炖肉计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是今
她喃喃道:“真好撕,连剪刀都不用,果然是千金难得的好衣料。”
丁香忙不迭道:“小姐,这衣料极其贵,还是撕别的布吧。”
慕容雪恍若未闻,回眸嫣然一笑:“佩兰,好听么?”
“好听。”
“丁香,你说呢?”
丁香肉疼地挤着眼睛,艰难地回答:“好,听。”
“越贵的布料,撕起来越好听,就像是越深的感情,伤起来才越疼。”慕容雪浅笑盈盈,眸光里却有水光闪动。
佩兰看着心中不忍,轻声道:“小姐,或许皇上和乔灵儿只是在楼中说了几句话吧。”
丁香当即反驳:“我们从凤仪宫走到太液池,你觉得说几句话需要这么久么?而且,你也瞧见了乔灵儿的模样,难道和皇上说几句话,便会变成那个样子么?”
字字句句如刺扎在心上,慕容雪不愿再听下去,蹙眉道:“将我备好的那些点心都装到食盒里,送给乔太妃。”
佩兰问道:“那不是为皇上端午节准备的么?”
慕容雪道:“不必了,随我去嘉怡宫。”
丁香郁郁不乐地撅着嘴,心道:做这些点心不知道有多麻烦,里面满满地都是您对皇上的一片情意,凭什么要送与乔雪漪吃?
慕容雪带着点心来到嘉怡宫,发现乔雪漪前几次还能坐着说话,今日已经卧床不起,连说话都没了力气。
目光扫过室内宫女,慕容雪貌似无意地问了一句:“太妃的侄女怎么不在?”
乔雪漪怔了一下道:“中午出去淋了雨,身子有些不适,叫她歇着呢。”
是初次承欢不适吧?慕容雪心里刺痛,却也不点破,屏退了殿内的宫女,这才平平静静地看着乔雪漪道:“乔灵儿既然已经被皇上看中,太妃也就没了后顾之忧,身体也该快些好起来。那毒药服多了恐怕就是扁鹊再生,也无能为力。”
乔雪漪脸色微微一变,没想到慕容雪如此冰雪聪明,心细如发。
慕容雪叹道:“太妃的苦肉计,真的让本宫钦佩。”
乔雪漪也不再隐瞒,直言不讳道:“皇后说的不错,本宫的确是在服毒,但并非苦肉计,是真的想要了此残生罢了。”
慕容雪一怔,“太妃还年轻,为何这样想?”
“其实乔雪漪这个人,十年前就已经死了,这些年活着的不过是个行尸走肉,为了报仇而已。”乔雪漪凄凉的笑了笑:“不过,既然活到了这个时候,又坐到了这个位置,死之前,好歹也应该为乔家再做一点事,才对得起父母的养育之恩,你说是不是?”
慕容雪叹道:“我真的很佩服你,可以对自己这样狠。”
“心都死了的人,自然可以对自己狠。”乔雪漪喘了口气道:“皇后娘娘心地良善,有件事想请娘娘成全。”
“什么事?”
“新皇登基充盈后宫乃是我朝惯例,户部已将适龄女子名单呈给了内务府,届时请皇后娘娘留下灵儿。”
慕容雪心里一刺,一个“好”字如鲠在喉,半晌才从唇边逸出,喉中如有一片血腥之气。
乔雪漪道:“我知道皇后心里很爱皇上,可是,这后宫,最最要不得的东西便是爱。每三年便有一次选秀,不想被伤得千疮百孔,就唯有绝情忘爱,才能立于不败之地。就像我,我恨毒了先帝,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所以我才能在后宫屹立十年不倒。”乔雪漪笑得凄凉而可怕,“我为他推荐丹药,为他选秀,让他沉迷女色,掏空身体,死得更快。”
乔雪漪一口气说完这些话,气息急促,咳嗽起来。慕容雪怔怔地看着她,说不出是同情还是钦佩,乔雪漪这个人,像是一个永远都看不透的谜。
乔雪漪喘着气道:“我死之后,不要和先帝葬在一起,将我骨灰撒在怨江,我想顺着江水,或许能碰见许威。”
提到许威的名字,她的眼睛突然亮了一下,面上闪过一道明媚的光,依稀有当日的风华。
慕容雪从嘉怡宫出来,心里沉痛的无以复加,户部的选秀名册已经呈到了内务府,他却对她说,“只与你。”乔雪漪说得对,唯有忘情绝爱,才能不被伤得体无完肤。
晚上,耶律彦来到凤仪宫,见到慕容雪坐在美人榻上看佛经,不由笑道:“又有什么事需要临时抱佛脚么?”
