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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城剑仙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虫梦

    “东子哥哥,人家做的一切可都是为了你哦!”

    耳边松涛之声不绝,万翠杂响扰神,东子手持刀尖,身下是昏迷的王二,面上狰狞与犹豫交相并错,到底该如何?!到底该如何……

    良久,东子面色惨白的从林间走出,“水,我要喝水!”声音十分的沙哑。

    聂娘见状大喜,连忙从携带的瓷瓶中倒上一碗,递了过去,东子手扶着瓷沿,避过其视线,喝了一半,复又递还给她,示意其也饮上一口。聂娘不疑有它,含羞带窃的看了他一眼,顺着其所喝之处抿了一口。

    刚欲离去,忽见山上山下一片灯火通明,连连串串的火把星星点点,又有喧哗叫喊声不时传来,竟都向二人所在之处聚合,想要躲避,业已来之不及。

    匆匆转了几个方位,一众聚火把之人均把其团团围住,好似有导向之人指点一般。细看之,有东子父母王氏夫妇,四五仆役包围的聂员外,三四十位百花寨中乡邻,以及一派仙风道骨的褚老人……

    “小双,你乃我与你父晚生儿,亲生骨肉,最最疼爱,便是于亲事不满,也不必非得离家出走啊!定是这东子以甜言蜜语迷惑于你。”一位保养颇好的中年夫人哭喊道。

    “娘,我与东子哥哥是真心相爱的!”聂娘楚楚可怜道。

    “哼!背亲弃长!不服礼教,我真是教出的好女儿!”聂员外恨铁不成钢。

    其余相邻纷纷议论,大多做鄙夷厌恶之态,山中愚民多无知,一些粗规陋习受之如常,更别说如此逾礼之举了,秽言脏语说个不停,更有些掷砸些泥块碎石等物。

    东子见聂娘躲闪不及,发上,衣上尽是此类,心中突生出一股勇气,一把把聂娘藏于身后,愤叫道:“此事皆因我而起,聂娘也是被我言语说动,方才至此,若要打辄杀骂,冲我来吧。何必欺负妇孺之辈。”此言一出,不仅唬的众人讶然,就连他自己也似心中一开,仿佛掀翻了一块大石般。倒是聂娘神色复杂,似喜悦,似怨埋。

    “啊!王二死了!”

    “这是王二的尸体!”

    “后脑勺流了好多血!”

    先是一片嘈杂,继而王大兄的身躯被从小林深处拖了出来,王氏夫妇顿时扑将过来,哀号不绝,东子也是面色惨败。

    “你杀了你大兄?!”王母不可置信道。

    隐藏在其背后的聂娘刚露出一丝诡秘的微笑,就听得一声闷声吼叫:“痛煞我也!”王二双眼一睁,摸着头爬起。

    “你没有动手!?”聂娘倒退了几步,冷冷道。

    “我不应该弑兄的。”东子声音虽低,但颇为坚决。

    “娃娃说的无错,女鬼的话语怎地能听!”一直冷眼旁观的褚半仙忽的开口道,此人此话顿时引起一片惊呼。

    “这辟邪丹你也给服下了吧。”

    聂娘方还疑惑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忽的腹痛如搅,一下跌坐在地上,惨嚎一声,身影时显时散,盘鬓黑发拉长洒下,显出半白之色,面孔亦是骨突肉消,显出狰狞面容,十指甲尖弯曲发黑……

    “啊!”

    “妖怪!”

    原本还义愤填膺的乡寨中人纷纷做鸟兽鼠窜,逃之大半,就连胆大如王二亦是咽了口吐沫,只剩下双方父母目瞪口呆。

    “果真如此!老夫先前查过,山顶之上本有一处剑仙留下的阵法,专以伏魔困妖之用,恶鬼被镇其中,脱身不得,不得不转世投胎,附身于聂氏夫妇产下的婴儿身上。虽遗失前世记忆,但心中恶意不绝,得了男子元阳之后,必然变本加厉,玩弄人心,我所说可有错!”

    聂娘这般半人半鬼的模样,反倒似是失了理智,尖牙错错,几次三番欲扑将上来,只是腹中金光不绝,把其牢牢困住,只是黑眼珠凸起乱瞪。

    “以我法眼观之,魔气如狼烟赤柱,一阵强过一阵,你这女鬼脱离困阵,法力必然是在逐渐恢复,哪里掩盖的及!要不老夫如何能寻得你!”褚半仙点明了刚刚众人是如何寻到二人的。

    “幸好东子娃娃借助照妖镜识得了你的真面目,再以辟邪丹融入水中,诱你服下,哼!你还有何话所说!”

