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色

“恐怕要让老主任失望了，我说的不是这事，至少到现在为止我跟老幺还没产生什么感情，更不可能直接在一起。我要说的是老幺其实已经在海外取得了足以让你这个父亲觉得光宗耀祖的成就……”





官色 第877章 境界
唐林讲完老幺在澳洲的丰功伟绩，可张颌却没有他想象中的兴奋和不可抑制的老泪纵横。唐林以为张颌会这样，可是张颌恰恰相反，脸色十分严肃，甚至连一丝笑容都没有。
而他之后说的一句话也足以让唐林动容，他说，“一个女孩子太过锋芒毕露，太过漂亮的同时又太过优秀，至少，对于父亲来说不是好事……”
唐林没能立刻理解张颌的意思，天下的父亲哪有不盼着自己女儿美丽聪明的，为何张颌却偏偏充满担忧呢？他是不是有点太鸡贼太放不开了？可是下一秒钟唐林脑子里便闪现出一句话，一句华夏国古老的警句。
红颜自古多薄命。
这句话就像是一个诅咒，不是针对美丽聪明的年轻女子，因为往往灾难和不幸之前她们是天真快乐的，是骄傲和高傲的。而提前意识到这份诅咒的正是她们的父亲。唐林对张颌的看法完全改变，他或许迂腐，或许想不明白人生的真正道理，但是他对于女儿的那份深沉浓烈的爱，却足以让唐林对他钦佩不已。
唐林甚至在想，如果以后自己也有个女儿呢？又会是如何的宠爱和深沉呢？倘若他自己有个儿子，那不用问，肯定从小对他进行军事化训练，他希望他能够弥补他的遗憾，能够代替他穿上军装，能够成为第二个死神之眼，能够成为真正的特种兵之王。能够一辈子都穿着军装！
他知道自己这样想很霸道很自私，可是倘若他真有个儿子他真的会毫不犹疑的这么做，甚至他都不会考虑儿子自己的喜好和意愿。对于儿子他一定是个霸道不讲理的家长，一定是个又臭又硬的存在。他的父爱？他的父爱首先是深沉和严格以及冰冷的命令和大大的巴掌！
唐林骨子里是个传统的华夏男人，或许对面的张颌同样如此。可是若是个女儿，他首先考虑的绝不是让女儿完成他的遗憾，穿上军装。而是恨不得每时每刻都把她紧紧的抱在怀里，这世上任何人任何事即便是风雨雷电也不能伤害她。因为她是他最挚爱的宝贝，谁都不行！
只要她平安就好，他希望她漂亮，却又害怕她太漂亮；他希望她聪明却又害怕她太聪明，身为父亲的他会因此而惴惴不安，甚至从女儿上幼儿园离开家门那一刻就想到她会出嫁，会跟了别的男人，会不要他了。然后孩子一样从老师手里抢夺回来，随便编造个蹩脚的借口带回家，我们先不上了！
是的，很可笑，但是父亲对儿子和女儿的态度的确不同。不是全部，至少眼前两个男人都是如此。
两个男人开始抽烟，相对无语，一根接一根，直到第三根结束，才重新恢复之前正常男人的理智，张颌这时候才有些不好意思。
脸色有点尴尬，“刚才的事忘了吧，等你做了父亲就会明白！”唐林咧嘴笑笑，“不能忘，即便还没当父亲我想我也明白了。老幺真是幸福，有这样一个父亲，你的爱太深沉太深沉！”
张颌轻轻叹了口气，“不，唐林，也许有些事情你明白了，但有些事情你还没明白。父亲的心思是父亲的事情，但女儿却理解不了。老幺如果能够理解我十分之一的心思她也不会连个报喜的电话都没有了。我虽然很担心这些，担心她太过优秀而遇到危险和波折，可是你知道，哪个父亲不希望接到女儿的捷报呢？那是成就，成就啊，终身的成就，一辈子最大的成就。可是老幺却以为我会呵斥她改了专业，呵斥她参加太多课外实习，呵斥她接触了太多陌生人。可是，如果她真的打来电话，我只会高兴的说不出话，不会有半句苛责，女儿是我最大的骄傲最大的资本……”
“可是，我根本没办法叫她回来祭祖，其实唐林我想你会以为祭祖只是个借口。不，你错了，祭祖绝不是个借口，祭祖是我最看重的。因为我张颌没有儿子，家里断了香火，因为我最疼爱的老幺可能留在异国他乡不再回来。但是，我唯一的愿望，就是希望她每年能飞回来一次祭祖，来记住自己的祖先自己出生的地方，记住家里还有个父亲。唐林，只要老幺高兴开心，她留在哪里都好。我……什么都能接受！”
