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器

    林金火看向方掌柜，怒道：“你就是那个叫方宝林的混蛋掌柜？瞎了你的狗眼，你传讯的时候怎么不说清楚！”

    林金火那锃亮的大光头，在太阳的照耀下仿佛会反光一样，倒还真的差点晃瞎方掌柜的眼睛。

    “林大师，那两张图是殷澜小兄弟画的，我亲眼看着他画出来的，您真的误会了！”方掌柜满脸苦笑，着急地说道。

    “放你娘的屁！”林金火听了之后，更加不信，火气也变得更大了，喷了方掌柜一脸吐沫星子：“这两张图让老子亲自来画都需要一整天的时间，你特么一整天不吃不睡就睁着眼睛看这小屁孩画图？怪不得我听方三胖那小子说，你的业绩做得跟屎一样臭！”

    “……”方掌柜噎了一下，偏偏敢怒不敢言，一张老脸憋得通红。

    殷澜被提着衣领，看上去非常影响形象。不过，他倒没什么怨气，因为林金火就是这么个暴脾气，前世他早已领略过。

    实际上这个光头老人性子直爽，人品也很好，前世给了殷澜不少指导和帮助。

    只见殷澜伸手从怀里掏出一支碳墨笔，在自己掌心“唰唰唰”写下四个大字，然后，抬起手掌对准林金火，道：“林大师，现在可以相信我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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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方家器楼
    林金火朝殷澜手掌看去，上面写着“压缩储灵”四个字。

    他愣了一下，连忙放开殷澜的衣领，然后看向手中的图纸，两者对比了一下后，瞬间呆住。

    图纸上面“压缩储灵”四个字的字迹，竟然与殷澜掌心处的字迹一模一样，丝毫不差！

    这时，方掌柜苦笑道：“林大师，您现在相信我说的话了吧？那两张图纸，真是我亲眼看着殷澜小兄弟花了十几分钟画出来的。”

    十几分钟？这两张复杂无比的图，就只用了十几分钟？！

    林金火忍不住又要开口骂人，但忽然想到，方宝林虽然只是家族外围子弟，而且还是因为有个天资卓越的灵武者儿子，才能当上一个材料阁的小掌柜，但他毕竟是方家的人，没有任何理由为一个外人说话，尤其是还是这种相当不靠谱的谎话。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方掌柜没有说谎！

    “跟我走，去见家主！”林金火猛地一把抓住殷澜的手，然后，便二话不说，带着殷澜走出了小院。

    布置典雅的房间内，方青源正盘腿坐在一个蒲团上修炼，听到外面有动静传来，便睁开眼睛起身，不过这一次，还没等他施展灵力开门，门就已经被轰然推了开来，然后他便看到，林金火带着一个十六七岁左右的少年，急匆匆冲了进来。

    方青源有些愕然，他与林金火有着二十几年的交情，但像这种门都不敲就直接闯进来的情况，还是第一次。

    “家主，我带来了画那两幅图纸的人。”林金火只是说殷澜是画图的人，并没有说殷澜就是那两张图纸的设计者，因为哪怕到现在，他也不相信这一个二十岁都不到的小家伙，能够对储灵护腕进行改进，并且设计出储灵装置那种炼器造诣极高的器物。

    他刚才抓住殷澜的手，感觉殷澜的灵力修为顶多就学徒四级的样子，连一级炼器师的水平都不可能拥有，又哪谈得上高深的炼器造诣？

    方青源听出了林金火话中的意思，再一看殷澜是个少年人，惊讶道：“林兄，你是说图纸是这位小朋友画的，设计者则是其他人？”

    林金火刚要点头，殷澜抢先开口了：“不，我就是这两幅图的设计者。”

