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女寻仙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刺嫩芽
不,是在那之前的更久,在黑色的妖兽森林内,她捡起了那个小小的幡旗,翻出了一本修炼心得,从那一刻,她的命运就改变了,只是她浑然不知。
天眼忽然张开了,它什么也没有看到,但分明又看到了什么,远处冰雪皑皑,仿佛冰清玉洁,谁又能知道这冰清玉洁之下掩埋的会是什么样的龌龊呢。
遥远的一处神殿内,一个俊美得仿佛神祇般的神修正望着一座空空的神台,他的面容安详平和,一身白衣更衬托他脱俗出尘,只有一双黝黑的眼眸中带着些微的神采,才显示出他也是一介有情感的修士。
忽然,他微微侧头,面色微变,伸手好像要抓住什么,可分明面前什么也没有,但是他却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在从他身上离开。
细细体会,竟然无从觉察刚才的感觉,他迟疑着再回头望着空空如也的高台,忽然心中一震,他竟然再也找不到心中的那份感觉,他的心就如高台一般空空如也。
俊美的面庞露出不可思议,黝黑的眼眸好像失去了神采,那样安详平和的面容竟然也微微蹙眉,是什么让这位神祇般的神修失去了平静?
他的手慢慢伸出来,同他面色一般白皙的手轻轻抚摸着空空的神台,他好像看到了一双璀璨的双目,那是他辗转在炼魂灯下时唯一的记忆。
他的手慢慢地从神台上翻平,凝视良久,白皙的手心上忽然出现一块暗黑,黑色如墨,深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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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17章 执念之痛
另一处神殿内,一位隐藏在面纱之后的女修站立在空荡荡的神台前,她莫名地望着自己的手心,好像手心内有什么东西消失了一般。
好一会,那种莫名的感觉不见了,可她的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不自在,好像有什么东西丢失了般。
也好像有种如释重负般的感觉,她盯着自己的手掌好一会,然后抬起头,望着空荡荡的神台。
没有人知道她没有信奉任何人,没有人知道她这个神界大名鼎鼎的寒家之主竟然是没有信仰的神修,天下人都以为她信奉的杀戮之神是仙界的某一位大能,就连寒家也没有第二个人知道,她寒玉微是永远不会信奉任何人的。
她抬头凝视着空空的高台,可是心忽然就是一空,再没有曾经望向高台的那种感觉了,虽然高台之上一直空空如也,可是她心里一直有一块地方是为他安排的。
可是竟然消失了,曾经那种念念不忘,淡淡的哀伤,思念的寄托,好像都随着刚刚的手心内的东西一起消失了。
她怔怔地站着,隐藏在面纱之后的面色一点点惨白起来,她甚至忽然记不得那种感觉了,因为她望着神台,竟然全无感觉。
她记得她愧疚,她这一生只对不起一个人,可是她竟然没有了那种感觉,想起那个人竟然风淡云轻,心内生不起半点波澜。
她明明还记得那个人鲜血迸发的样子,明明还记得那个人望着她的眼神,可是忽然间,她与他全无关系了。
她怔住了。
