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凡双生

    亚当收拾了情绪，同时他也对这个推定极限无比在意，于是开口问道：“你的理论我简单看过了，虽然所有推导过程完全没看懂，但你得出的结论、那不可思议的生命强度，是怎么得来的？那些一百、四百、一万、之类的生命刻度，又是怎么设定的？”

    “这可不是设定哦，我又不是在搞文学创作，这是自然的真相。就比如光速，光在真空中的速度是设定出来的吗？当然不是，是由我们这个宇宙的空间本质所决定的。光的速度本身，就是宇宙本质的一种展现。同样，我的推定极限，也是本质的展现。每一个刻度的位置，以及生存在这个世界上的最高限度，这不因人的意志为转移。”

    空间本质的体现？用玄幻一点的话说，就是世界大道的外显！

    老姨在这么早之前就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么？

    记忆世界中，索菲亚一条条讲解着自己的发现。而观察这一切的杨绮却备受震动，她非常清楚，出现在记忆中的这本《索菲亚推定极限》，稍稍转译一下就能成为炼体方面最为高屋建瓴、最为精确完善的修炼指导！

    一万个人来练龙象功，或许能练出一万个不同的水平。

    炼体是要吃苦的。

    即便杨某人一路神药堆高，也是一样要吃苦的。

    每个人的根骨不同、体质不同、意志不同、忍耐力不同、修炼方法不同、甚至性格不同，都会造成各不相同的修炼效果。为什么杨绮版本的龙象功，同样层次中能完爆金轮，甚至完爆古天竺的古法修炼者？不仅仅是她吃的经验药足够的好，还因为源自于杨老师的那种吹毛求疵的完美主义精神，也源自于唐大爷所创造的b一般的内家拳术。

    修炼到这样可以突破下一层了？

    别人或许认为可以了，但杨绮就认为不行。她的标准更高，要求更严，所以根基更深。根基深，所以即便将功夫修炼到高深的境地，也没有感觉到多少关隘滞涩，前路依然畅通无阻。

    而这个《推定极限》，就是能够在理论上告诉你，每一个阶段的极限到底在哪里，这个世界的极限又在哪里。

    从前修炼者都是凭感觉，模模糊糊的感知。感觉已经十成十了，很圆满了？不好意思，用推定极限严格测算一下，你其实只有六十分。

    六十分也不是不能突破，但未来的路永远比那些八十分突破的窄，更比不上那些一路百分的人。而这套《推定极限》最大的意义，就是明白的告诉你，这套题的满分不是六十。在当下境界中，你远远未曾圆满。

    仔细看着这本推定极限，杨绮眼前再无迷惑。笔记本上用娟秀的笔记写出了七个推定刻度，从一介凡人一直到人间最极限，完全一览无余。而如果突破了世界限制的生命极限的话……

    那就是神，真正的神。

    黑死帝那种神。

    返观自身，杨绮现在处在第五个极限的门槛上。只差一丝一乎，就能够完全踏上第五推定极限。自地之大限碑中获取的神秘信息在此刻翻滚，杨绮心中升起明悟，五龙圆满之时便是踏上第五极限的一刻。而突破第五极限之后，便不再是简单的累加龙力，一定会发生什么神乎其神的变化。

    这便是通往第六极限的道路，也是龙象功下一步的修行方向。

    杨绮看的心潮澎湃，亚当也不是个蠢货。他虽然不懂炼体功法，但他震撼于理论中对这些“极限生命”的描述。这条由人而神的路无比明晰的铺展在眼前，对他造成了巨大的冲击。

    “这、这些真的有可能吗？”亚当忍不住伸手轻轻抚摸着第七极限的描述：“这根本就是神明了。”

    “有可能，当然有可能，道理既然存在在那里，就一定可以应用。不过我们或许需要一些特别的实验素材，凭地球本身的材料，现在研究起来真的很困难。但也不必担心，今天我能找到这粒砂，明天我就能找到别的。超空间深处还有无穷的宝藏，总有一天，我们会鉴证人类达到、甚至超过第七极限的那一天。”

    索菲亚给出了肯定的回答，让亚当的心脏一下子开始怦怦直跳。再看一眼第七极限的描述，亚当猛然下定决心。什么王朝霸业都是空的，这第七极限才是真的。索菲亚向来言之有物，她说能行那就一定能行。所以下一步要大大强化对医疗科学和生命科学的投资，在我有生之年，我一定要踏上第七极限！

    既然神座真的存在，我，亚当扎德，为什么不能去那里看一看？

    这一刻，亚当扎德的野望被拔升到全新的高度。

    “对了，说回这粒砂，它可不得了。”索菲亚的兴致并不在对未来的想入非非上，她要说一些更实在的、已经取得的成果：“你知道我为什么将它命名为‘息壤’吗？或者你称它为无限之砂也可以。因为，它是可以无限增加的。”

    “无限增加？”亚当琢磨了一下，忽然回过味儿来：“无限？！”

