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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林启事录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darkwing25

    这种地方帮派大多有快速联络的方法,此时已近黄昏,从咱们午前摆脱钟无弦算起,已过去三个时辰,如无意外,消息应该早传了过来。

    我微笑道:“一试便知,若有丐帮插手,更加理想!”

    月儿噘嘴道:“人家不管,晚上我要好好吃一顿…”

    我搂住她笑道:“我可不敢让两个宝贝儿一起挨饿,只需要告诉他们老魏到了这里,咱们就可以大大方方的到镇上吃喝投宿了!”

    虽然少了蝶儿这丫头,但对方的主要目标是魏修年,只怕不会放在心上。我扶着月儿慢慢走向镇门,顿时引起那几名乞丐的注意。月儿望了对方一眼,轻轻对我说了一句,我似乎突然发现有问题,搂着她掉头便走。

    四个叫花果然立即跳了起来,一个往城里奔去,两人跟了上来,还留了一人继续把住城门,显然早有安排。我施展出身法,笑道:“他们真配合呢!”

    月儿回头看了一眼,道:“心思如此缜密,难怪丐帮名扬天下!”

    两个跟来的乞丐刚进树林,便听到头顶衣衫飞舞,大惊抬头看来,只见我一脸狞笑猛扑而下,闪避已是不及,顿时暗叫不妙。两人应变也快,聚气凝劲,一同使出“天王托塔”,同时沉声吐气发力。

    “砰”的一声闷响,两人堪堪抵挡住我的下扑之势,只是足背都陷入地上泥土,两张脸也憋得通红。我象泰山一样压在他们上方,两人再也动弹不得。

    树后嘻嘻一笑,月儿转了出来,两个叫化眼睁睁看着她慢慢走近,伸指点在自己身上。

    我和月儿换了一身衣衫,戴上那粗豪大汉和黑瘦汉子两张人皮面具,才慢慢往镇上走去。

    刚进城门,前方就涌来一伙武林中人,人数约有四十,大多二三十岁。当先一名六十多岁、白发苍苍的老人转头道:“小兄弟,你当真看清楚了,确是那恶贼?”

    他身旁气喘吁吁的小叫化道:“史老爷子,咱们四个瞧得清清楚楚,和画像上一模一样…咱们舵主已跟了上去!”

    那姓史的老人自语道:“那就不会错了…根儿,立即发消息…四个城门都派人了吗?”

    另一面有个年轻人应道:“是,师傅,都已增派人了!”

    说话间众人已到了城门,那史老人上下看了咱俩一眼,见我衣袖卷起,胳膊上肌肉强健丰隆,知道决不会超过三十五岁,便毫不怀疑。我和月儿让开大道,史老头却在城门下停了下来,转身拱手道:“各位同道,那淫贼是武林公敌,人人得而诛之!他卑鄙无耻,大伙也不用和他讲江湖规矩,此番辛苦各位大驾,回来后老头子摆酒给大伙洗尘!”

    众人慷慨应是,史老头大手一挥,一群人便出城而去。

    咱们冷眼旁观,他们人数虽多,高手却寥寥无几。稍觉可观的,除了史老头外,便是当中那手执戒刀的年轻和尚和负剑的青衫女子。想来七派的高手虽然不少,但有必要扼守的据点太多,却也不能面面俱到。

    第二十二部对恃找了间干净客栈,我和月儿就住了进去。梅溪镇现在外张内弛,虽然入夜后也曾有人来客栈查探,但我两人均可以隐匿武功,又早有准备,抬出扬州回春堂的招牌,便轻松蒙混过关。

    月儿果真叫了一大桌菜,踌躇满志的吃个不停。有身孕后她越来越有口福,体态也就渐显丰腴,变得更加风流撩人,岂能不令我欢喜莫名。

    这一日我极尽欢好之乐,夜间总算相安无事,第二天一大早,两人便出镇往西边百里外的大都市宁都城而去。

    我不想月儿受累,路过石门镇时就套了辆马车,待抵达宁都已是华灯初上。这一路上也并不安生,时不时见人快马赶过,到好似发生了大事。

    云来客栈的饭堂不小,却早已是济济一堂。本来江湖人聚在一块,多半会呼啸吵闹,杯盏狼籍,但此刻厅内却很是沉闷,众人静静的喝酒吃饭,就算彼此交谈,也不自觉把声音压低。

    我和月儿心生奇怪,走到柜台道:“掌柜,要一间上房!”