“身为父亲的悲哀是，这些永远没办法跟女儿说出口，因为父亲不想增加女儿的负担，也没法子那么苦情那么悲情。那样便不再是父亲也不是男人，便是母亲和女人了。幸好，你出现了，一开始我对你不抱希望，因为老幺从来不喜欢跟陌生人接触，可是没想到你成功了。但我对你的方法却十分反感，因为你让我的宝贝女儿生气了，不开心了。而即便我在家里也哄不好，所以解铃还须系铃人，还得让你去哄她开心。但你知道这些日子我一个人在山上的心情么，夜深人静不忙的时候，我……我真的恨嫉妒甚至痛恨你，好像你这个浪荡子随随便便就夺走了我的老幺……”
说到这张颌几乎哽咽，便不再继续往下说，他自己也很吃惊竟然跟唐林说了这么多，而他的这种情节，几十年来从未跟任何人表露过。哪怕是自己的结发之妻，为什么会对唐林说呢？不得不承认唐林是个出色的倾听者，他似乎真的能理解他的感情，因为他们都是铁骨铮铮的男人。
唐林跟在他身后，大声说道，“其实我跟老幺打了赌，如果1个月内我能成为中强矿的老大，那么她就留下来。不仅如此，我想让老幺去我的黑豹，让她掌控。而我，只是做个老板，我的黑豹刚刚起步，需要老幺！只是这件事我必须跟你说清楚，我对老幺没有爱情，我对老幺现在更多的是欣赏。可能，如果她真的留下了，我赢了，我对她也不会那么温柔那么客气。我理解你的心思，但老主任，你比谁都更清楚，老幺跟家里的老大老二不同。老大老二你看中的女婿，她们自己也挺高兴，听说过的都比较幸福。”
“老幺不同，老幺就是老幺，或许你早知道老幺你根本无法驾驭和管理。那么，我让她成为给我打工的人，你会同意么？”




官色 第878章 更强谋划
说来说去唐林还是把张颌给绕进去了，最后还是达到了他的目的。这种情况下张颌怎么会不答应？唐林本身虽然有些风险，不过张颌略微调查过他的黑豹公司，资金和专利以及前景都还不错。资金来源也比较正规，是海山国际投资的，虽然很低调，但是这种事怎么说呢，稍微动用点人脉就能问到。张颌在工商界还是有些朋友的，毕竟他把中强村带成中州第二村南河第五村绝不是等闲之辈。
不过这唐林简直是坐着火箭在发展，虽然眼下还没拿下中强矿，但也只是时间问题了。一个到村里还不到一个月的26岁男人竟然拿下了中强矿。而且更离谱的是，还是他心甘情愿全力辅助的。
想想他自己都觉得可笑，真是活的久了什么事都能遇见。索性他就再试探下唐林的底线，看看他除了拿到中强矿以外还有什么想法。
“中强矿暂时管理权可以到你手里了，虽然没有百分百的把握。但是矿务局这面我搞定，岳鹏飞和方大同那边你搞定。然后呢，你有什么计划么？中强矿的确是块肥肉，可是要想真正把油水吃到嘴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唐林抬头看着四周光秃秃的山，山上几乎没有树木，甚至连草皮都如同癞疮一样，一块一块的，跟地表裸露的褐色土壤形成鲜明的对比，让人觉得更加难受。山边是一条小河，不大不小，常年不干。小河当然也不清澈，甚至是白色的。这些不是没人管，也不是没人治理。而是，作为储量丰富的矿区，这一座座山接下来必定都是要被挖空的，山空了，山上的树木植被当然就不会再存在。
而山下那条小河也会越来越浑浊越来越臭气熏天，用不了几年，大家都会绕着走的，不忍直视。
唐林没有回答张颌的问题而是眼神坚定的说道，“我要让山重新变绿，让水重新变清……”张颌一愣，随后长长叹了口气，“别做梦了，你以为我不想？你以为这么多年我没努力过么？可是理想总会被现实的利益击倒的，你知道要治理矿区的环境需要多少钱么？这个钱绝不是你的权限之内，所以，做你能做的事情就好了。我可不希望我买了老命给你挣来的位置，你妄自胡来没几天就丢了。到时候完蛋的可不只是你一个人。你既然决定在仕途这条路上往下走，就要顾及很多人的利益。只想到你的理想眼里只有你自己的利益，你不但成不了事，很快就会死的，还会死的很惨！”
