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逃学日记

    海上对决，天时地利，胜率只是五五开，但前提是没有不怀好意者的环伺……事实上最致命的敌人一直在远处逡巡，不死的亡灵们驾驭着传说中的死亡之船尾随而来，他们目标明确，目的决然，此时尚未杀来，也许因为速度不够，也许因为力量不足，但它们从未放弃，在这种情况下内部争斗，简直是自寻死路。

    况且，他的对手，一点都没有传说中那般正直……

    “要是动手，我倒是没有十足把握将你迅速拿下，不过我要做点什么，你肯定也挡不住——到时候老子先砍桅杆，再破甲板，最后把船底烧出一个大洞。”圣骑士恐吓道，“等后面的幽灵船冲上来，看看谁死。”

    艾萨克再度苦笑了一声，摊开双手，形势没有到最后一步，他也不愿意采取这种最激烈的行动，海盗叹息道：“你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猜的。”西格玛简洁明了地回答道，“你我之间有着深仇大恨，你心中恨我入骨，一定要杀我而后快。但现在，一来你力量不足，不敢言必胜，二来时机不对，你还要借助我的力量对抗幽灵船，所以现在的我必须活着。但你还是想让我死……哪有什么办法，能够既解决后面追击的幽灵船，又能干掉我呢？答案也就显而易见了。”

    圣骑士的嘴角浮现了一丝笑意：“就这么兜兜转转，把我一路带到海盗王的所在地，海雷丁既然能够七海称王，除了强大的个人实力，也必然有着远超于你的精锐部队，灭掉后面这几艘幽灵船，顺便解决我，应该不是什么难题。所以你一来能与海盗王会面，二来解决幽灵船危机，三来收拾了我这个仇敌……好算计啊。”

    他望着艾萨克，眼中的嘲讽之色越来越浓：“打着这种算盘，来找我求合作？”

    大海盗的面色有些尴尬，不过毕竟是海盗，脸皮早已经被海风吹得厚如城墙，他眨了眨眼睛：“你既然已经知道了，为什么现在才说……”

    “因为我在画地图啊。”西格玛指尖溢出一点金芒，在空中虚画几下，“我从你那已经惨死的儿子的口中酷刑拷问出了伟大海域外海的海图，四天前在你的城堡里到处放火的时候，又从你家书房和密室中劫掠了一些资料，正好有几张地图与逼供出来的海图印证了一番……”

    “……你不觉得你正在说一些很过分的话吗？”

    西格玛恍若未闻，继续道：“……如今地图已经印在了我的脑海之中。这几天船只航行，白天根据岛屿标识，晚上根据星象方位，航行路线已经在我的脑海中印着呢。这几天，船只都在贝丁岛和鹰嘴屿之间的狭长海域里打转，但似乎有向西南方移动的迹象，艾萨克先生，我可跟你事先说好，你的目的地最好别是海雷丁的老巢，否则快到目的地时被我给跑了，而你们又抓不到，那海雷丁的基业就算是全完了。”

    海雷丁望着西格玛在虚空中描绘出来的寥寥几笔简图，心中的震撼无法用语言来描述……他喃喃道：“就连最优秀的观测员和最老练的水手，都没有这种本领……圣骑士，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西格玛用力思索了一下，但还是无奈地耸肩：“不知道……反正我好像对这些地图啊、结构图啊等涉及到空间和方位格局的东西非常敏感，也许是天生的吧。”

    他伸出手来，虚空中的圣辉抹掉，拍了拍手，望着面色不定的艾萨克：“看来你已经对情况有所了解了，艾萨克先生。你主动请求我跟你达成临时的合作协议，却心怀鬼胎，图谋不善，我不仅指出了你的心机，也向你展示了我的应对方式……我之所以将事情直接挑明，而非装糊涂将计就计算计你，是因为我也在寻求更稳妥的解决问题的方法。红衣艾萨克，既然你想要达成临时的合作协议，那我也有话直说好了。”

    “第一……从现在开始，船的航线，由我来决定。第二，我需要你老实回答我的一些问题……”西格玛望着艾萨克，目光幽然，泛着令大海枭都有些不安的冷光，那眼神似乎直透人心，看透了他隐藏最深的秘密，圣骑士漠然道，“我似乎发现了一些很有趣的事情啊……”

    “幽灵船突然出现，深海舰队对我们这艘船穷追不舍紧追不放，艾萨克……你似乎对这些事情，一点都不感到奇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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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章 大海贼时代!
    “幽灵船突然出现，深海舰队对我们这艘船穷追不舍紧追不放，艾萨克……你似乎对这些事情，一点都不感到奇怪啊。”

