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秘籍

    呸！

    爷爷的口水，就奔着王涛去了，王涛闪身躲过，纳闷的问：“叔，你这不礼貌的行为，是不是有违你的形象啊。”

    “我一个农民，有个屁形象。我不是吐你，我就是试试，距离差不多，回去告诉你们家法医，那个叫梁生的孩子，不是抽疯抽死的，他是被人杀死的。”

    “法医应该不会错吧。”

    “怎么不会错，顺着脊梁骨查，看看有没有针。”

    听爷爷说的这么肯定，王涛当然不能不当回事了，他对着爷爷伸手，爷爷瞪眼：“干啥。”

    王涛贼笑：“把你大哥大借我。”

    爷爷摇头：“不行，这东西话费贵。出门一百多米就有个公用电话，你年轻人，多跑两步。”

    看着爷爷不给，王涛脑瓜一转，又伸手：“我问问杨凤出院了没有”

    “杨凤没事了。”

    爷爷说着，把大哥大就递过去了，王涛拿起电话就给刑警队打了一个：“叫法医在查查梁生的死，顺着脊梁骨查，快去。”

    王涛放下电话，就看到爷爷难看的脸色了，赶忙笑嘻嘻的说：“杨凤没事了，该查的都查了，这次天保佑。”爷爷终于有点笑模样，他劈手夺过电话，又伸手：“电话费，一块。”

    “叔，不带这么抠的。”

    “大涛，你好久没练拳了，现在没啥人，我陪你出去练练。”

    王涛摇头，咬牙切齿的拿出一块钱递给爷爷，还劝着：“叔，现在时代变了，别这么抠。”

    爷爷左耳听右耳冒，还警告王涛：“这事儿，你别管，把它交给老侯。”

    王涛：“不至于的。”

    爷爷瞪眼：“让你干啥你就干啥，多大的秤砣称多大的量，这凶手你真的惹不起。”

    ……

    爷爷还没进屋，就听见屋里嘻嘻哈哈的，进屋一看，老侯和十一都眉开眼笑的。

    “小崽子咋来这了”

    “我弄来的，一个人住单间无聊，把这小子弄来，我也开心。这孩子体格真好，挨了一刀，要不是肚子缠着纱布，我都看不出来他受伤了。”

    “刚才笑啥呢”

    十一接话：“候爷爷说你吃螃蟹的事儿，没想到你还怕螃蟹。”

    爷爷脸色变了，老侯笑的更厉害了：“这是我住院以来最开心的事儿了。”

    爷爷气的卷烟，十一过来拦着：“不许抽烟。”

    老侯看见爷爷真把烟收了，有点慌了：“萧大侠，你咋还听一个孩子的。”

    十一认真的说：“这不是我说的，是我奶奶和候奶奶两个人叮嘱的，医院不准抽烟喝酒。”

    老侯目瞪口呆，爷爷反而笑了：“那我一会出去再抽。”

    “那我咋整”

    “你自己作的。”

    老侯心里不舒坦，爷爷倒是认真的说起了今天在饭店看见的事儿。老侯听了也锁眉头，认真的问：“真是他”

    “如果用了吹管，七巧能发现。银针含在嘴里，距离远一点的话，不易让人察觉。”

    “那确定是含针术了”

    十一在旁边听的一头雾水，憨憨的问：“候爷爷，啥叫含针术啊”

    “就是把银针含在嘴里，吐出去伤人。这技术说起来简单，但真连起来，难度特别大，江湖能做到的，据我所知就一个人。”

    一个人十一的好奇心开始蠢蠢欲动了。

    “这个人是谁”

    “赤脚大仙。”

    听到老侯这么说，爷爷摇头：“不是赤脚大仙，就算那老妖怪不死，今年也九十多岁了，饭店有那么大岁数的人，不可能没人记得。”

    老侯也曾说过赤脚大仙的岁数问题，十一还好奇着呢，插嘴说：“能先说说赤脚大仙吗”

    说到赤脚大仙，还得从伪满洲国的铁路说起，爷爷认识北方的各路高手，都是这条火车线的缘分。

    满洲国刚成立的时候，就开始修建铁路，在修一个隧道的时候，修建隧道的工人得了瘟疫。这些工人被活埋了，都不觉得可惜，问题是有很多国外的专家和技术人员。

    整个东北，悬赏名医。

    瘟疫，没几个人敢碰，钱给的再多，没命花，不也是白搭吗

    这个时候，出现了一个自称赤脚大仙的人，他三十岁左右，穿着破破烂烂，背着个布搭子，光着最起码46号的大脚丫子。

    “我救多少人，你就给多少条命，然后我杀一个人，顶一条命。等这些命用光了，你才能治我的罪。”

