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空震荡,魔力凝结,无穷月光被收束归一。下一刻,月光铺展,好似月宫仙子乍然临尘。强大的存在感悄无声息的蔓延,林间似乎出现了另一个月亮。凯兰崔尔,无中生有一般的出现。
“每次看到,都觉得叹为观止。”杨奇放下书卷。看向精灵女王:“借助月亮魔力作为凝结核,调动精灵之森的自然魔能,暂时凝聚出一个虚拟躯体以承载意志的延伸。这一手,让你简直算得上是无处不在。幸好当初我的班主任不会这一招。否则我们这些学生小心脏难保。”
凯兰崔尔缓缓漫步而来其实她也走不快,因为她如今根本没有躯体。那只是一团魔能,暂时承载了她的精神力。别人所看到的她,只是她在别人识海中投射出的影像、幻觉,也算是精神侵染的一种。杨奇若是愿意,完全可以屏蔽这种投影。那时。便只能看到一团缓缓飘来的发光魔能。
那形象,和鬼火倒也差不多。
“看来,你进展很大。”凯兰崔尔并不吝啬自己的激赏:“你的确是灵性超凡,即使同为人间圣者,这方面我也差你甚远,难怪你可以在短短时间内做到我一万年才做得到的事。现在,就算你说你已经学会了这个技巧,我也绝不会吃惊。”
“不,虽然我明白了原理,但却学不会。武者和法师毕竟不一样,法师依赖环境,武者克服环境。再说了,你在精灵之森统治了一万年,这里的每一寸林地都是你的国度,每一滴魔能都响应你的意志。你不仅是这里的统治者,还拥有整个森林的信仰,这才能够做到随时投影、无处不在。至于我,暂时还没有这个条件。”
杨老师的手心喷发出先天内力,蓝白色的太阴寒气在他掌上方的虚空中显化,曲直如意随心变化。屈指一弹,这先天真气就能激飞而出,轻取几十米范围内敌人的项上人头。但也仅此而已了,内力与魔能的性质差别太大,想像凯兰崔尔一样凭空聚敛出身外化身是几乎不可能的。
同样,凯兰崔尔这很适合用来装神弄鬼的一招,出了精灵之森就彻底没用了除非,有极特殊的物质或能量作为核心。
比方说,浊气。
再比方说,万岁圣胎。
还比方说……呃……玄神兵?
虽然脑海中嗖的一下想到了这个,但杨奇随即又摇了摇头。这种疯狂的猜想他每天都会蹦出好多个,暂时放在一边,先干正事吧。
“今天我有了点新的进展,你且如此这般的试一试,或许能够施展出魔能版本的轻功来。”
专注的研讨中,太上灵情道自然而然的展开。在圆满的精神之环外,似乎开始多了些蒙蒙的光晕,好像在孕育着什么。对杨奇来说,这样的讨论与研究,就是增进精神修为的最好方式。
不知不觉。月上中天,星斗漫天。杨奇举头望月、悠然观星,忽然想起了两个重要的人。不知道绣玉如今怎样了,不知道大萌如今怎样了。尤其是大萌。作为天命者,她会去哪里?她会遭遇什么?她是不是有了什么改变?她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笨蛋萌,我想你了。”
“不知道,你是不是同样在想我。”
在杨老师遐思无限的时候,同一时间。地球,亚洲,中国,一辆普通火车上,那个女神一般的女子正坐在卧铺车厢的过道里,托着腮帮看着窗外。
窗外景物飞掠而过,姑娘的目光似凝似淡,好似在出神想着什么。看她脸上表情,有时会微微笑起,有时又会变得又恼又怒。看来她好像是在想某个让她又快乐又愤怒的家伙。
“大……大老板……大老板……”这时,不远处的卧铺中铺中,传出了梦呓一般的低语声。本来这并没有什么,充其量不过是附近的旅客悄悄笑两声,笑那人白日做梦罢了。但现在,附近的人却纷纷拿一种同情又厌恶的表情看着那边,并悄悄走开了几步。
“大老板……大老板……我要当……大老板……”那人反反复复说着同一个词,原本还好好地,但重复过几次之后,整个人却忽然开始抽动。就像癫痫病发作一般。那人又甩胳膊又砸腿,在床铺中挣动不休。普通卧铺的床又有多大,立刻被那人砸的砰砰响。
巴掌砸在钢管上、膝盖装在墙板上,那人犹自无法醒来。仿佛陷入了最深的梦魇中。他只是以让人毛骨悚然的语气不停重复着同一个词,没有停下的迹象。
在这趟长途火车上,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这家伙神经病吧!”
