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术

    周进便是特意从邻国楚国过来的一名进士，不远千里，就是为了来这雾雨迷踪林寻找陨心石，为了日后突破到大学士文位做准备的。

    与他同行的还有田文远和姚崇两名进士，这两名倒是吴国本土进士，三人组队，对于雾雨迷踪林当中的陨心石是势在必得。不过，陨心石似乎每年的产量都不多，只有不到十块指甲盖大小而已。

    不过今日算是碰对日子了，听到那轰鸣的金属巨响，周进的脸上一喜，加快了在密林当中穿梭的速度，对另外两人道：“田兄、姚兄，天助我也！今日竟然会是陨心矿出矿的大好日子，如此说来，此时在密林最中心，定然有十块左右的陨心石了。此次出矿动静如此之大，我们必须加快速度，莫让他人抢先了!”

    周进一脸兴奋地朝前赶去，甚至不惜耗费一张一万两的银票圣力，给自己用上了“雷厉风行”的神通。

    “周兄且慢！陨心矿出矿非同小可，极有可能会释放陨心风暴。我等若是被卷入其中，极有可能就‘心死道消’了啊？”

    田文远和姚崇虽然也加快了速度，但是却保持着谨慎的心态，高声提醒着周进。

    陨心矿出矿，巨大的金属轰鸣，动静自然非同小可，所有在雾雨迷踪林当中的儒士和妖蛮都听到了动静。徐凌霄所在的那个秀才队伍，也加快了速度，迅速地朝着密林中心赶去，甚至有好几个秀才因为贪图速度，反而被红色雾气侵入智海，被迷了心智，只能由几人合力使用圣力神通“远走高飞”将他们送出雾雨迷踪林了。

    苏林自然也听到了这声巨响，加上那林万经的惊声大叫，他也知道这是陨心矿要出矿了。一小块的陨心石可就价值二十万两银子，还是有价无市的抢手货，进士晋升大学士的强力辅助宝物，苏林来之前就已经受到袁家大掌柜袁心的嘱托，如果碰到机会的话，就帮忙采集一些陨心石回去。

    “袁暮、离玉，你们听到了么？那里有陨心石，我们如今也抓捕了十一只雾雨精灵，可谓收获颇丰，何不再接再厉，也去搜刮一笔陨心石来？”

    想要使用圣力神通，就必须拥有大量的圣力，换言之，就是大量蕴含半圣圣力的银票。而且苏林对那陨心石也很感兴趣，将来他自己也要从进士晋升大学士，既然有了这个机会，何不早一点做准备呢？

    可是，还隐身在浓雾当中的洪离玉却皱着眉头，担忧地劝苏林道：“苏林，我觉得我们还是不要过去的好。陨心石的产量每年也才十几块，今天虽然是出矿之日，但是想来那些进士举人都是冲着陨心石来的，我们就算进入密林中心，也争抢不过他们啊！”

    “是啊！苏林，我们不过是童生而已。雾雨迷踪林越往里去，雾气越浓，毒性越大，一不小心就要丧失本心，陷入迷幻当中。我们……我们没有必要冒这个风险啊？”

    袁暮生性也比较小心，一向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所以也劝苏林道。

    “争不争得过也要争了才知道啊？不去争取一点可能都没有，去争了说不定还有一定的几率。如果因为怕危险，我们大可不必来这雾雨迷踪林试炼了。离玉、袁暮，你们如果怕了,拿着这些雾雨精灵先出去。我苏林一个人进去一探究竟!”

    苏林将那些雾雨精灵都装入了乾坤袋当中,递给了袁暮，手里握着天涯诛妖笔，给自己画了一道静心勿扰罩，便冲了出去。

    “苏林，等等……我随你一起去！”

    不放心苏林的洪离玉，急忙将妖灵玉放回胸口，然后手中的合纵棋盘也是闪出一道耀目的白光，照耀出进入密林深处的道路，追上了苏林。

    袁暮犹豫了片刻，也狠了狠心，道了一声：“富贵险中求，苏林说得对，我也随着去争一争！”

