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逃学日记

    他们也许是诺伦关系最为奇特的一对男女，朋友之上，恋人之下，相互了解，变得更加得默契，果然，比起“相爱的恋人”和“志趣相投的朋友”这两种形态而言，还是“有着无节操共性和吐槽与被吐槽的完美相性以及绝佳默契的基友”更加适合描述两人的关系吧。

    在又一次毫无下限的无节操交流中，中午那档子破事的尴尬和郁闷被一扫而空。

    “我跟你讲，你的腿真是超赞的，无论是腿型还是手感，真想用它们夹住我的哔——然后狠狠地来回哔——着最后哔——在上面啊……”

    “哼哼哼，我的手差点就碰到你的哔——了，所以说最后关头还是你先怂了，否则老娘肯定会好好见识一下你的尺寸，然后用我在无数的小黄本和梦境中练就的高超手法让你在几秒钟内就爽得溃不成军哈哈哈哈哈啊，所以你怂得很有先见之明啊……”

    ——就是这样，两人已经毫不在意地将中午的那件破事拿来强行吹逼并用来互相嘲讽，从他们毫无下限又嘴硬的话语中可以看出，他们确实是毫不在意了，至少表面上来看是这样。

    不过，那件事情到底在他们心中种下了一颗什么样的萌芽，就没人知道了……

    既然将最重要的事情解决了，就该说正事了。

    毕竟他们的任务是搞定那位语言学家来着。

    “艾森先生是独自居住的，没有结婚，家人也没在身边，甚至连仆人都没有雇佣。他总是呆在家里搞他的研究，偶尔的出门也是外出采购生活用品，没什么朋友，除了喜欢花钱购买精灵那边的产品和书籍之外，也没什么兴趣爱好。”姬莉介绍着自己从佣兵工会那里搞到的情报，“他喜欢一次性地购入大量不易腐坏的物品，比如说腌制的菜和肉，以及高热量的军用野战速食食品，这样的话可以几天不出门也不用做菜，他似乎非常喜欢精灵，家中保留了很多的精灵肖像画和精灵模样的玩具模型……”

    “……为什么这种设定听起来如此耳熟？”西格玛思忖了良久，终于恍然地一拍手：“这不就是死宅吗？”

    姬莉愣了一下，随即勃然道：“西格玛住口！没到你嘴欠的时候！就你话多！”

    “好吧，是我嘴子欠了，还好我已经购买了价值四百五十枚金币的十二号人身保险，加入了嘴子保全计划，无论我嘴子多欠，都有人保我平安……”死灵法师满口胡咧咧道，“不过如果这位学者是货真价实的死宅……好吧，别瞪我，我是说如果这位学者是‘坚持着自己的信仰与爱好将宝贵的个人时间全部投入自己的事业中宁肯蜗居在小小的房间里与世隔绝也要为自己的爱与梦想奋斗’的二次元艺术家与自我发电者，那就更好办了。”

    姬莉一愣：“此话怎讲？请报上说，艾森先生的性格比较怪异孤僻……”

    “那是他们无法掌握要领，我跟你讲，这种性格的人与其说是孤僻，还不如说是腼腆，他们尤其对漂亮的女孩子超没辙的！所以转换策略，这次由你出马，不管怎么说，你表面上看起来还是个美人的，你只需要笑容甜美一点，说话嗲声嗲气一些，恶意卖萌一下……放心，他敢占你便宜我立马把他的皮给扒了……”

    大概十五分钟之后，马车在艾森先生的别墅附近停下，两人推开了没有上锁的大门，穿过野花野草乱长的前花园，来到主厅门前，姬莉在西格玛的鼓励和示意下，露出了自认为很萌很可爱的笑容，啪啪啪地敲响了艾森先生家的房门。

    不一会儿，房门上的窥视栏被人打开，一双精光闪闪的目光从里面射出来。

    姬莉按照西格玛的演示，先眨了一下右眼，然后很萌很活泼地问道：“请问”

    窥视栏啪的一声就关上了，瓮声瓮气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别跟我说话，丑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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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九章 妈妈说不要去握单身死宅的右手
    从西格玛的视角看过去，只能望到圣骑士的背部，死灵法师只看到姬莉的身体在微微地颤抖，似乎好几次想要抬起脚来破门而入，想要将这位艾森学者的皮给扒了。