    此刻，殷澜心中有些无奈，灵力修为和年龄果然是硬伤啊，估计不拿出点真本事，这两个人打死都不会信自己了。

    于是，还未等方青源和林金火质问，殷澜便直接道：“方家主，林大师，我知道你们不信我，这样吧，你们二位一个是四级炼器师，一个是六级炼器师，有什么问题想要考我，可以一并说出来，我若是答不上来，任凭处置。”

    方青源和林金火都被殷澜的反应弄得一愣，这胆子也忒大了，在堂堂方家家主，和一个六级炼器师面前，非但不怯场，还如此傲气！

    殷澜既然划下道来，方青源和林金火当然不会客气，一系列只有炼器师才有资格去了解的问题，纷纷问出口来。

    但是殷澜对答如流，侃侃而谈，每一个问题，都能一针见血，直指本源。

    方青源越谈越心惊，至于林金火，更是目瞪口呆，难以置信。他们问出来的这些问题，就算让他们自己来回答，都无法做到像殷澜这样轻松写意！

    天呐，这简直不敢想象，他们青岚国竟然会有如此妖孽的炼器天才，恐怕那两幅图纸，还真是这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人设计的！

    方青源已经放弃提问了。

    “我还不信这个邪了！”林金火发现他们提出的问题，殷澜几乎都是张口就能答出来，这太让人有挫败感了，于是，他心头一动，盯着殷澜沉声道：“寒阴铜的寒气极不稳定，破坏性很强，无法与其他材料融合炼制灵器，你倒是说说，该怎么解决？”

    这是最近林金火一直在绞尽脑汁思考和研究的问题，也是炼器师公会之中，有人正在用高额奖金悬赏的一个问题，但他找不到丝毫头绪。据说这个问题，在青岚国邻近的一些国家，已经被炼器师通过使用反应剂解决了，既然如此，说明它是有解决办法的，只不过自己无法找到而已。

    林金火就不信殷澜连这个都能解决，于是舒了一口气，偷偷擦了一下光头上面渗出的汗珠，脸上露出一丝轻松的表情，老神在在地盯着殷澜。

    哪知这一次，殷澜依然如同回答之前的问题一般，张口就道：“寒阴铜处理起来并不难，一般有两种方法，一种是通过反应剂来加工，不过这种办法成本比较高，并不推荐。我认为另外一种比较合适，就是在寒阴铜内部构造三个灵力回路，来保证寒阴铜材质的稳定，让其中的寒气凝而不散。具体方法，是以九枝回路做底部稳定，然后辅以三叉交替、勾方回旋，就这么简单。”

    听着殷澜说出方法，林金火的脑海内，如同混沌之中突然闪过一道霹雳，让他的思路瞬间迸发。对了，用九枝回路来做底部稳定，这样结构方面的问题就完全不存在了，自己怎么就没想到呢？

    没有错，这三个灵力回路组合出来，应该真的能够达到内敛寒气、保证稳定的效果！

    而且，殷澜这种使用灵力回路来解决问题的方法，与其他国家的炼器师使用反应剂比起来，要高明了不知多少倍！

    使用灵力回路几乎不需要什么实际成本，只是消耗一些灵力而已，而使用反应剂的话，据说光反应剂本身的造价，就堪比一块未处理的寒阴铜的价值，成本极其高昂。

    此时，林金火这个六十多岁的老人心中，对殷澜再无一丝轻视之心。

    他深吸了一口气，忽然，对着殷澜缓缓躬了一下身体，郑重道：“殷澜大师，受教了，之前有所冒犯，还望海涵。”

    这一次弯腰，一是表示自己的歉意，二是表示他对殷澜炼器知识的敬重。

    一旁的方家家主方青源，通过刚才的一番考校，几乎已经确定，眼前这个十几岁的“殷澜大师”，对炼器方面的理解，绝对不在林金火之下，心中翻起惊涛骇浪的同时，已经相信殷澜就是那两幅图纸的设计者。