    西格玛望着大海盗，神色淡漠，仿佛已经看穿了一切，他伸出手指，不容对方反驳，不容对方辩解，以非常非常肯定的“真相只有一个”的语气厉声道：“为什么会有深海舰队突然登岛，为什么幽灵船中会出现类似上位亡灵的强大个体，为什么两天三夜，这些亡灵尾随着我们，紧随不放，稍有松懈，就会掩杀而来……艾萨克！还需要我继续分析下去吗？这船上的重要目标只有你我两人，如果这些不死者的目标是我这种圣职者，那么深海舰队早就会被教廷杀得干干净净，彻底扫除一切威胁，所以它们的目标不是我！不是我，那就是你喽！从这些亡灵登上黑暗皇后岛的时候，你的脸上就只有震惊，而没有茫然，你对幽灵船的出现早有心理准备，这些不死者其实是冲着你来的吧！言叶这些心智模型之所以会出现，也跟你有关吧！你到底是怎么招惹来深海舰队的！”

    好、好爽！干了坏事后把黑锅推给别人的感觉好爽！看着对方暴跳如雷却不知如何辩解甚至连自己都开始渐渐认命的感觉……好爽！

    好的！就这样……反正这厮打破了脑袋，也想不出这些幽灵船是我召来的，所以我得先把自己摘出来，顺势将黑锅扣在他的头上。反正这厮是恶贯满盈的大海盗，遭天谴的事情恐怕早已做了一箩筐，根本没有辩解的立场和底气，再说了，他说这事跟他没关系，那他怎么才能证明这些幽灵船不是冲他来的？根本没法证明的，难道他还能跑到这些幽灵船上，当面问一下“你们是不是来杀我的”？所以说，这个黑锅，艾萨克背定了！

    西格玛在心中冷笑，已经开始思考艾萨克的种种反应和回答，按照这家伙的性格，肯定会先暴跳如雷，大声喊冤，然后开始反驳和辩解，他的辩词大概会有这么几种情况，分别是……嗯，届时我就这样应对，反正就纠缠不清，一个劲往他头上背黑锅就行了……

    总之，让艾萨克吃个哑巴亏，他背上了引来幽灵船的罪名，商定临时协议的时候，底气会小很多……然后我就把这事在船上大肆宣扬，进一步削弱艾萨克的人望和名声，离间他与船上海盗们的关系，这样下来，对艾萨克不爽的海盗会越来越多，到了最后，恐怕存留在这些海盗心中的，只剩下了对红衣艾萨克昔日淫威的恐惧，还有不断滋生的反抗念头，届时，只要我往这边一站，利用足以对抗艾萨克的力量和圣骑士一诺千金的名声，足以干出很多事情了……

    你艾萨克一直在盘算着怎么干掉我，我也从来都没有闲着啊，蠢货，从一上船，我就在着手削弱你在这群海盗们心中的威望和固有形象，你以为我在闹着玩吗？我不需要他们拿起刀剑正面反抗你，我只需要他们萌发出干掉你的种子，然后摇旗呐喊一番，等我杀掉你之后，这群认清现状、知道自己无路可退的海盗们，会狠下心来，一条路走到黑，对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你艾萨克在外海中其余的基地和巢穴，以及海雷丁的所谓大计划，终究会被我慢慢地挖出来的，从这些人的口中……我很想知道，所谓海盗王的计划，在深海舰队的疯狂攻击下，到底能撑多久呢？

    可惜，你永远不会知道了……因为那些事情发生之前，你就早已经死了！

    在心中不断盘算着的西格玛傲然一笑——我他妈真是太机智，太厉害了，难道失忆前的我，是一位运筹帷幄、智深如海、掌控一切的智者吗？

    “幽灵船存在很久了，很久很久，活跃在伟大海域的各个势力，恐怕都与它们打过招呼。诺伦人类诸国，三师国度，乃至各大商会的私人武装部队，乃至异族的各大势力，还有我们海盗，都主动寻找过幽灵船，与它们交手，摧毁它们，俘虏它们……”

    出乎西格玛意料的，艾萨克并没有暴跳如雷，反而语气平和，缓缓道：“所有的势力，都在研究深海舰队，想要搞清楚它们来自于何方，为什么会出现。海军舰队是国家机器，只为国家利益而出动，前些年诸国却为了深海舰队频繁出动海军，糜费无数，仅仅是为了通畅安全航路吗？错了……”

    他抬起手来，指着海平线方向的一处黑影，幽灵船撑着破烂的黑色风帆，在怒涛中呼啸而来，它们一直没有放弃执着：“这艘船上的不死亡灵们，它们生前那残破的服饰，它们手中刀剑的铸造方式与样式，都与诺伦主流，截然不同，仿佛另外一个文明的残骸。然而最令诸国疯狂的不是这个，而是……这些船。”

