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路风流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小桥老树
“候市长,只要有消息,我就跟你联系。”楚休宏忽然想起一件事情,他看了看门外,压低声音道:“我听说宁玥在国家体制办公室有关系,周省长到首都之时,还去拜访过。”
对于侯卫东来说,这个信息太重要了。他在第一时间想到了吴英,便给成津县朱兵县长打了电话:“朱县长,我是侯卫东,先祝贺你,改天请你喝酒。”
朱兵几经曲折,在曾昭强的大力推荐下,又通过副市长侯卫东和宁玥见了面,再找了市委常委、秘书长杨森林,终于修成正果,力压副书记莫为民和常务副县长周福泉,成了成津代县长。
市里为了安排朱兵,将周福泉调到了吴海县担任县委副书记,莫为民仍然是成津县委副书记。
“候市长,您有什么指示?”此时的朱兵早就将益杨上青林的旧事忘掉了,对侯卫东是发自内心的恭敬。
“有一件小事,你找人到竹水河弄几斤扁鱼,最好选两斤左右的。个头均匀一些,送到岭西。对,就是今天下午送过来。”
“候市长,您放心,最多三个小时,我将扁鱼送过来。”
“你不必来,找个府办信得过的人,将鱼送到岭西以后,再给我打电话。”
侯卫东打完电话,将车开到了金星宾馆,然后蒙头大睡。一觉醒来,已是四点钟了。
“你的人到了哪里?”
在接到侯卫东的第一次电话后,朱兵就将手里的事情全部推掉,专心备鱼。此时侯卫东来电,他赶忙答道:“我刚才问了,送鱼车已经过了沙州,最多一个小时就到岭西。”
侯卫东这才拨通了水利厅副厅长吴英的电话:“吴厅长,您好!我是侯卫东,给你送几斤竹水河的扁鱼,您尝个鲜。”
吴英很高兴地道:“小佳过来没有?你们家的小佳打麻将是一把好手。晚上我们几人打几圈。”
侯卫东则是顺杆上爬,接道:“晚饭安排在沙州印象餐馆,行吗?”
吴英笑道:“我现在是闲人,随时有时间。就看曙光这个大忙人有空没有,红线和蒙宁肯定要来的。就在沙州印象餐馆吧。”
事情办得很顺利,侯卫东心里高兴,赶紧给小佳打了电话:“晚上到岭西来,和吴厅长、方红线、蒙宁她们几个吃饭。你可以开车,我也可以让司机来接你。”
小佳正好约了谢局长和赵秀吃饭,于是对侯卫东说道:“你怎么不早说,我和谢局长、赵秀已经约好了,晚上一起吃饭。对了,我还约了杨柳。”
侯卫东不容置疑地打断道:“今天的晚餐很重要,我有事要找吴英,她特意点了你。”
“我还有没有人身自由,为了陪她们打牌,就得从沙州跑到岭西去?”小佳一边收拾桌子,一边忍不住抱怨道。
“现在不自由,是为了将来更自由。别耍小孩子的脾气了,给我赶紧出发!”
小佳没来由地有些怨气道:“你就知道陪那些不相干的人,我们有多久没有在一起了?”
侯卫东哈哈大笑道:“原来小佳想洗衣服了。这事好办,今天晚上打了牌,我们就住在金星宾馆洗衣服,消耗脂肪和能量。”
小佳“呸”了一声:“你这人太不浪漫了,这些事情只能意会,你说出来就没有情调了。”随后说道:“你别派司机了,我自己开车过来。”
“小心点。”“放心,我也是老驾驶员了。”
到了五点,成津县政府办公室就将五斤扁鱼送到了金星宾馆,朱兵想得很仔细,将五斤扁鱼打了一个大包,又另外装了三斤扁鱼。
五点三十分,小佳开着车也来到了岭西。
五点五十分,侯卫东和小佳等在了水利厅楼下,侯卫东坐在车上充当驾驶员,小佳则上楼去找吴英。等了一会,就见到小佳陪着吴英出现在底楼,两人有说有笑,神态很亲热。
坐上了车,吴英笑道:“副市长当驾驶员,我今天超级别了。”
在岭西,人们经常称驾驶员为“师长”,戏称为“师级干部”,侯卫东很精灵地笑道:“平时是‘师长’开车。今天是‘副师长’当驾驶员,其实是降了级别。”
车至沙州印象餐馆,侯卫东对吴英道:“吴厅长,今天晚上我们先煮一盆扁鱼,另外还有一包扁鱼,我先送到家里去。”
吴英是水利厅副厅长,家里从来不缺各式野生鱼。扁鱼虽然是好东西,她却并不是太在意,她更在意的是这份情谊,心里暗道:“卫东是有心人,很不错!”
