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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流御弟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三面船

    背起燕飞,朱隶跟在吴翰文的后面向上爬。

    山顶遥遥在望时,天也渐渐黑了,爬了一天的山,最吃力的又是双臂,饶是朱隶内功再深厚,双臂也像灌了铅似得,沉得拿不起来。

    “王爷,那边似乎有个小山洞,等我过去看一下。”虽然在坚持一下能爬到山顶,但吴翰文身有体会,此刻哪怕多爬一丈,恐怕都做不到了。

    趴在朱隶后背上的燕飞一脸沉思的样子。

    天气炎热,朱隶的衣服早被汗水湿透,散发着阵阵的汗味。

    燕飞本是个非常干净的人,失忆后更是如此。

    上午吴翰文背着燕飞时,身上的汗味让燕飞很反感,只是没有办法才忍着没说。

    但朱隶身上的汗味燕飞不仅不觉得反感,反而感觉很舒服,燕飞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味道,让他想到了温暖和安全。

    朱隶怎么会是安全的?他是大明朝的王爷,本次平叛大军的御史,虽然不是大将军,可大将军绝对听他的。

    但回顾于朱隶的几次见面,除了这次打伤自己外,朱隶真没有做过什么伤害自己的事情。望着朱隶挂满汗水,如刀削般轮廓清晰的侧面,燕飞再次诧然,这个画面似乎在哪里见过,感觉那么亲切、那么熟悉。

    “洞里很干燥,没有野兽,进去吧。”吴翰文爬过来,扶着朱隶和燕飞挪进洞去。

    放下燕飞,朱隶来不及替燕飞解开穴道,返身爬到洞口,张口将隐忍不住的鲜血喷了出去。

    “王爷,你怎么样?”吴翰文一反常态,担心的样子让人觉得他不是燕飞的心腹,而是朱隶的。

    “没事。”朱隶摆摆手,回身靠着岩壁坐下,疲倦地闭上眼睛。丫的,背着人玩攀岩真不是人干的活。

    吴翰文不放心地把了把朱隶的脉搏,除了跳得比较宏大,确实没有什么大碍,吴翰文知道,朱隶是伤了真气。

    看着吴翰文解开自己的穴道,燕飞也忍不住低声问道:“他怎么了?”

    “王爷昨夜为小王爷运功疗伤,今天又爬了这么长时间山,伤了真气。”怕惊扰朱隶似得,吴翰文也压低了声音。

    “昨天晚上为小王疗伤的不是你吗?”燕飞吃惊地看着吴翰文。

    吴翰文苦笑:“小王爷太看得起属下了,属下那里那么纯厚的内力。”

    燕飞望着朱隶的背影,此时靠在岩壁上,显得那么疲倦,为了敌人这么拼命,一次燕飞认为他是有目的的,两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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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2 暗洞
    一直等到晚餐送进房间,朱隶还没有回来。

    犹豫再三,柳卿卿再次推开门走了出去。

    站在外面守卫的,仍然是柴钟旭和几个卫兵。

    “柳姑娘有什么事?”柴钟旭上前问道。

    “王爷还在正院大堂吗?”柳卿卿望着正院大堂的方向问道。

    “是,王爷吩咐让柳姑娘自己先用餐。”柴钟旭垂首回答。

    柳卿卿微微点头,抬腿向前走去。

    柴钟旭一闪身挡在柳卿卿面前:“王爷吩咐了,沁香园人杂,柳姑娘最好不要乱走。”