    “这幽灵船，这船上的亡灵，这黑雾缭绕的模样，实在很像死亡国度的手笔……但你知道，为什么诸国很轻易地就判断出，深海舰队跟死灵法师并没有关系吗？”艾萨克深吸了一口气，平静道，“因为这艘船其中蕴含着的设计理念，对机械学、工程学、流体力学等方面的运用……”

    “一切的一切，都超越了如今诺伦的最高水准……虽然是简陋残破的船只，却像是凝固着无数智慧和学术的结晶。”

    “我这么说你可能有点不明白，也无法理解诸国的疯狂，那就举一个简单的例子吧……”艾萨克轻声道，“如今诺伦海上的精锐战船，像是一个手艺粗劣的匠人，使用无数珍贵的材料和资源，全力锻造出的一柄锋利的战剑。而这些幽灵船，则是一名技艺高超的神匠，用毫无价值的一点废铜烂铁，随手打造出的一把玩具剑。两柄剑交锋，前者固然摧枯拉朽，但对于另外一名有志于提升锻造技艺的铁匠而言，哪柄剑更有意义？当然是那柄不堪一击的玩具剑吧……虽然使用了粗劣的材料，虽然只是随手的游戏之作，但脆弱的剑身和腐朽的材质中，蕴含着的却是一名绝世神匠毕生的技艺精华和经验技巧，每一寸铁屑都是宝物。”

    他望着远方那艘拉扯着风帆锲而不舍地追击着的幽灵船：“这些幽灵船，就是那不堪一击的玩具剑……虽然相比于诸国的精锐战舰，他们实在不堪一击，但是就设计理念和技术含量而言，全都是真真正正的大师之作……这是令诸国疯狂的根源。”

    他转头看向西格玛，肃然道：“关于深海舰队的来历，如今最有市场的说法，是它们来源于某个被摧毁的古代文明。这个文明有着灿烂的文化，有着深厚的知识底蕴，有着令我们震惊的强大力量，他们因某种可怕的灾难而湮灭，数千年的沉寂中，被某种负面的能量所唤醒，变成了无生无死的亡灵……所有人都想找到这个文明的遗迹，找到这个文明的入口，这才是真真正正的大宝藏。”

    “所有人都在寻找……不仅仅是诸国，也包括我们。”艾萨克的脸上浮现了尴尬之色，“而且我还颇有成果……所以被深海舰队敌视追杀什么的，确实有这个可能，当然，你不要想着趁机勒索我，我是不会同意的，所以，你……”

    西格玛突然站起身来，望着艾萨克，震惊道：“你和海雷丁打算开启大海贼时代？”

    “……那是什么啊。”

    “别装蒜了！最近海雷丁四处分发兵器，招兵买马，提供军火，并且有个大计划……你们想要挑起顶上之战是吧！”

    “……所以说你到底在说什么啊！我正在跟你解释幽灵船会盯上我们的原因，为什么话题突然就跑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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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一章 魔法少女小爱
    波涛徐徐，海风习习，几只海鸥掠过天际，金色的阳光透过纯净的蓝天白云，映照在海面上，船上的海盗们在同伴们的嘈杂吆喝声中睁开了眼睛，从吊床中坐起身来，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互相对视一眼，都能从同伴眼中看到庆幸——身处大海之上，被深海舰队衔尾追杀，船上还住着一名极度危险的圣骑士，能睁开眼睛意味着彼此都安然度过了危险的一夜，真是赚到了。

    艾萨克临时指定的大副在甲板上大声吆喝着，他负责向水手们发放食物，在这种危机的关头，食物和饮水必须保质保量地发放，否则后患无穷……幸好这艘船是艾萨克精心准备的秘密逃生船，船上的一应物资充裕无比，足以支撑至少一个月的不靠岸航行。

    北方王朝大雪山蛮族特制的储冬肉干，自然国度出产的脱水蔬菜，黑暗兄弟会为刺客们研制的高能食品……这些专为野外生存与行军准备的食品以高能量和方便食用为指导思想，但口感依然不俗，价格居高不下，在平时，这些海盗们是无法吃到这些好东西的，这回是艾萨克请客，士气自然有所增长，甲板上传播着快活的气息。

    有人从厨房搬出了大锅小盆，储藏库中除了高能速食军粮之外，也配置了由法师国度专门研发的快速烹饪工具，征求了艾萨克的同意之后，海盗大老粗们找出几个识字的出来，把说明书看了又看，然后战战兢兢地将烘烤石与打火石相互摩擦碰撞一番，等到烘烤石渐渐发热之后，就放到了小型炉灶的卡槽之中，然后将锅放上去并添水。