    此言一出,聂娘化作的女鬼顿时用怨毒的目光罩向东子,似恨不得生吃活剥般,倒是东子面色苍白,双眼无神,口中喃喃低语“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似是受了极大的打击。

    “诸位,这女鬼已如今道行大损,正值虚弱之时,欲杀之,可否?”褚半仙环视左右,朗声道。

    “自是应该!”

    “杀了她!诛了这妖邪!”

    “只要是魔头,就该杀!”

    稀稀拉拉的回应不断传来,就连聂娘的双亲都是一脸木然,好似将要死的不是亲生女儿一般;褚半仙一步又一步缓缓上前,眼中杀机毕露——

    “不能杀!”东子突然拦在前方,大叫道。

    “娃娃走开,你既知此女为鬼,连辟邪丹都是你所下,何故阻我?!”

    “我与她有情,礼教闲言,都不放在心上,私奔之事,虽有愧,但无悔!”忽又转头,对聂娘诚恳道:“大哥乃我血亲,若是只因猜忌杀他,岂是人所为,乃是不义。”

    ‘扑通’一声,半跪于前,对褚半仙恳切道:“褚仙人,便是得了照妖镜,我亦是偶然间用之,但当时并未相信,一来不知真假,二来聂娘恶行不彰,但因人鬼之别便弃之如敝履,岂非叶公好龙者;直到聂娘让我手刃亲兄方才起了疑心,借丹药试探于她——”

    “仙长,仙长,聂娘她毕竟还无有恶行,但因其为恶鬼投胎,便杀之,岂非异类相搅,武断之举,不若……”东子目光越说越亮,仿佛要打破囚笼一般,而百花山顶的碧石剑壁同时嗡嗡作响,长鸣不绝。

    “我看你也是中了魔邪,也要一并杀之!”褚半仙忽地大怒,双手直打向其天灵盖,一道黑影猛然窜出,一口咬断并叼走其手掌,轻盈落地,却是当日在山间,东子所见的似虎非虎,身上冒有许多火焰毒烟的怪兽。

    “你阻我做甚!他死了!对你我岂不都有好处!”褚半仙不顾伤势,气急败坏道。

    此兽摇了摇头,似有所指,东子忽然起身,双目亮若星辰,大笑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此时却已不是这农家少年了,而是恢复本来身份,青城剑仙——周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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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六十七章 乱阵之中战正酣
    “你二位果真是不死心,在这般时候出来捣乱,”周乾眼光一扫那褚半仙与身长火焰毒烟的怪兽,手一招,原本百花山顶陡然大亮,青光滟滟,蒸云蔚霞,又掐指施法:“诸天浮屠,分化阴阳,它化吞鬼术,收!”

    在风波仙光之下,山、树、人、石尽皆化为乌有,而一人一兽则摇身一变,化作两位‘周乾’模样的人物,前者长袍大袖,高冠博带,双眸之中琉璃十色;另一位,黑发黑衣,面容阴沉,眼中魔光不绝,但二者均被道道锁链缠身,不知被拖扯到何方。《+乡+村+小+说+网手*机*阅#读annas.r》

    周乾转身,对着聂娘沉吟了片刻,方道:“明于心,诚于意,正于行,得此三味者,世间之事何以堪不破,恩怨纠葛,心中欲情,皆能一一化之,你还是输了!”此言一出,聂氏哀嚎一声,化作一篷白烟,飘散而去。与此同时,他双眼一睁,复又回到万里瀚海,关中。

    原来当日,此关中的不知名的魔邪见单以情孽色感扰乱不得周乾千锤百炼的精神,便化作一团精气,钻入他之脑颅中,演化了这么一出好戏,此情此境看似无碍,实则凶险万分;倘若周乾稍一被女色所惑,做出弑兄逆伦之事,立即生魂遭污,心思扭曲,永堕沉沦。而被封印的二魔也同起作乱,天魔化作褚半仙,以善名遮恶事,携大义以迫人,倘若其不争己见,附庸众愚,稍一退却,眼睁聂娘无辜被戮,则心灵自会露出破绽,被其所钻。

    魔域幻境之中,一言一行尽皆出自于本能,经验道行皆无作用,直面本心,好在周乾灵光不昧,心思本善,以正祛邪,终是有惊而无险,顺利通关。

    一道轻烟从其眼耳口鼻中散出,似幻似真,几次三番欲化作人形,都似力有不殆,接着一片雪亮电光划过,终是消散于空中,而与此同时,附近的殿堂楼阁、金柱玉瓦、锦纱珠床,皆都一一散去,显出困在其中的金童与赤鱼两位道友,二人同时睁眼,煞魔女赤鱼倒还好些,只是面色苍白,摇摇欲坠;而金童这九尺大汉却仿佛伤了精元,丢了魂魄一般,口中鲜血不要钱的呕下,脸上也似蒙了一层黑气……

