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心中虽想的清楚,商秀珣却实在提不起勇气出门面对,更不敢叫他进来。
煞意、杀意分明是无形的,却已在这个恐怖的男人身上显了形,哪怕多看他一眼,眼睛都会有种被刺痛的感觉,她现在一心只希望风萧萧快些离开。
风萧萧一生杀人盈野,根本不将人命当一回事,所以这会儿不但神情自若,还盘算着依自己的表现,商秀珣不该再怀疑他了吧!正准备进去和商秀珣打声招呼,一起回飞马牧场。
不过待他看见鲁妙子忽然现身屋顶,不由停住了步子,见鲁妙子正恶狠狠瞪着自己,更是一阵莫名其妙,琢磨着是不是因为自己为了捉出内奸,结果放跑了曹应龙等人,而惹得师祖不快了。
设谋的人,一般都很讨厌被人轻易改变计划,风萧萧也不例外。
因为这意味着会多出很多不受掌控的人和事,衍生开来,说不定会导致对形势失去掌控。
所以风萧萧十分理解,有些讪然的冲鲁妙子笑了笑,尴尬的摸了摸脑袋。
他却没想到,鲁妙子也被他照成的血腥景象吓得不轻,若非见他带着惊人的煞气和杀意想要进屋,鲁妙子说不定都不敢在他面前现身了。
实是对商秀珣的担忧,才让鲁妙子硬着头皮站了出来,见风萧萧表现的并无敌意,这才松了口气,做了个跟我来的手势,然后隐于月光不可见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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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章 风波之末 (三千字章)
“砰砰彭彭!”
鞭炮在院落间轰天响起,加上欢呼吶喊的喝采声,使牧场内外好似庆祝新年般热闹喜庆。∑,
不过再大的喧嚣传至后山,也只能变得隐隐约约。
鲁妙子负手窗前,微笑道:“自从青雅去后,飞马牧场便少有这般喜悦的气氛了。”
他微微侧头,向谨立于后的风萧萧解释道:“青雅就是秀珣的母亲,唉!”
风萧萧这才明白,鲁妙子和商秀珣的母亲的确是有不寻常的关系。
鲁妙子像倏地苍老了几年般,叹道:“当年受伤后,我便逃到飞马牧场来,陪了青雅整整二十五年……“
风萧萧是个聪明人,知道什么时候该说话,什么时候该闭嘴,现在他就紧紧闭着嘴。
鲁妙子眼中射出复杂并带着缅怀的目光,忽而摇头苦笑道:“或许你不相信,我对祝玉妍已恨意全消,若不是她,我也知自己心目中最后只有青雅一个人。罢了!罢了!”
风萧萧忍不住想道:“人之将死,是否真的会变得比往常大度许多呢?”
他就算现在是个瞎子,都能瞧出鲁妙子如今的状态很不好,再也无之前的精气神韵,颇有些油尽灯枯的垂老之貌。
鲁妙子转过身体,凝视着风萧萧道:“你明白的我的意思吗?”
风萧萧点点头,道:“我会让祝玉妍得到惩罚,却不会取她性命。”
鲁妙子哈哈笑道:“那情景定会有趣的很,真恨不能亲见。”
风萧萧默然不语,鲁妙子是寿元彻底耗尽,再无丝毫生机,想要为他续命,真只有神仙才做得到了。
说实话,当风萧萧看出他伤势的时候,便已在心中惊为天人,他竟能给自己续命几十年之久。简直不似凡间手段。
鲁妙子笑得颇为畅快,在见到风萧萧郊野上疯狂杀戮的一幕,他就知道风萧萧若是去杀祝玉妍,那么祝玉妍死定了。也正在那时,他忽然感觉到祝玉妍的性命,竟真正的掌握在他的手里。
风萧萧十分明白鲁妙子的意思,鲁妙子是想让祝玉妍清楚一件事:“我能杀你,却不杀你。”
让祝玉妍亲自品尝到后悔的情绪。这远比杀了她,更能使鲁妙子的心感到平静。
鲁妙子笑了一阵,敛容道:“你很好,我承认自己之前对你的看法有所错误。”
风萧萧垂首不语。
鲁妙子道:“长安城里,有座杨公宝库……”
见风萧萧疑惑的抬起头,他微笑中不无自豪的道:“杨公宝库是我一手设计建造的。”
得杨公宝库者,可得天下,风萧萧的耳朵都快被江湖上流传的这句话给磨得起茧了,而今这座宝库的建造者,就站在他的面前。
风萧萧忽然有许多话想问。但瞧了瞧鲁妙子脸上缅怀的神色,将所有的话都吞回了肚子里。
鲁妙子续道:“向雨田交我保管的那枚圣帝舍利正在其中……没错,和你身上那枚几乎一模一样。”
风萧萧不怀疑他早就能发现自己腰畔所藏的“水母之精”,但实在想不到鲁妙子为何会忽然提及另一枚圣帝舍利。
鲁妙子道:“其实想要达成圆满,除了寄希望于古今四大奇书之外,还是有取巧的办法。”
风萧萧的注意力一下子便提到最高,道:“和圣帝舍利有关?”