“嘘,小声点。你刚上车不知道,他真的可能是神经病。”
“他家里人去哪了?神经病人也不好好看管着,万一伤着人怎么办?不行。我得找列车警察,把他撵下去!”
“唉,他也是个可怜人。他从四川去上海打工,打拼了很久了。本来刚刚要有点起色,结果就遇上了上海惨案,从里面险死还生。他在杭州康复中心住了一个来月,然后死活不再在那边呆着了,一心想着要回家。他平时也还好,只是看起来比普通人呆滞一些。但却落了病根,睡着之后便很有可能发病。症状也没别的,就是不停的说‘大老板’。”
“哦,原来是上海惨案的幸存者啊,怪可怜的。”
这话题一聊起来,就引来了更多的人参与,窃窃私语的声音此起彼伏的响了起来。
“我听说很多人都落了后遗症!”
“不少人都疯了!”
“好多人自杀!”
“再也不敢在外面呆了,我也想着赶紧回家,这不,刚抢上火车票。”
“就是,东部沿海再好也没有命好。谁知道什么时候还有恐怖袭击?我可不敢住了。不过再大的恐怖袭击也不会袭击我家那个穷乡僻壤,还是老老实实在乡下呆着吧!”
大讨论中,有一个人指了指依然在发病的男子:“喂喂,你们说,这个‘大老板’,还有其他的幸存者,不会传染什么恐怖的病毒给我们吧?”
听到这人的话,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有什么进一步的表示,但自觉不自觉的都坐的远了点。
那姑娘看着这一切,只能幽幽叹了口气。
她无法去改变这些。
但有件事,她却是可以做到的。
而且普天之下,恐怕只有她能做得到。
所以她的目光越发坚定。
一日之后,长途列车到达终点站成都站。姑娘下了火车,和光同尘的混在旅客中,没有人注意到她的存在。她就像遗世而独立的特异个体,与这个世界若即若离。不会彻底互相隔绝,但又似能够超然其上、不染尘埃。
她一路奔波,最终在天仙桥下了车。
华灯初上时,她走进了一家酒吧。这酒吧门可罗雀,除了还有个正在擦杯子的酒保昭示着这里还在营业以外,已经完全找不到曾经的繁华胜景。
哦,不,角落里还有一个客人在默默的喝着果奶。
“乾坤,”姑娘走上前,坐在男孩纸对面:“帮我两件事。”
乾坤麻利的把手机摇了摇、放在桌面上,应该又是在屏蔽什么,忙活半天之后才一擦额头道:“我冒大风险一直等在这里,就是为了今天。不过咱们时间不多,所以,说吧,我先听听你的想法。”
“好,那我也不啰嗦了,直接说吧。第一件,给我补天图。第二件,”姑娘斩钉截铁、认真而决绝道:“帮我断尘缘。”(未完待续。)
ps: 最近稍微好点了,双线开战的装修搞定了其中一个线,时间就多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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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4 补天图,断尘缘,命运之争
小酒吧中,乾坤和姑娘面对面坐着。要看
乾坤双手交叠撑着下巴,显露出罕见的深沉:“虽然时间紧迫,但趁着现在一切还能挽,我想先给你说一说情况。我大概明白你想干什么,不过即便身为天命者,可有些事恐怕你依然不甚了解。你看那个酒保”
乾坤一指那边,只见那酒保专注而安静的擦着酒杯、吧台。他与两人相距不远,但却完全听不到他们的说话声,甚至完全注意不到这里还有两个人存在。
这显然不正常。
“这并不是因为催眠或者其他的什么精神干涉,实话说我并没有相关的能力,我做不到那样的事。”乾坤指了指自己的手机,屏幕上是一个极其复杂的卦象:“影响他的,是命运。”
姑娘微微蹙眉:“命运?”