同一时刻,张潇晗面前,夜未央也是神情一怔,与张潇晗之间熟悉的感觉正在从她的身体中剥离,她清清楚楚地感受出这种剥离,就好像是她正在把原本属于张潇晗的东西从身体内拿出去,在还给她。
从此之后,她便不再是张潇晗的分身,她与张潇晗不再有任何关系,她将是完全自由的,可是为什么,她却觉得心有些痛,她该是痛恨张潇晗的,早就恨不得与张潇晗没有任何关系,但真的到了这一天,为什么她竟然不舍。
她的手慢慢抚上心脏,好像要把那种感觉留下一般,不舍得与她曾经痛恨的人从此毫无牵挂般,可是这一切并不随她所欲,就如她并不希望自己被创造出来一样,现在,有没有经过她的同意,她被强行剥夺了与那人之间的关系。
好像有并不曾了解的记忆脱离了开,好像有细细缕缕的牵连生生断开,她本来就是张潇晗的分身,是她身体的一部分,她既然创造了她,凭什么就是生生断开她们之间的联系。
这种分割让她的心痛起来,她清晰地感觉到她与张潇晗的距离在越来越远,她与她之前将再无半分纠结,这,本来不是她想要的。
她想要报复她,她想要站在比她更高的地方,想要有遭一日让她向她求救,甚至为她牺牲,她要证明她不仅仅是她的分身,她比她更强。
可一切都不会再有任何意义了,她得到了自由,她也失去了她。
裂风微微震惊地站在远处,他活得太久了,经过的太多了,十几万年来他甚至要靠进入到睡眠状态来忘却前事,不论是前辈留下来的,还是典籍中看到的,可他却不曾想到有人会一力承担所有的一切。
天地万物,存在便有存在的关系,事事牵绕,因果纠结无从分明,可怎么就有人愿意承担这一切,难道她就不知道这一切带给她的会是怎么样的重压。
上古战场的重重杀戮之意,神界三十万年来所有死去修士的怨念,这些,与远处那个看起来倍显淡薄的女修没有任何关系的,她为何要一立承担。
这是一个做大事的女修,她不是他所看到的平凡的修士,一瞬间他心中忽然升起膜拜的感觉,不论她成神还是成魔,这个世界将不会是从前那般平静的世界了。
夷帧平静地望着张潇晗,他虽然答应了她,却也是替她将神界的因果还于她,他还是不敢相信她能承受如此多的因果。
他的手缓缓打出一个法诀,法诀扩散到阵法内,夷帧的发悄然白皙了些,虚空中无数看不到的波动汇集。
在她的丹田钵内,那面黑色的鼓忽然动了下,鼓面忽然散发出黑光,心脏也蓦地一跳,一道更为磅礴的因果之意忽然冲上识海。
这道因果实在太庞大了,它本来就在张潇晗的自身上,猝不及防直接冲进识海,天眼刹那间急速旋转,却来不及吸收这些庞大的意念,刹那间,隐藏在不死之心、筋、骨、皮内的所有因果全进入到张潇晗的识海中,这道意念所含的因果力量之庞大,瞬间弥漫整个识海。
张潇晗的神识便在这冲击之下几乎崩溃,无数执念弥漫整个神识,所有的执念中涵盖了爱与恨、生与死、愤怒与不甘,那不是一个人的因果执念,是一个帝子的,是帝子与他的圣父,与他的臣民、敌人之间所有的执念。
张潇晗好像充斥在这些全是负面的执念中,在短短的一瞬间,她的识海便被这些深深地遗留了数十万年的执念占据,就如五雷轰顶一般,这些执念将她的原本的记忆包围,压缩,甚至改造,想要将她演变成同执念一样的人。
张潇晗面含悲戚,她从来没有体会过如此痛苦,不是一个人的,也不是十人百人,是数十万数百万甚至数千万的不甘与恨,是被迫承受的也无法承受的压制,这一刻她只觉得自身的意念急速消失,这些执念正在占据她全部身心。
她想挣脱,想要让天眼将这些执念收集,她知道她的心智还不够强大承受这些,可是她完全做不到,她的心中全是怒火,全是那些执念带来的压抑,她沉浸在极度的悲痛之中,一行眼泪从她的眼眸中缓缓滑落。