    这个无理的要求，当时还真的有人同意了，甚至还给赤脚大仙颁发了证明。赤脚大仙凭着七根银针，一包草药，治好了所有的人，共计329人。

    然而这个赤脚大仙并不是什么好人，他的脚大，穿鞋总不合适，他有名了，还想穿皮鞋，为此杀过十三个鞋匠。有一次他喝茶，旁边有人说闻到了脚臭味，他就把那个人杀了。

    十几年的时间，赤脚没有活成名医，反而活的罪恶昭彰。

    “没人管吗”

    十一诧异的问。

    “这个赤脚大仙越来越嚣张跋扈，为虎作伥，终于有一天，他杀了一位革命同志，惹恼了你爷爷。”

    老侯说到这，看了一眼爷爷。爷爷注意到爷爷的脸色并不好看，而且，没有像往常一样吹牛，十一知道这里面肯定还有别的故事。




0162章 老板和爷爷的缘起
    赤脚大仙是个江湖人物，算不武林中人，爷爷没把对方当回事，单枪匹马的就去了。没有想到，刚一照面，爷爷就中了赤脚大仙的含针术，半个身子发麻，爷爷受了伤，不过还是冲出了重围。

    因为战斗激烈，流血过多的爷爷，昏倒在路边，被一个好心的人家给救了。

    这家是个农民，有一子一女，日子过的还算凑合。

    爷爷醒过来后，问了问，这个农民名字叫柱子，媳妇也是乡下人，话不多。两个孩子叽叽喳喳，倒是欢快的很。

    当时，爷爷行动不方便，决定待一天再走，没有想到，这一天就把这一家人给害了。赤脚大仙带人追来了。

    不过，他们没有正面动手，趁着夜深人静的时候，赤脚大仙就用他的针控制了这一家子，他们一家大小，拿着菜刀，斧头疯子一样对爷爷出手。

    以爷爷的本领，这家人不管有多疯，也不可能威胁到爷爷，把他们打晕，都是轻松自然的事儿。

    可就在这个时候，赤脚大仙在外面命令开枪了。

    爷爷救下了女人和儿子，那个男人在失心疯的情况下砍死了自己的女儿，最后他身中数枪，人也清醒了。凭着最后一口气，和心中的那一点执念，爬到了爷爷面前，他把手里的斧头递给爷爷，口吐鲜血的说了两个字：“报仇。”

    这两个字让爷爷的眼睛红了，他拿起斧头杀了出去，一个不留。

    可是，赤脚大仙跑了，无影无踪，好几年一直杳无信息。直到解放后，爷爷才打听到赤脚大仙的消息，那个时候，赤脚大仙已经开始接受改造，重新做人。

    那种情况下，爷爷已经无法对赤脚大仙动手，一巴掌打掉了赤脚大仙三颗牙，然后转身离去。

    没有想到，这么多年过去，又听到了赤脚大仙的事儿。

    爷爷是31年生，今年虚岁67，修满洲铁路的时候，赤脚大仙就开始成名，说明他最少比爷爷大25岁，这也是大约估计。现在赤脚大仙应该是90岁左右了，也干不了啥坏事了。

    这个故事讲完，爷爷和老侯都沉默了，也许以前的时候，武林人可以写意江湖，现在却不行了，每个人都要遵守法律，老百姓夜不闭户，有饱饭吃，有好日子过。

    这是那一代人的梦想，是老侯和爷爷这样的人，用命拼回来的，所以，他们不会自己去破坏这个规则，用爷爷的话说，这样的日子幸福。用老候的话说，本末倒置的事儿不可取。

    十一明白，老人家那心里最后的一丝酸涩，他认真的问：“活下来的孩子呢”

    爷爷回忆说，那是47年的事儿，那一年爷爷十六岁，老侯二十二岁，那个孩子五岁。事后，孩子他妈带着孩子回了娘家，爷爷到最后都不知道，那个孩子到底叫什么名字，只记得那个死掉的男人叫柱子。

    老侯看着爷爷的脸，叹气：“有个事儿，我不想说，但话到这份了，我就说一句吧。”

    爷爷盯着老侯：“你有事瞒着我”

    老侯尴尬：“情非得已。”

    在调查老高的过程中，当然有老高的来历，老高是东北人，北大荒开发时期的知识青年，后来因为出色表现，来到这个城市做农业技术支持。

    按理说，他一年之后就应该调回去，可是这里的领导看中了老高的能力，就把老高留下来了。

    老高在这里落户安家，逐渐的当了领导，他没有什么坏名声，一直是省里的表彰对象，劳模，和基层打成一片的高级干部。

    老侯能查到的，只有一些碎片，比如，老高的老家和费财是同一个城市。所以，他才在那个吃不饱的年代，利用费财接触武林，建立了自己的势力。费财死后，老高又招揽了杜立华，在80年代改革开放初期，这个势力开始扩张，几乎涵盖了了整个东北武林。

