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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心仁爱/医冠禽兽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夏末秋

    “宋博彦,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她突然说道。

    宋博彦放开她的下巴,蹲在她面前,示意她说下去。

    唐糖微微仰起头,看着灰蒙蒙的天空,缓缓说,“我在安德森接受治疗时认识了一对夫妇,那个妻子跟我一样患有脑瘤,发现的时候已经是晚期,没有办法全部切除,只能继续做放疗和化疗。”

    “他们结婚7年,因为担心妻子的身体,所以一直没有要孩子,但他们很恩爱,丈夫经常为病床上的妻子制造惊喜,全中心的女人都羡慕那个妻子,有一个这么爱他的丈夫,而最让人钦佩的是,她的丈夫不像其他家属成天愁眉苦脸、担惊受怕,反而像没事人一样,天天都很开心。可有一天晚上,我发现他躲在楼梯间哭。后来,我才知道,他其实常常趁着妻子睡着后躲在那里哭。”

    空荡荡的楼梯间里,那一声声压抑的呜咽就像沾盐的鞭子抽打着唐糖的心。听着那痛苦的哭声,她突然想到了父母和杨阳,想着他们是不是也这样,躲在背后为她掉泪;也在那一刻,她暗自发誓,不会结婚,因为她不想多一个人为自己担惊受怕。

    听完她的讲述,宋博彦瞬时明白了她的顾虑,她怕连累他,成为他的负担,更怕她离开后,他会痛不欲生。

    看着她哀伤的笑容,宋博彦将她拥进怀里,轻轻叹口气,“我也给你讲个故事吧。”

    “新中国刚成立不久,有一个女大学生被选中参与一个科研项目,她到基地后才发现,要研制的是核-原料提炼,由于涉及军事机密,她不能向任何人提及工作内容,包括她的未婚夫都认为她只是去外地建立实验室。”

    “8年后,项目完成,她终于可以回来跟等了她八年的未婚夫结婚。可就在结婚前,她被诊断出骨髓性白血病,为了不连累他未婚夫,她选择了悄悄离开,而她的未婚夫为了找她,翻遍了大半个中国。”

    他停下,抚了抚她的头发,“你知道故事的结尾是什么吗?”

    唐糖摇头。

    宋博彦难过地呼口气,“她病死在苏联,而她的未婚夫,一生未娶,只能守在他们居住过的小院,缅怀仅有的岁月。”

    听到这里,唐糖心中一突,脑海里浮出一张饱经沧桑的容颜,“是……”

    宋博彦颔首,“对,就是老爷子。”

    见她满怀感慨,宋博彦紧了紧拥着她的胳膊,“唐糖,爱是相守,长相守,才能一生一世。”

    “可我没机会跟你长相守了。”唐糖贴着他的胸口,泪水流了下来。

    宋博彦俯身去吻她,嘴里尝到咸咸的,全是她的泪水,“傻瓜,活着时在一起,就是长相守。”

    **

    在宋博彦坚持下,唐糖就近在香港做了检查。

    可惜,上天终究没有眷顾有情人,唐糖的判断没有错,她的脑瘤复发了。

    尽管已经做足了思想准备,但拿到结果时,宋博彦身子还是晃了下,他盯着那张r图,喉咙似被人紧掐住,五脏六腑拧结成了一团,心如刀割。

    相比之下,唐糖格外平静,平静得替她检查的脑外科主任都有点心惊,他轻轻咳嗽一声,“我想不用解释你也应该清楚这个病,由于暂时无法确定是否变成恶性,所以我们建议立即启动化疗,另外……”

    他迟疑地睨了眼唐糖的肚子,“如果一旦开始化疗,就需要停止妊娠。”

    看唐糖抿着唇不说话,以为她在顾虑孩子,便劝道,“an,你这次肿瘤复发的位置在前额叶,压住了好几条神经,如果不及时接受治疗,发展下去是非常危险的,而且,以你现在的情况,怀孕极有可能……”

