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秘籍

    这么大点儿的孩子，在城里还是宝贝疙瘩，有宠坏了的孩子，是不早上起来，衣服还让家长穿呢

    十一接受不了，不过郭富燕儿的家里觉得这特别丢人的事儿，藏着掖着的不说话。

    晚上放学，十一不想训练，想和二孬去玩游戏，他们知道体育老师这个大狗熊肯定在大门那等着集合呢，这俩孩子就从后门走，到后门的时候，十一突然看见一个熟脸，是当年偷东西诬陷王海龙的金长青。

    长青穿着夹克，带着一个鸭舌帽，正和几个六年级的女孩子搭讪着，他们有说有笑的，十一看长青的手也不老实。

    六年级的女孩子已经开始有些发育了，羞涩，敏感，偶尔嬉笑，偶尔脸红。看长青的样子，十一脸就阴下来了，他问二孬：“你给长青送过情书吗”

    二孬摇头：“长青蹲局子出来之后，开了一个录像厅，这些女的都是在他那看录像的人。”

    “郭富燕看过吗”

    二孬眨吧着眼睛想了一会儿：“好像有！”

    十一把书包往二孬怀里一塞：“拿着。”

    “你干哈呀”

    “我给郭富燕讨个说法去。”

    十一追上长青，指着他的鼻子问：“金长青，郭富燕的肚子是不你整的”长青吸溜了一下鼻子，毫不在意的说：“小兔崽子，你算哪根葱啊，啥都敢管。”

    这话音还没落，十一都飞起了，照着长青的胸口就是一脚。长青登登退了两步，一屁股坐在地上了。

    站起来之后，长青的脸狰狞的像个麻花，他掏出一把甩刀来，噼里啪啦的甩着，然后往十一那走。

    女孩都吓哭了，呼啦啦的往家跑。二孬看了一眼，转身往大门那跑，告体育老师去了。

    长青把刀往前一扎，十一脚步一错躲开了，然后提步，横着削在长青的手腕上，长青哎呀一声，把刀给扔了。

    提步横拳，这是形意拳的套路。这半年来，十一对拳法有了一个新的理解，拳法这种东西，不都用拳头，打头部，关节这种小区域用掌，打类似于胸口这种结实的地方就用拳。

    刀掉了，长青想过来抱住十一。这个时候，十一的姿势都调整好了，左手前拉，右手握拳后抻。然后左手像猫洗脸一样一吧啦，把长青的身体带偏。力从根生，拳头像弹簧一样射出去，打在了长青的腋下。

    等体育老师风风火火跑来的时候，长青已经面色惨白的跪在地上，身体佝偻着，一手捂着，一手夹着，护着自己的腋下，话都说不出来。

    体育老师目瞪口呆的看着十一：“你打的”

    十一点点头：“我手下留情了。”

    “你哪来的那么大劲儿”

    “还不是你让我扔铅球练出来的。”

    体育老师那大体格子把长青扭送到派出所，十一和二孬跟着，要是有人看过来，二孬就昂首挺胸的，那感觉就像水浒传里，武松打虎回来一样。

    十一回来之后，奶奶就埋怨爷爷：“看你把孩子教的，和小孩子打打闹闹就完了，现在都正经八百的和拿刀的流氓干架了。”

    爷爷不以为然，笑眯眯的看着十一：“那种货色怕他干哈，乖孙儿你也记住了，下次整几个凑一起打，打一个啥意思”

    十一对爷爷的态度习以为常，奶奶不乐意啊，不高兴的说爷爷：“阴沟里翻船的事儿，你自己整几回了，心里没数啊！”爷爷脸上尴尬：“他们不是有枪吗现在这和平年代，上哪整那玩意儿去。”

    ……

    晚上爷爷又把十一整草甸上去了，十一裹着棉袄，一脸不情愿的看着爷爷：“臭老头，我今天都打抱不平了，咋就不能奖励我一下。”

    “打个臭流氓你就想要奖励，美的你鼻涕冒泡。今天，我教你两招抢刀子的方法。”

    “不学，我现在不怕拿刀的。”十一说完眼珠子一转：“要是人家拿枪指着我，我咋整啊”

    爷爷叹了一口气：“那就剩一招了”

    十一把手一扬：“那别整没用的了，这招我会，跑呗！”




0029章 顶心肘
    郭富燕儿这事儿大家议论了几天，也就不了了之了。

    十一已经开始跟着训练，醋劲儿十足。他看着体育老师一直围绕其木格训练，心里就酸，总觉那应该是在自己身上发生的事儿。

    本来就是体育生日常训练，突然跑来一个同学，慌里慌张的。然后，体育老师也慌了，他赶紧跑，几个同学跟着跑，十一他们离的远，有人甚至说：“肯定又是打架的，前两天发生一回了。”

    十一顺口就接：“我在这呢，还有谁能打架。”