    燃烧银票上的圣力，催动着金龟灵甲，袁暮也跟了上去，用金龟灵甲护住苏林和洪离玉的身形，三人结伴，快速地朝着密林深处奔去。

    同样的，其他的案首童生，大部分都知难而退了。他们能够在这雾雨迷踪林外部抓捕雾雨精灵就已经非常吃力了，更不用说进入深处中心寻找陨心石了。但是，那为首的林万经手里拿着进士文宝阴阳点墨笔，却是兴奋地叫道：“陨心石出世，我林万经一定要好生见识一番。不说其他的，单单这份阅历，就足够磨练我的心智了。而且我有进士文宝护身，若有不敌之时，大不了耗费银票圣力使出神通‘远走高飞’，瞬间逃出这雾雨迷踪林。”

    做好了充足的准备，林万经同另外几名也是大儒或者翰林世家的子弟飞快地朝着密林中心狂奔而去。

    陨心石！

    都是为了陨心石，这雾雨迷踪林中最有价值的宝物。

    “哈哈……陨心石，这么多的陨心石，都是我们的了！田兄、姚兄，这十几块的陨心石，我们一人可以分至少四块……”

    第一个赶到密林中心的是进士周进，见到从一个神秘漩涡当中喷涌而出的十几块陨心石便狂喜道。

    而在他的身后，进士田文远和姚崇二人，也是欣喜若狂。却不料这个时候，几名牛头人蛮将冲撞了过来，嚷嚷道：“这里的陨心石被我们包了，你们滚开！”

    再慢一点，徐凌霄等秀才举人队伍，苏林三人，林万经等人也赶了过来。却发现，这里早就已经成为了几名蛮族牛头人和进士的在对垒了。

    “哼！区区蛮将，也敢口出狂言，且接我一式圣力神通试试！“

    周进是数炮仗的，平时就算没人挑衅也要响三响，更何况此时被几个蛮将如此无视，哪里还能忍得住，当下踏前一步，吐气开声喝道：“剑来！“

    只见道道金色的圣力光辉自他嘴中迸射而出，光辉中一把把无柄长剑于电光石火间凝聚成型，铺天盖地向几名牛人头蛮将激射而去！

    那圣力凝结成的神通长剑，乃是进士手笔，威力自然非同凡响，只见一柄柄圣力长剑在半空中划出一道道肉眼可见的白色气浪，余波落到地上，割出一道道深足寸余的沟壑，仅仅余波便有如此威势，可想而知，那圣力长剑正面刺中的威力是何等的惊人？！

    “好大的威力！”苏林三人刚刚踏入这片战场，就见进士恶斗蛮将，立马祭起金龟灵甲，以免误伤，就见周进不过吐出是吐出两个字的唇枪舌剑便有次威势，不由得惊呼出声。

    在他三人看来，这进士的唇枪舌剑有这样大的威力，必定当着披靡，一击之下，几个牛头人蛮将绝对不可能还有生还的道理。

    但是蛮将却也不是泥捏的，蛮族的蛮将等同于人族的进士，一身力气足足有三千斤，而且气血旺盛，久战不疲，哪里是这么轻易就被击杀的？

    只见几个牛头人蛮将在圣力长剑即将临身前，间不容发的将为首蛮将手里的妖宝盾牌架起，好似城墙一般，任由周进如大雨倾盆一般的圣力剑雨倾泻而下，也不动分毫！

    “好家伙！”周进见自己的唇枪舌剑被抵挡住了，一口气不顺，连忙招呼田文远和姚崇道：“田兄、姚兄还不助我更待何时？”

    这一招呼，田文远和姚崇也知道必须要抢夺先机，对三名牛头人蛮将一击必杀，不然一旦被三名蛮将近身，儒士的优势就没有了，于是两人也合力使出“唇枪舌剑”以圣力神通道：

    “书生正气来杀蛮，我行我路谁敢拦？”

    三名进士的圣力神通叠加，威力岂同小可？那领头的牛头人蛮将手中的妖宝巨盾在漫天剑雨下轰然破裂，另外的两名牛头人蛮将急忙向前一挡护住他，一齐被轰出十几米远。

    除为首的蛮将不伤分毫以外，另外两个牛头人蛮将浑身上下被圣力长剑射出无数个血洞，鲜血奔涌而出，淌了一地。

    “人族儒士，倒是有几分本事！可惜今天碰上了本少主！“

    那领头的牛头人竟然一把扯过一个受伤的手下，高举过顶，仰天张开一张血盆大口，一双巨臂猛地用力，就见那名被举起的牛头人蛮将当空被撕成两半，鲜血在半空中化作一道激流，直直落入为首的牛头人蛮将口中。