    不一会儿，滚滚热量喷涌而出，舔舐着锅底，渐渐将清水煮沸，海盗们发出了惊叹的欢呼声，叹了一声魔法就是之后，七手八脚地将脱水蔬菜与撕碎的肉干投了进去。

    不一会儿，浓郁的香气升腾而起，在整个甲板上逸散，海盗们吞咽着口水，发出了欢呼声，黑暗皇后岛被亡灵覆灭，这些日子被深海舰队追击，船上这是敌非友偏的圣骑士……失败的阴霾和不安的情绪，总算被莫名的快乐冲散了一点。

    西格玛依然坐在船头，这里已经被默认成了他的地盘，除了红衣艾萨克，没有一个海盗敢来撩拨这圣骑士，他听到身后传来了一阵阵笑声，表情有些奇妙，下一刻，风声呼啸，脚步声响起，圣骑士头也不回，伸手一抓，是一份包装精美的腌牛肉。

    他回过头，向这里走来的艾萨克又扔过来一袋清水，迎着圣骑士略有不解的目光，海盗冷哼了一声：“如果不给你的话，你肯定会以此为借口，借机捣蛋，还不如趁早堵住你的嘴……吃一点吧，高阶职业者虽然能够在较长一段时间里不吃不喝，圣职者尤善此道，但是腹中空空的饥饿感，依然是不好受的。”

    西格玛嘴角浮起一丝笑意：“我如果饿得没了力气，岂不是趁了你的心意？”

    艾萨克的眼角抽搐了一下：“草泥马你这种人会让自己饿着？老实说我很担心你哪天突然觉得饿了，第一反应肯定不是要去找吃的，而是明白了饥饿也可以作为武器这件事情，然后你肯定会偷偷潜入到储藏库，大吃一顿后大肆破坏，将所有的食物丢进海里，让我们陷入饥荒之中……你肯定会这么做没错吧。”

    “不会哦。”西格玛看了艾萨克一眼，正色道，“食物是不可以随意浪费的，我不会做这种事情。”

    艾萨克的满腔后续嘲讽被这句认真的回答堵在了喉咙中，不由得哼了一声，但海盗心中也发出了赞叹——终究是个圣骑士啊，不管多么贱，多么欠揍，多么可恶，但是灵魂深处还是维持着一个虔诚圣职者最后的尊严，看来这个家伙虽然看似百无禁忌，其实还是有底线的，有底线的话就好，接下来就是试探一下，然后设局算计他……

    然后他听到圣骑士认真地说道：“我顶多会在食物上淋点屎尿……反正饿狠了之后，你们洗后肯定还是会吃，我就是想要看看你们含泪吃屎的表情……”

    ……错了，判断错误，大错特错，这个人别说底线了，已经丧失了作为一个人的所有良知了。

    西格玛说完之后，陷入了沉思之中：“说到这个，似乎是一种好方法啊，要不要今晚……”

    “白日做梦！”艾萨克厉声道，“我早就开始提防了！这几天晚上我要不然直接监视你，要不然就睡在储藏室之中，平时储藏室都被我安排了五人值守，就是为了防止你这小王八蛋又出什么阴险的招数，你就死心吧！”

    “咦，这些天你都在睡储藏室啊……”西格玛思索了片刻，指着艾萨克说，“……那装修最豪华的船长室岂不是空着？那好，你继续睡储藏室吧，船长室给我住！”

    虽然对于艾萨克而言，住哪里根本无所谓，而且住在储藏室的战略意义肯定比住船长室要大得多，但是……为什么这小子提出这种要求，我就感觉这么不爽呢？

    被这种心情指导着，艾萨克怒道：“我拒绝！凭什么！”

    “凭什么？”西格玛阴恻恻地笑了，艾萨克在这之前永远无法想象，一个圣骑士的笑容竟然可以这么阴险歹毒，透着无限的阴谋与下限，“你说呢？”

    “……随你吧！”一个成熟的上位者，要懂得权衡利弊。

    西格玛满意地点头，他拆开腌牛肉的包装，淡淡的圣光从掌心绽放，带来了恰到好处的热量，烘烤着冰冷的肉干，酱料的浓郁香气很快逸散开来，西格玛伸手捻起一块，也就这么放入口中，慢慢咀嚼着，一脸满意——这毫不设防的态度令艾萨克有点后悔……早知道当时下点毒了。

    还是算了吧，他是圣骑士啊，圣光还这么邪门，谁知道毒素会不会起作用。而且毒不死他，却被他有模有样地学了过去，那才糟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