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海沉浮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舍人
两人边走边问路,按照小标信上的地址找到了部队,杨陆顺不想招摇,隔起部队军营大门老远就下了车,步行到营门口,见门口挺立着两名战士,威风凛凛,走近问道:“解放军同志,我的侄儿在你部队服役,我想探视他,不知道要办理什么手续呀?”
那哨兵也很礼貌,先是敬礼,才说:“你好,请告诉我你侄子所在分队的番号,我替你找人。”
杨陆顺赶紧出示小标写的信封,那哨兵看了看,很简洁地冲马路前方指去,说:“同志,你侄子是在一座加油站工作,前方不到两百米路口,左转弯直走大约三百米,就到了,是部队的加油站。”
杨陆顺连忙道了谢,就折回去上老温的车,可心里却在嘀咕:小标不是说在正规连队当班长的吗,怎么又去了加油站?按着寻去,果然路边有座加油站,老温忽然把车一停,狡黠地笑着说:“小杨,呆会进了加油站你先别下车,我去找里面的干部,逗逗他们。”
杨陆顺奇怪地问:“逗他们?什么意思?”
老温拽不拉叽地说:“现在不是搞改革开放么,到中国来投资的外商很受政府重视,给予的待遇都蛮高,部队也一样,他们有很严格的纪律。如果你假冒是外籍华人来看望亲人,部队一定会热情欢迎你的,这样我们就可以不费分文,赚个好吃好玩了。”
杨陆顺听他出这么个馊主意,又气又好笑,说:“温师傅,冒充外籍华人行骗,万一露了马脚,怕是会被解放军抓的哟,我只是想看看侄子,了解下他的情况就行了,没必要开解放军同志的玩笑。”他对解放军是非常尊敬,如论如何都不同意老温胡来,老温也是心血来潮,见他竭力反对,也就不再说什么,缓缓把车开进了加油站。
果然加油站的解放军战士很有礼节,他们见进来一辆有外事部门特别通行证的黑牌车,虽然不是领事馆的外交车,可也是外国人的车,基于礼节,先是敬礼,以为小车要加油,这加油站本也有对地方车辆加油的业务,便打手势指挥车。
老温放下车窗喊:“小同志,请问你们站长办公室在哪里?我们有事找领导。”
那战士忙又在前面引路,一路小跑把车引到了站长办公室,就进去找领导汇报,杨陆顺和老温才下车,里面就跑出一名军容整齐穿四个兜军装的解放军同志,看了看黑牌车,还不等杨陆顺说话,就先来了个立正敬礼,老温倒是坦然受之,杨陆顺却慌忙也冲那干部鞠了一躬,才握手,那干部笑着说:“欢迎欢迎,请到办公室里坐。有什么事我们坐下慢慢说。”
杨陆顺忙说:“领导同志,我这次来是探望侄子杨小标的。我叫杨陆顺”
那干部哦了声,呵呵笑着说:“杨先生是杨小标的叔叔啊,什么时候回国的?现在祖国大陆搞改革开放,迫切需要您这样的爱国华侨投资建设啊!,您的普通话很流利啊!”
老温在一边偷笑,杨陆顺知道误会了,进了办公室坐下,那干部冲报信的战士说:“你快去把杨小标叫来,说是他叔叔看望。”那战士眼睛里露出羡慕的神色,赶紧立正道:“是!”又冲众人敬了个礼,才转身跑步出去。
杨陆顺说:“干部同志”那军官说:“我姓石,石容光!这里的站长。”
杨陆顺说:“石站长,我不是华侨了,这车是我一朋友借我用的,我没说清楚,让您误会了,对不起啊!”
石站长先是一楞,尔后哈哈大笑说:“假冒华侨啊,我说你的普通话比我还标准呢。自己同志我更欢迎!”
杨陆顺转头冲老温笑了笑,意思是解放军同志才不计较什么身份哩,介绍道:“石站长,这是司机老温师傅。”
石站长也笑着冲他点点头说:“温师傅,你好。”
杨陆顺说:“石站长,我素来最是敬佩解放军同志了,这不把侄子送来参军接受锻炼啊!小标在部队表现还好吧?”
石站长说:“我是近几天才调过来的,杨小标同志是表现就我这几天所见还是很不错的,他在油库工作,是个又脏又累的岗位,需要一定的奉献精神啊。”
这时门口传来一声略带哭腔的声音:“报告!”