“这个地方叫沙州印象宾馆,盆景还不错。这里的老板以前和我一起在益杨青林镇工作过,是粮食系统的老同志。”
吴英对这些盆景很有兴趣,专心致志看了一会道:“还有没有档次更高的,卖不卖?”
侯卫东干脆将老邢叫了过来。老邢此时红光满面,精神矍铄。他虽然不了解吴英的身份,可是见到侯卫东的神情,已猜到吴英肯定是大人物,道:“我还有几盆珍品,都是在上青林山上培育出来的,比这些盆景档次高。”
吴英道:“厅里可以摆几盆。另外,给我准备两盆高档的,我要送走。”
等到老邢离开,侯卫东道:“吴厅长,我想给您汇报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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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七十六章 谋篇(中)
听了侯卫东的请求,吴英道:“这是好事,你何必主动去惹麻烦?”
侯卫东道:“不愿意惹麻烦,迟早就会惹上大麻烦,如果沙州是体制改革试点地,我就没有了后顾之忧,我知道省政府是有意明确一个试点市,沙洲的工业在全省排第三,很有代表性,是试点镇的最好城市。《+乡+村+小+说+网 手*机*阅#读 annas.r》”
“国有企业改革问题,从全国范围内一直是有分歧的,不仅是经济上的原因,还是政治上的原因,如今虽然不至于有牢狱之灾,可是稍有不对,政治上受影响也不足为奇。”
吴英是省委书记夫人,没有吃过猪肉,却见过猪跑,她不仅想到了群体**件,也想到了可能引起的风波,她着实欣赏侯卫东,建议道:“我可以建议朱民生调整你的分工,这样就可以免除了许多麻烦。”
侯卫东委婉的谢绝了吴英的好意,道:“吴厅长,谢谢你的好意,我既然到了这个岗位上,也就不准备退缩了。”
吴英有些惊讶的看了一眼侯卫东,这些年来,她接触了太多的政府官员,“但求无过,不求无过”的明哲保身理念已经深入了官员潜意识,官做到副厅级,还要主动惹麻烦的人,她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了。
她微笑着道:“把沙州作为国有企业试点市,对于省里来件好事,既然你想争取,我估计没有什么问题,找机会帮你。”
“需要通过国务院体改办吗?”
“对于全国来说,你这点事只是芝麻小事,省里完全有权去决策。”
侯卫东倒是有心结识更高层次的领导,见吴英如此说,也就作罢。
当上副市长以后,面对着复杂的国有企业,侯卫东一直在调研和思考,这是决策前必不可少的程序,此时主义已定,他便准备主动出击。
从另一方面来说,如果让项波经营时间太长,有易中岭在里面参合,绢纺厂的局面绝对比现在更加复杂,侯卫东不能再等了。
在吴英、方红线、小佳开始进入麻将战场之时,侯卫东回到了金星宾馆,坐在了落地窗前,他打开了随身携带的手提电脑,然后给晏春平打了电话。
“你把绢纺厂三月、四月的报表准备好,明天送到我的办公室。”
“通知蒋希全到我的办公室,上午十点。”
给晏春平打完电话,侯卫东又给段英打了电话。
“段英,你好,我是侯卫东。”如今段英已经接替了王辉当年的职务,他很看重报社的喉舌作用。
段英此时刚刚洗了碗,正准备到书房,接到了侯卫东的电话,很有些诧异,道:“是你啊,找我有什么事情?”她打电话之时,丈夫梁进文正在客厅看电视,便有意坐在了客厅。
“我对绢纺厂的感情挺复杂,当年益杨绢纺厂破产之时,大量的工人下岗,最惨的就是那些女工,有不少南下当了小姐,所以,如果你要改革,必须要考虑工人的利益。”
侯卫东道:“这一点我知道,可是绢纺厂经营困难,等到病入膏肓,只能破产一条路了,到时受害的还是绢纺厂女工,现在还可以有多种选择。”
段英明白了侯卫东的意思,道:“你给我打电话说这个事情,可定不是为了谈感受,我能为了绢纺厂做些什么事情?”