唐林点头，眼神里却已经闪烁着自信的光芒，“分享利益，我从老主任你开始做起。其实有件事我还没来得及跟你商量。即便我拿下了中强矿的暂时控制权，但你依然是我诚心诚意聘请来的矿务顾问，实际上陈晨也会一起踢走的，陈晨走后，我希望老主任能大人大量先委屈点，先做第一副矿长兼任矿党组成员。这控制权是我们一起拿到的，老主任付出的比我多作用也比我大，更何况老主任正是当打之年，最起码再稳稳的干上5年不成问题，而中强矿的变化，给我5年，足够了！”
“老主任你别这么看着我，先让我把话说完。最近两次跟方大同接触让我认清另外一个问题，掌控中强矿的暂时控制权只是第一步。第二步必须在村委会中争取到过半常委的支持才行。因为中强矿重大决定原则上还是得上村委会的。以前廖俊杰在的时候可能这个没怎么执行，但是我拿到手之后方大同已经公开表示村委要加大参与和管理力度。实际上这很好理解，他没拿到一手的控制权却可以用村委会这关关键时刻卡死我。所以我的计划是老主任原来掌握的3个委员，加上我，然后我打算制造机会把梁爽推上村支书的位置。本来这么大的村子这么多的重要事务，方大同一个人兼任村长和支书就不正常……”
张颌笑了，他终于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因为眼前的年轻人野心大能力大又孺子可教。第一他懂得分享胜利果实，第二他懂得权衡大局出奇制胜。他在中强矿的争夺中打败了方大同，那么方大同绝不可能让他拿到支书的位置。况且支书正常一定要村民选举产生，一定要本地人才行。
而这两点他都不具备，但他心胸很宽广，还有梁爽。梁爽的确年轻，可是如今上面这些年一直在强调基层干部的年轻化，知识化。梁爽作为女人，23岁，加上梁广通的背景，完全可以推到支书的位置。
因为稍微了解中强村情况的人就知道，村里一向是村长强支书弱。把一个年轻女人放到支书位置其实恰恰是一个相当好的平衡和制约。
制约各方力量，堵住大家的嘴巴，却唯独制约不了方大同。可是唐林要的不是直接制约方大同，他要的是委员的票数。
张颌抬手拍拍他的肩膀，“那……咱们就快点把这个问题解决。其实上面关于方大同支书村长一肩挑也不满意，只是没有合适的机会而已。其实事情是这样，现在是9个委员，如果多了支书必然是村委，那就还得加进一个委员，而如果我们能够一起得到两个委员位置，就刚好是过半的6票。6:5，是个很好的票数。既没有把方大同逼到绝路又让他无法在关键时刻跟我们抗衡。这是个不错的计划，年轻人！”
唐林却灵机一动，“老主任，那个人就是你啊，你完全可以重新回到村委的，虽然方大同会极力阻碍，但是我们手里还有李建兴和邓胖子这两件武器。只要在投票的时候让他们两个赞成，那么就是6:3，这事就定了。你回来，我，梁爽，便可以形成一个真正的铁三角了。到时候你在矿上的身份也更加稳固。我平常哪有时间精力老在矿上，况且我是外行，即便要参与管理也是先跟老主任你学习才行。而且说白了，我终究会是一个过客，到时候我走了，这中强矿牢牢掌握在老主任你手里，我放心，也安心，就算我为官一任没有祸害一方……”
他没有用为官一任造福一方，而是说没有祸害一方。这让张颌对这个年轻人更加刮目相看，咬了咬牙，“好吧，你要有本事说服老幺留下给你打工我不反对，但是工作合同要一年一签，而且要年薪，我家老幺听你刚才那么一说，现在到哪里都是拿年薪的身份了。你给少了我肯定不干！”
唐林抬手摸摸鼻子，“老主任，能问个问题么？你要那么多钱干什么？其实钱太多了以后就不是财富而是负担或者祸根了……”
张颌却立刻冷脸，“小子，这个要你管么？难道我家老幺不值高价么？我跟你说老幺的事，你少给我扯别的！”




官色 第879章 呆板的男人
即便是现在已经身价5000万可唐林依然不觉得自己是有钱人，相反还有种借钱要还的压迫感。所以他从矿上跟张颌达成一致以后立刻就开车反身返回张家的三层小楼，当然手里拎着打包的晚饭。
还是水煮鱼，锅包肉，小咸菜。跟中午一模一样，他对付女人也就这智商了，他只知道老幺喜欢吃这三个菜，与其冒险换别的，还不如稳重点保险。
他根本没有敲门，因为他从张颌那骗来了房门钥匙，一大串，除了保险柜其余地方他都可以大摇大摆的进去了。所以当他突然出现在坐在书房正打着越洋电话遥控指挥工作的老幺跟前的时候，老幺吓了一跳，手里的电话差点没掉地上。
