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湖伯到玉皇大帝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三十六帝
水奴得了“大王”命令,自然死死缠住,蜈蚣样修长的身体,腹下足牢牢扣住鱼身。
虫子捕猎,皆是先求稳,再求快、狠、准,水奴死黏鱼身,迅速爬到鱼头处,长着大牙的头撑开鱼头处扇骨探进去。
大鳜鱼称霸水中多年,本能觉察不对,发狠朝石头撞去,可已经晚了!
水奴一口咬在鱼鳃上,注入毒液。
它的毒液有两种,一种是用来麻痹猎物的,另一种则将能将猎物血肉化为水吸收。
大王吩咐它的是,活捉,不能杀,自然地它将其麻痹便可。
水奴被点化过后,不光身体变大,毒素也强了很多,没过两三个呼吸,诺大一条鳜鱼便身体僵直,麻住了。
此刻,敖炎已经上了岸穿衣服,就听身后忽然一阵水声,心里一喜。
“应该是水奴了。”
转头看去却并未见水蜈蚣身影,倒是条庞大的鱼却浮出水面,横躺着朝这里飘来,直到身体搁浅在岸滩,一只黄色硕大水蜈蚣从鱼身地下钻出,双镰交叉穿过上下鱼唇,卖力拖来。
就好像是个人般,在用力拖动一件重物。
这幕情景,直叫敖炎惊讶地不得了,同时,心中对下次使用点化术又殷切不少,只是下次不知是几时,香火必须足够。
临近了,他看清这条鱼,目光细细掂量。
此鱼长八十二公分,往横里长,体格庞大,其张合的嘴唇里,尽是细密獠牙,果然是这相柳湖中凶悍的主。
“如此甚好。”
敖炎颇为满意点头,心中开始细细盘算。
这么一条鱼,至少至少有二十五斤,市价十一文一斤,但倘若十文钱一斤,这鱼都至少能卖二百五十文,嘿嘿,这可比自己的预算要高。
“卖了鱼去秤两斤熟肉,犒劳犒劳你。”敖炎看看自己肚子说道。
这一低头,他还看到了水奴颇为灵动的脑袋,正殷切地看着自己,想到先前这鳜鱼如此嚣张,结果被水奴这么短时间内就干掉了,颇为畅怀。
于是道:“这次你干的很不错,本湖伯给你记上一功,另外你平日里若要捕食,就去连着相柳湖的小溜沟,别在咱们自家地盘。有事会在这里叫你的,去吧。”
这么凶悍的手下千万不能在自家地盘,要不然非得吃穷了不可。
要穷也是别人家穷,咱们自己可不能饿肚子,这是敖炎如今的生存信条。
“好的大王。”水奴一躬一弹,身体像箭矢腾空坠落,射入水中,消失不见。
“嘿嘿,卖鱼喽!”敖炎盖上鱼篓子,财不露白,好东西可不能被其他人看见,闷声发财是王道。
此时天大亮,敖炎悄悄出了村,走了半时辰野路,中午前抵达蜉蝣镇,这时镇中集市已至尾声,就算留下的都在纷纷收摊。
敖炎心里有些急,占了个位置就学着以前电视里看到的那样,扯着嗓子大喊起来。
“卖鱼嘞!卖鱼嘞!新鲜的大鱼呦!便宜嘞!”
喊了一阵,街上人来人往,多数眼睛撇撇,看也未看,敖炎顿时焦急起来。
“这位小哥儿你来晚了啊,这时间大伙儿都赶去吃饭了,哪会来买鱼,咱这地方鱼本来就不好卖啊。”一旁卖冰糖葫芦的老人靠过来善意提醒道。
“老大爷您知道有什么法子可以快点将鱼脱手么?”
敖炎搓搓手笑道,这头一次来,人生地不熟,多问问,准没错。
“你这鱼能让小老儿看看么?”老人善意笑了两下,指指鱼篓子。
“您可以掂量,大头鱼,上来时弄伤了,再加上时间长,再见光就得死了,不要开盖了。”敖炎多留了个心眼。
大头鱼就是花鲢。
“嗯嗯。”老人点点头,伸手拉着背带提了提,当即色变:“呦!这么重!估摸着也得二十多斤吧,这么大的花鲢难得啊,两文钱一斤总能卖的。小友啊你别在这里了,走出这天街左拐就是龙潭楼,你这么大的鱼就算早来了也没人要,就去那儿吧,小老儿先走了。”
“那您慢走,谢谢啊。”敖炎得了指点,赶忙收拾下去了龙潭楼。
龙潭楼,虎穴居,青木馆并列为蜉蝣镇三大酒楼。
云从龙在天在水,故龙潭楼转做的是河鲜海味,因为掌勺师傅手艺高超,菜色好看,味道鲜美,其价格在镇上算是颇高。
如此,能进楼享受的也只有两种人了。
一种是有权的,一种是有钱的。
楼高五层十八米,石头为基,木头搭建,全部以朱漆涂之,大气派然。
敖炎看看身上的粗布衣,脚上河泥还没洗干净,而龙潭楼门前石阶干干净净,有些寒酸,想自己好歹都“位列仙班”,如今为了生计去卖鱼,不免一阵苦笑。
“喂!干嘛呢!”
