脸,但觉那酒水腥臭不堪,功力稍差的都晕了过去。原来谢逊饮酒入肚,洗净胃中的毒盐,再以内力逼出,这二十多斤酒都变成了毒酒,他腹中留存的毒质却已微乎其微,以他内功之深,这些微毒质已丝毫不能为害。

    巨鲸帮帮主受他这般戏弄,霍地站起,但转念一想,终是不敢发作,重又坐下。谢逊说道:“麦帮主,今年五月间,你在闽江口抢劫一艘远洋海船,可是有的?”麦鲸脸如死灰,道:“不错。”谢逊道:“阁下在海上为寇,若不打劫,何以为生?这一节我也不来怪你。但你将数十名无辜客商尽数抛入海中,又将七名妇女**致死,是否太过伤天害理?”麦鲸道:“这……这……这是帮中兄弟们干的,我……我可没有。”谢逊道:“你手下人这般穷凶恶极,你不加约束,与你自己所干何异?是哪几个人干的?”麦鲸身当此境,只求自己免死,拔出腰刀,说道:“蔡四、花青山、海马胡六,那天的事,你们三个有份罢!”刷刷刷三刀,将身旁三人砍翻在地。这三刀出手也真利落快捷,蔡四等三人绝无反抗余地,立时中刀毙命。

    谢逊道:“好!只是未免太迟了,又非你的本愿。倘若你当时杀了这三人,今日我也不会跟你来比武了。麦帮主,你最擅长的功夫是甚么?”麦鲸见仍是不了,心道:“在陆上跟他比武,只怕走不上三招。但到了大海之中,却是我的天下了。便算不济,总能逃走,难道他水性能及得上我?”说道:“在下想领教一下谢前辈的水底功夫。”谢逊道:“好,咱们到海中去比试啊。”走了几步,忽道:“且慢,我一走开,只怕这些人都要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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