    但圣骑士的守则和佣兵的纪律性终于压倒了女性自尊心受伤的羞愤和愤怒占据了上风，理性驾驭感性，姬莉很好地克制了自己，没有做什么很暴力的事情，让在一边看戏的西格玛大失所望——不过想想也是，除非是面对罪大恶极之辈，平时圣骑士的脾气都是相当好的，要是因为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要将对方打一顿，实在太过夸张了。

    不过，黄段子圣骑士毕竟是女人啊，女人吃亏后的还击方式不外乎有两种，第一就是自己出头，第二就是找男人帮她出头。

    后者的方式也不外乎几种，听说最有效果的一招就是……撒娇。

    姬莉慢慢地转过身来，撅着嘴，眼角闪烁着泪花，咬着嘴唇，一脸委屈地向房门指了指，那副欲语还休的模样其实精准地表达了一个意思：“你看他怎么能这样呢！”

    通常，当你与一位漂亮的妹子待在一起，并习惯了她的无节操性格时，对方却突然有意无意地展露出娇羞可爱的一面，这会让你感觉到三倍的可爱，此乃所谓的反差萌。很明显，西格玛的表情出现了一瞬间的失神，貌似被姬莉突然表现出来的反差萌给迷倒了。

    黄段子圣骑士的眼中闪过一丝得色。

    果然，西格玛走上前去，脸上带着感同身受的愤怒和打抱不平式的不满，然后，死灵法师拍了拍圣骑士的肩膀，柔声道：“好了，你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

    姬莉一愣，然后险些气炸了肺，想也不想。抓住西格玛的胳膊狠狠地咬了一口。

    西格玛痛呼了一声，哭笑不得道：“松口！给我咬也要看准地方！这里是咬不出牛奶的！”

    姬莉松开口，怒道：“你说什么风凉话！当初让我做这种事情的不是你吗？”

    “失误，失误，没想到遇上了一个病入膏肓的，对现实世界的女性嗤之以鼻，只沉浸在自己想象中的美好世界吗。诺伦居然也有这种人……”西格玛干笑了两声，随即沉声道，“早知道你这黄段子圣骑士不靠谱，现在看来果然如此，是时候动用我那宗师级的外交术了！”

    装完逼之后，西格玛在姬莉狐疑的目光中一路小跑回到马车那里。从车厢中拿出圣骑士的羽饰头盔，然后向赶车的车夫招了招手。

    车夫干脆利落地恭敬躬身，意思就是有事您说话。

    西格玛也毫不含糊地问道：“你们有投石机吗？”

    这位基德老板的红花双棍虽然很能打也见过不少大场面，但是还是吓了一跳，骇然道：“投石机是帝国严厉管制的重型军工产品，百里附近，只有西面的摩云军事要塞里存着三台战斧式旋臂牵引重型轰炸抛石机。是帝**工的炼金产品，您想拿来干什么？”

    “不是要这个。”西格玛摆了摆手，“就是那种……嗯，民用的，民用的。”

    “民用的？”车夫哭笑不得，“这种东西哪里有民用的？山贼城寨自然有正规军去剿匪，或者由高级职业者冲上去大杀特杀，谁会用抛石机去攻城啊！”

    “……你傻吗？就是那种抛石机啊！比如说你们去收个债。或者要将一户人家客客气气地请走，想要向对方的家人礼貌地打个招呼，又因为自己害羞怕生，所以只是隔着墙或者院子将你们的小礼物扔进去，比如说火油啊血袋子啊死狗啊之类的东西，难道你们是用手扔进去的吗？”西格玛戳了戳车夫的肩膀，“我就是想要那种解放人力的抛石机啊！别告诉我说这种必备的专业技能你们都不懂。军刀省的黑-社-会落后到这种地步了？”

    同道中人！同道中人啊！车夫的眼神一瞬间就亮了起来，拍了拍胸口：“您这么说我就明白了！那种简陋的投石器，只需要一捆兽筋和一些木料铁钉就能做出来，不用木匠。兄弟们这种事情做的多了，个个都懂！”

    “那就好。”西格玛叮嘱道，“里面那个死宅不太好打发，要是我们谈崩了，你就回去找几个精细的人，做几架抛石机，拉上一车大粪，晚上给艾森先生好好打个招呼……”

    我擦，这么狠？纵使自己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但车夫依然对西格玛的下限感到咋舌。听说姑爷是大贵族出身，还是一位强大的法师，没想到干起这种缺德事儿也毫不含糊啊！