    鲜血入口，牛头人蛮将身形如同吹气球一般，猛地暴涨开来，只见他猛吸一口气，胸腹只见如孕妇怀胎般鼓起，十分可笑，然而接下来的一幕却让人根本笑不起来。

    “哞！“只听一声牛吼声响起，如金箔怒鸣，洪钟震响，声震四野，震耳欲聋，声波直击脑海，将未防有此一变的三个进士震得眼冒金星，七窍溢血，智海受此猛击，顿时如同煮开的沸水一般翻腾开来，齐齐吐血倒地，神情委顿，显然已经受到了重创！

    “好厉害！”

    苏林和洪离玉、袁暮三人虽然早早躲藏在金龟灵甲的保护之下，却也仅仅只是确保自身不失，在这一声吼叫之下，整个金龟灵甲妖宝竟然爆裂了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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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让心死一次
    “不好！此蛮将竟然是牛头人蛮王之子牛胜……”

    金龟灵甲都寸寸断裂，洪离玉急忙耗费一砖圣力，使出“金戈铁甲”的圣力神通来，才堪堪抵住这吼叫余波的威力来。

    至于其他的童生、秀才就没有如此幸运了，他们大多是刚刚才赶来，还来不及防护便被音波扫中，慌忙之间使出抵挡的手段，却仍旧受了不小的伤，智海被撼动，喷吐鲜血。

    “你们这些童生、秀才跑来凑什么热闹？这陨心石是你们能够染指的么？如今我们要对付这牛头人蛮将，你们速速退去，免得被殃及啊！”

    周进吐了口鲜血，不忍看到如此多的童生和秀才被误伤，急忙吼道，让他们赶紧退却，然后狠了狠心，从袖里乾坤中掏出一件翰林文宝，对同样也受了伤的田文远和姚崇道：“田兄、姚兄，此乃翰林文宝翻天印，你我三人合力祭出，争取一印灭敌！”

    三人振作智海，刚想要联手祭出翻天印灭敌的时候，却不想，密林当中，方才那一股风暴突然狂卷了起来。

    那牛头人牛胜登时脸色就是剧变，惊恐地叫道：“啊！是陨心风暴……”

    再也不敢恋战，甚至连贪恋陨心石的时间都没有，牛胜几乎是用尽了全身地蛮劲儿死命地往雾雨迷踪林外冲去。

    而周进等三名进士也是登时脸色一变，哪里还敢再想什么陨心石，连忙怒吼一声对那些童生秀才举人道：“陨心风暴来了！尔等还不速速逃离？”

    紧接着，三人不惜耗费十砖的圣力，强行使用‘远走高飞’的圣力神通，直接从密林正中央瞬间就遁走消失了。

    “不好！竟然是陨心风暴，快走……”

    “连进士都无法抵挡的陨心风暴，我们怎么可能受得了啊！”

    “快快……你们快将所有的银票拿出来，联合起来，用圣力神通逃离啊！”

    ……

    知道陨心风暴厉害的儒士不惜一切代价地使用圣力神通要逃走，不知道的一看这架势，也拼了命地往外跑去。

    “苏林，是陨心风暴……我们也必须快逃……”

    洪离玉脸色凝重，拉着苏林转身就要跑，袁暮也已经在第一时间朝着外面冲去了。

    但是此时的苏林，却一点也没有要逃走的意思，原本遇到了大家都唯恐避之不及的危险，连进士和蛮将都不敢力敌只能遁走，苏林理应毫不犹豫地逃得越远越好。可偏偏在这个时候，袖中范杞梁的半圣骸骨却再次狂躁起来，竟然向苏林的智海当中传递着必须要闯进密林最中心处的强烈愿望来。

    这股愿望非常强烈，而且似乎已经完全影响到苏林的心智了，在这一刻，苏林觉得自己就是范杞梁，而在密林深处，有着一股宿命一样的召唤，他……不得不去！

    “离玉，你先走吧！我一定要冲进去看看……”

