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女寻仙

    原本的经历简直是铭刻于心的。

    当时她进阶之后，宋辰砂和李飘雪随后赶来，大家只讨论数句，她执意为峒箫寻找其余的不死之身，一是因为她答应了峒箫，二是因为她和九域修士的想法一样，认为仙界并非想象的那么美好，飞升到仙界，也许就是从人界飞升到上界的有一个过程，甚至飞升修士在仙界的待遇，还不如下界修士在上界。

    还有一点就是张潇晗的私心，她一直想要走遍五界，去看看五界的不同，也是有走遍大千世界的想法，但这个想法却只是在心内，当时她并没有说出来。

    之后就确定了，宋辰砂和李飘雪还在九域坐镇，黑瘴山已经步入正轨很久，九域飞升修士地位的提升弊端也渐渐出现，但是就如同任何改革都是有利有弊一样，这样的弊端对比曾经飞升修士的地位低下，也是在可以理解的范围内，有黑瘴山，飞升修士和本土修士在九域行事都还有顾虑。

    记得当日，她并没有多问三人修为，她进阶经历的心路也不适合三人，三人也知道她修炼道路坎坷和顺利的矛盾也是其它修士完全无法相提并论的，见张潇晗不提自己进阶过程，也完全不提。

    之后就确定了神界之行，张潇晗与夜未央只简单交谈了几句，就替夜未央决定了，回忆当时，张潇晗在夜未央进入神界的事情上颇为武断，她是替夜未央决定的。

    然后就是进入神界，与水淸相遇，进入极寒之地的上古战场所在封印，替夜未央夺去神光，将夜未央的实力一举抬到不可思议的程度，然后就是上古战场的封印解开，魂球与魂幡收取生魂——回忆到这里，张潇晗的心里出现了一个疑点，并非觉得曾经的经历是完全想象，毕竟栩栩如生，历历在目，她想到了她魂修的身份。

    她凝神了一会，有片刻的大脑空白，好像定格在上古战场的封印所在，然后继续回想，他们受到了杀戮之气的侵蚀，木槿与她交手。

    木槿与张潇晗的交手绝非张潇晗自己的幻觉，张潇晗知道，无论在什么时候，哪怕是潜意识里，她不会想到敌对的只有两个人，木槿和小宝，木槿与小宝在她心里的地位是无法撼动的，两个人从来都没有背叛过她，他们于她，是真正的可以将后背放心托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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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25章 心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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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么，曾经的经历就是现实了。

    她再凝神了一会，继续回忆——接着是离开神界，夜未央离开，然后是解救了夷帧，斩断与过去的联系，收回因果，想以此让自己有站在凰同一高度的资格。

    然后就是在夷帧的暗示中妄图杀戮绫夙，想到沉入海底的感觉，张潇晗心底有些异样，她怎么会答应夷帧去杀绫夙呢？

    无论绫夙曾经做过什么，绫夙与今世与前世的她都无冤无仇，向无冤无仇之人还是被封印的上古仙人出手，根本就不是张潇晗平日的习惯——这又是让张潇晗疑惑的第二点。

    在当时她确实出手了，不知天高地厚般，奇怪的是木槿并没有反对，在因果被斩断之后，然后是理所当然的失败，他们成为绫夙的俘虏，为了木槿，她被绫夙施加了法术，神魂受到灼烧，之后被抽取了寿元——是了，夷帧说过，神祇的寿元之所以无限，便是因为可以从修士的身上抽取。

    然后她便成为垂老之人。

    张潇晗低头看看自己的双手，此刻的双手还是那般嫩白，她的面貌也还是如二十岁的少女一般年轻，她此刻是衰老之前的模样。

    然后，她继续回忆，思维好像有一刻的停顿。

    她回来了，重新回到九域，和宋辰砂木槿一次离开九域，寻求机缘，不之前她回到了冥界，不不，她的思维有些混乱，她记得她所到之处，冥界她回去了，与梅林之间的交谈不是很愉快，然后也回到了九域，也和木槿宋辰砂一起到外海，在海底她看到了另外一个洞府，看到了和她来自同一个世界的穿越者的日记。

    心忽然痛了下，就在那处海底，宋辰砂得到了诛仙仙器的最后一件，诛仙索，三件仙器合而为一，诛仙仙器合为一把诛仙弓，宋辰砂神魂肉身具被仙器反噬，成为诛仙弓器灵，诛仙弓消失。

    诛仙现世，生灵涂炭。

    之后木槿忽然反目，将她逼入冥界。

    这是有一个值得怀疑的地方，木槿的出手没有迟疑，如果她当时不肯离开，只能与木槿你死我活地战斗。

    水淸替代梅林成为冥王，她将魂幡与冥旗一同祭炼，她成了冥界的创造者，在冥界被毁的数十万年之后，冥界脱离五界——它或者原本也并非五界之内——她成了冥界的神，将天帝的天意赶离了五界。