杨陆顺转头一看,是隐然长成大人的杨小标,正眼睛红红的看着他,神情很是激动,不由也眼睛发红,站起来说:“小标”
石站长笑着命令道:“进来!”
杨小标几步上前,先是对石站长立正敬礼,而后利落地转身面向杨陆顺,举手敬礼,杨陆顺再也忍不住了,一把抱住小标,呜咽着说:“小标,你长大了啊!”
杨小标更是把满腔的思念化为了痛哭:“爹,你怎么才来看我啊!”
听了他们的称呼,石站长和老温都满是疑惑,杨陆顺说小标是侄子,而小标却叫杨陆顺做爹,看外表杨小标五大三粗,脸膛黝黑,似乎比他那白净的叔(爹)还要老相,哪里有这么年轻的爹嘛。
好容易两人才平静下来,石站长按耐不住问道:“杨陆顺同志,杨小标怎么叫你爹啊?”
杨陆顺不好意思地笑着把原委说了出来,他们才知道杨小标已是个孤儿,全靠杨陆顺收留才有个家。
老温见快中午时分了,提醒道:“我们是不是到外面找个饭店,边吃边聊啊?”
石站长有点犹豫,他见杨陆顺西装革履,老温又是开黑牌车的,估计他们吃不惯部队伙食,按说来了战士家属都是在食堂用餐,只是加个菜,于是就说:“也好,杨小标,你就陪你干爹到外面吃,你干爹在这里多久,我就放你多久的假。”
杨陆顺说:“石站长,我们一起去吃饭吧。”
石站长摇着手说:“本来是我尽地主之谊的,又怕你们不习惯,我就不去了,站里还有工作,你们去吧。”
杨陆顺还要说什么,老温站起来就走,说:“我先去开车!”石站长顺势也就送客,无奈之下,杨陆顺也只好往外走,杨小标说:“爹,你等我一下,我去换身干净衣服再来。”
到底是部队训练有素,杨小标不大功夫背着个黄挎包就从寝室飞奔出来,一头钻进了车里。老温笑着说:“你们父子叔侄团聚了,得找个好饭店庆祝庆祝。”
小标冲口而出:“去海口宾馆,那里吃住都还不错。”
老温笑着说:“你小子,是不是经常去啊?”
小标脸本就黝黑,这下臊得紫里透红,颞颥道:“听得多嘛。”
到了海口宾馆,老温开了两间房,小标说:“我得先洗个澡,一身汽油味道。”
杨陆顺自然答应,看着小标两年来长得比自己还高出几分,身体健壮结实,甭提多高兴了,似乎胡子也长了出来,嘴唇下刮得溜青,便取笑着说:“小标,你的胡子比我的都粗啊!”
小标在浴室里瓮声瓮气地回答:“爹,部队有纪律,不许蓄胡须,我原来的汗毛也不让留,刮得几次真成胡子了,我现在看上去都比你老相得多了!”
杨陆顺哈哈大笑道:“我说了不要叫我爹,叫叔已经把我叫老了,以后就叫叔算了。”
小标也笑了起来说:“爹,你是怕被我喊老了啊,我还偏生要叫你爹!咱干娘身子养得好吧?干弟弟什么时候出世呀?”
杨陆顺说:“你婶好着呢,可不是从前的婶了,胖多了,鸭蛋脸都成烧饼喽。你那弟弟快了,最多还有四个月,老历八月间的预产期,小标,替叔高兴不?”
杨小标说:“高兴,咋不高兴呢?我现在不仅有爹有娘,还多了个弟弟。我高兴得想大叫大喊呢!给咱弟弟取名字了吗?生了我就请探亲假去看咱弟弟!”
杨陆顺靠在浴室门口,笑着说:“没呢,有我爹在,还轮不到我给你弟弟取名字!嘿,瞧我们瞎说什么,都还在肚子,就你弟弟的叫,万一是个妹妹呢?”
小标说:“爹,你这么好的人,老天肯定回如你的愿如娘的愿,让爹你断了后,岂不是没天理了吗?”他也知道现在计划生育很严格,象他们都是吃国家粮上公家班的人只准生一个,按农村话说没儿子就是断了后,不积阴德的人才被老天断后!