“是的。时间与因缘所纠缠的螺旋,就是命运。命运听起来虚无缥缈,但对于你我来说,却并不虚假。我想告诉你的是,即便身为天命者,你也无法轻易涉足命运的河流。尤其是,当某些存在借助命运虚空与你我对抗博弈的时候。”
姑娘抓住了关键点:“你是说,有人、或者有‘什么’,在力、在影响命运的走向?”
“是的。”乾坤的目光深沉阴暗下来,就像在凝望着永寂的暗夜:“姑娘,我必须告诫你,命运之争的凶险非比寻常。预言师之间高下之差很是明显,差之毫厘则谬以千里,越强便越容易占上风、占先手。而一旦被对方占了先手,再想逆转则千难万难。虽然我是世界观测局六芒之一,但若非我师父提醒我,恐怕我连那个对手的存在本身都无法察觉到。”
“看来你有一个很厉害的师父。”姑娘觉得这是一条路:“能请你师父出山帮忙吗?”
“是啊,我师父是很厉害,比我强太多了。但”乾坤苦笑着摇摇头:“半年前,白夜第一次降临的那一夜,他忽然心生感应。立刻开坛推演。可不知他到底碰触了什么禁忌的力量,只来得及对我说了一句‘小心’,然后便昏迷了过去。一直到现在,都没有醒来。”
姑娘关切道:“不能救治吗?”
“没办法。不是救治不救治的问题。他不生也不死,存也不存。有一段时间我甚至直接忘了他的存在,也忘了他给出过的警告。直到我又有进境,我才猛然想起了他,才能够看到他。才明他是被某种力量扯进了命运虚空的夹缝。”白乾坤叹了口气:“姑娘,命运之争太凶险。我不知道我们面对的到底是什么,甚至不知道到底存不存在所谓的‘敌人’。我们有可能只是在与天争命,而这,是最凶险不过的了。”
姑娘认真的看着他:“但你终究还是去了上海。”
“是的,每一个预言师都是下棋人,都要选择自己的王棋。萧景哲背后的那个人显然选择了萧景哲,若非如此也不会引导他去魔戒世界。魔戒世界的维度曾经很高,虽然现在在不停降低,但或许会有一线希望。而我不计生死去上海。也只想去死局里找这一线生机而已。”乾坤抬眼看着对面的姑娘:“我曾经以为我要找的是杨奇,没想到最后找到的却是你。”
姑娘一挑眉,这神态与杨奇有几分相似:“怎么,你不满意?”
“哪能啊,我简直欣喜若狂!”乾坤高举双手投降,然后又苦笑:“不过姑娘,即使你的能力很适合往这方面展,但我还是不希望你涉入到这个层面的争斗里来。太凶险,动辄覆灭、全盘皆输。”
“但我必须涉入。”姑娘的决意很强,斩钉截铁道:“这盘棋必须翻盘。否则就没有未来。斗地主还得两个人打一个呢,你独木难支,有我帮衬一下怎样都是好的。”
“这个我知道,补天图也可以给你。不好好修补上海的时空障壁的话。恐怕也要出大问题。但断尘缘这个我恐怕做不到。”
“不得不做到。”姑娘显然不是来讨价还价的,语气极其坚定:“要知道,我在上海只待了几天,但天天都有特别巡视组的人来巡查,这不正常。想下棋,必须先跳出棋盘。想跳出棋盘。必须断尘缘。我又不是想遁入空门四大皆空,以你的能力,帮我遮一遮因缘还不容易么?”