    柳卿卿幽幽叹口气,转身折返,却在推开门的片刻,突然又返身跑了出去,柴钟旭等一怔,柳卿卿已跑过他们的防线,跑向正院大堂。

    四周一直很安静,不像是两军开战,朱隶为什么一天不回来,隐隐的,柳卿卿感到心中莫名的不安,她一定要去正院大堂看个究竟。

    柳卿卿跑得很快,柴钟旭等怕伤到她,只能跟着,眼睁睁看着她跑进了大堂。

    朱隶一搬进沁香园,就将正院的大堂设成了明军的指挥中心。

    “王爷,王……”柳卿卿喊了两声停下了,大堂里,只有张辅、陈旭等几个将领在低着头说什么,根本没有朱隶。

    “小的失职,请将军降罪。”紧跟在柳卿卿身后进来的柴钟旭单膝跪下说道。

    听到声音,大家都诧异地抬起了头望向门口。

    柳卿卿只穿了一身素衣,头发上没带任何装饰,仅仅用一带发带将如墨的长发束拢在背后,几根碎发随意散落在面庞两侧,如仙女一样清新脱俗的,而一张因为跑得太快而变得通红的小脸,又将仙子带入了人间,让人感到一种无法述说的妩媚,果然是人间尤物。

    明知道非礼勿视,几个将领仍然一时难以收回目光。

    “嗯哼。”张辅故意清了清喉咙,几位将领方察觉到自己失态,忙低下头,装模做样的看着他们之前正在研究的地图。

    “你先下去。”张辅挥挥手,让仍然跪在地上柴钟旭退出去。目光转向柳卿卿:“柳故娘有事么?”

    “我来找王爷,不知张将军能否告诉卿卿王爷行踪。”柳卿卿微微喘息地问道。

    张辅沉默着,望着柳卿卿的目光有几分复杂,半天才说道:“王爷失踪了。”

    “失踪了?什么时候的事。”柳卿卿瞪大了眼睛,满心的焦虑一瞬间写在脸上。

    “昨天早上与蛮军的吴将军,小王爷一起落入红河,至今没有找到。”张辅暗暗叹口气,目光重新落到地图上。

    发现朱隶和吴翰文、燕飞这边有变故,张辅立刻命令陈旭带兵回去援手,他不能动,以自己一万大军牵制敌方十万大军,若动,朱隶的空城计就唱不下去了。

    然而朱隶等人动作太快,陈旭还没赶到,三人相继跳入红河。陈旭带着人立刻快马沿着河岸追,就要追上的时候,三人忽然沉入了水底。

    虽然那一段河面水流比较湍急,陡见三人沉入河里,陈旭并没有惊慌,朱隶水性好,就像他武功好一样,不仅在军中,在大明朝都是有口皆碑的,最典型的故事就是朱隶出使西洋时,回程中与鲸鱼嬉戏,鲸鱼岂是一般人能与之嬉戏的?在说书人的口中,鲸鱼的尾鳍拍打海面,激起的浪花有十余丈高,朱隶仗着内功高、水性好,才能畅游于鲸鱼周围。当然朱隶玩得精疲力竭,被燕飞拖回甲板这段,被说书人自动屏蔽了。

    派了几个水性好的军士下去帮忙,陈旭跳下马平静地看着河面,想着回去怎么说服朱隶小小地整一下吴翰文,既然同意认输了,还玩着一手,真是看大爷闲得无聊了。

    然而一盏茶的时间过去了,不仅看不到三人冒出水面,派下去的几个军士也不停地摇手表示没有找到人,陈旭的表情立刻沉重了起来,又派了几个人下去,自己则带人向下游找去。

    半个时辰后,陈旭不敢隐瞒,向正在收兵返回的张辅报告。

    直到夜幕降临,一千名士兵沿着红河及两岸找了一天,也没有找到朱隶等三人。三个人像是凭空消失了。

    留下楚暮、吴晨和两名副将带着一百多名军士仍然留在红河,张辅找了当地人画了更详细的地图,正在看着地图重新布置人手。

    柳卿卿见张辅等人不再说话,心里再着急却也帮不上什么忙,只好悄悄地退了出去。

    回到卧房,看着桌子上的饭菜,柳卿卿一点胃口也没有,二十年前第一次看到朱隶,柳卿卿就动了芳心,秦淮河的那个夜晚,深深地印在了柳卿卿的心中,没想到那次见面之后,朱隶忽然离开了南京,再回来时,正是太子离世,柳卿卿听说朱隶那段时间神经恍惚,不认识人,很是担心,好不容易听到朱隶痊愈,又再次离开了南京,这一走,就再没有见面。