    再之后她进入妖界，却没有先去见小宝，却冒险进入被封印的罪赎之地，呵呵，她还不知道，原来在她的心目中，一个被封印的所在比小宝还要重要。

    之后就是在巨人腹中，也就是梓冰的腹中一连串的冒险，自然是惊险与收获并存，然后收服了梓冰，也为自己留下了一点隐患，然后小宝来到，她自然将小宝离开之后的事情一一道来，将心事诉说，呵呵，她那时候已经有了与小宝最后一见的念头，只是将最后的软弱留下？

    接下来就是乾坤墓葬，得到混沌之气，凤凰传承……好像一切都是摆在她面前的，无惊无险，她只要按部就班去做就可以了。

    然后就是涅槃的过程。

    哪怕只是回想，张潇晗也能感受到神魂煅烧的痛楚，回忆过去，在回忆中剖析，在神魂煅烧中坚持信念，完成锻炼的过程，那是真正的脱胎换骨，真正意义上的重生，是凤凰涅槃之后的浴火重生。

    不，不，是浴火之后，她只是在凤凰的火焰之下燃烧，她没有涅槃！没有涅槃！！

    张潇晗恍然，她再一次回忆祭炼凤凰传承的过程，她神魂的痛苦，凤凰传承的意义，是的，凰的传承是肉身与神魂在火焰中燃烧，让生命完全成为灰烬，在灰烬中复苏，这才是凤凰涅槃浴火重生的意义，她当日，只是一次次在神魂的煅烧中拷问自己，她不是在涅槃，只是在锻炼，祭炼。

    如果是自己认为的那样——不会错的，张潇晗在体会一次当时的感觉，她确信不会错的，——一切就都迎刃而解了，她经历的一切都是真实的，她现在的一切也不是幻觉，她也不是重生！

    这是历史的两个走向，在其中的一个走向中，她已经接近了巅峰，如果她没有那些因果的吸收，如果她不是要为那些因果付出代价！

    是的，这就是代价，去走她的平常路，一步步脚踏实地。

    任何一个世界，任何一条道路都没有捷径的。

    换一个说法，也可以说这是她心境的历程，她的修为实力一步登天，但心境不足，只有修为实力的巅峰，最终也只能如梓冰那样成为奴仆，她张潇晗，既然承接的是与凰站在同一高度的是使命，那么，她必须要在心境上同样提升，就必须要脚踏实地一步步走上巅峰。

    这才是历练，真正的历练。

    这一段历史，是她缺少掉的，时间有可能在白玉地面所在停顿，她不是逃避了神魂被煅烧的苦楚，只是在这个停顿中，她开始了涅槃的过程，肉身与神魂在凤凰之火的祭炼中真正意义的涅槃过程。

    这条道路，不再会是如之前走过那般机缘不断，不再冥冥中受到上天的护卫，一路走来，她将要真正地历经艰险，走过去，心境提升，站在真正意义上的巅峰，走不过去，便真正涅槃，没有重生。

    为了她能够走过去，她的神魂受到凤凰之火的锻炼，她无视世俗的是非观，重塑自己的善恶标准，重塑自己，她当然能够走过去，不论这一次的前路多么惊险。

    张潇晗慢慢张开眼睛，凝视着水潭之内的莲叶炼化，看着花叶摇曳，闻着满池清香，她想到了从穿越之后遇到的修士们，想着她早已经忘却的人群，错过的一切。

    她真的错过了好多。

    可是她不后悔，没有人能将生命走得如她一般丰富多彩，每个生命中都会留有遗憾，而她又是如此幸运，能看到她的遗憾，看到她曾经的失去。

    这一刻张潇晗忘记了她听说的她身世的一部分，忘记了关于她是凰七情碎片之一的说法，但就算记起了也无所谓的，不管前世今生她是谁，不管之后她要面对的是什么，经历了，就足够了，尽力了，就安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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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26章 很高兴认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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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潇晗飞进瀑布之后，这一处原本潮湿的山洞，在阵法的中已经成为干燥温暖的洞府，张潇晗沿着熟悉的通道走过去，很快就来到山洞的尽头，看着面前的禁制，她站了一会。

    她并没有想好之后要怎么说，怎么做，站在禁制之前，她想到的却是五界、天帝与千杳。

    天帝创造五界，掌控五界的命运，其内一切生灵的生死，在天帝看来，世界由他创造，自然可随心所欲，但五界的生灵却不认可，在他们的认知中，自己的生命与周围的环境，就该由自己掌控。

    这是矛盾的说法，站在不同的角度看待问题自然是不同的，就如她张潇晗，作为五界一员，她当然不想自己的命运、生命由天帝掌控的，而站在这里，作为夜未央的创造者，她又主观地认为，她有替夜未央决定一切的理由。

    张潇晗摇摇头，将两种想法全抛到脑后，她不是天帝，她只是张潇晗，她可以遵从这个世界的规则，用暴力强迫他人屈服，她也必将遵从这个世界的规则，在暴力面前屈服。

    但她同时还是张潇晗，有着自己看法的张潇晗，她真的不必完全遵从任何一个规则。

    张潇晗向前迈步，走进禁制。

    “张老板？”