眼泪滑落,黑色的眼眸忽然散发出凶意,黑色的长发忽然狂飞,几缕发丝卷在她苍白的面颊上,她的眼神几欲疯狂。
木槿怔怔地望着远处的张潇晗,看着张潇晗眼眸中的疯狂,看着她乱飞的长发,他本来该心痛的,本来该要冲上去与她分担的,可是他明明知道这是他该做的,心中却对他会生出如此想法感到嘲弄,远处的那个人与他有什么关系,他与她早就该形同陌路。
他还记得与她曾经的一切,只是想起来再无半分感觉,就是陌路人而已,他慢慢地后退一步,那人终究要成魔。
识海之内,张潇晗已经分辨不出哪一个才是她的想法,好像所有的执念全化作她自身的执念,与她合为一体,所有的人都好像成为她的敌人,她只想要杀,杀光所有一切。
执念向识海深处蔓延,张潇晗眼神里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全身陡然散发出强大的威压,这威压本来不该存在在这一界中,这是不该属于这一界的威压。
“嗷呜——”
几声长嘶,三只白狼忽然跳出了灵兽袋,站起在半空中仰天长啸,血红的眼睛里满是杀戮与疯狂,张开的大嘴里露出森森白牙。
夷帧的脸上显出些怜悯出来,他慢慢地后退一步,他不会与身有紫气的修士交手的,他的怜悯不知道是对神界,还是眼前那个失去了神智的女修。
这就是妄想吧,想要拿走整个神界三十万年战争的因果,所谓的不自量力,他不会再与整个女修有半分牵连了,他的因果他自己承担,只是,他不会承担半点这个女修的因果。
他已经后退一步了,伸手轻轻一划,威压便随着向身边滑落,他连半分眼角余光都没有施舍给木槿几人,自然也不会注意到那磅礴的威压竟然绕过了他们,没有给他们半点伤害。
他没有注意到即便在神智被执念侵染到如此,张潇晗也没有伤害到她身边的这几人,也是啊,他一个上古时期的大修,又怎么回有兴趣关心这些蝼蚁般修士的性命呢。
可忽然,他后退的身体站住了,眼睛里露出不可思议来,他看到了什么?怎么可能?张潇晗乱飞的长发掩盖的双眸竟然渐渐恢复的清明,虽然还是痛苦万分,但是又一行清泪正在缓缓流出。
张潇晗的识海之内,在识海最深最深的地方,忽然传来一道柔和的平和之意,就好像一汪清泉慢慢流淌,任凭执念排山倒海而去,她就只是缓缓而坚决地包容过来,清泉流淌而来,那些不甘与毁灭的执念就渐渐被熨平了般。
识海之内,张潇晗的愤怒与毁灭还在,却正在被平和与理智包容,不是要她宽恕,而只是正视,在这样的情绪之下,她仍能体会到那些执念中的愤怒与不甘,她的心仍然在为它们痛苦,可只有痛苦。
她的神智渐渐与这些外来的执着的执念分离,她仍能体会到执念所有的感觉,仍能感觉到她内心承受的痛苦,她的眼泪再一次流淌出来,她却不会再深陷其中。
天眼旋转,将识海中的一切慢慢收容,张潇晗望着识海深处,那枚藏于识海内早已被忘记的玉简,不知不觉中,经脉内的魔气收于檀中内,一道无色透明的灵力循环在经脉中。
黑发柔顺地滑落在身后,眼眸中的疯狂与痛苦全都消失,一抹平和出现在漆黑的眸子中,不是大彻大悟,也不是悲天悯人,而是真正的平和。
不是置身事外,也不是冲动地参与,更不是将天下苍生当做蝼蚁,而是深深地体悟之后所能做到的平和。
神智终于完全回到身体内,张潇晗忽然感觉到心有一点刺痛,她白皙的手缓缓地按在心脏上。
夷帧吃惊地望着张潇晗,不敢相信眼睛看到的一切,眼前发生的一切颠覆了他的认知,自来只有天帝凰姬和帝子才能承受的因果,她,怎么能这般轻易就收纳了。
“呜嗷——”白狼环绕在张潇晗周围,雪白的毛发温顺地蹭着她的手,前一刻他们还在受到杀意影响而疯狂,后一刻它们就如同它们的主人一样平和。
“砰!”
