锻仙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新兵扛老枪
胖胖愣愣地望着远方,发出两声似哀怨、又好像誓言的鸣声。
…
晨曦微吐,薄雾渐消,三元阁的废墟中来了几位特殊的客人。
几个男人,几个女孩,还有一位少年。
此时的落灵城还很安静,一些早期的鸟儿忙于寻找那些早起的虫儿,不时发出几声或喜悦或失望的鸣唱,为宁静的落灵增添几丝盎然。
少年跪在地上,表情平静而宁和,看不出什么喜乐哀忧。在他身边,叮当扶着其肩头斜靠,依然显得柔弱。
晨露在发丝上凝结成水珠,悄悄滑落到衣襟,兴奋地钻入到里面,温柔地献上一缕清凉。随着天边亮光渐渐闪耀,少年的头上闪耀着一层莹白,于初夏中显现一缕霜色。
田七悄悄靠上来,轻声道:“少爷,是不是该走了。”
小蝶神色复杂地望了叮当一眼,柔柔地声音说:“是啊少爷,主母她们泉下有知,想必也不会希望少爷太过负累。不如……”
“我没事,放心吧。”
十三郎宁静的表情依然宁静,只是显得有些平淡。
“这件事情肯定有其根源,将来我会查清楚。”
他想了想,似在回忆这些天的事情,肯定地说:“我没有做错,不会有什么负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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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小城故事之始
三元阁一战,随着天空地面的血色消散,祥和不乏喧闹的太平街变得安静;人们经过这里时,都会下意识地绕路而行;即便必须经过,也都快步而去,竟不敢让目光稍驻片刻。
周围的居民纷纷搬离,实在没有能力搬迁,通常会深居简出,尽量减少暴露在别人视线中的时间。
一时间,三元阁方圆数十米范围内,俨然成了不画界的禁区。除了偶尔光顾的飞鸟在瓦砾间逡巡,苍鼠在乱石间欢歌,就只剩下那些生无所盼、目光呆滞茫然的乞者光顾。他们不惧任何强权,也没有任何强权会在意他们,反倒成为了此处的居民。
废墟经过无数次翻检,早已没有了浮财可以期盼,就连梨树下的几张石桌石墩也都消失不见,只余下一颗仅剩枯枝的残木歪倒在地上,占据了绝大部分空间。乞者愿意留在这里,不过是因为那个破败的洞府,虽没有往日的干净清爽,却能遮风挡雨保持温暖,不失为上佳的栖身之所。
此时,十三郎等人的来临惊动了他们,几名衣衫褴褛的老少乞者从洞府中走出,茫然地望着眼前的他们,不明白发生了何事。
他们不认识十三郎,不知道他才是这里理所当然的主人。但他们能感觉到这些人的强大,也能感觉到领头的那名少年平静面容下掩藏的愤怒,还有可让他们灵魂颤抖的威严。
于是他们惊恐。
望着眼前的这些人,望着他们的茫然变为惊恐,十三郎从地上站其身,没有开口。
“前些日子不方便要不要把他们撵走?”
田七朝洞府的方向看了看,小心的问着。老五的性子急,抬腿就要上前,却被十三郎阻止。
“不用了,有点用处也是好的,随他们吧。”
十三郎的语气依旧平静,说道:“当初我和大哥来的时候,曾经玩笑说这里的风水不错,将来他和虎嫂不忙了,就在这里归老。养几个儿子女儿,再养几只猫几只狗,不比修仙的日子差。”
眼中闪过一丝回忆,十三郎的嘴角浮出笑意,轻声道:“虎嫂说好,大哥不吭气,结果被嫂子骂了一通。”
周围依然安静,一名风华正茂的少年,于清新晨雾中讲些带有腐朽味道的话,竟让人生出一种惊悚的感觉。几名汉子低着头,几个女孩咬着嘴唇,尽力不发生声音。
“后来……小蝶她们来了,这里越来越热闹,太平街越来越太平;看上去,我那时说的话还真有成为现实的可能。”
“这颗梨树也越长越大。”
十三郎弯下身子,手掌在已渐枯死的树干上拍了拍,轻声自语着。
“那时候我见到小蝶,见到阿牛他们,忽然起了念头,三元阁……应该再大一些。”
嘴角泛起苦笑,他用嘲讽的声音说:“那时候我十二岁,大哥经常夸我是天才,我自己也觉得我是天才。天才嘛总有点与众不同。”
他重新站起身,语气变得落寞,说道:“所以就有了后面的事。”
“少爷,阿牛哥他们…还好吗?”