    盘坐的夜未央张开双眼，眼神清明——她此刻还没有为她自己起名，也没有人用名字称呼过她。

    “恭喜张老板啊，每一次相见，张老板的修为都提升了很多，恭喜张老板前程似锦。”夜未央轻笑着，好像她不是一个被囚禁没有见过天日的囚徒，而是一个高贵的王者。

    这就是曾经的自己，不论在多么强势面前都没有低过头，哪怕身陷囚笼，心也是自由的，高贵的。

    张潇晗挥手驱散了拦在她和夜未央之间的禁制，给了夜未央一点点有限的自由。

    “我想，我们之间可以认真地沟通一次。”张潇晗也盘膝坐下，坐在夜未央的面前。

    “创造了你，然后囚禁了你近万年，我不知道该不该对你说一声抱歉，我不想换位思考，是因为没有意义，揪着过去不放，只会为你我增加烦恼，或者痛苦，当然，完全抛开过去也是不可能的。”张潇晗先开口。

    夜未央点点头：“话语权永远在强者的面前，所以，我赞同你的说法。”

    “无论如何，”张潇晗也点点头，“你都是我的一部分，你的思想不可能不受到我的影响，所以，你现在的想法我大抵也能猜到，对于你，我拥有绝对的处置权，事实上也确实拥有，但我还是想在你我之间找到一条能够都认可的方式，我创造了你，但你也是的，对于生命存在这点，你应该感恩于我，但对于个体而言，我不该束缚你的自由。”

    “呵呵，这样的话真让我意外。”夜未央冷笑一声。

    “为了你的自由，也为了我的安心，请你给我一个合理的，能让我赋予你自由的理由。”张潇晗接着道，好像没有听到夜未央的冷笑。

    “你想要什么？”夜未央沉思了一会，收起脸上的冷意，正色道。

    “忘记我对你的囚禁，忘记你心中的仇恨，当你离开这个禁制之后，你将成为一张白纸，重新开始。”话一出口，张潇晗心中忽然有个包袱放下来般，浑身轻松。

    夜未央的面容露出惊诧来，好一会才道：“你以为可能？你会相信？还是你选择的另外一种控制方式？”

    张潇晗沉吟了会才道：“如果你答应下来，我会相信。”

    “为什么不毁灭我？”夜未央突然道。

    张潇晗凝视着与自己面容一模一样的夜未央，就好像看着自己一样，夜未央选择的是毁灭这个词，而不是杀戮，如果是她，也会是同样的想法的。

    “大概是我自己的一点偏执，我杀过很多人，从来没有后悔自己的杀戮，但我不愿意杀了你，怎么说呢，我有一万个理由遏制你的成长，但我只有一个理由让我放手，就是迄今为止，你从来没有做过伤害我的事情，这个我，包括我本人，我的朋友，我的事业。”

    在心里，张潇晗加了一句：哪怕我曾经给予了你修为实力，你选择的也是离开，而不是背叛。

    有些人以为，离开就是背叛，但在张潇晗的眼里，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生活、生存下来的方式，当所做的一切足以完成感恩之后，离开就并非背叛了。

    “好。”夜未央的的表情很是诧异，但她的选择就如张潇晗希望看到的一样，也如张潇晗预料之中。

    “那么，为自己选择一个名字吧。”张潇晗的嘴角展开笑容。

    “名字？”夜未央思考了一会，“就叫做无名吧。”

    张潇晗怔住了，怎么不是夜未央？“无名？”

    “是的，无名？”夜未央笑着，“我本无名，那就自然叫做无名好了。”

    张潇晗慢慢收起了惊讶，脸上重新出现笑容，伸出右手上前：“重新认识一下，在下张潇晗。”

    夜未央——不，无名瞧着张潇晗伸出的右手思考了片刻，也抬起右手，两个手紧紧地握在一起：“无名。”

    笑容在握手的一刻消失，张潇晗注视着无名，无名也注视着张潇晗，两个人的心里全都对对方戒备着——这般手握着手，在修士而言是不可能的，张潇晗和无名的心里全都有隐隐的不安。

    上一次与人握手，还是在前世，这一世，张潇晗头一次放弃了修士的警觉，虽然，以无名当下的实力，哪怕骤然发难，也无法于她造成伤害，但她仍然试着放下警觉，用心去相信无名。

    她慢慢收敛了灵力，收敛了对无名的戒备，放松的身体，她只是握着无名的手，凝视无名清澈的眼睛，在无名的眼神里她看到了曾经的自己，清纯的自己。

    她彻底收起了戒备，将自己坦诚在在无名的手中，两只手再紧紧地相握，半空中摇晃了下，就如前世。

    “很高兴认识你。”

    片刻的沉默，同样的凝视。

    “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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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27章 飞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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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张潇晗的做法，木槿诧异了之后，就很平静地接纳了，而在听到张潇晗要很快飞升的决定之后，平静重新转回诧异。

    木槿没有追问为什么这么快，让张潇晗心里很是感激，因为木槿真的要是询问了，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说她已经和木槿一起到了神界，妖界，说出曾经的经历吗？如果这不是修仙世界，张潇晗很可能将这一切当做一个故事讲给木槿，还会和木槿一起品头论足一番，但这是修仙世界，一切都讲究机缘，张潇晗不想自己的所做所谓影响了木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