杨陆顺沉默了一下,说:“傻小子,我不是有你呀,断什么后啊,给你添个妹妹不就齐全了么,女、子加一起就是好字嘛!”不过他心里也忐忑不安,倒不他观念陈旧重男轻女,而是怕他年迈的老父母受不了打击,真生了闺女,老人们怕是要伤心了。
老半天小标没言语,慢慢地身上开始颤抖起来,肩膀一抽一抽地,杨陆顺在想心事也没注意,猛听到小标嗷地就号啕大哭起来,就那么**裸地跪在了他面前:“爹,你怎么对我这么好呢?爹,我做牛做马也报答不了您的恩德啊!”
杨陆顺也湿润了眼,把他一把拉了起来说:“傻小标,你都叫我爹了,是一家人了,还用得着说报答吗?你要听我的话,你好好做人,做个对国家对社会有用的人,就是对我最好的报答了!不然我对不起你故去的爷爷啊,你也对不起我对你的一片苦心啊!”
那厢老温拾掇熨帖在外面叫他们俩下楼吃饭,才算结束这真情流露的时刻,杨陆顺见小标是个大块头,也知道部队伙食不算很好,咬咬牙从那一千票子里抽出一叠装在口袋里,他知道这么高档的宾馆吃饭肯定不便宜。
三人说说笑笑下了楼,老温说:“杨陆顺,你这干儿子穿上便服就是个大人了,穿军装还显得年轻些。”小标说:“没办法,条例规定不准穿军装进地方娱乐餐饮场所,只好穿便服了,而且还怕洗不干净,都买的深色衣裤。”
大宾馆的餐厅都是那么豪华,杨陆顺边走边看,啧啧暗叹,而老温和小标似乎司空见惯一样,径直找了个桌子坐下,女服务员马上递上菜单,杨陆顺有自知之明,在这样的饭店没吃过几回,根本不知道点什么菜,干脆就把这麻烦事交给了老温,他开车辛苦了,得好好谢谢人家,还大方地交待说:“有什么好菜你都点上,只怕小标在部队里缺荤腥呢,还来瓶好点的酒,反正温师傅也不出车了。”
对于点菜老温自然是当仁不让,他在深圳什么高档饭店没去过呢?也不征询他们叔侄的意见,不急不慢点着,杨小标眼睛老望菜单上凑,老温故做大方地偏给他看,也算是让这乡下小子长点见识吧。
杨陆顺突然有点内急,问清楚厕所在那里就赶紧去了,等杨陆顺一走,小标立即活跃起来,招呼下服务员指着菜谱说:“麻烦你把这、这、这、这几个菜写上,来瓶茅台酒!”把老温看得瞠目结舌,看这架势比他还里手得多啊!
小标赶紧说:“温师傅,等下结帐时你抢着买单,估计这餐得两百,我先给你两百,多不退,少了我再补上。”说着从裤兜里摸出一叠票子,飞快地数了二十张,塞到老温手里,略带乞求地说:“温师傅,我爹是个乡干部,一月只挣那么几十块,我怎么忍心吃他的呢,求你帮帮我了。”
老温再仔细打量着这不起眼的黑皮小子,把钱放进口袋里说:“帮你没问题,不过你这钱从那里来的?据我所知,你这样的大头兵一月津贴也就三、五块钱吧?”
小标狡黠地一笑,说:“温师傅,你也应该知道现在岛子上的情况,我这是替人开车赚的辛苦钱。”
老温吃惊地睁大眼睛,凑在他面前说:“小兄弟,感情倒腾汽车,真有部队参与啊?”
小标却脸一整,说:“温师傅,我也只能说这么多了,这些事咱小老百姓可不敢多嘴。”
老温也是有惊,忙坐直了身子,呵呵笑道:“小兄弟,看不出来啊,你比你那干爹强!”
小标不再说话,脸上又带着点敦实的微笑一口一口喝茶,心里暗暗笑道:我不拿这东西唬你,你会相信我?我们几个兵倒腾点汽油就够花消了,开车的好差还真轮不到我,不过这地方我早就吃腻歪了。瞥眼见杨陆顺回来了,更是收敛着,他知道干爹对他非常关心,想让他考军校走正道,可走正道实在太要门路了,都想考军校,都想提干入党,那名额实在有限得很,好容易积攒的钱又不想就这么白白送领导,一想起干爹对他的谆谆教导就益发觉得对不起他,唉,以后是路怎么走,确实难以抉择了。
(本文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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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一)
第七十六章(一)杨陆顺可谓满载而归,金灿灿的项链耳环戒子让沙沙乐得合不拢嘴,小巧精致的娃娃衣更是让沙沙高兴,扯着四姐道:“嘿,看不出来啊,他自己买的衣服好看,连宝宝的小衣服也好看,姐,你摸摸,多软和!”