    但是，他没想到一向脾气又倔又犟的林金火，竟然会给一个十几岁的少年鞠躬！

    “呃……”殷澜也同样没有想到，想闪开已经来不及了，于是只好硬生生受了这个礼。

    殷澜的能力被认可之后，接下来的谈话，就是非常愉快的了。虽然方青源和林金火心中，对殷澜为何能在这个年纪就懂得如此丰富的炼器知识，产生了无比强烈的疑惑，但两人都不没有表露出来。

    谈话的时间并不长，方青源告诉殷澜，说已经为他们安排好了院子，让他先住下休息一天，然后再谈合作的事情，表现得非常体贴。殷澜自然不会拒绝，他知道，方青源很可能之前已经准备好了一套合作的方案，只不过经过刚才的考校之后，觉得不太适合当前的情况，可能需要再重新考虑一下。

    当然，殷澜很清楚，凭借自己刚才展现出来的炼器知识，方青源接下来的合作方案，应该会对自己更有利。

    “这个院子真是咱们的？”殷兆平瞪着眼睛，不敢相信地说道。

    这是一个环境雅致的院落，假山成林，碧绿的清池倒映着蓝天白云。院子正对着大门的地方，是一个很大的客厅，左边则是一排供人住宿的典雅厢房，右边便是膳房、杂物间、炼器室等地方，可谓一应俱全。

    殷澜笑道：“当然了，父亲你放心吧，我们只要住在这里，是绝对安全的。”

    说完，殷澜又对一旁同样有些惊呆的秋文正和秋凝说道：“秋叔叔，秋凝姐，你们先去选自己的房间吧，等会儿方府的管家会带几个丫鬟和仆人过来，到时候他们也会把生活用品带过来。”

    还有丫鬟和仆人？

    秋文正看着这院子，有种做梦的感觉，自己这样的小人物，竟然能够住进堂堂方家府邸之内，还是这么一个别致优雅的院落，这可是寸土寸金、繁华无比的赤林城啊！

    而且，现在还有丫鬟和仆人，这么奢侈的生活，会不会折寿……

    在来这里之前，他们都有些忐忑，方家真的宁愿得罪莫氏商会，也要庇护殷澜吗？现在看到这个院子，他们彻底放心了。

    “殷澜怎么突然间那么厉害了，他只用了十几分钟画的图纸，竟然受到方家如此礼遇，还肯给他住这么好的院子……”秋凝怔怔地望着这座优雅别致的院落，心中忽然升起一股莫名的自卑来。

    方家府邸占地范围广阔无比，殷澜在看过院子之后，自己便按照前世的记忆，走了十几分钟的路程，来到了一座与众不同的阁楼前。

    “方家器楼。”殷澜仰起头，看向阁楼牌匾上四个苍劲有力的大字，顿了一下脚步之后，往前走了进去。

    “器楼重地，不得擅闯！”阁楼前有两个神情严厉的守卫，挡在门前对殷澜道。

    殷澜拿出一张白纸来，递给他们。

    两个守卫一看，顿时认出这是家主亲手书写的谕令，连忙躬了躬身，让开身体。

    等殷澜进去之后，两个守卫忍不住聊了起来。

    “这少年人是谁，以前从来没见过。谕令上写的是上阁三号炼器室吧？那可是林小姐的专用炼器室，家主大人是不是写错了。”

    “嘘，小声点，别随便议论家主的事情。不过，这人确实太年轻了，应该不是来用炼器室的，估计是家主吩咐他拿点东西。”

    “也对，上阁三号炼器室里面的那些副手，都是群傲得跟大爷一样的高级炼器学徒，只差一步就能成炼器师，平时林小姐都不怎么使唤得动，这小子想炼器也没辙。”

    殷澜走进了器楼大厅之中，便看到许多个来回忙碌的身影，这些人都是材料工，专门加工材料，提供给方家的炼器师使用。有人看到殷澜是个生面孔，而且才十六七岁的样子，便好奇地多看两眼。

    殷澜没有理会他们的目光，而是径直沿着楼梯往上走去，让那些人惊讶起来。

    “这少年人要上二楼，难不成他已经是炼器师了？”