    无限这个词本没什么，但自索菲亚嘴里说出来就太吓人了。因为科学上不存在无限的东西，连整个宇宙都能被量化。可一向严谨的索菲亚说出了无限，就代表它真的是无限的。

    “嗯。这粒砂拥有一些相当特别的特性，包括它没有阴影，不论从任何一个角度去看都没有阴影。它能够自发光，不需提供任何能源便可向各个角度发出白光。它时刻处在纠缠态，而且那种纠缠效应要比现在已知的所有量子纠缠更特别、更复杂。它能够简单的被拼接，接合后没有任何缝隙。而且它强度不低，能够抵抗一定量的空间波扰。更关键的是，一旦被供给能源，它就可以稳定裂殖出一模一样的子体。”

    “所有裂殖出来的白砂，在其他特性上都是一模一样的，可唯独有一点不同——”索菲亚竖起手指，一脸严肃：“只有我手里的这粒砂，才能够裂殖。分裂出来的子体，没有再分裂的能力。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自发光、无限分裂、简单接合……”亚当在脑子里捋了捋那些特性，试探说道：“我们拥有了廉价的水泥？可以开工搞建设了？”

    亚当自然是在胡扯淡，因为他已经放弃思考。

    但没想到的是索菲亚竟然点头了！

    “你总算聪明了一次！”索菲亚无比惊喜的看着亚当：“这一次竟然跟上了我的思路！”

    “啊？我跟上啦？”亚当傻眼，然后又谦逊的低下头：“没什么没什么，我认真起来的话，脑子也是很快的。”

    “看来你也同意了，那么我们就开始建设泰伯利亚实验室的下一层级吧！”索菲亚一划食指，指向远方，白大褂哗哗飘动，仿佛船长下令出海远征：“今天叫你过来就是想告诉你，实验室的第二层级我命名为——猜想泳道！”

    亚当立刻一脸吃了酸梅的表情。

    搞建设，继续搞建设。

    记忆被拉伸，全速搞建设。

    亚当觉得自己这个家主其实就是个包工头，一直是在单纯的不停搞建设。

    当初索菲亚将科学之门挪移至超空间的时候说过，科学之门是泰伯利亚实验室的“第一层级”。那个时候，亚当以为所谓的第一层级指的是第一块拼图，或者一环路之类的。随着实验室拼图不停增多，二环三环建起来，这个最初的第一块自然就是第一层级。

    但他没想到，索菲亚口中的“层级”根本就不是这么分的，整个超大金属实验室加在一起，才是设计中的第一层级！

    那第二层级到底是个啥？

    “第一层级建设在稳定的、也是最为表层的超空间中。因为地球上没有什么材料能够经受空间波扰的侵彻，所以我们只能在这里开工。其实越往超空间深处，好处就越多、作用就越大。所以准确来说，第一层级其实是没办法之下的权宜之计。”

    “因为没有合适的材料，我只能自己一个人去更深处周游，而且也无法长期驻足。看着无限的空间海洋，也只能望洋兴叹。”

    “但功夫不负有心人，我终于找到了这一粒无限之砂。所谓水来土掩，神话中天神用能够无限增加的息壤阻挡了灭世的洪水，这粒无限之砂也拥有同样的作用。它增殖出的子体，能够抵挡汹涌的空间波流，所以我们终于可以向更深处进军。”

    “超空间的海洋是恐怖的，想远航的第一步就是要学游泳。所以泰伯利亚的第二层级，我们要搭建一个足够稳固的平台，建成让我们学习在超空间海洋中求存、并可以散发无穷猜想的——猜想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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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74 空间风暴
    记忆在闪烁。

    1983年8月12日。

    伦敦。

    “好久不见啊索菲亚，你真的长成个大姑娘了。”

    “老师，我请你帮我设计一座实验室。这是初步的构思，麻烦你帮我将它完善。”

    “这、这不可能，哪里会存在这样的实验室？这完全就是狂想！”

    “不，它存在的，叫做泰伯利亚，我希望由你来帮我完成它的第二阶段。老师，如果您有兴趣的话，我也想邀请您来泰伯利亚工作，一起研究最激动人心的生命科学。”

    “‘您’？我、我，我竟然值得你用尊称？索菲亚，你变了，你不像从前的你了。”

    “是的，我变了。人总会长大，不可能一直像从前一样一片空白。”索菲亚轻柔的笑着，恬静中带着微微的喜悦：“不过至今为止，我觉得我的变化都还不错，我很喜欢。”

    记忆在跳动。

    1983年10月24日。

    泰伯利亚。

    “我们终于用无限之砂合成了全新的材料！这种材料不仅能够承受空间波流的侵扰，而且根据无限之砂的混入比例不同，还能够对生命刻度进行精确测准。我将这种材料命名为白元体，它会成为超空间建设中真正的基石。亚当，猜想泳道终于可以开始正式动工了！”

    “嗯，我知道了。”亚当的表情在温柔中带着隐约的阴霾：“选个好日子，然后动工，建好了猜想泳道之后，我也想第一个尝试一下超空间深处的感觉。就连我，也没去过太深的地方。”

    记忆在流逝。

    1984年1月1日。

    “猜想泳道基本落成了，总计1584个单元，每一个单元中都能够独立进行试验。在猜想泳道中进行科学研究的话，任何项目都会大大加速，我设想中的实验室终于正式开始搭建了！”