“不错!”鲁妙子好似看出他在想什么,缓缓道:“圣帝舍利蕴含历代圣帝所灌注的庞大精元,虽因没有蕴含人之感悟的关系,不能真正助人圆满。却能轻易造就炉鼎。”
明明是模棱两可的话,风萧萧却听得双眼精光大放。
鲁妙子微笑道:“看来我想的不错,你根本没打算按我指明的道路而行,其实另有打算吧?”
风萧萧有些赫然的道:“弟子惭愧。”
“你惭愧什么?该惭愧该是老夫。”鲁妙子淡淡道:“是老夫当初信不过你……”
他话锋一转。道:“你之前便说过,感悟是由人的经历转化而成,说来简单,但过程却说不出的漫长,而且极其危险。”
风萧萧兴奋的接口道:“最快的办法便是不停的经历磨难,时时刻刻徘徊于生死之间。”
鲁妙子叹道:“看来已不需我细说了。”
“弟子些许看法。还请师祖指正。”风萧萧笑道:“既然一个炉鼎不能至我圆满,何不多造就几个炉鼎,一齐分担最后一步的风险?”
鲁妙子故意道:“道心种魔**对鼎炉的资质、心智都要求极高,鼎炉若真是易得,向雨田当初就不必以圣帝舍利入道了。”
风萧萧搓着手道:“那是因为他小气,若是他肯将圣帝舍利放手他人,凭着舍利中几乎磅礴无尽的精元,足以造就出不止一个合适的炉鼎。”
鲁妙子摇头叹道:“他不是小气,是不能。”
风萧萧顿时恍然,他兴奋下没有细想,因为无论从什么角度看,向雨田都大度的远超常人,唯一的枷锁,该是圣极宗的规矩,让他无法将圣帝舍利便宜旁人。
鲁妙子又道:“炉鼎反噬之力不可小觑,照此方法,炉鼎肯定不止一人,你又该如何化解呢?”
风萧萧略微犹豫,道:“我相信我的妻子会与我齐心,而我更会设法使其他的炉鼎无法同心协力,甚至互为仇雠。”
鲁妙子欣然道:“我已没什么可教你的了。”
风萧萧尴尬的笑了笑,道:“师祖,你还没说杨公宝库怎么进去呢?”
他可不信鲁妙子是忘了说,其中肯定别有深意。
果见鲁妙子慢悠悠的道:“我已将毕生的机关之学传于寇仲和徐子陵两小子,只要跟着他们,不愁进不去杨公宝库。”
风萧萧有些发怔,而鲁妙子接下来的话,更令他傻眼:“不是我不想教你,而是你肯定不感兴趣,也肯定学不会,也不是我不想告诉你进入之法,因为你不通机关之术,告诉你方法你也不会用。”
风萧萧苦笑道:“弟子知道了,这两小子好歹是师祖的传人,弟子一定会照拂他们的。”
鲁妙子开怀大笑,拍着他的肩膀道:“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简单。”
他收了笑声,道:“如若此等方法也无法助你圆满,真到最后无法之时,不妨再来我这儿一趟……”
他探手伸入一旁的书柜,轻轻扳下,“轧轧”声中,一座地下室入口现于眼下,道:“我将会埋骨于此,亦会给你留下最后的办法,只希望这办法你永远也用不上。”
风萧萧自然不会笨到追问他为何不现在将办法教给自己,沉默半晌,道:“不到最后时刻,弟子绝不会来打扰师祖安歇。”
鲁妙子转目瞧向他,意味深长的道:“得救之道,一向把握在自己手中,你好自为之。好了,去将那两臭小子叫来,老夫还有些事要嘱咐他们。”
风萧萧默然而退,他知道,这一别,既是永别。
但他却不知道,鲁妙子留给他的得救之道,正是寇徐二人身负的长生诀真气,只是真到用时,寇徐二人就算能保住性命,一身武功只怕会付诸流水,若非到最后的时刻,他自然不希望自己寄予厚望的两名传人落得如此下场。
而风萧萧若是对寇徐二人毫不关心,甚至取了两人的性命,那么真有回到这里的那一天,得到的也只能是一张废纸……光有方法,却再无施行的办法。
不得不说,鲁妙子在某些方面真的与向雨田十分相像,不但深谋远虑,而且能真正做到不偏不倚,对寇徐二人也好,对风萧萧也好,都给予了平等的机会。
风萧萧并不是个好人,某些地方甚至称得上极恶,但他亦有优点,比如信守承诺,比如尊师重道。
所以他绝不会因为鲁妙子死了,而事先闯入这位祖师的埋骨之所,若非还攸关他妻子的性命,他甚至永远都不打算来搅扰师祖长眠。
所以他老老实实召来了寇徐二人,并且也没有升起一丁点想偷听他们和师祖谈话的念头。
风萧萧返回宿处,一路上碰见的仆人婢女,尽是拿怪异的眼光瞧着他,但都恭谨的避让并行礼。
倒不是因为他在牧场外杀敌的事迹为人所知,实际上包括商秀珣在内,所有的知情人,都对昨夜之事守口如瓶,只将大胜四大寇的讯息传扬开来。