    “我知道。”唐糖淡淡地打断他的话,“怀孕后激素水平变化,可能会促进肿瘤长大和扩散。”

    她的话堵得结舌,最后只能无措地望向宋博彦,欲言又止,“宋医生……”

    宋博彦伸手将平静得毫无血色的唐糖揽进怀里,嘴唇贴上她的发,“孩子,我们不要了。”

    作者有话要说:累趴,你们看着,我遁走

    第51章

    唐糖的人-流手术定在隔天。手术前,杨阳和黎瑾希从b市赶到了医院。巧的是,宋家送来的保姆也在同一天到了香港。因为一时安排不到接机的人,宋博彦只好将唐糖暂时拜托给杨阳,亲自去了机场。在出关口,看见阿姨脚边那几大箱婴儿用品,他心中一酸,喃喃自语,“都用不上了。”

    陈姨是宋家的老人,宋博彦两兄弟都是她带大的,对他们比两人的母亲还要熟悉。见宋博彦盯着那堆孩子的东西,眼眶泛红,再联想到他刚才的话,心里不由一咯噔,“小彦,是不是你媳妇儿?”

    宋博彦别开头,用拇指和食指捏住眼角,深吸口气,“陈姨,这几天我有事要忙,晚上先送你去酒店住。”

    他避而不答让陈姨心里更慌急,“小彦,到底出了什么事,是不是孩子?”

    宋博彦晓得这事瞒不住,可现在说出来,家里必然会刨根问到底,而他暂时还不想让他们知道唐糖的病情,最重要的是,现如今他实在没精力去理会唐糖以外的人和事。

    于是,他生硬地拉过她手上的箱子,半推半拉地带着她到停车场,“走吧,我送你先住下来。”

    把她送到房间,宋博彦从皮夹里抽出一叠钱,塞到她手里,“阿姨,这两天我没空陪你,不过晚点我会叫人带你到处去逛逛,这附近挺热闹,你要是想吃什么,就自己去买点。”

    他一边说一边往门口退,没等陈姨开口便急匆匆道了声再见,带上了门离开,留下陈姨在门里干着急。

    从酒店出来,宋博彦飞车赶往医院,走到病房门口时,见黎瑾希远远站在外面,不由急地跑上去,“你怎么在这儿,是不是唐糖?”

    见他慌得声音都在颤,黎瑾希忙不迭安抚,“没事、没事,他们兄妹在聊天,我出来站站。”

    宋博彦走到门口,透过小窗户往里瞧了瞧,确定唐糖安然无事,才舒口气。

    “他们聊了很久吗?”他侧头问黎瑾希。

    黎瑾希想了想,答道,“还好,就一会儿。”

    宋博彦没再说话,只是安静地注视着床上的女人。屋内两人说话的声音很轻,隔着门他也听不见在说什么,不过当看到唐糖别开头,双眼发红时,他心一抽,不由分推开了门。

    对他突如其来的闯入,杨阳只是怔了下,慢慢站起来,“来了”

    宋博彦嗯了声,径直走到床边,轻轻掰过唐糖背转的脸,“怎么又哭了?”

    “哪有?”唐糖别开头。

    宋博彦也不争论,只用手揩拭掉她脸颊上的泪水,换了个话题,“陈医生说做完手术就能吃东西了,你想吃点什么?”

    唐糖蹙眉,摇头。

    宋博彦温柔地拂开她紧蹙的眉头,“要不,让沈牧梵的餐厅送点私房菜过来?”

    “我没胃口,不想吃。”唐糖说。

    “不吃怎么行?”杨阳插-进话,“你现在最需要的就是营养。”

    “是呀,做了手术身子虚,多少吃一点。”黎瑾希也加入劝说阵营。

    三比一,唐糖败下阵,点头应好。

    杨阳带着黎瑾希去订饭菜,等病房里只剩下两人,唐糖才开口问,“你是去接保姆了吗?”

    宋博彦颔首,“安排她住在酒店,等过些天,再买机票送她回去。”

    “那……”唐糖抬眸,担忧地看着他,“你家是不是都知道了?”