慕容雪看了看他,道:“皇上,臣妾以前看山是山,看水是水,如今却是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
耶律彦笑着捏了捏她的鼻子,“不是风动不是幡动,是尔心动。”
慕容雪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不错,心不动,才是上上策。”
耶律彦蹙了蹙眉,觉得她今日有些异样,虽然依旧是笑靥如花,眼神却叫人看不透,不像是以前,清澈明媚一眼便望的见底。
“那碧波绫做的夏裙你可喜欢?”
慕容雪点头:“极喜欢。”
耶律彦笑吟吟道:“穿给朕看看。”
慕容雪摇了摇头:“不,明日端午节再穿给你看。今晚上臣妾身子不方便,皇上还请回乾明宫安歇吧。”
辛苦一月,竟然没有让她受孕,耶律彦有些失望,心里想着,要不要过些日子叫太医给她看看。
翌日端午节,太液池上龙舟赛,热闹非凡。
耶律彦携着慕容雪在摘星楼上观赛。
清风徐来,吹起耶律彦鬓边的发丝,她看着他俊美英朗的侧面,心里不禁想,昨日在这里,他和乔灵儿的那一场雪月不知是何等模样?
耶律彦感应到她的目光,转眸一笑:“你喜欢么?”
慕容雪不回答,反问:“皇上喜欢这摘星楼么?”
“甚好,夏日来此最是清凉舒爽。”
慕容雪眸光闪了闪,对他轻轻一笑:“那,今晚上臣妾便在这里,为皇上准备一场夜宴,皇上可别失约。”
“好,一言为定。”
暮色将将笼罩了宫城,耶律彦便朝着太液池走去。他已经许久不曾吃过她做的菜肴,心里颇有几分兴奋。他最喜欢的便是她灵动巧妙的心思,总是给人出乎意料的惊喜。
摘星楼上已经点亮了灯,晚风从湖上拂起,二楼的窗户中飘出来一缕绿纱,让他想起来他在出征剿匪的时候,她在街边的酒楼上挥舞着绿绸,为他送行。
他兴致勃勃地登上二楼,里面一张紫檀梨花桌,摆着四张白玉盘,上面盖着碧绿的荷叶,剪出星星圆月的形状,清新雅致,别出心裁,是她一贯的风格,荷叶下却不知下面是什么样的美味佳肴。
淡淡的兰花香,随着湖风飘到鼻端,窗边的绿纱后,隐隐约约有个倩丽的身影。
他走过去,隔着绿纱将她抱入怀中。
碰到她身体的那一刹,他的心骤然沉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大家关心,感谢s、s529、大美嘎欢欢喜的地雷。
前文修改了一个地方,就是将玉娉婷送到鸿恩寺了。所以前两章和这一章就没有玉贵妃这个人物了,这样比较和谐,麻烦盗文的同志,再重新盗一下,哈哈。
还有两章就可以结尾了&;/br&;推荐阅读:------美女护士的贴身医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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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v章
他简直像是听到了天荒夜谈,不可思议地问道:“为什么?”
她笑盈盈道:“新婚要用新床。《+乡+村+小+说+网手*机*阅#读annas.r》《辣+文+网手#机*阅#读an》我让管家去找了一个木匠,我要打一座新的架子床。样子我都设计好了,亲自画的图纸,夫君你说我是不是特别能干?”
她樱桃小口一张一合,抹了蜜一般说的动听之极,但他丝毫也没被感染,本来还浅含笑意的脸,已经冒着寒冬腊月的冷气了。
她不怕死地继续说道:“彦郎,我把那床的样子画给你看。你看看可喜欢?”说着,便起身去拿书案上的毛笔。
耶律彦拦住了她,深吸了口气,一字一顿道:“你还真是能干。”
“嗯,我也觉得是。”她笑得越发的甜美,抱着他的腰身,将脸蛋贴在他的心口上,“彦郎,这段时日,我住在隐涛阁,等床打好了,我再回去,好不好。”
问完这句话,她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里,紧张的几乎快要昏过去,他的答案,是一把砍到心尖上的大刀,还是一块融化了心脏的蜜糖,全凭他一句话。
“不好。”
她抬起头来看着他。他是认真的,丝毫没有玩笑的意思。虽然一早就料到了这个结果,但心里毕竟还抱着一丝丝的幻想,希望他能同意,这个小小的试探,瞬间便被他无情的驳回了。她即便是做足了心里准备,但还是被那一刀砍得鲜血淋漓。
看着她难过的样子,他缓了缓语气,道:“你先在竹馆住吧。”
她摇了摇头,“不要,那里住过番邦美人,我不要在那张床上睡觉。”一想到他曾和那番邦美人在那张床上滚过被窝,她的心都快要被醋泡成酸萝卜了。
这话很容易就让他产生了一种被人嫌弃的感觉,他不由也气了起来,冷声道:“那好,随便你住哪里,隐涛阁不行。”
两行眼泪喷泉一样蜂拥而出,眼前一片模糊,她提着裙子便出了房间,心都要碎掉了。
她疾步走到溪水旁,隐涛阁的灯影倒映在溪水中,合着那天上的一轮冷月,清清凌凌的乏着幽光,好似他的人一样,冷漠无情,心硬如铁。
丁香和佩兰默默地站在慕容雪的身边,一左一右地陪着小姐伤心,心里把那狠心的姑爷骂了个狗血淋头。
慕容雪无声地哭了一会儿,端□子捧起溪水洗了一把脸,突然起身朝着对面走去。
丁香忙跟上她的步伐,小心翼翼道:“小姐,要不晚上住兰馆或是菊馆吧?”她是知道小姐心里的洁癖的,所以竹馆提也没敢提,至于兰馆和菊馆有没有住过美人她不知道,但至少目前是没听说过,或许可以考虑。
“不。”
慕容雪的声音冷静而镇定,仿佛方才痛哭流涕的人根本不是她。
“那,要不先住在奴婢们的房间。”
“我要去客舍青。”
佩兰一听眼都直了。
丁香磕磕巴巴道:“小姐,这,合适吗?”