    大家一琢磨也是啊，这学校的打架王都在这，体育老师还慌慌张张的，莫非真的有什么稀罕事儿。

    所有人一合计，走吧，去看看……

    到了那一个个面色苍白，教室里躺着一个女孩，口吐白沫。旁边哭哭啼啼的同学说，吃了一大包老鼠药。

    刘老师还是上过学，做了一些急救措施，有点呼吸了，就赶紧往卫生院送。

    吃老鼠药的女同学叫李小凤，和郭富燕儿一个班。

    看着李小凤肚皮也鼓囊囊的，十一心里咯噔一下。其他人倒是没啥事，其木格的脸色也不好。

    体育老师去卫生院了，这训练也没法继续了，大家都散了。十一叫着其木格一起走，俩人先都沉默了一会儿，十一问：“其木格，李小凤的样子是不把你吓着了。”

    其木格摇摇头，十一啧了一声：“你承认吧，我不笑话你。看你那脸儿，煞白煞白的。”其木格琢磨了一下，把十一拉到一边：“我和你说个事儿，不许和别人说。”

    “我又不是二孬，你把后面那句收回去。”

    其木格今天没和十一较真儿，把手伸出来，露出手腕上的刀疤，有两道，一道深，一道浅儿。

    十一把眼睛都瞪大了：“这不是光棍方用刀子喇的吗”其木格摇摇头：“光棍方可没那本领，这是我自己整的。”

    其木格没有和别人分享过自己的心里路程，也许她觉得十一喜欢他，就想和十一说说。其木格告诉十一，这一道深的伤疤，是自己想死没死了。浅的伤疤，是弟弟死后心里内疚，觉得对不起去世的爸爸，想着以死谢罪。可是有了第一次心理阴影，第二次没敢割的太深，晚上弄的，早上醒来就犯混，要把光棍方扔河里。

    十一没有问过，其木格的爸爸是怎么死的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就问了一句：“你爸的死和你有关”

    “以前我们村里有一个游手好闲的人，不养牛也不干啥活。后来，他也不知道从哪弄来的钱，就给我们这些小姑娘买好吃的。我贪图那些好吃的，就上了当。他把我骗到一个叫红房子的旅馆，说一会儿来一个爷爷，见到那个爷爷让我把衣服脱了。”

    十一已经懂点事儿了，他咬着嘴唇不说话。其木格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那个人走了，我知道不对劲，就从三楼跳窗户逃了。回家我把这事儿告诉了我爸爸，我爸爸急了，狠狠的揍那个游手好闲的家伙，而且知道他在红房子里还有那样的勾当，就打抱不平去了镇里。”

    把这句说完，其木格就沉默了，好久才说：“我爸从镇里回来的时候，胡子上，胸口上都是血，他让我妈妈带着我和一岁的弟弟离开我们长大的村子。说完，他就死了。”

    十一像个大人一样叹口气：“你觉得你爸的死和你有关，然后你就……哎，算了。你以后别干这些傻事儿。”

    其木格点点头，十一脑瓜子灵，一琢磨就知道其木格说话的目的了，他问：“你觉得郭富燕儿和李小凤和你遇到的事儿一样”

    “我打听过，郭富燕儿确实去过镇里，但没打听到红房子旅店。”

    十一琢磨着，皱着小眉头：“我帮你打听打听，你也别瞎寻思，没准两件事儿八杆子都打不到。”

    晚上，吃完饭写完作业，十一跟着爷爷去草甸子上练功。爷爷观察了十一一会儿，笑着问：“你个小屁孩，脑子里还会想事儿了。”十一哼了一下，突然问：“电视上演的武术，一打就吐血，可咱们打从没有过，打吐到是见过。”

    爷爷无奈的摇摇头：“你就琢磨这个啊，电视上演的东西都玄乎，不过打的对方吐血，也不是没有的事儿，比较极端。打在心脏内部的血脉上，内脏大出血，就能吐出来。”

    “啥招崩拳吗”

    爷爷摇摇头，摆出一个架势，动……嘴里念叨着：“提膝……震脚……顶！”

    十一观察着爷爷的动作，提膝只是蓄力，震脚，也就是脚落下来的那一刻，力量传导在手肘上。

    “咋样”

    爷爷得意洋洋的问，那一下爷爷用的虎虎生风，十一心里挺震撼的。不过他嘴上却不饶人的说：“啥啊这是，这不是武术里面的演吧，伸手就打到了，为啥要用肘啊！”

    这一句真把爷爷给刺激了，寻摸着找了一块脸大的花岗石。当着十一的面扔起来，还是那一套，提膝、震脚、顶肘。噗嗤一下，石头就碎屑飞溅，四分五裂。

    十一瞪大眼睛，张大嘴巴，好半天才说：“牛掰啊，臭老头，你太厉害了。”爷爷对十一的表现很满意，随口问道：“你咋突然对吐血感兴趣了”十一想着给其木格保密，就没有说。他兴致勃勃的问：“把这招教给我呗”