正此时,门内走出一店小二对着敖炎就喝道。
敖炎抬头看这小二十**岁,身穿整洁灰布衣,看他时都是鼻孔对他,脸色傲慢,眼神轻蔑,倒也不恼,笑了笑迎上去说道:“这位大哥,听说龙潭楼专收好鱼,我今天早上补了条特地来卖的。”
“卖鱼?”
小儿脸色狐疑,来龙潭楼卖鱼的倒也不少,可要随便什么鱼都可以,那这地方岂不是阿猫阿狗都可以进了,要是弄些下等货色到时候肯定要被掌柜的骂,不过要是好的说不定还会被夸奖。
“拿来,给我看看。”
“这鱼太阳底下不能见光,您先掂量下,要觉得可以就叫掌柜的来看吧。”
“嘿!”小儿发出一声怪气,倒也不敢反驳。
鱼要是放的时间长,的确不能照太阳,只是这少年说话语气竟非央求,这让他有些不爽,心里想着你要我掂量我就掂量,可这鱼要不过十斤老子马上把你踢出去,干了几年活,哥哥我见过鱼不少,手头可是抓得极准,看动静就大晓知道是什么鱼了。
“看这样子,非鲢即草。”他心道。
结果伸手接过鱼篓子一拎,里面鱼啪啦啪啦跳两下,顿时色变起来,喃喃自语:“这大小、这分量、这劲道,莫非是……”
惊疑地看了敖炎一眼,当即说道:“愣着作甚,快跟我来后堂,我去叫掌柜。”
此时,无论脸色还是言语,都极为恭敬,不再像先前那般傲慢。
敖炎点点头跟着进去,不一会儿,这小二带着个中年胖男人走了出来。
但见这人一身宽松青色暗花锦衣,肤色白皙油光,眼睛眯缝,塌鼻子,嘴唇细薄,唇上两撇小八字胡总被戴绿松石扳指的手捻着,脸上总挂着那么一副和蔼可亲的笑意,使人觉得人畜无害,特别亲近。
敖炎一看,便知是个聪慧精明的人。
看了眼关着的鱼篓,恰好里面的鱼跳了两下,这中年胖子眉头一跳,眯眯眼睁开,惊诧道:“这是……好生威猛的一条大鳜鱼!”
啧啧称奇了几遍,目光方才离开鱼篓,重新眯着眼对敖炎道:“这鱼我要了,你——想卖多少钱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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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神婆来了
……
敖炎进楼时在后墙上看到了菜价木牌,里面最便宜的“桃花鳜鱼”一道八十八文,最贵的“绫罗鲋花子”一道五百八十八文!
鳜鱼又称花鲫鱼,鲫鱼又叫鲋鱼,所以“绫罗花鲋子”说白了也就是鳜鱼。
寻常鳜鱼三到七斤,按照市价也就七十七文,龙潭楼最便宜的菜也得八十八文,而如果是一条二十多斤的大鱼呢?
要是敖炎的话,他可不会一次性出手,分开做几道菜这样岂不是更赚钱?
他不相信这么大一家酒楼想不到这点,那这条鳜鱼转手后卖个上千文也没问题,自己要是按照市价卖岂不是亏了?
可要是狮子大开口,这胖子又不傻,岂会答应?
他就想了,这胖子先问多少就是看看自己价码多少,然后下手砍,自己说多说少弄不准对方思量,总觉得会明里暗里吃亏,自己都穷成这样了还吃亏,不干。
拘谨窘促地搓了搓手,腼腆脸上憨笑着,乡下少年诚实的脸不好意思道:“掌柜的,小的目不识丁,邻里帮忙秤了秤,二十五斤九两,本想按照市价卖的,可这东西重,路远,小的为了卖个不亏的价,想破头脑、费尽心思才将其保存鲜活,一路小心翼翼运到这里的,而且小的敢保证,这鱼全身无伤,至于价钱么……您……您……您看着给吧,小的相信你不会欺负我一个今天刚进镇的小子,嘿嘿……”
掌柜听了,胖乎乎的脸肉抖抖,嚯嚯笑起来,眯眯眼睁开。
二十五斤九两,东西重,路途远,费心思,保鲜活,全身无伤,还相信自己?特别是那目不识丁和欺负两词,可不就是明摆着告诉自己不要骗他么?