阵法终于散去,张潇晗从看不见的高台缓缓滑落,她伸手在三只白狼头顶摩挲着,即便心内已经没有暴戾,她却无法再微笑出来。
“张道友……”夷帧语气复杂道。
张潇晗摇摇头:“前辈,让我安静一会,就一会。”
张潇晗慢慢地落在地上,三只白狼环绕在她周围,她抬着头看看远处的木槿,夜未央,她的心忽然再次出现刺痛。
她缓缓抬手,一团白雾蓦地出现在周围,如此浓郁,将她与三只白狼湮没在白雾中,白雾隔绝的世界里,没有人看到,张潇晗的面容忽然出现哀伤。
她伸出手将距离最近的白狼搂在怀里,面颊轻轻地在白狼的头上轻噌着,一滴晶莹的泪珠从眼眸中低落下来,落在白狼雪白的毛皮上。
“啊呜。”
白狼轻轻地低吼着,在这个暂时被隔绝的地方,低声地安慰着它们的主人,或许在整个世界里,或许在之后的永远,只有它们才与她心意相通,只有它们才能体会到她心中的哀痛。
白雾之外的冰雪世界上,伫立着几位修为强大的修士,他们本来该与她的命运息息相关,但命运终究分出了岔路,他们注定将成为永远不相交的平行线。
神界的北寒之地,是纯洁的白雪与冰晶组成的天地,是白亮的可以净化黑暗的神光环绕的世界,也是充满了杀戮与战争的所在,但如今,杀戮正在渐渐消失,天地之间好像更加纯白。
在那一间高大的神殿内,一息白衣的水淸还是看着手心中的一抹黝黑,他看了很久很久,一直到心念平和。
他知道他失去了什么,也知道他什么也不会失去,他原本不知道他等待的是这一天,但是这一天真正到来的时候,他是知道的。
他的手慢慢抚上空空的神台,将漆黑如墨深邃的掌心放置在神台正中,他,水淸,前世的债已经用神魂的痛苦还清,今世的再生之恩,便用他再生的身体偿还。
——只草草检查了一遍,可能还有错别字,实在是无法再读一遍,因为我心跟着哀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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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18章 不甘与抉择
张潇晗自问不是多愁善感的人,但长久以来的孤寂,已经让她差不多忘记了她曾经是什么样的人。
前世也好今生也罢,在太多太多需要的抉择面前,她慢慢地迷失了自己,甚至都忘记了原本的自己是什么样的。
她抱着白狼的头部摩挲着,然后慢慢地放开了它们,抬着头望着白雾,白雾弥漫,什么也看不透,她也不想看透。
什么时候她变成了这样的,以后她还会变成什么样子呢,若非她识海内被遗忘的玉简,她恐怕回真正的迷失了自我,虽然现在的她也不再是从前的她了。
从前的她是什么样子的呢?坚守本心?
前世的那个她真的在记忆中模糊了,她甚至忘记了她的相貌,也记不得那个让她难过的人的相貌,甚至不是有意回想,都忘记了还有那个人的存在。
就是想起来也早就没有任何意义了,不是因为心情不再受到波动,而是那个人早就转世投胎不知道多少次了,早就没有存在的任何意义了,就好比在整个世界,数十万年或者更长的时间之后,也没有人再记得她,她也在不知不觉中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张潇晗觉得她已经心平气和了,可以在选择了想要走的道路之后再思考一遍,当她亲身体会了这条道路的艰难之后,不仅仅是在行走上的,而是在心灵的选择。
她可否能承受那么多的因果,这因果不该是平凡人承受的。
一个人,从出生的时候,就命中注定他这一生会做什么样的人,会承担什么样的大事,不是什么人都可能做帝王的,不是生在皇家就能做到的。
同样,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背负本来该由别人承担的因果,在凡人,只有帝王之家才能做到,在修仙界,只有帝子这样的修士才能承担。
帝王之家看似享受常人无法享受的荣华富贵,可他们的身上有何尝不是承担着比常人要繁重几十倍上百倍甚至更多的负担,同样,修士们在为自己的生命挣扎的时候,作为帝子,他们何尝不也是在为普通修士的命运挣扎。
所谓天子子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可这之后所有的因果,也将由天子承担,或者不仅仅是他个人承担,所有与天子有关联的,他的亲人朋友甚至是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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