然后咬咬牙，对着电话那边说了几句地道的英语，那意思一会打过去现在有事要处理。此刻的老幺十分专业，虽然只是平常一件白衬衣一条纯棉牛仔裤，长发很简单的在头上一挽，鼻梁上带着一副白色的眼镜。
根据唐林观察应该是近视镜，但别人戴近视镜怎么都有些文弱不美观的感觉，老幺却硬生生戴出了岛国女演员的风采。白色的镜框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更加知性，成熟，同时又不可抑制的产生了一样的性感。
现在唐林可以认为她是女医生，女护士，女白领，反正随意幻想都靠谱。于是唐林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他当然不想这样，这很丢人，也很没水平，不过那一瞬间他本能反应就是如此。老幺十分不理解他为什么还厚着脸皮过来，手里紧紧攥着电话，另一只手十分麻利的指了指门口的位置。
那意思我不想跟你废话更不想看见你，马上给我出去。
唐林当然不会出去，低着头拎着东西来到书桌跟前，一二三十分有顺序的把三样菜品摆好，又打开米饭的饭盒，甚至亲自把方便筷子掰开按照老幺使用的方向放好。老幺却根本不看他，那意思你做这些都是白费，你让我彻底伤心了，对你彻底放弃了。
虽然原本就一丁点好感没有，但至少还可以接触，现在？一点可能都没有了。老幺再一次伸出手指指向门口的方向。唐林点头，转身离开，关好房门。从始至终一句话都没说。这是第一天。
然后第二天他一共来了三次，早午晚，很准时，到饭店就自己拎着东西来，到了放下东西，摆好，然后就走。老幺现在虽然生气但是很理智，所以唐林带来的东西她都吃了，吃完还故意不收拾。
唐林也不说话，每次送新的来就把老幺上一顿吃完的收走。第二天是如此，第三天又是如此，终于在第三天午饭的时候老幺受不了了。被这混蛋气笑了。
“唐林，你有意思么？有种你当初就别说那话，既然说了你是大男人，就别回头。还有，你一日三餐这么送你当我蹲局子么？即便你当我蹲局子你一日三餐就不能换个样么？雷打不动早晨手擀面加酱牛肉，中午晚上水煮鱼，锅包肉，小咸菜。你本来就是这么没劲的人么？”
唐林转身点头，嘴角闪过一丝神秘莫测的笑容，他等的就是老幺忍不住说话的这个时机，“是，我的确就是这么没趣的人。不过我知错能改，而且听得进去意见。我只知道你喜欢吃这几样，所以就按着来，在这事上我没法冒险。要是再让你吃的不顺心，那真一点挽回的余地都没了……”
说完收拾残局转身默默的离开，老幺以为他这次会说点软话什么的，因为她明显已经在给他机会，可是这混蛋居然就这么走了。老幺来到窗前看着他坚毅年轻的背影，突然有点迷惑，这混蛋到底是什么人？
而就在唐林的普桑车刚开出大门老幺便接到了张颌的电话，老幺其实还奇怪另一件事情，除了那次追她以外，唐林这几天每次给她送饭开的都是去机场接她那台从垃圾堆里扒拉出来的古董普桑。这是为什么？难道这混蛋这么公私分明？私事就不用公车？可是他一个村治保主任连公务员都不是至于这么讲究么？更重要的是中强村是数一数二的富裕大村，村委村干部的配车和油钱完全承受的起，也完全在村支出的预算之内。
真是个不开窍的家伙，就像他只会送老三样一样。单调，无聊，没有创造力。这是老幺在接听电话的一瞬间给他的评价。
电话那边张颌似乎真的很想女儿，提出了一个要求，让她上山看看他。而老幺也毫不客气的问了个问题，“爸爸，你知道唐林每天都来骚扰我三次么？你真的以为我不会报警不会把事情闹大么？还有，爸爸，你真的忙到连回家呆一两个小时的时间都没有么？”
张颌的语声有点沙哑，很显然这段时间他真的很忙，压力也很大，“呵呵，对不起啊，老幺。其实回家一两个小时还是可以的，但……爸爸很害怕那种刚到家没跟你说几句话就要离开的感觉。就好像当初送你出去留学的时候，爸爸有些阴影。那次爸爸也是要去外省参观学习，然后没有时间，回家只跟你呆了20分钟就离开了。这一晃已经过去快4年了。4年你没回过家，爸爸……算了，你要忙，爸爸回去吧，你等爸爸，爸爸回家给你做好吃的。都是爸爸做的不好……”