    甩开离玉的手，苏林就一股脑子握着天涯诛妖笔就冲了出去，洪离玉登时大惊，却一点也没有迟疑地立刻转身追着苏林朝着那陨心风暴一往无前。

    “天呐！那两人做什么？竟然冲向了陨心风暴，不要命了么？”

    “所有人都逃了，这两人竟然还敢去抢夺陨心石？真的是要财不要命啊！”

    “陨心风暴就算是大学士前来，也不一定能够抵挡啊！他们这是作死啊！”

    ……

    有不少望见苏林和洪离玉的儒士，都忍不住叫道。

    “那……是苏林！他竟然敢冲进陨心风暴里？天呐！”

    徐凌霄认出了苏林来，也惊讶地道。他这一次本来就是为了叔父徐文良的突破来寻找陨心石的，可是却偏偏碰上了陨心风暴，只能够不甘地转身就逃，可是在逃走的一瞬间，却看到了苏林那一往无前大无畏冲向陨心风暴的身影，顿时也愣住了。

    “苏林、洪离玉二人，居然冲进了陨心风暴里？”

    使用圣力神通逃出来的林万经，从其他目击的童生口中得知此事，也瞪大了眼睛，但是随后却嗟叹了一声，可惜道：“陨心风暴在陨心石诞生后有一定几率会发生，带有‘哀莫大于心死’的巨大悲伤气息。比起陨心石炼心问道的功效强了岂止数百倍，甚至会幻化出梦境，让人醉生梦死，在梦里渡过虚幻的一生，痛苦仇恨交加，最后让你心如死灰，死得不能再死！”

    想到关于“陨心风暴”的恐怖介绍，林万经都不寒而栗起来。道家亚圣庄子在《庄子·田子方》中有言：“夫哀莫大于心死，而身灭亦次之。”。心死比起身灭都更加地恐怖，那是完完全全的一个人的思想被攻破沦陷，甚至会陷入永生永世的幻境人生当中，经历着一个个永远无法走出来的痛苦轮回。

    “哎！可惜了那苏林和洪离玉二人是圣言开智了，就算是圣言开智能够请圣人出手一次，但是这‘心死之劫’却根本无法靠外力相助。二人必死无疑，一辈子**在这雾雨迷踪林深处，沉湎在虚幻的不尽痛苦当中，变成行尸走肉！”

    又叹了一声，林万经原先对苏林和洪离玉还尚存的一丝嫉妒，此时全部都变成了哀叹之音。

    “苏林……苏林……你在哪里？”

    毫不犹豫追着苏林进入陨心风暴当中的洪离玉，焦急地望向茫茫地四周，没有尽头，没有出路，一股股哀泣地千古哭声萦绕在耳边。

    所有人都往外跑，只有她跟着苏林冲了进来。可是被卷入陨心风暴之后，她便再也看不到苏林了，周围的事物和风景，全部都开始梦幻般的变化了起来。

    “这……这里是哪里？”

    当苏林眼前再度恢复清明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又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不能自主地动作了起来，仿佛成为了别人的傀儡玩偶，只有意识跟随着这个身体，纵观浏览着他的一生。

    “案卷……圣贤书……”

    入眼的是《论语》、《礼记》、《中庸》等圣贤经典，苏林知道此时自己代入的肯定是一名书生儒士。

    “我……我是谁？此时的我，究竟变成了谁？”

    有点懵懂的苏林，眼前的景象却又陡然一换，安静的书案瞬间变成了宏伟开阔的万里长城，方才还朗朗书声的儒士，现在却变成了一名看守在万里长城之上搬运诗词圣砖的大儒。

    “我知道了。我变成了半圣范杞梁……不对……我这是……这是在经历着他的一生……快速地经历着他的一生……”

    远处的硝烟袅袅，是关内秦王在一扫**。范杞梁却依旧一成不变地每天整理搬运着诗词圣砖，而在万里长城之外的草地上，一只雪白的红眼玲珑兔却在痴痴地望着长城之上意气风发的范杞梁。

    “那……那是范杞梁，我……我怎么是妖族原型？不……这不是我？是玲珑兔姜女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