    死灵法师不知道自己一瞬间获得了眼前这货惺惺相惜式的认同，向车夫挥了挥手，抱着头盔一路小跑回去，没等姬莉发问，就把头盔扣在了圣骑士的头上，将面甲拉了下来。

    “干嘛啊，这种东西很不透气的！”姬莉抗议道。

    “为了不给对方留下不必要的恶感。”西格玛一脸的理所当然，“或者说你别进去了？”

    “不行！”姬莉断然拒绝，“我不放心！”

    “哇哦，就这么担心我吗？”西格玛夸张地捧住心口，“我好感动哟！”

    “我担心的不是你，是艾森先生！”姬莉的声音经过头盔的扭曲变得闷声闷气，“天知道你们要是谈不拢的话，你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艾森先生不管怎么说都是本地佣兵公会的指定推荐人，要是你把他给打了，麻烦就大了！”

    “不不不，相信我，即使谈不拢，我也不会动手打他的。”西格玛诚恳道。

    姬莉哪里肯信？西格玛倒是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来到门前，伸手叩响了房门。

    大概不到一分钟，房门前的窥视栏再次被拉开，精光闪闪的小眼睛先看了一眼西格玛，然后四下扫视道：“那个犹如乡下粗鄙村姑既不会打扮年纪又大还学萝莉恶意卖萌的灵长类雌性生物呢？”

    “她已经因羞愧而狼狈逃窜了。”听着旁边盔甲抖动的响声，西格玛差点没笑出声来，还怕我打人？我总觉得会把他打死的是姬莉你才对啊……他将全副盔甲拉下面具的姬莉扯了过来，介绍道，“你好，我是游历至此的一名法师，这位是因仰慕我的武力所以加入我的队伍的假面骑士一号，我听说这里有一位精通精灵文化的大学者，想起我游历诺伦的目的地之一就是森林精灵孤悬海外的夏暮岛，所以决定擅自拜访一下您，请您提前向我讲述一下精灵文明的独特之处和美丽风俗，不知道您方不方便？”

    下一刻，房门轰然打开，艾森学者出现在两人的面前，他很胖，一张脸圆滚滚的，看起来人畜无害，却有一双精光闪闪的小眼睛，不过此刻这位学者脸上却挂着和煦的笑容，向西格玛伸出右手来：“欢迎欢迎……”

    西格玛面色微微一变，一摸手上的空间戒指，取出了某样东西，趁势塞进了艾森学者的手中：“小小礼物不成敬意，这一枚石楠是我偶然间得到的，我能感觉到它每时每刻都散发着某种宁静祥和的生命气息，也许是精灵的作品也说不定呢，我想这种宝物留在我手中也只会蒙尘，还不如送给身为精灵学家的您……”

    “这……这怎么好意思呢！”艾森学者仔细打量了一下这块石楠饰品，露出惊喜之色，“这种风格确实是森林精灵的手法，散发出来的生命气息也很是醇厚……这礼物太贵重了！”

    很显然，艾森对西格玛的好感度大大增加了：“请进，请进！我们去客厅慢慢说！”

    西格玛望着对石楠爱不释手的艾森，心中暗笑不已，德鲁伊们看起来很老实，私底下居然做山寨仿制这种事情，每年偷偷流出的“精灵族物件”不知道骗了多少大凯子的钱啊，真是太狡猾了。

    于是，西格玛轻而易举地突破了第一道防线，前后巨大的态度反差让姬莉郁闷不已，在走向客厅的道路中，姬莉悄声问道：“你看起来不想跟他握手，刚刚送礼物只是临时起意吧，他的右手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大了！”西格玛也小声回应道：“去握没有女朋友的单身死宅的右手？你不嫌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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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章 姬莉教你学做人
    覆盖着一层灰尘的家具，墙角一大袋一大袋的生活垃圾，腌渍果脯的包装袋，吃了一半的酱肉，已经成为真菌温床的面包，包成一团粘粘糊糊隐约散发着某种可疑气味的手绢，贴满墙上的精灵画报，以及与脏乱差环境形成鲜明对比的一尘不染放满书籍的书橱……

    西格玛听到了身后的姬莉在缓缓地吐着气。

    这很容易理解，毕竟姬莉是圣职者，所谓圣职者，就是一群闲得蛋疼严于自律的人。

    他们将日常生活也当成了修行的一种，起卧都讲究一个一丝不苟，每一个圣职者的房间——无论是永久还是临时——都一直处于井井有条状态，最有代表性的就是被褥，甭管刚入住时被子有多凌乱褶皱，等到圣职者退房后去看看，绝对给你叠得跟刀削过似的，比豆腐块还豆腐块。