    “所有项目都能加速？为什么在超空间中的研究能够加速？”

    “你问到了最关键的问题，我认为我们对超空间本身的认知还很浅薄。我们不知道超空间从何而来，深处有什么，更不理解很多特性的作用机理。亚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越往深处对科研的加速就越大，但这不正是一个很好地研究对象么？下一步，我要仔细研究透它。”

    “好吧，未来的大方向由你来定，但摆在我们眼前的事情就是该选择谁进入猜想泳道中工作。”

    “这确实是个问题。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够进入猜想泳道。即便有白元体保护，普通地球人对超空间深处的承受能力也有高有低。我会赶快拟定出一个名单来，猜想泳道将会成为真正承担前沿科研项目的地方。”索菲亚露出了深思的神色：“不过，为什么会出现个体差异呢？而且耐受性与在超空间中生活的时间似乎呈线性相关……”

    还有一些杂讯记忆，如同老旧电影一般模糊的闪动着。

    这些记忆并非来自于虚空中的记忆源头，而是来自于对接而来的那些“祭品”的脑海。

    1984年，不知名时。

    “彼得森，这是索菲亚拟定出来的第一批进入猜想泳道的大名单。包括你我在内，一共十八个人。”画面中的亚当，与在索菲亚面前完全不同，显得阴郁、压抑，还有欲择人而噬的狠辣。记忆的主人感受到的莫大的压迫，甚至不敢与亚当对视。

    他只能看到亚当抬起手，用食指重重的在名单上点着，只能听到他用冷漠的音调强调道：“除了你我，剩下的十六个，我要你彻底摸透他们。除了那些老生常谈的事情以外，最重要的是，要弄清楚他们到底是在为谁工作。”

    “为索菲亚？还是为我？”

    啪啪，记忆的主人的肩膀被沉重的拍了拍，耳中传来了深沉的声线：“我希望他们明白自己的老板是谁。”

    记忆的主人接过名单，他低垂目光，双眼第一刻就聚焦在某个数学天才的名字上。

    “老板，我明白您的想法。”记忆的主人同样语调阴森：“其他人相对来说好办一些，但这个人可是个榆木脑袋。而且索菲亚女士，似乎很倚重他。”

    “身为运营长官，你当然有权力颁布实验室管理条例。年轻人，正处在血气方刚的时候，一个不小心就可能行差踏错。我们虽然理解，也愿意原谅，可一旦违反了条例，便只能按照规矩处理，谁也不能包庇。”亚当扎德轻轻挥了挥手：“让他去牢房里冷静几年，或许就成熟了。”

    记忆的主人立刻垂首：“我明白了。”

    无穷记忆纷至沓来，一处又一处闪烁不停。情况危急，生死一瞬，由不得细细观看。万万千千的记忆碎片奔涌而来又划过身边，唯有最深刻的那几幕才能荡漾出涟漪。

    唯有一句话，从记忆的深处幽幽回荡，就像亲人在反复叮嘱。

    “空间波流不像风，不像水，反而像网。”

    “体量越大，就越能够抵抗。”

    “但体量越大，也越容易被影响。”

    “干涉，是双向的。”

    “切记，干涉，是双向的……”

    嗡，记忆的世界乍然收缩，物质世界中的三人同时睁开了眼睛。

    塌压的空间，以及为王前驱一般的毁灭爪牙在肆虐。暴走的地水风火汹涌而来，不停围剿着泰伯利亚实验室残存的最后的生存土壤。

    “我找到了！我找到路了！”杨绮兴奋大叫：“泰伯利亚的的第一块基石，那座最初的科学之门中，有四个接入猜想泳道的接入点。我们通过接入点进入猜想泳道，利用白元体为自己争取生机！”

    精神中还有零碎的记忆在不停涌来，杨绮有种感觉，第二层级不会是结束，一定还有更深的层级。而按照老姨的特点，只要还有更深处，她就一定不可能在浅处转悠。不管是老姨生还的可能，还是治疗强纳森的可能，一定都在泰伯利亚实验室的最深处。

    风驰电掣，全速突进。猛烈地狂风迎面而来，金属扭曲的咯吱声响中，眼前的通道就像恶魔咀嚼的口腔一般不断扭曲翻转、变幻形态。上一刻还畅通无阻的笔直道路，下一刻便被扭的弯弯曲曲、挤压的结结实实。耗资恐怖的泰伯利亚实验室第一层级，真的快要走入终末。

    轰轰轰，沙罗曼蛇火力无穷，逢山开山遇堵破堵，这些都不用杨绮操心。

    她操心的只有一件事。

    “干涉，是双向的……”

    “体量越大，越容易被影响……”

    杨绮看了看自己的侧身像，又瞟了一眼天选者们的界痕，最后牢牢盯住了强纳森和苏慕华。干涉是双向的，界痕有能力排开混沌，同样的，空间的乱流也更容易捕捉天选者。对于多维空间来说，一行人中体量最小的，恐怕就是身为普通人的强纳森和苏慕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