    “不可能吧，哪有这么年轻的炼器师。”

    “这可说不好，林小姐十九岁的时候就通过炼器师考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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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未来匠神
    殷澜不是去二楼，而是去三楼。

    今天和方青源、林金火谈话结束时，他提出了一个请求，那就是给他一间炼器室使用。方青源和林金火低声商量了一下之后，殷澜似乎听到林金火说什么“没事，那野丫头还没回来，先给殷澜大师用着”，然后方青源就写了一张谕令给他，准许他使用上阁三号炼器室。

    方家器楼分为上阁、中阁、大厅。大厅是进行材料加工的地方，中阁则是有着十几间炼器室，专门给方家的炼器师使用。

    至于上阁，到面前为止只有三个房间，分为一号、二号、三号，一号是家主方青源的炼器室，二号是方家首席炼器师林金火的炼器室，三号则是林金火的孙女，林雨萱的炼器室。

    林雨萱天赋极高，闻名整个赤林城，更是赤林宗的核心弟子。而在方家，她不光是首席炼器师林金火的亲孙女，同时也认了方青源为爷爷。

    方青源没有妻妾，更没有子嗣，一直将林雨萱也当成了亲孙女来对待，再加上林雨萱无论在灵力修为方面，还是炼器方面，都有着绝佳的天赋和潜力，所以，上阁一共只有三个最先进、最豪华的炼器室，林雨萱就能够占据一间。

    这是去年方青源为了奖励林雨萱通过二级炼器师考核，而送出的礼物，虽然惹来了很大的非议，让其他方家炼器师暗地里觉得不公平，但方青源还是这样做了。

    殷澜来到三楼，也就是上阁，顿时感觉安静了许多，没有一楼那些材料工走来走去的喧闹景象，也没有二楼许多炼器室中传出来的敲打声，而且，这里的环境很好，走廊两边还摆放花盆，里面盛开着五颜六色、争妍斗艳的花朵，让人赏心悦目。

    “三号炼器室，就是这里了。”殷澜推开了银色的炼器室大门，走了进去。

    里面坐着几个颇为年轻的男女，看他们的气质，非富即贵，显然是家庭条件极为优渥的富家子弟。不过在这方家上阁的炼器室里面，他们只是做副手的高级炼器学徒。

    这几人一共两男两女，是赤林城中一些有地位、有势力的家族子弟，他们基本上都是发动家里的关系，依靠家里的人情，才能来到这里做副手。

    之所以愿意给方家家主、方家首席炼器师当副手，一来能够在这两位赤林城的大人物心中留下一些印象，二来在做副手的过程中，一旦被指点几句，那可是很难得的炼器知识，花多少钱都买不来的。

    所以，很多和方家有合作关系，或者交情不错的家族，都会为了给家族中的优秀子弟，拿到这样一个副手的名额，争破了脑袋往里面挤。

    “你是谁？”

    “你也是来当副手的吧，哪个家族的？”

    “一点眼力劲都没有，这家伙穿得这么破，怎么可能是来做副手的。喂，小子，你走错地方了，一楼大厅才是你这种材料工该去的地方！”

    这些人看到殷澜推门而入，有两男一女纷纷开口，只有一个性格冷淡的少女，没有说话。

    “这炼器室暂时归我使用。”殷澜没工夫跟这些人闲扯，直接拿出那张谕令来，展开给这几人看了一眼。

    “你要用炼器室？”

    “有没有搞错，小子，这是上阁三号炼器室！”

    “呃……你们好好看一下，他手中的谕令好像是真的，那是方家家主大人的笔迹。”

    殷澜径直走了进来，穿过那几人，没有理会他们，而是打量起这座炼器室里的布置和设备，点了点头，心中想道：“该有的都有，比起父亲在三水镇的锻造室来，这个炼器室的奢华程度，算得上皇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