“有意思有意思。”掌柜心里暗赞不已。
把小二叫过来道:“实秤下鱼有多重。”说完回过头来对敖炎道:“先在我这喝口茶,稍带。”
“实秤下”和“秤一下”里面又有猫腻了。
店家只说秤一下,那就要扣秤头,报出来的分量肯定低,实秤的话意思就是“满五进一”,不满二十六斤也算二十六。
敖炎心细如发,这点又怎么可能没察觉到?
他嗯嗯点头,依旧憨笑。
没过多久,这小二跑了回来报道:“掌柜,鱼全身无伤,重二十六斤四两七钱。”
“哦?”掌柜正捏着八字胡的手突然顿住,睁着眼上下扫扫敖炎,颇为深意赞叹道:“小兄弟好手段呐。看来你们村子里的秤也不准啊小兄弟,看在鱼身完好,我就给你二十七斤吧,按照市价为二百九十七文钱,我算你三百文,小兄弟你一路不容易,我再加个五十文,算请小兄弟你喝茶,怎么样?”
敖炎点点头表示满意。
自己说的斤数是往小里说的,为的就是看看这店家人品如何,现在看来还不错。
敖炎拿了铜钱便走人,走后没多久,龙潭楼就出了一桌名为“龙鱼全宴”的菜,总共十四道,五冷九热,全以一条大鳜鱼做成,售价二两银子。
一两银子为一贯钱,等同一千文,这菜简直天价。
但实际上去掉配料钱、大师傅帮手等利钱杂费以及属于大头的买鱼钱,说是天价其实亏了些,不过此次过后,龙潭楼风头一时无二。
当然这是后话,敖炎可不会想这么多,他只知道自己陷入了钱眼里面,不愿出来。
先前预算到二百五十文就能让他一阵兴奋,此时比预算多出整整一百文,这让他如何能不喜?
那个高兴啊,那个兴奋啊,就甭提了。
路上走着时而激动得像得了失心疯,时而又像变得贼样神经兮兮,生怕钱被偷掉。
好不容易紧绷神经,花费五十文买完油盐米面之类的出了镇子,整个人就像屁股后有百头饿狼追赶,一路撒开脚丫就往相柳村方向跑,中间都不带停顿,生怕被人看见。
“呼……呼……”回到村里,他撑着一棵树大喘,自言自语道:“我终于知道、那些中彩票的人,为什么都要戴帽子口罩墨镜了……”
休息好了,偷偷摸摸回到自己小屋,正开门是忽然发现门口摆着个布袋。
打开一看,里面装着青菜、两碗米以及一些鸡鸭下水,眼睛一热,这肯定是村北赵大叔家送来的。
来到这里后的一段时间里,他一直接受村北赵大叔家照顾,那家人心善待自己极好。
“唉……人心淳朴呐。”敖炎叹口气,开门进屋把东西放好,取出一百文钱和一斤细白面用布袋装着,重新锁门去了村北。
刚到一家院子门口,见大门开着,里面传出吵吵嚷嚷声和哭声,心里咯噔一下。
此时院子里挤满了人。
透过人群,一个十二三岁的羊角辫小女孩正坐在台阶上哭哭啼啼,一旁穿着粗布碎花裙的妇女一个劲地安慰着。
“小宝啊没事的,你父母还健壮着呢,这病一定能消除的,别担心。”
“梅姨……呜呜呜呜……”
女孩敖炎认得,是赵大叔的独女赵小宝,那个被叫做梅姨的妇人更熟悉,可不就是杨李氏么?
“这赵老三可是一个人能抗两铁耙干活的,身体健壮数一数二,怎么说倒就倒了呢,莫不是瘟疫……”
“呸!乌鸦嘴你别瞎说!要是瘟疫怎么又会只有他们夫妻两个晕倒?”
“我看呐这事有蹊跷。”
“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想起来了,赵老三昨天还好好的,听说锄完田去了趟山里,摘些野菜回来就忽然这样了。”
“你是说……”
“他家田靠近红壤坡,你也知道那里以前是什么地方,乱葬岗啊。”
说至此处,声音戛然而止,所有人心里都隐隐一个猜测,那就是赵老三是中邪了。
“唉,闺女别哭了,去村东请下谢仙姑吧。”有人走出来提醒道。
一听这个名字,敖炎和杨李氏同时皱了皱眉头。
敖炎皱眉是因为这村民愚昧,平日里耕完田就去土地庙上香,没事就去财神庙上香,一有事情不去上香就去找那谢仙姑了。
这仙姑什么的他也知道,就是一六十来岁打扮得花里胡哨的老妇人,整天没羞没臊的,老神婆外加泼妇一个。村民谁都不敢惹她,背地里说她一下都不敢,因为她似乎的确有那么几分手段,这样一来,村民生病都不去蜉蝣镇请大夫,而是去找那老神婆。
神婆出一次手,一百文,大夫出一次手,一百二十文,孰轻孰重还是看得出的。
对于身为湖伯的敖炎来讲,这神婆就是一块绊脚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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