    温泉池第一次偶遇,太出乎柳卿卿预料了,积压多年的情感瞬间爆发,柳卿卿第一个念头不是去相见,而是担心自己年华已逝,朱隶会不会看不上她,厌恶她。明知道朱隶醒了,在相邻的池子里看着自己,柳卿卿却不敢回头,匆匆穿上衣服,逃似的离开了那里。

    然而相思难耐,从那天起,柳卿卿每晚都去温泉池,一直呆到近天亮,只希望能见到朱隶。

    老天仁慈,几天后,朱隶不仅来了,还叫出了她的名字,并且与她在温泉池了做了一对名副其实的鸳鸯。

    拥有那一刻,柳卿卿觉得多少年的等待都值了。

    可惜,因为贪恋朱隶的怀抱,柳卿卿回去晚了,去温泉池的事情终于让顾峻雄发现。顾峻雄是个占有欲极强的人,只要打上了他的印记,就算他不要了,别人也不能碰。

    燕飞和吴翰文被迫跟朱隶走后,蛮军燕飞的另一个副将萧侗只能收拢大军,向后退去。燕飞与朱隶打赌的事情,蛮军里只有三个知道,萧侗是第三个人。

    大半年前吴翰文和燕飞打起复国的旗号,收拢了几支队伍,萧侗的这支队伍是他们收拢的最大的一支,归属他们的时候有五万余人。最初是萧侗的义父萧南山带起来的,萧南山战死后,萧侗担起重任,一直带领军队与明朝周旋,在交阯颇有名气。

    归顺燕飞后,燕飞开始念在萧侗带来的人多,很自然地封了萧侗做将军,渐渐地,燕飞发现萧侗虽然才二十多岁,却绝对当得起将军这一职位,处事非常老成、干练,带兵打仗很有一套,逐渐成了燕飞所倚重的心腹。

    将大军交给萧侗,燕飞没什么不放心的,萧侗也知道燕飞和吴翰文最迟明天早上就能回来,因而很坦然的带着大军后退十里驻扎下来。

    因为被一万骑兵隔着,萧侗并没有看到燕飞和吴翰文在城门前突然跃入红河,然而等了一夜后,燕飞和吴翰文没有像预计的那样回来。

    萧侗脸色一沉,只带了五名亲兵到明军大营要人。

    黎明在一夜的煎熬中姗姗来迟,这一夜,很多人都没有睡,柳卿卿望着一桌的菜饭,枯坐了一夜,张辅等人反复推敲了地图,也没有找出还有什么地方是他们没有找过的。楚暮、吴晨等带着人将红河两岸上下十里翻了三遍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报告,蛮军萧侗将军在大营外,要见王爷。”听到亲兵的报告,张辅牵动嘴角苦笑了一下,接着揉着眉头站了起来。该来的还是来了。

    找不到朱隶后,张辅立刻命令吴晨动用一切线索,查朱隶是否被困在蛮军,一直到一时辰前,得到的消息仍然是没发现,萧侗这一求见,张辅基本可以确定,朱隶没有落到蛮军手里。

    城墙外,只带了五个随从的萧侗一脸平静,望着从城门中缓缓走出的张辅等人。

    “见过张将军。”萧侗一身合体的盔甲,手握马鞭,在马上拱手施礼。

    张辅恍惚间,仿佛见到了年轻时候的自己:“萧将军有何见教?”张辅虽然沉着脸,声音似乎没有那么冷,但多年的征战,身上自然而然散发这一种威严和杀气。

    “打扰将军,某将来接小王爷和吴将军。”萧侗并没有被张辅的气势吓倒,语气平静。

    张辅嗤笑一声:“蛮军小王爷和吴将军是我大明军的俘虏,岂是说接就接的。”

    萧侗闻言脸色一沉。

    俘虏这两个字虽然很难听,但萧侗却无法反驳,朱隶是把他们请去喝茶的,却是让他们不得不去的,如果有选择,燕飞和吴翰文岂会贪恋朱隶的一杯茶。

    压了压心中的怒气,萧侗再次拱手道:“既然张将军不同意末将接走小王爷和吴将军,恳请张将军通融一下,末将想面见京王爷。”