四姐是养过娃娃的人,开始还只当六子是喜欢颜色鲜式样好,一摸之下,确实松软适手,又拿起在自己脸上蹭蹭,啧啧地赞到道:“是咧,好软和的,小孩子皮嫩,就得用这样松软透气的布料做小衣,六子到底是有见识的人,连这都想得周全。《+乡+村+小+说+网 手*机*阅#读 annas.r》”
杨陆顺把耳环挑出来递到四姐手上说:“姐,这么就你照顾沙沙辛苦了,这耳环我专门给你买的。我还给灿灿他们几个小孩子买了点书包文具用品。”
沙沙就有点不舒服了,她原来是怕痛才没有穿耳洞,就琢磨着什么时候让四姐给她扎穿,没想到六子居然要把这稀罕东西白白送给四姐,她在银行工作清楚首饰金价格,那耳环少说也上了三克,只怕要百好几十才买得起。
四姐慌得连忙推脱说:“我这乡里婆娘拿带得起这稀罕东西啊,沙沙年轻漂亮,她戴才好看呢,我不要不要。”
杨陆顺就拿眼睛睃沙沙,眼神很坚定,示意她说服四姐,沙沙没奈何,只得酸溜溜地说:“姐,这是六子的心意嘛,你就戴上,再说我怕痛没穿耳,留着也戴不了,总不能把好东西白搁在柜子里吧。再说我怀上后你操持这家也辛苦了,我们是得表示点谢意嘛。”
四姐就是不要,涨红着脸说:“沙沙,你这样说我更不敢要了,我跟六子感情最好,他小时候大半是我带他的,咋说呢,我也说不清楚,我就只想让你们小俩口过得舒适就好,以后孩子生了我还要带他长大,不是图你们感谢我,更不图什么东西,我就是愿意了。”急得眼泪也出来了。
沙沙想起这几个月四姐真是尽心尽力,知道她所言不虚,不觉也动了感情,眼圈红红地说:“姐,我知道你对我们好,那我们送点点东西给你也应该呀。”不由分说就把耳环给四姐戴上了,把四姐高兴得又是抹眼泪又是笑的。
杨陆顺看着眼前亲情流露的场景,暗暗叹息道:还是家里好啊!不过他还是有点担忧沙沙疑心,那一千元钱他藏在衣兜里,万万是不敢让沙沙知道,原本他想存进银行,转念一想还不如用来帮助贫困农民,没想她们俩一哭一笑让他门缝过了关。
当晚他去卫书记那里销假,带去了两条海南出产的香烟,是小标一定要他带回来送给卫书记抽,也算是感激卫书记当年尽心帮忙安葬他爷爷了。卫书记拿着两条烟呵呵大笑说:“没想到那小子还记得我,难得难得。我说了吧,部队锻炼人,以后那孩子肯定会有番作为的。六子,你回来后就要赶紧投入到工作中去,过不久县委郭书记要到新平来检查,你得加紧时间拿出一套加强党员干部思想素质的教育材料,认清切实组织党员干部们好好学习,再不能出这样那样的问题了。好好干,别落把柄让人抓,乡里不比地区省城,对年轻干部说辞太多,无非也就红眼你提拨得快了。”
杨陆顺在党委内只负责宣传工作,直接分管着乡广播站、电影队、文化站等宣传部门。宣传部门历来是党政部门的喉舌,其地位作用是不言而喻,总的来说杨陆顺这个乡党委宣传委员要负责:
指导全乡理论学习、理论宣传工作;协调全乡党员教育和全乡农村、企业、学校思想政治工作,编写党员教育材料,会同有关部门研究和改进群众思想教育工作。负责新闻舆论工作的宏观管理,指导乡广播站、电影宣传队文化站等部门的工作,并在政治方向和方针、政策方面实施领导。负责全乡精神文明建设规划、指导,监督、指导全乡群众性精神文明创建活动。贯彻县委和乡党委关于宣传思想文化事业发展的指导方针;组织开展全乡宣传思想工作的调查,督促检查宣传文化系统贯彻执行有关政策、法规情况,完成乡党委交办的其他工作任务。
看似这宣传委员工作繁多,管得很宽,其实乡镇的宣传工作很简单,一个宣传委员也不可能有那么多精力去搞这些意识上理论上的东西,把一些具体工作直接下达到各村、单位党支部执行即可,然后就是根县委宣传部的部署,在广播上搞点宣传,贴些标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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