    掌柜陪笑道:“两位爷,实在抱歉,小店的客房已满!”

    我故意皱眉对月儿道:“倒霉,又满了,咱们再换一家试试……”

    掌柜摇头笑道:“两位爷,此去未必如愿,今日人流如潮,各大客栈只怕都已客满,现在天色已晚,小店尚有一套雅阁,两位爷不若在此歇息……”

    月儿顿时心生欢喜,她早想舒适沐浴一番,又担心以咱们的模样衣着入住豪华别院惹人疑虑,想不到好事送上门来,一面却皱起眉头问道:“那要花多少银子?”

    咱俩相貌衣着虽然普通,但质地却不低劣,掌柜笑道:“若在平常,定要收足二十两,今日就便宜五两,如何?”

    月儿摇头道:“太贵太贵,大哥,咱们再找一找,说不定……”

    我的模样却有些意动,皱眉道:“怕什么,反正昨晚才赢了一把大的,不如咱们也开个荤?既然来得容易,大不了我再去碰碰运气!”

    掌柜趁机笑道:“小店这雅阁装饰精美,一向都是达官贵人入住,又有专人侍侯,随传随到,热汤沐浴,香纱软帐,两位大爷试过之后,保管不会失望!”

    我不由憨憨的笑了起来,月儿却拖着我的衣袖往门外拉,一面道:“就算是赢来的,那也是白花花的银子!找不到客栈,就到城外野庙将就一下,也比花这冤枉钱好!”

    月儿身材娇小,我又不情不愿,两人拖拖拉拉,堂中就有人笑话起来。那掌柜忍住笑,说道:“两位爷,小店再让一些,十二两,不能再低了,如何?”

    我一把就将月儿拉了回来,欢喜道:“别拉了!我哪里也不去,十二两就十二两,咱们今儿就住这里!”

    小二将咱们带入别院雅阁,月儿嘻嘻直笑,塞了三两银子过去。小二哥自是欢喜莫名,我皱眉道:“兄弟,你怎么又乱花钱?”

    她笑道:“这你可就不明白了,既然到了这等安逸所在,自然要好好享受一番,还穷省什么?呆会吃饭洗澡后,我还想找个相好呢!”

    我瞪了她一眼,问道:“小二哥,宁都城涌来这么多人,是不是出了什么大事?”

    小二回道:“怎么不是?昨日城中发生一起惨案,可怜见的,好好一家十四口人被杀得干干净净!”

    既然惊动白道中人,想来不是寻常凶案,我讶道:“抓住杀人凶手没有?”

    小二哥摇头道:“没有,官府说是江湖仇杀,凶手是什么模样都不知道…”

    我叹道:“这可越来越没王法了!”

    小二哥却道:“可不是!查不出凶手,便编插个借口搪塞,往后还敢指望他们什么!”

    我听他话有蹊跷,忙问道:“这是为何?小哥你仔细说来!”

    小二哥很是健谈,慷慨陈辞道:“这不明摆着的吗!虽说那花家娘子经常出外,但我也曾见过一面,的确是端庄正经的良家妇女。我听她们同街的四婶说,自她相公死后,这花家娘子孝敬公婆,抚养独女,照顾小叔,虽然年纪轻轻,相貌又美,一颗心却已象槁木死灰一般,又把她相公留下的生意打理得妥妥当当,在城东一片大有口碑。如今无辜遇害,官府找不到凶手,便称是江湖仇杀,未免太过敷衍!”

    我大感好奇,问道:“可知这花家娘子的名字?”小二哥却茫然摇头,我笑道:“若说这不是江湖仇杀,为何城中有如此多人提刀配剑?”

    小二愣了愣,道:“这也着实奇怪,今早二子说见到花家铺子设了灵堂,去祭拜的全是陌生人……”

    我问道:“花家做的是什么生意?”