回来诸多时日,十三郎没有提及阿牛和哑姑,小蝶她们也没问。此时听他讲起往事,终于忍不住问出声。
“不好。”
十三郎诚实回答道:“他们都死了。”
几个女孩黯然的面孔更加黯然,都没有再说什么,也没有哭泣埋怨,只是静静的低下头。十三郎沉吟中转过身,拿出一只袋子交给老八,说道:“一颗坐地丹,几颗通心丸,一点灵石,都放在里面。”
“什么!”
老八等人霍然而惊,纷纷用感激惊诧的目光看向十三郎,说不出任何言语。
“不要推辞,是你们该得的。”
十三郎笑了笑,说道:“通心丸是真的,我检查过。”
“少爷……您……”
老八愣愣地接过袋子,想要说点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如木桩般呆在原地。
十三郎拍拍他的肩,说道:“走得远一点,把几个丫头照顾好。至于将来能不能走得更远,你们自己把握吧。”
老八没有再推让,与田七等人一起用力点点头。田七朝天际看了看,忍不住再次劝说:“少爷,已经有人看到您出现,是不是该早点动身。”
远处,几条影影绰绰的身影出现,用惊异的目光打量着这伙人,没有任何声响。
落灵城事变后,大家都在暗中猜测,十三少爷会不会回来,什么时候回来。如今他突然出现在这里,意味着太多太多信息。人们纷纷在心中猜测着可能已经发生的事情,不觉涌起恐惧。
十三郎抬头朝远处看了看,目光渐有波动。
老六突然开口,闷闷地声音说:“要我说,少爷您就不该来。那帮人都是些孬种,只要沧云宗的人问起,死活都会说出去。”
老五点头,说道:“是啊少爷,您真不该来。”
十三郎默然,片刻后说道:“不要怪他们,这本来就是我的意思。况且他们就算不来找我,我将来也会去找他们。早点让他们知道,也好有个准备。”
平淡的话语平静的声音,经一名十几岁的少年口中说出来,竟让人生不出狂妄的感觉。远处的人显然听到了这句话,有些轻微的骚动。
老六忽然道:“要不,干脆一把火把战灵阁烧了!那帮兔崽子现在人心惶惶,保准儿连个屁都不敢放。”
老五第一个表示赞同,老八比较谨慎,田七则可有可无,只是拿目光看向十三郎,等他的吩咐。
“烧房子干吗。”
十三郎失笑,说道:“房子是死的,人才是活的,犯得着和死物怄气。”
抬头最后扫视了一眼周围,他深深吸了口气,又慢慢地呼了一口气,说了声:“走吧!”
言罢,萧十三郎挽起小叮当的胳膊,稳稳举步,径直朝落灵城外而去。
身后,田七目送少年坚定的身影在晨辉中消失,抬手用来一挥。
“走!”
几名壮汉带着几个女孩,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离去,消失在远方。
朝阳升起,湿凉的空气变得温暖,变得火热。落灵城渐渐于沉睡中苏醒,随后变得热喧嚣,充满勃勃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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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再闯阴阳峡(上)
又一次来到阴阳峡谷,十三郎看去已从那种似悲似怒似悔的状态中走了出来,不时找些话与叮当说;言语虽不多,却每每挠在痒处,令小丫头很是开心。
这种开心或许只是表面,或者自心底而发,总之看上去两人都没有丝毫忧虑,俨然一副斗志昂扬,共同迎接美好明天的摸样。
叮当服了药,身体却不见好转;眉宇虽然展开,却不能改变鸳鸯脸本色。每每目光触及到她那苍白的半边小脸,十三郎眼中都会闪过一抹怜惜。
他心里很清楚,叮当的伤势绝非表面看起来这么简单。修士身有伤患的时候,通常是以丹药与打坐修炼结合的方式调理;叮当绝口不提修炼之事,虽有情势紧迫的借口遮掩,某种意味上也表明,这种伤患极其严重,已不是她自己所能掌握。然而叮当不说其“病症”究竟如何,他也没办法深究,只能走走看看,先把心思放在眼前这一关。
阴阳峡谷不是什么平坦大道,之前与四目老人一战,正是因为察觉到前方风暴很难通行,四目老人才能安心调养以图恢复实力,目的也是为了防范未知变数。以他的修为尚且顾忌重重,更不要说如今十三郎两人都是负伤之身,如何穿越,还需认真谋划一番。
“一会儿你和胖胖待在戒指里,我比较好把握。”
关于路上会遇到的危机,以及各处避风的关键点,叮当都已向他做了口述;为了防止意外,十三郎还特意绘了张草图。如此安排自然是为了减少顾忌,否则身边带着一个人形包袱,原本七成把握至少降低一半,很难不出问题。
然而将一个人如兽宠那样装到空间里,在修行界是一件很忌讳的事情。可以肯定的说,被装的人等于将生死完全托付到对方手上,几乎没有挣扎的可能。尤其是在阴阳峡谷这样的险恶之地,更加让人心疑。
小叮当还有没有自保之术十三郎不知道,他也没想过两人是否真的到了那种互托生死的程度,话语说得坦荡之极,仿佛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甚至不容辩驳。
“嗯,哥哥小心。”叮当随之答应着,没有丝毫质疑。
她说道:“有几处避风地相对宽敞,哥哥有什么疑问的时候,可以再把我叫出来。”
“看不起我!”