之所以都这么瞧着风萧萧,是因为昨夜场主才下令拿他,今日的态度却陡然反转,竟公告全牧场,风萧萧升为副执事的消息。
风萧萧在屋里没待一会儿,兰姑忽然来了,原来是给他安排了新居。
除了独占一座精致的小院,还有四男四女共八名仆役。
兰姑其实已算得上是风萧萧的人,所以虽然她知道的事情不多,却什么消息都不敢瞒他。
李秀宁一行人当夜成功摆脱了沈落雁的袭击,但还是没能走成,已成惊弓之鸟的他们,虽然接到了来自商秀珣表达的善意,却连告辞都没有,于清晨便匆匆离开牧场。
这正是风萧萧预想的结果。
若是骆方没死,李秀宁或许还能安稳的住,但偏偏骆方没能回来,而且不知生死,让李秀宁不能不怀疑商秀珣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将骆方秘密擒住逼供,若是骆方抗不住受刑,交代了什么,他们现在不走,往后可就走不成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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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八章 大局内外
兰姑刚走,商秀珣便来了,她孤身站在院中,俏脸上不复一向从容的模样,似有些踌蹴。●⌒,
风萧萧于郊野外的杀戮,使他蒙上了一层血腥的意味。
就像无人愿意回忆恐怖的噩梦一样,商秀珣也不愿直面风萧萧。
只是她身为一场之主,别人尚有推脱的余地,她却没有,所以她只能来。
风萧萧缓缓走出门来,道:“商场主芳驾莅临,是有何事?”
商秀珣强忍住想要后退的念头,作镇定状道:“还未感谢风执事昨夜援手之恩。”
风萧萧笑道:“场主既称我为执事,这些便属份内之事,何谈言谢?”
商秀珣稍显心安,道:“昨夜光见风执事纵横立威,却不知骆执事可曾安然无恙?”
风萧萧略微沉默,道:“战场无情,骆方兄虽勇猛过人,但终究敌不过四面兵戈,不幸战死,风某惭愧,至今尤悔。”
商秀珣神情黯淡,她只是怀疑骆方,并未真能确定骆方乃奸细坐探一流,听他身死的消息,自是不免神伤。
风萧萧是不愿让骆方死了仍背负污名,是以并不直言实情,但并不代表他想让商秀珣对此事完全蒙在鼓里。
所以他又说道:“昨夜情势变化万分,我与骆方兄产生了分歧,我欲回转与场主汇合,但骆方兄坚持命令,非要继续外冲十里,唉!若非我俩分开,也不至落得如此结局。”
商秀珣秀眸闪起光,旋及掩去,道:“骆执事求仁得仁,本场主当会铭记在心,恩养他的家人眷属。”
风萧萧见她听懂了自己的意思,微微一笑,道:“场主仁义,在下感佩。”
两人相对沉默了一阵。像是在为骆方默哀。
商秀珣哑声道:“陶执事勾连外人,欲对牧场不利,已被收押,只是值此风雨飘摇之际。未免人心不稳,本场主不欲宣扬于外。”
风萧萧知机道:“牧场中事,自有场主做主,在下岂敢妄言。”
商秀珣犹豫半晌,道:“今晨。竟陵方庄主派人来向本场主求援,杜伏威已率江淮军逼近襄阳城,本场主想听听风执事的意见。”
风萧萧心道:“好家伙,除了李阀外,李密、阴癸派、铁勒人都在打飞马牧场和竟陵城的主意,现在竟连杜伏威都插手了,看来是有人居中串联,才能将时机把握的刚刚好。”
四大寇是受沈落雁指使,明显与李密有关,而杜伏威在此时攻打竟陵城。等若双拳同出,使飞马牧场与竟陵城各陷困境,无法相互援助,加之原先铁勒人与阴癸派针对方泽涛的诡计,与商秀珣郊野遇袭,实有异曲同工之妙。
这分明是个环环相扣的联合杀局,小局之外套着大局,大局之中竟还有小局!究竟是谁这么有本事,能将这么多本不相合的势力都聚合在一起,并玩弄于鼓掌之中呢?
风萧萧一瞬间转过很多念头。不过口中只说了句:“一切但凭场主做主。”
商秀珣有些失望,但强打精神道:“飞马牧场与竟陵独霸山庄唇齿相依,并早有盟约,守望相助。本场主已打定主意,前去救援,望风执事也能同行。”
风萧萧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