老幺握着电话的左手突然很用力，她是典型的左撇子，从小大家都叫她聪明的左撇子。可是实际上她算不上左撇子，因为她左右都一样，没有差别。平常接听电话那东西也是哪边方便就用哪边。
“我过去吧，刚好我也要开车出去散散心……矿上的路开小车能上去吗？”老幺终于吐口。那边的张颌很兴奋，“能，能，你开你的小车吧。虽然有些颠簸不过没问题，上山的路两年一修，比之前算是好多了……”




官色 第880章 山路弯弯
上山的路其实很陡，九曲十八弯，不过这却是老幺最喜欢的。她的宝马135价格不是很高，50万，但是论山路的行驶性能却是一流。她喜欢这种操控的乐趣，她喜欢这种又回到童年的欢快。
她从小到大都有点自闭有点孤独有点高傲，像这种自由自在享受欢乐时光的时候真的很少。而这条山路原来还是砂石路的时候正是张颌开着底盘跟越野一样高的老普桑带她上山。在张家，张颌开车带谁上山带谁去矿上便证明这个人在家里的特殊地位。上面两个姐姐怎么吵着要坐车上山张颌都不肯的。偏偏一开始并不愿意去的老幺却被他一直强行带着。
那时候张颌也还年轻，40岁左右，那时候开一台普桑完全是现在开奥迪a8的感觉。张颌的驾驶技术很好，因为他开车的教官是个军人。为了让本来不高兴的老幺高兴张颌在坑洼不平的砂石路上把普桑开的飞快，开的左摇右摆。
而那就是老幺喜欢玩车喜欢驾驶喜欢飙车的起源。在感情上老幺相比父亲还更加不会表达，或者她从不表达对家人的爱。她没办法说出口。这几年无论她在国外怎么风光但其实还是孤独的，更加孤独。只是随着两个姐姐先后嫁人，她跟她们之间也越来越没有共同话题。她不喜欢她们的现实和物质，她觉得他们越来越势利，越来越炫耀。而母亲本来跟她关系不错，可是高中以后她跟母亲的话也不多。
她得到了家里最多的爱，可是她在家里却是最沉默寡言的一个。甚至都不轻易的展露笑容。一边在山路上疾驰一边回想着小时候的趣事，想起自己第一次在父亲的臂弯里摸方向盘，想起父亲那宽大的背膀。在家里的三个女儿之中，父亲只背过她一个。大姐和二姐别说背着，就连抱都没抱过。这是母亲对她说的原话。
思维随着车轮向前转动，其实她不止四年没上山了，她上高中以后就没再上过山，所以细细想想已经7年没走这条路了。她初中的时候就开始开父亲的奥迪100上山，纯进口的很大很丑。可是当时不那么觉得，当时觉得简直太高档了，太有成就感了。而那时候会开车的人很少，规矩也没这么多。在这种乡村，只要有车，有证驾驶和无证驾驶是没有区别的。
老幺的驾驶技术很好，所以九曲十八弯的山路在她还没有尽兴的时候已经到了尽头。尽头便是秃山和浑水，尽头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正站在路边翘首张望。那是她的父亲，4年未见的父亲，隔着老远她就知道，父亲的脊背弯了，鬓角开始出现白发。虽然跟一般60岁的老者比起来依然精神矍铄，可是在老幺眼里，在女儿心里，父亲还是老了。
她下意识放慢速度，将车缓缓停在路边，打开车门，下来，“爸爸……”她低声叫了一句。对面小跑着迎上来的张颌大声的回应，唉，老幺回来了，老幺回来了！可是冲到跟前他又不知道怎么做，他不是感情外露的人，不会拥抱亲吻那种事情。所以激动的冲到跟前，又硬生生的停住，手脚有点没地方放。
老幺很想张开双臂抱抱自己的父亲，她心里很清楚，虽然她很早就自立，但是从小到大父亲给了她太多太多。她到现在都没回报过，到现在甚至一次父亲节礼物都没送过。她本能的抬头看光秃秃的山。
错开话题，“这山怎么都秃了？小时候还是绿油油一片呢，山上的兔子和蘑菇可多了……”
张颌一愣，随后脸上带着慈祥的笑容，“是啊，前天有人站在这地方跟我说他要让山变绿让水变清，而我告诉他不要幻想不实际的事情……”
老幺一愣，“爸爸你没觉得你变了么？要是年轻时候的你一定不会这么打击人家的。不过在村里还会有人这么跟你说话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