    同时，老高的组织，开始帮助那些贪官污吏，满足他们各种恶趣味的要求，使之膨胀，继而得到法律的制裁。

    可以，这么说，有很多人，死在了老高的糖衣炮弹之下。但是，老高却一生节俭，作风清廉。

    这个厉害的老高，却是父亲早亡，跟着母亲相依为命长大。而他父亲的名字，老高一直写的是高铁柱。

    爷爷听了之后，人都僵住了：“他，他是柱子的孩子”

    “应该是！”

    “我要见见她娘。”

    “他娘90年就得病去世了。”

    “照片呢”

    “说是老人家怕照相，觉得那东西摄魂，这辈子从来没照过。”

    爷爷浑身都在发抖，认真的问：“会不会造假。”

    “这资料从建城的时候的就有了，高栋梁从来就没有针对过你，所以，没必要抢这个先手。”

    ……

    马过年了，这个小城还是银装素裹。机关单位的门口，开始做一些冰雕，老高闲来无事，穿着军大衣出来看。

    “高市长，您看哪不好看，我们改。”

    老高乐呵呵的：“哟，这么说可不对，在艺术的领域我可不是专家，没发言权，你们按照自己的想法干，大胆的干。干完在找我，我签字，年前就把工资领了，兄弟们回家好过年。”

    冰雕兄弟们一听，大声的喝彩，老高也露着真诚的笑容。

    突然，老高笑容停了，他看到爷爷站在门口。老高冷静了一下，吐出一口气，主动的走到门口，和爷爷打招呼：“老哥哥，咱们俩终于见面了。”

    “我们认识”

    “那年，你受伤了，感激我爸救你，用外面的木柴给我削了一把木刀。”

    这事儿多年了，爷爷从没和人说过，他现在心里百感交集，不知道该说啥，最后吐口说了一句：“你还真是柱子的儿子。”

    老高笑了：“如假包换。”

    爷爷就是来确定这事儿的，既然证明了，他转身要走，老高把爷爷喊住：“老哥哥，咱俩的关系，咱不方便说，但缘分在这摆着，既然你都知道了，那咱俩怎么也得吃顿饭，叙叙旧。对面有家馅饼店不错，肉新鲜，烧酒也好。”

    爷爷面无表情：“你班能喝酒吗”

    老高乐了：“我下午请个假。”



0163章 爷爷的杀意
    知道爷爷今天去见老高，十一有些担心，问老侯：“候爷爷，我爷爷会不会和老高动手。”

    老侯笑了：“你爷爷有的时候爱面子，高栋梁不是武林中人，充其量算半个江湖人物，他不会动手的。”

    本来就一句话的事儿，十一蒙了：“武林和江湖不是一个东西吗”

    老侯和蔼的笑了，他摸着十一的头说：“武林不是江湖，武林只是江湖的一部分。你爷爷是武林高手，代表着一批快意恩仇的人，这种人出手果断，以暴制暴。”

    十一承认：“对，我爷爷出手老狠了。”

    “狠那是你没见过你爷爷年轻的时候，现在，他的本领，十成功力就用了一成，逼急了，在挤出一成来。这要是放在解放前，对方听到天下秘籍这四个字，夹着尾巴就跑了。”

    十一摇头，不信。老侯看着十一的样子：“我不是诋毁你爷爷的样子，我刚见你爷爷的时候，人脑袋穿根绳儿挂脖子当战利品，比你还瘦，可出手狠啊，能一招杀死人，从不用第二招。而且……”

    老侯说完独自乐了。十一纳闷，心里着急，忙着问：“而且什么”

    “而且，你爷爷不守江湖规矩，偷袭，插眼睛，踢裆，只要能赢，啥阴招都用。”

    十一像大人一样叹气，认真的说：“我一直觉得我爷爷是个大侠。”

    “那现在呢”

    “他根本就是一个流氓。”

    老侯笑了：“这词用得好，回来我告诉你爷爷。”

    十一慌了：“候爷爷，你可别害我。”

    候爷爷笑了，接着说：“你爷爷是武林的代表，现在我们说江湖，江湖可以这么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江湖中有牛鬼蛇神，有欺瞒诈骗，还有男盗女娼。手段也是层出不穷，诡异非凡。如今，武林日渐衰落，但江湖还在。”

    十一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