    “暂时没说。”

    见她咬着下唇,欲言又止,宋博彦手指挑了挑她的唇瓣,示意她放开,“别瞎想,我没说并不是要隐瞒什么,只是现在没精力跟他们解释。而且……”

    他顿了顿,用手拂着她掉在额前的碎发,“我家那边,你不必操心,我爸妈很尊重孩子的想法,不会为难我们的。”

    不等她说话,宋博彦揽过她的身子,下巴搁在她的头顶,柔声说,“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放松心情,好好配合治疗,其他的,你什么都不用想。”

    他执意要为她打造一湾避风塘,她又怎能拒绝?轻轻将头靠在他的肩膀,唐糖低低地应了声好。

    人流手术定在下午,医院开了先例,特许宋博彦跟进手术室。为了避免造成二次伤害,他们选择了微创的无痛人流,打麻药前,唐糖忽然攥住宋博彦的袖子,一个劲摇头,“宋博彦,我……”

    她一个眼神,宋博彦已窥知她的心意,忙压住她的手,“宝贝,我们说好的,对吧?”

    “我知道,可我舍不得。”唐糖胡乱点头,又摇头,脸上全是泪。她是医生,自然比普通人要理智,先不要说孩子会不会加速肿瘤恶化,从实际来看,随着肿瘤的病变,她会并发诸如脑水肿、视神经失调、甚至癫痫等一系列症状,要把孩子拖到顺利出生,希望几乎为零。

    然而,再理智,她也是个母亲,她可以用一系列医学知识说服自己拿掉孩子,却无法割舍掉那份爱。从他发育为胚胎,根植在她子宫里时,他就有了生命,作为母亲,她怎么能剥夺他成长发育、来到世上的权利?

    望着她痛哭的样子,宋博彦胸口像被人捶了一拳,闷疼难当。强咽下喉头的酸涩,他在她额上落下一个吻,“我知道你舍不得,我也是,可现在没办法,不是吗?而且我们还年轻,只要你想生,以后可以有很多很多的小孩儿。”

    唐糖哭着摇头,“没有了,不会再有了。”她的身体状况,别说再生个孩子,就连能不能活下去,都是个未知数。

    “傻瓜,怎么会没有?”宋博彦抚摸她的脸,凑到她耳边,故意调侃,“等你好了,我多努力努力,保证让你三年抱俩。”

    不等她反驳,他又贴住她的耳朵,一字一句地问,“老婆,你舍不得他,难道就能舍下我吗?”

    唐糖侧眸,凝视着双眸血红的他,艰难地摇了摇头。她舍不下,他是她今生最大的不舍。

    见她情绪平缓下来,麻醉医生立即将麻药注入输液管,冰冷的液体流过,唐糖只觉身体越来越软,眼皮渐渐搭了下去,失去意识前,她听到宋博彦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别怕,我会一直陪着你。”

    确定她已被全身麻醉,陈医生才宣布手术开始,当探头缓缓进入子-宫,旁边的仪器便映出里面的情况,望着屏幕上那小小的一点,宋博彦心蓦地一紧,胸口如痉挛般抽痛起来。

    像是感知到他的情绪,陈医生回头睨了他一眼,当初他带着唐糖来做孕检的兴奋历历在目,单是那股紧张劲,便能让人知道他有多期盼这个孩子的到来。只是上天太残忍,竟然要他在妻子和孩子之间做出选择,留不下这小天使。

    深吸了口气,陈医生屏住眼底的酸涩,“宋医生,要不要让护士抓张图片,留个纪念?”

    宋博彦愣了下,思忖片刻后,哽咽地道了声“谢谢。”

    手术进行得很顺利,半个小时后,陈医生成功将胚胎从子-宫壁上剥离,注视着托盘里那个黄豆般的白色小囊,宋博彦身体里好像有一只手,一下下,将他的心脏撕成了碎片。

    那是他们的孩子,第一个孩子,也可能是唯一一个孩子。

    **

    唐糖醒来已经是傍晚,一睁眼,便看见床前围着的亲人。

    “醒了?”宋博彦微凉的手覆上她的脸,“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见她闭了闭眼,示意自己没事。杨阳接着问,“那要不要喝水?”