    雷声一震,天价大霹雳随风乱响,火烟顺着乌云蔓延,彩浪金霞分分合合,不时显出道魔二派的人物身影,起先愁云漠漠,惨雾笼罩;继而红光大作,银辉四散,整个天际都是如此,在十二铜魔神砂大阵之中的正邪斗法尤为激烈。

    外门七十二座小阵势已被破了大半,只剩下最后十六座勾连结合,以阵套阵,作为抵挡正道诸士的最后屏障,此阵势牵一发而动全身,攻一角则四面受敌,只见青城派朝阳峰的玄玄真人口吐青气,显化出自己收化三才之气练就的元神,化作一座百丈光幢,古意盎然,当头打向前方那阴云魔雾,宝幢上下八角齐放光华,一下扫平方圆十里的地界。

    可好景不长,只见黑气翻滚如墨,先是一片阴雷毒火从天而降,使得玄玄子不得不放出心血祭炼的宝剑护体,继而千百点黄星从四面八方扫来,极如电逝,此乃元铜破法真光凝练成的刺芒,最善破人真气,护身光罩受之不住,青云仙气层层溃散,好在真人的剑术老辣稳重,剑光舞动如霞,遮蔽全身,还犹有余力发出颗颗青云神雷,扫荡左右,元神之辈的底蕴,果真不俗。

    忽地一团烟岚卷过,崩云扫雪般,却是一下的把光幢打飞了去,玄玄子面色一白,低呼道:“黑绳魔风!”此风乃地府中十八层大地狱中第九层油锅地狱所存之物,非人间所有,凡罪大恶极者,一入其中,便要受此风泥犁,使其骨肉尽碎,却始终不生不死,方可入锅中油炸,再塑根骨,如此反复,万万年不休,最是恶毒。

    元神受损,剑光自然是露出一丝破绽,就在此时,四周忽地散出红毛毒针,不下万记,针乃千年蚝牛尾尖之毛所炼,见血则溶,封气阻脉,乃红针阵中之物,正凝神应对之,又是一道金光大亮四方,玄玄道人‘啊’的一声惨叫!双眼同流血泪,还有一丝青烟冒出,这赤身教妖人虽无豸皇旗那般的宝物,但借助阵势演化,却能发出金犀金光耀人耳目,惑人心神,且威力还要大上十数倍,道人一时不查,中了此道。

    “玄玄小心!”不远处化作百丈鱼龙兴风作浪的白鱼老道突的面色大变,惊叫道。

    原来只一个瞬间,原本散在四方的元铜魔砂疾如奔马,齐往上空聚拢,黑云弥漫间,方圆数十里都是一片昏暗,突的从中伸出一巨爪,如古干遮天,浓阴匝地,单是指间缝隙就有百丈之距,往玄玄真人头顶捞去,周遭大气如雪山崩倒,纷纷向两侧散去。

    生死关头,玄玄道人也是果敢之辈,当机立断,把三才元神召回,化作一团雾水一般的气体,复又一合,使得其铺展开来,化作擎天大布,往上兜去,其上青光流彩,五色氤氲,看上去威力无穷。

    “糟了!玄玄托大了!”远在百里之外,正在勉力镇压着阵中魔神的酒道人皱眉道。

    果不其然,‘嘭’的一声巨响,青黑二光交相辉映,互斗不休,渐成一大球,里面黝黑,阴气阵阵,外表仙火汹汹,半空之中连起百声巨响,双方相持了顿饭光景,只隐约见球中爪影忽地生长三丈,透着一股令人心寒的气息,‘撕拉’如裂帛般的声响,元神化作的长帛透了五个大洞,黑气从中溢散,而玄玄真人面如金纸,‘哇’的声吐了口心血,身形颤颤。

    一道百丈剑气气势喧嚣的冲了过来,劈向那阵化巨爪,半个天空都是一亮,可早已来之不及,天外魔光一卷,便搅烂了玄玄子肉身,挫骨扬灰,仅仅是元神残骸被将将赶来的天龙子收了去。

    剑光之中的酒道人见那一团残魂青光被收入镇魂匣中安养,暗自叹了口气,数百年苦修,一朝尽毁,看这伤势,事后多半是给其转世投胎,运气好些,还能在下一世被重领入仙道,若是无有缘分,则又不知得在凡尘俗世中蹉跎多少年月。