    “放肆京王爷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到的人吗?”陈旭冷着脸,一声历喝。

    张辅看到萧侗的眼中闪过一道怒火,握着缰绳双手紧了有紧,最终还是放松了下来,心中微微一叹,如此年轻,就懂得沉着冷静,知道什么可为,什么不可为,比自己年轻时老练多了。

    “张将军,可否借一步说话。”萧侗望着张辅,目光中有几分恳求。

    “这边请。”张辅双腿一夹,催动马匹缓缓走出了一段,看着萧侗跟了上来,转身道,“有什么话说罢。”

    萧侗沉默了片刻,一咬牙说道:“京王爷是否不在城中?”

    张辅望着萧侗的目光倏然变冷:“萧将军问得太多了。”

    “末将还想问,小王爷和吴将军是否也不再城中。”萧侗毫无惧色地对上张辅的目光,声调不变地继续发问。

    朱隶三人失踪一事,虽然张辅下令禁止议论,但出动了一千多人次找,军营上下多多少少都知道了点风声,一千多人沿河走来走去,也是瞒不了人的,蛮军不仅在明军中有奸细,交州府也留下了奸细,明军沿河找人的事情,萧侗昨天已收到了情报,当时就怀疑是小王爷和吴将军跳入了红河,早上他们见没有回来,萧侗已经基本认定了这一结论,提出这两个问题,不过是想再证实一下。

    张辅并没有回答萧侗,调转马头往回走。

    “张将军稍后,末将这里有一张地图,也许对将军有用。”萧侗在张辅背后叫道。

    张辅转过身,冷冷地看着萧侗,接过萧侗手中的地图。

    “末将从小在红河边长大,听说红河中有暗洞,通到后山。”萧侗手指的地图说道。

    “暗洞?”张辅略微提高声音重复了一句。

    昨天找不到朱隶他们,张辅也找来了几个当地的人,大家说法不太一样,但相同点都是,每年都有一些人在红河里失踪。有些人说红河里有水怪,也有些人说红河底有洞连着地底,掉进去就上不来了。

    说有暗洞通向后山的也有,但都是传言,没有人见过从红河里失踪,又从后山回来的人。

    “末将家族中的一名远房叔叔,曾经失踪了十天,被人从后山发现背了回来,只是回来还没两天还是死了,据说五叔清醒时说过一句话,红河里的暗洞通后山。”

    萧侗说完,张辅的眉头不仅没有展开,反而拧得更紧了,在红河里失踪的人都没回来,说明暗洞就是通后山,也一定凶险无比,四哥一定遇到危险了,不知可受伤?

    萧侗也没在说话,他的五叔是个郎中,从小就跟着父亲上山采药,登山如履平地,然而五叔明显是摔伤的,最终不治而死。

    红河由至西向东流入大海,河右岸是一片平原,交州府就在红河的右岸。左岸是常山。常山像一个被斧子从中央劈开的大山,分南北两个部分,中央是深深的峡谷,山体笔直,谷底的溪水流出常山后,汇入红河。

    萧侗口中的后山,就是这座常山。

    清晨收到消息,报告说明军找了一天一夜,仍然没有找到人时,萧侗就想到了五叔的事情,他相信以小王爷和吴将军的身手,水怪跟本不是问题,最大的可能,还是五叔说的暗洞。想到其中的凶险,萧侗一早就来到城下,小王爷他们没失踪最好,如果真是在红河中失踪了,这可能是唯一的线索。

    看着张辅阴着脸望着常山,萧侗也抬头望着。萧侗很小就离开了家,没去过那道天斧劈开的峡谷,但听老人描述过,用老人的话说,只有猿猴能从山底爬上来。

    如果红河底真有暗流通向后山,一定通道中央的峡谷中。

    “张将军,请允许末将同你们一起去寻找小王爷。”萧侗回过头望着张辅,目光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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