十三郎佯怒,拎眉愤愤地说:“你能过来,哥哥自然行得。”
这话听起来豪情万丈,实则明显透出心虚。为了接下四目老人的一拳擂鼓,十三郎以全盛状态全力出击尚且被炸飞两根手指;反之叮当变身后非但连接两道,还将四目反噬重伤,其中的差距不言而喻。况且十三郎如今也有伤患在身,实不能与当初的叮当相比。因而他看似激昂慷慨,实则内心忐忑不宁,做戏的成分反倒更多。
然而事情已然到了这一步,两人都明白眼下不是稳扎稳打的时候。不说沧云宗后患无穷,单说叮当的身体也容不得耽搁。十三郎虽不知该如何救治,想来办法总要到魔域去找,无论如何,闯阴阳势在必行。
叮当罕见地没有因这种做戏发笑,倚在十三郎的肩头,由着他半拖半抱着行走,幽幽的声音问道:“哥哥,你为什么要做那些事?”
“哪些事?”十三郎楞了下,一时没明白叮当所指。
“就是你说的那些事。”
“哦……”
十三郎领悟了她的意思,认真地想了想,却寻不出什么准确的答案,最终只能涩声道:“或许是因为年龄小。”
叮当又问:“那你以后在那样做吗?假如再碰到、或者重来的话。”
“事情怎么可能重来?”
“我是说假如。”
“没有这种假如。”
“我说有就有!”
十三郎默然,比刚才更认真的思索一番后说道:“我不知道。”
“为什么呢?”
十三郎大感无奈,敷衍着说道:“这还能为什么,想做的时候,自然就去做了。想不好要不要做,就只能说不知道呗。”
叮当沉默下来,十三郎似因这样敷衍生出愧疚,补充道:“在我的老家有这样一句话:事情总要有人去做。你不做我不做,大家都不做,那么谁来做?”
话一出口他就有些后悔,犹疑中自嘲说:“其实这是借口,当初做那些事情,真正的原因还是因为想做。不做觉得不舒服,那么就只能做了。”
听着他自说自话一通解释,小叮当感觉好深奥;然而除了深奥却没有真正明白什么,只是下意识地觉得有些道理又有些说不通。
她轻轻说道:“可是会带来很多麻烦,还有一些不好的事情……”
“麻烦不会因为不做事情就没有,人活一世,本来就是不断地遇到麻烦。至于说不好的事情,那是因为事情做的不够好,并不是说做的事情是错的。”
这次十三郎回答得非常干脆,声音也很坚定。
他说道:“这样说很自私。但我还是认为,怎么活比纯粹的活着重要。”
如此这般绕口令一样的说辞,看似包含着许多高深奥妙的哲理,实则非但没能让两人的郁结的心情带来改善,反倒令空气有些沉闷。叮当忽然轻笑,说道:“哥哥说的对,不过听起来和叮当的想法一样啊,就是要活得开心些,是这样吗?”
十三郎愕然苦笑,说道:“就是这样的,哥哥在老家养成了坏毛病,总是把简单的事情弄得复杂。”
他转过脸,对叮当认真地说:“其实,叮当很了不起,哥哥不如你。”
小叮当被他的认真所惊吓,愣愣地说:“哥哥……你没生病吧?”
“没……事……”
十三郎艰难地吐出两个音节,扭过头说道:“咦!胖胖呢?”
…
“胖胖,胖胖?胖胖!”
叫声从平静到疑虑,再从疑虑到焦急,待他看到胖胖的摸样,最终化为愤怒。
胖胖当然还在,听到十三郎的召唤,吃到肚皮滚圆几乎不能挪动的天心蛤蟆从乱石中探出头,懒懒地叫了两声,竟然倒头大睡。
十三郎顿时有些羞恼,暗想莫非你也要嘲笑我啰嗦废话冒充皓首先哲,小爷可是死过一回的人,哪里是尔等这种憨傻之物所能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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