    此间事在阵中时有发生,小雷音寺的圣僧以佛门圣法定摄住演化运转之势,自家与田雯又忙于对付那未成形的铜砂魔神,门中小辈虽不乏惊才艳艳,但到底根脚浅薄,拿不起事;这攻坚破阵多半得落在各派长辈头上,以人力抗阵势,天地灵气都不为己用,且到如今,阵阵相连,威力以倍增,便是元神之辈,亦不乏陨落,似玄玄子这般,不知凡几,可见战事之烈。

    忽的电光大霹雳与洪涛烈火之声响成一片,漫天黑云弥漫,仿佛昼晦,云层之中的妖气彩雾,污秽魔光纷纷往中聚拢,原本倚为阵脚的多处外阵纷纷消散,化为无形,方圆数百里内空空荡荡的一片,一众道徒佛子面面相觑,往自家师门长辈望去。

    “此乃妖人运转阵势,辅以魔法,做殊死一搏,诸位定要小心!”本音神僧声若洪钟大吕,龙吟虎啸,使人闻之心神一振,法力都稍稍恢复了一二丝,此乃佛教舌识之功。

    “几位,看来这主阵之妖邪弃了多处外阵,接下来定然是了不得的动作。”行僧度方飞上前,担忧道。

    “哼!垂死挣扎罢了!”天龙子冷冷道,他因刚刚同门师弟玄玄子死去一事耿耿于怀,倒是释真神僧在旁解释,十二铜魔神砂大阵中最为厉害的手段便是演化出十二座铜魔法相,不生不灭,道行雄厚,若无厉害手段,连元神之辈怕都敌之不过,如今弃了多处小阵,变化尽失,神魔法相显然是显化不出,如虎去獠牙,龙失其角,是故有此一说。

    度方张了张嘴,却又闭了起来,他方才就在疑惑,为何这几位对此阵知之甚详,且更有甚者,这阵势已攻打了十天十夜,赤身教的妖人却无半点增援,岂不是诡异至极,估摸此事乃二派辛密,也不好多问。

    而在阵中一角,仅剩不到百名赤身教妖邪残余聚在一起,个个带伤,愁云惨淡,便是似长空真人这般的元神之辈,也都心中稍有沉重,无有言语。

    其子朱茅,便是当日黄莲妖道开血宴时邀请的侏儒,把断了二指的右掌包裹好,扫了一眼左右,悄悄道:“爹,怎地援手还未来,出了甚事?”

    长空真人本非赤身教中人,只是与长老之一的水母,便是水雾上人有些说不清的勾搭,因她今日守阵,便想讨了个好,陪侍左右,没料碰上这等凶事,也不隐瞒,道:“大阵被正派伪人以大、法力,大神通隔绝了内外,若在教内观之,表象与寻常一般无二,且天魔经筵已开,都忙于听教主讲道,哪料得此事。”

    “世间竟有这般手段!”朱茅倒吸了口气,“那我们也出不去了么?”

    长空真人颔首,双眼红光一闪,便可直透百里,见得那一层薄薄的青金二光,复又叹了口气,以他眼光观之,便是手段尽出,怕也无丝毫作用,觑了一眼前方盘膝坐定的水雾上人,身为枕边人,他倒是知晓这水母娘娘有一套厉害禁法,若是施展出,或有四五分可能破开壁障;但此法要耗去四百年道行苦功,魔门中人素来损人利己,不到生死关头,哪会做出此事……

    ( 青城剑仙  p:///1/1917/  )



第二百六十八章 大藏道中藏佛法
    “道友,这条路怎地怎么走也走不完?”煞魔女赤鱼不安道。《+乡+村+小+说+网手*机*阅#读annas.r》,

    周乾点了点头,自斩了那关中的妖邪后,三人顺着机关图所示路线脚步前行,剑仙者一日百千里,便是以其脚程,也感到稍稍有些疲倦,路距之远可想而知,又打开瀚海机关图,细细观之,只见文字所示的路线墨笔不断增多,仿佛无止尽一般,图中所示之法应该无错,那么是何原故?

    “金兄,你怎看?”周乾转头对金童道。

    “我?甚么、你们商量便是——”这九尺大汉顿片刻,方道了一声,又陷入沉默之中,面容呆滞阴郁。

    二人相视一眼,均是摇头,也不知先前那妖邪施了甚么迷法,使得这位原赤身教中执法堂的副堂主一片痴茫,当日曾听其所言,至亲惨死,似也是伤心之人,此类邪物最善玩弄人心,寻隙钻孔,欺人以弱;正因如此,反倒是心志坚定之辈往往越不可自拔,更有甚者,日夜受苦,永堕沉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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