    听她轻轻嗯了声,宋博彦忙扶住她的背坐起来,再接过杨阳递来的水杯送到她嘴边,“慢慢喝,小心呛着。”

    唐糖就着他的手喝了几口,便扭开头,“不要了。”

    宋博彦放下水杯,扯来枕头垫在她腰后,“饿不饿?你哥买了粥,我喂你吃点?”

    唐糖本没有一点胃口,可看见众人期盼的目光,只好点头。杨阳如释重负,赶紧拉着黎瑾希支开小桌板,把保温桶里的**丝粥倒进小碗让宋博彦来喂。

    唐糖勉强吃了小半碗便摇头,表示不吃了。杨阳刚想劝她再吃些,不想宋博彦已经放下碗,拿起纸巾帮她擦嘴,“吃不下就算了,饿了再吃。”

    杨阳急得瞪了宋博彦两眼,她一天没进食,怎么能随着她的性子想不吃就不吃,万一饿坏了怎么办?

    见他着急的模样,黎瑾希柳眉蹙了蹙,扯了扯她的袖子,“咱们先出去吧。”说完,也不等他反应,便将他拖出病房。到了门口,看他还巴巴地往里看,黎瑾希建议道,“让他们单独待一会儿吧,放心,该做什么,宋博彦心里有数。”

    杨阳不放心地再看了几眼,才跟着黎瑾希离开,即使这样他也不敢走远,只在医院附近的餐厅买了些吃的。

    “你也吃点吧,昨晚到现在你都没怎么吃东西。”黎瑾希把一碗面摆到他面前。

    杨阳嗯了声,夹起一筷子面塞进嘴里,可嚼着嚼着鼻子又酸了。

    黎瑾希知道他是心疼唐糖,握住他的手安慰道,“别太担心,吉人自有天象,唐糖救过那么多人,老天爷一定会保佑她的。”

    杨阳反手握住她的手,汲了汲鼻子,“这两天辛苦你了。”

    “笨蛋,我们之间还用说这些。”黎瑾希嗔怒地瞪了他一眼,随即想起另一件事,“对了,你下午叫宋博彦出去说了什么?”

    下午,唐糖从手术室出来后,杨阳便叫走了宋博彦,两人站在走廊拐角的地方聊了很久,她不放心,曾偷偷瞄了几眼,见杨阳一直面色严肃沉重,还担心他们是不是吵了起来,可回来时,两人表情都是淡淡的,看不出端倪。在病房里,当着宋博彦,她也不好问,这会儿得了机会才问出口。

    “也没什么,只是告诉他,我想带唐糖去美国,顺便探了探他的想法。”杨阳轻描淡写地说。

    “探想法?”黎瑾希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你不会以为他会扔下唐糖吧?”

    “现在扔下倒无所谓,怕只怕他半途而废。”杨阳用手拨了拨筷子,“老话说久病床前无孝子,就算我信他不是大难临头各自飞的人,可他的家人朋友呢?他们能忍受他守着一个病人吗?能让他把时间都浪费在照顾唐糖上吗?他又能保证永远不会腻吗?”

    杨阳放下筷子,叹气靠进椅背,“唐糖已经够可怜了,我不想她在被病痛折磨的同时,还要受感情的苦。”

    默默地注视着对面一脸疲惫的男人,黎瑾希紧了紧握他的手,“我懂,不过我相信宋博彦会好好爱护她。”

    “我现在也信。”杨阳呢喃道,脑子里回放着宋博彦的答案:“我不会说漂亮话,也没法承诺我的家人和朋友能理解我、支持我陪着她。可我敢保证没有人能逼我离开,包括她也不行。”

    “至于你所说的永远,在我看来,有生之年就是永远。而有生之年,我与她执手不离,生死相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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