“其他都还好办,包括你爸妈,我开个坛做上一场也就是了,这点本事还是有的。可关键问题是,人生老师那里不好办啊!”乾坤大吐苦水:“你其他的因果、因缘,涉及到的都只是普通人,当然好遮。但问题是杨老师不是普通人啊,甚至不是普通天选者!但直到现在我都认为而且越的认为,杨老师也是天命者。”
姑娘的表情也无奈起来,因为这的确是个大问题。就在前些日子,竟然有神秘力量可以穿透虚空障壁找到她,可见因缘牵涉之深。一旦真的介入命运之争,这便是死穴一般的弱点。
“你们俩相交于平凡,白夜之前便已经因缘紧牵。后来相知于动荡,在核心危局中情牵三生。现在更是相逢于伟大,一个是正儿八经的天命者,另一个,若论觉醒度,恐怕也是极高的。我只是一个第三芒,你让我咋盖?”乾坤双手合十,拜菩萨一样的不停拜着:“姑娘,放过我吧,你们俩的事我实在管不了啊!”
姑娘不甘心:“真的什么办法都没有吗?”
“没办法。”乾坤把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或许这也是命运之争的一部分呢?有人占了先手、提前落子,我们便只能陷入困局之中了。就像有人在河流上游撒泡尿,身处下游的我们便只能硬受了不过可能性也不大,毕竟你们相识的时间比白夜早了很多。唉,时也命只是个预言者,不是龙傲天啊,没有逆天改命的本事。”
“嗯嗯?”姑娘似乎忽然想到了什么:“你只说遮盖不了,看来不能造假了,那么不造假的话呢?”
“等等!”乾坤目瞪口呆:“你是想不会吧,这么拼?你玩真的!”
“不拼不行。”姑娘已有决意。不求其他,干脆利落的起身:“你的手机也撑到极限了吧,补天图给我,我立刻走。”
“这好吧。你有你的决意,我不便多言。”乾坤拿起手机一摇,一个奇特的图像从手机中飞出,被姑娘收入掌中。她低头看了看,那图案在她的掌中周流变化、繁衍化生。不似死物,更像是某种生命烙印,极端的复杂。
图案没有问题,姑娘转身便走,干脆利落,她要尽返上海继续补天。至于和杨奇之间断尘缘的事,她下意识的殿后再虑,她还需要再想想。
少了一个人,酒吧中更冷清了。
乾坤坐在沙中,看着姑娘离去的方向。神色复杂。
“断尘缘,断尘缘,哪是如此容易的?红尘三千皆是情,断尘缘便是断情缘。但你正是因情缘才觉醒成道,这尘缘,恐怕你是断不了了。”乾坤低声自语着,看着自己的手机,伸手要去拿它:“这命运之争,还是交给我这样的专业人士来吧。”
但他的手指尚未碰触到手机时,只听咔嚓一声。手机屏幕竟忽然裂了一道缝。
乾坤的手立刻僵在半空,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
这缝隙喀啦啦的扩大、蔓延全屏,只见电花噼啪乱闪,一股青烟冒起。最后只听嘭的一声响。手机电池爆炸燃烧,这手机彻底变成了碎渣。
乾坤抬手摸着自己的耳坠,定定瞧着那团残骸,半晌后方才轻轻吁了口气,脸色恢复了轻松,也不知他到底从中看出了什么。
“命运之争。就像下棋。我们落子,别人也能因势而变,所以想要赢,必须做到两点。一,早作打算、提前落子。二,准备万全、掌控资源。”他伸手往兜里一摸,竟然又掏出另一部手机。这手机和上一部几乎一模一样,稍微一摇,果然摇出了一个卦象,同样能遮蔽天机。
“只是不知道,对方落子在哪,又掌握了多少资源。”
乾坤起身走了,他再也不会到这里。
叮,酒保把最后一个擦干净的杯子放柜子,把店门关了。他抬头看了一眼自己曾经奋斗过的地方,然后在门口挂了个大牌子,上四个大字:店铺转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