    小二回道:“是茶叶,花家先辈本是茶农,早些年经营有方,家道就兴旺起来。”

    我点了点头,此处毗邻福建武夷山,武夷岩茶名闻天下,自是近水楼台。但这花家应该不会只是茶商这么简单,否则饭堂内白道中人也不需要唬着脸如丧手足。

    月儿见我再无所问,便对小二道:“你下去吧,先给咱们送桌酒菜,再吩咐厨房准备热水!”

    小二哥去后,月儿说道:“相公,你猜是谁做的?”

    我思索道:“官府既如此定案,多半是受人指点……”

    月儿讶道:“你是说孙仲予买通官府……”

    我摇头笑道:“相公是说有白道中人向官府指点,只怕是和孙仲予有关,你还记得他前些日报复的举动吧。”

    我指的是武夷派林永福和九华山法心禅师遇害之事,这两人一同参与了七派联盟,清剿行动告一段落后首先就成了孙仲予的报复对象。

    月儿点头道:“是,七大派前些日着实威风,如今稍微松懈就立即出事,可有些进退两难了!”

    我摇头道:“这对咱们可不是好事,相公想去看看!”

    月儿会意,道:“如今七派四处布控,歹人纵有掩护,只怕行动也很有限,说不定能把他们挖出来……爷可要妾身一起?”

    我微笑道:“咱们尚未引火烧身,相信还不是问题,你就不用去了,好好养着身子。”

    饭后休息了片刻,我换过一身衣衫,走到外间饭堂,找小二打听了本地有名的赌坊所在,就大摇大摆出客栈而去。

    我在大利赌坊随便赢了两手,就抽身从后门阴暗小巷而出,辗转到了东城大街,果然见有家店铺白幔高挂,大设灵堂,拉过路人一打听,果真就是凶案现场花家茶铺。我见天色虽晚,但仍不断有武林人士前来祭奠,猜想堂内多半有前辈高人坐镇,便不敢轻易造次。花家定不寻常,在此敏感时期,若我贸然闯入,被人拆穿身份,只怕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花家满门被屠,我若想寻找凶手的蛛丝马迹,除了凶案现场外,就只好打死人的主意。在金陵当捕快时,也知晓刑部曾颁发律例,凡凶杀之案,未结案前遇害人尸首不得下葬,如今案发才一日,尸体应该还在衙门。

    殓房中果然停满了尸首,我查看标签找出花家一众遇害者,却只有十二具,想起客栈小二说他们满门十四口被杀得干净,不由心里奇怪。

    揭开盖尸白布,死者临死前恐怖绝望的表情立即给我留下深刻的印象。死者中有七个是家仆,一家人应该都不会武功,当中有老有少,除了最小那五六岁的孙子是被一脚踢死外,都是一刀致命。凶手刀法凌厉,下手凶残,受害者或者被削去头颅,或者被拦腰斩断,死相极惨。残肢虽已被缝回身体,但血水仍在滴滴答答,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尸臭和血腥味,令人极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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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0
    外面守候的三人连忙迎了上来,阿莲见小叶脸色铁青,目中隐泛泪光,讶道:“小叶姐,怎么了?”

    我说道:“左丘虎就藏在花园的假山里,一时查不到入口,咱们进去找找,小心别惊动了他!”

    五人跃回花园,丐帮两名弟子听不到假山内声响,一脸半信半疑。众人俯身小心仔细的搜索,硬是将园内花花草草摸了一遍,最后连角落处的柴房也翻了个转,却仍没有发现。此时唯一没有找过的,就是假山旁边的池塘。

    我除下面具脱掉外衣,说道:“小叶,把刀给我用用!”

    小叶解下弯刀递了过来,我抽出刀身咬在嘴里,慢慢沉入深深的池塘。

    水下漆黑一片,可惜月儿的夜明珠没带在身旁,只好碰碰运气。我潜向靠着假山的一面,压抑着内心的焦急烦躁,逐寸仔细摸索池塘长满青苔的石壁。换了三次气后,手下突然触到一个拉手模样的东西,下面的石壁似乎可向一边拉开,露出个黑洞洞的够一人弓着身进出的入口。