    很显然，教廷的理念和纪律将每一位圣职者都培养成了强迫症，这不仅表现在他们喜欢管闲事和打抱不平上，还体现在他们日常的行为规范上，比如说现在的姬莉绝逼很难受，因为艾森先生那无比混乱的房间肯定让她产生了“好想把这里打扫干净啊”的冲动。

    “唔……很抱歉，这里很乱，我不是一个擅长做家务的人，也不想被笨手笨脚的粗鄙佣人扰乱我现在的生活，所以，请见谅。”艾森先生有些手足无措，尴尬地将沙发上的包装纸与食品盒收拾了一下，统统丢在了一边。“来，坐。坐！”

    “可以理解，可以理解。”西格玛面不改色地跨过脚下翻倒的垃圾箱，坐在了沙发上，“您知道的，我是一名法师，有些时候，也会遇到这种问题。因为太过沉迷于研究，所以难免会忽略一些生活与享受上的东西。吃得很简单，困了倒头就睡，经常不洗澡，头发与胡子也懒得去打理，更别说出去与人交际互动了，久而久之，把自己搞得乱糟糟的。也没有什么朋友，因此被评价为‘孤僻的怪人’，也是很正常的。”

    他露出了自嘲式的苦笑，对面的艾森听得连连点头，看起来深有共鸣。

    姬莉在旁边听得目瞪口呆，什么叫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那就是西格玛现在在做的事情。沉迷于研究？忽略了生活与享受上的东西？完全说反了吧！西格玛你是因为沉迷于生活与享受上的东西，所以忽略了研究了吧！天天用凤凰商会空运而来的顶尖食材做大餐，把自己的家里用最高级的家具和日用品布置得跟暴发户一样，一天最少洗三次澡，每天都要刮胡子。天天出去与可怜的师生们进行单方面找茬，偶尔出个研究成果居然还是飞机杯——到头来你只有一件事情没说错。那就是你确实被评价为“孤僻的怪人”，但理由是你天天逗逼找事炸厕所，对于严谨冷静热衷研究与探索的死灵法师们而言，你就是最大的怪胎和神经病！

    姬莉将心中义正言辞的吐槽和指责用几乎化作实质的斜眼目光射向西格玛。

    死灵法师的脸皮厚度显然已经到了坚不可摧的地步了，对姬莉隐蔽的鄙夷和戏谑置若罔闻，他看着一脸深有同感的艾森，诚恳道：“但是，那些并不重要，是吗？你我同为知识海洋中的探索者，虽然专业的领域各不相同，但是促使我们做出如此抉择的理由是相似的：我们有自己的理想和追求，并愿意为此付出一切。想想看，当数十年后，你我终将踏入坟墓，当那些嘲笑过我们议论过我们的闲人躺在病榻上，为自己的虚度年华而悔恨，而我们呢？我们可以自豪地看着一生的心血和知识财富，欣慰地闭上眼睛，没有一丝遗憾。因为我们知道，自己的一生是不断探索和努力的一生，未曾有一日虚度……”

    这死不要脸的家伙竟然在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而且听起来居然还很有道理！

    那傻不拉几的蠢蛋竟然在一脸感动地用力鼓掌！而且看起来居然深信不疑了！

    “您是我的朋友！刚刚那些话说到我的心坎里去了！”艾森激动地拍着大腿，“不瞒您说，我最近总是在迷茫，自己做的事情究竟有没有意义，甚至一度想要放弃，但是今天听了您的教诲，让我更加坚定了自己的信念！没错！我喜欢做这件事情！”

    喂喂喂！西格玛看看你都干了些什么？你把一个即将幡然悔悟准备面对现实的家里蹲重新一脚踢回坑里了！

    不管姬莉心中如何吐槽，但西格玛确实在短时间内攻破了对方的心防，取得了对方初步的信任和极佳的印象分——不，似乎还犹有过之。

    两人现在像是相识多年的老朋友那样交谈着，略显内向的艾森先生打开了话匣子之后，居然意外得健谈，西格玛更是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话术技巧发挥到了极点，看到交谈甚欢的两人，姬莉甚至有一种错觉——这时候西格玛如果说“我有一个妹子在这里申请佣兵资格，你给开一张介绍信如何”，艾森先生会不会拍着胸脯点头说包在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