慕容雪吸了吸鼻子,道:“有什么不合适的,他不是说,除了隐涛阁,随便我住哪儿么。”
她卖掉梅馆的床,就是为了住在客舍青。这样就可以随时看到耶律彦和沈幽心的交往情形,还可以阻止两人的进一步发展。但是,就在方才,她被耶律彦的温柔迷失了初衷,她厚颜地开口,提出能住在隐涛阁,毕竟,那才是他的居处,若是能留下她,至少说明在他心里,她已经有了一席之地。可是他拒绝了,毫不犹豫。
她这才知道他的心有多难打动,即便前一刻亲密无间肌肤相亲,后一时却能翻脸无情。她伤心至极,却也越发挑起了不服输的精神,她想,无论如何,自己已经进了隐涛阁,已经取得了阶段性的胜利,不可轻易放弃。
慕容雪走到客舍青青柳色新的门口,让丁香上前叩门。
倩儿一看是她,忙笑脸相迎。
“夫人晚安。”
“你家小姐还未安歇吧?”
“还没有,夫人请,奴婢这就去通报。”说着,倩儿疾步上了台阶。
片刻,沈幽心从房间出来,她穿着一件家常的青绿色长裙,挽着松松的发髻,月下仙子似的对慕容雪嫣然一笑:“嫂子稀客。”
稀客两个字让慕容雪有点脸红,貌似一点也稀,来的很勤。
“这么晚来打扰妹妹,实在是不得已。我那梅馆里的床卖掉了,新床还未打好,暂时借住客舍青一些时日,妹妹不会介意吧。”
听到卖床这两个字,饶是一向淡定从容的沈幽心也露出怔然惊诧的表情,转而又嫣然一笑:“王府是嫂嫂的家,客舍青是王府的屋舍,我本是客人,哪有介意的道理。嫂嫂这样说,岂不是让我无地自容。”
“我只是怕扰了妹妹的清净。”
“怎么会,我一个人正觉得寂寞无趣,抄诗打发时间呢,嫂子来了正好,陪我叙话。”说着,沈幽心便将慕容雪迎进了自己的书房。
慕容雪一看这书房,一股子酸溜溜的醋意径直扑向鼻梁,将那鼻梁骨都要酸的酥倒了。这儿的布置的简直就是一个缩小版的隐涛阁书房。
书案也是紫檀木的,上面也是一只貔貅镇纸,压着一张纸,上面写着几句诗。
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是离愁。
这分明是一首情诗啊,那隐涛阁的二层小楼,他此刻是不是正眺望着客舍青的这方幽景,思念着沈幽心呢?
想到这儿,她的嗓子更加的沙哑了:“妹妹的字真好看。”
“嫂子谬赞了。”
“妹妹是想着一个人吗?”她心里的醋已经水漫金山,径直冲出了嗓子眼,只差没直接问:你想的是不是王爷啊?
“嫂子看出来了?”沈幽心不好意思地笑笑,将那首诗拿起来,放在了烛台上,火光一烧,化为灰烬。
慕容雪咽了一口嗓子眼的酸醋,问道:“他可知道你这样想他?”
沈幽心脸色一红,“不知道吧。”
慕容雪酸酸的笑着: “那你这样写上一百遍一万遍,他也是不知道的。”
沈幽心红着脸,含笑不语。
“我要是你,就直接告诉他。”
“那怎么可以。”
慕容雪冲口而出:“有什么不可以的,妹妹若是不好意思,我去替妹妹说。”
沈幽心越发的脸红如霞,灯光下,艳丽不可方物。
慕容雪心都纠疼了,她喜欢的人,到底是不是耶律彦?她直愣愣地看着沈幽心那嫣红小巧的樱唇,等着她吐出三个字来凌迟自己的心。她性格豪爽,那怕是死,也要痛快淋漓,最恨钝刀子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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