    爷爷眼睛一瞪：“赶紧扎马步，吃着碗里看着锅，多大孩子了，贪多嚼不烂的道理还不懂吗”

    十一不服：“那你咋都会呢”

    “我活多少年了，学会犟嘴了是吗过来，我看你皮痒痒了，我给你解解痒。”

    十一撒腿就跑，没多一会儿就被爷爷追上了，他像杀猪一样的叫：“臭老头，早晚有一天，我打的你满地找牙。”

    “就你这德行，等我牙掉光了，你都别想。”

    十一跟爷爷打了一个小时，玩命了都，满头大汗，冷风飕飕的，都光膀子了。爷爷那边，气定神闲，看着十一累趴下了，给自己卷了一颗烟。

    “臭老头，你今天用的招，我咋没见过”

    “外俱八形、内惧八意，我用的是八极拳。我和你就是逗着玩，最狠那招我都没用。”

    “我瞅着架势差不多，最狠那招，就是刚才那肘吧那是啥招”

    “顶心肘！”

    ……

    转天上学的时候，十一搂着二孬的脖子：“周末我想去趟镇子里，你有招吗”

    “有钱就行呗。”

    “没钱！”

    二孬卡吧着眼睛，琢磨了一会儿：“那天隔壁老王家扔了两个死小羊，我闲着没事，把羊皮给扒了。镇里有人收这玩意儿，五块钱一张，咱俩连车费和中午饭都够了。”

    “去的时候咋办”

    二孬得意地说：“用我的小金库先顶着。咱去镇里干啥啊”

    十一把嗓门儿一提：“侠者，需除暴安良也！”二孬听见这句话，眼睛也亮了：“十一，从城里回来，你语文成绩就上来了，给我补补课呗。”

    “给钱”

    “你跟我谈钱，那咱俩算算账。”

    十一嘿嘿一笑，突然说：“看谁先跑到学校。”



0030章 又摊上点事儿
    镇子里的市场有一个大门，上面有几个风摧日晒的大字：为人民服务。

    进去之后，就有个肉铺，增增的飞着苍蝇，然后有几家卖菜的，之后才是豆芽、豆腐。到里面干净一点的地方是水果摊，最后头有一家卖磁带的，大喇叭放着《涛声依旧》之类的流行音乐。

    十一和二孬进去之后，找了一个垃圾桶附近，把羊皮往地上一铺，两人就地一蹲，不约而同的捏着鼻子。

    “咱就不能找一个好点的地方”

    “那哪行去，这嘎达不收钱。”

    这里的市场二孬是熟门熟路。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人问：“这小羊皮咋卖的”

    二孬陪着笑脸：“叔，这十块一张。”

    “太贵了吧！”

    二孬笑了笑，看着十一说：“哥，要不八块一张，卖了得了，咱俩都蹲老半天了。”

    十一心想：你来的时候说五块，来这卖十块，八块你还一副舍不得的样子，你可真行。

    “六块我两张都要了。”

    “六块不行，我爸回家得打断我的腿，叔要不你在给加点。”

    买羊皮的人转身要走，二孬偷偷踢了十一一脚，十一站起来：“叔，卖给你了。”人家给钱的时候，二孬还愁眉苦脸的：“叔，你给加点呗，要不我俩准得挨揍。”

    “你哥都说卖了，你还叽歪啥啊。”

    这人给了钱，乐呵呵的走了。十一看着钱进了二孬的腰包，纳闷的问：“都卖出去了，你还演啥呢”

    二孬认真的说：“做买卖这事是细水长流，你不能让人家觉得亏了，下次从村里弄到没人要的羊皮，不还得来这个市场卖吗”

    卖完都快中午了，俩人就近找了一个馅饼店，五毛钱一张的大馅饼，一人三张加瓶汽水，把小肚子吃的鼓囊囊的，然后二孬跟着十一打听那个叫红房子的旅馆。

    问了好久才有人知道，说那地方早黄了，换成饭店，饭店现在都出兑了。

    十一听到这个消息，像斗败了的公鸡一样，蔫头耷拉脑的。二孬拍十一，十一烦着说：“别碰我。”

    “你看那是谁”

    十一抬头，脸皮都跟着跳，这也太巧了，那不是长青吗金长青不是被老周送镇里派出所了吗这咋还在大街上溜达呢

    “走，跟着他。”

    金长青跟着一个人，看样子金长青有些紧张，另一个人也没注意有俩孩子跟着。他们来到一家旅馆，也是个人的，竖着的牌子写着欣欣旅馆。

    这没法跟了，正琢磨着怎么进这个酒店，出来一个胖女人，挽着菜篮子。她左右看了看，咔嚓就把旅店的们给锁上了。

    “完了，进不去了。”

    十一观察了周围的环境，就拉着二孬来到房子的背面，这里连着居民区，大白天的也没见有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