    我心中大喜,浮上水面向四人打了个手势,然后潜回原处,轻轻握着拉手,极小心地体察着石壁后的感觉,再将它慢慢拉开。

    石门拉到一半,壁后似乎紧了一紧,我伸刀入内,轻轻把后面连接的机关破坏掉,再慢慢拉开入口,猫着身钻了进去。

    向前爬了四五步,脚下就踏上台阶,已可站立起来。我极慢的浮起,不让水池荡起波澜,还未冒出水面,就已听到少女虚弱的痛苦呻吟。

    秘室中一灯如豆,听声音回荡居然颇为宽敞。我在心底计算好距离,“哗”的一声猛的站起,床上跪俯着的**精壮男子回头望来,一脸惊容。我二话不说跃前挥刀砍去,他应变极快,左手抡起床前小茶几砸了过来,力道大得惊人,右手一把就握住了放在床头的长刀。

    “噗”的一声闷响,那沉重的茶几已是四分五裂,我刀路不变向下劈去,只是去势已缓了两分。

    “铮”的一下,他用抽出的半截刀身架住了弯刀,却忍不住呛出了一小口鲜血。我得势不饶人,趁他来不及转过身来,手中圆月弯刀上下翻飞,破空声不绝于耳。他先机尽失,无论如何也抽不出手中长刀,只好连着刀鞘疲于招架,加上姿势别扭,更是手忙脚乱。

    我突然挥刀纵劈而下,这一招凝聚了全身功力,劈空时已没了声响,去势虽慢,刀下的空气却似乎也凝固起来。他遇此机会怎肯错过,唰的一声撤出长刀横举格挡,眼里就已露出狰狞神色。

    双刀“铛”的相击,他正要发力,突觉我刀上内劲一下子不知去向,急忙收刀,胸中已是沉闷如塞。我趁势挥刀发劲,弯刀有如流星赶月,划了个优美的弧线重重劈在他的刀上,他顿时“哇”一声的又吐了口血。

    我手上刀法连绵发出,刀刀重劈,叮叮当当响个不停。他苦苦支撑,内伤越来越重,口中鲜血源源流出,终忍不住大喝道:“住手!”

    我置若罔闻,信手挥刀,走到半途却翻腕斜飞,顿时在他胸前划出道不轻不重的伤口。他咆哮起来,状若疯虎,刀刀拼命,憋住一口气奋起反抗。我刀下缠绵婉约,不断消耗他的精力,时间一久,他的招架之力越来越弱,身上伤痕就越来越多,不一刻就浑身血淋。我出刀更加难以捉摸,他渐渐疲软无力,脸色好似白纸,额上汗如雨下,剧烈地喘着粗气,随时都会虚脱过去。

    我嘿嘿一笑,掌中弯刀骤然雪亮,闪电般斜劈而下。这一刀杀意大盛,那男人拼起余力举刀格挡,只听“嗤”的一声轻响,他手中长刀拦腰而断,眉宇间被划出一道血痕,人也脱力的仰面倒下,瞳孔散大,呼吸欲绝。

    我定了一定,提腿将他踢下床来,慢慢坐上床沿,望着那缩到床角,倍受摧残,兀自瑟瑟发抖的少女柔声道:“你是非儿吧!别害怕,坏人快死了!”

    那少女惊骇万分,憔悴无比,似乎根本没听到我说什么,只是用床单紧紧裹住自己。我柔声道:“非儿,没事了,哥哥带你去见娘,好吗?”她却依然没有反应,我不知该如何是好,便放下手中弯刀,柔声道:“非儿,坏人已经被大哥哥打得快死了,不用再害怕了,咱们离开这里,好吗?”

    少女的目光却移到圆月弯刀上,我小心提防,微笑道:“大哥哥刚才就是用这把刀,把那坏人打倒的,非儿看到了吗?”

    她艰难地从床角挪出来,慢慢伸手握起弯刀,目光却转向地上的男人。我知道她想做什么,便道:“非儿,让大哥哥替你动手,好吗?”

    少女的目光移到我脸上,良久却坚定地摇了摇头,又慢慢下了床来。左丘虎神魂分离,目光涣散,喉中嗬嗬轻响,浑然不知大限已至。那少女走到他身前,双手握住弯刀刀把,“波”的一刀猛插进他的胸膛,殷红的鲜血立即泉水般喷了出来。

    那少女一刀过后,发了狂似的乱砍乱劈,鲜血溅了一身。左丘虎早已断气,尸体渐渐被砍得稀烂,我走过去握住她的手腕,柔声道:“好了,坏人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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