“我想在改制之时,岭西日报上有改制的声音,这是对我的舆论支持,有一个良好的舆论环境,这事太重要了。”
段英道:“侯市长,你给我的这个任务太大了,我只是小人物而已,怎么能主导岭西日报的方向。”
“我知道报社的操作模式,要正式表态很难,我想让你打些擦边球,从现在开始,悄悄报道一些企业改制的文章,主要是外省的成功经验。”
这个要求让段英感到有些难度,考虑了一会,道:“我去试一试,能否通过不得而知,请理解……”
侯卫东操作过多次,道:“我还会和王辉联系,争取他的支持,这些文章类似于软广告,应该不会对你们有什么影响。”
与段英通话结束,侯卫东又给王辉打了电话,王辉同侯卫东合作多年,对这些套路很是熟悉,道:“这事好办,就是打擦边球,只要段英把文章找来,我糊里糊涂就同意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小佳凌晨两点才回到了宾馆,侯卫东睡得迷迷糊糊,当小佳进门之时,他半眯着眼睛,道:“现在几点了,明天我要到计委去找鲁主任,谈点事情,你有什么安排?”
“两点,原本说要打通宵,吴厅长接到电话,明天要到首都去,因此两点就散了场子。”
侯卫东睁开了眼睛,问,:“吴厅长要到首都去?”
小佳亲了亲侯卫东,拿着毛巾去卫生间洗澡,道:“我听说宁玥也要去,是她的一个长辈过生日,好像在体改委当领导。”
侯卫东到省城来做一系列活动,其实为了下一步改革打下铺垫,此时听到吴英要去首都,而且是和宁玥一起去,眼睛便睁开了,道:“她还说了些什么?”
“她夸你很有朝气,不像一般领导那样暮气沉沉。”小佳走到门口,回过头来道:“明天我请了假,可以睡懒觉,你别叫醒我。”
九点,小佳还在酣睡,侯卫东在金星宾馆吃了早餐,便直奔省计委,找到了省计委副主任鲁军。
听了侯卫东的想法,鲁军道:“改制没有问题,政策早已明确,又有成功经验,最重要的是要选择合适的改制模式,按照国有产权最终受让主体不同,国企改制可分为内部人收购模式和外部人收购模式,你想采用哪一种方式?”
“我不是为了改制而改制,有两个条件和一个目的,两个条件是国有资产不流失和职工大体上不吃亏,一个目的是扭亏为盈,为了达到上述目的,准备在沙洲采取内部人收购模式。”
“谈一谈具体的理由?”
“其一,经营层及骨干员工稳定,对企业历史及现状熟悉,改制过程震动较小,系统风险也较小,能激发企业内部人对改制的积极性,推动改制顺利进行,这符合绢纺厂的现实;其二,由于内部人收购往往将产权置换与身份置换联系在一起,减少了改制过程中的现金支出,这符合沙洲市政府的财力。”
鲁军对国企改革研究的很透,道:“当前在岭西,内部人收购模式主要分为经理层融资收购和股份合作制模式,管理层收购的资金来源问题难以解决,即使融资成功,由于还贷压力巨大下,管理层很难给企业发展继续注入资金资源;而股份合作制模式下容易形成新的一**锅饭。”
“这两种模式都是有利有弊,更重要的是,在监督机制不健全的情况下,内部人收购容易滋生暗箱操作。”
说到这,鲁军加强了语气,道:“无论改制是否成功,作为领导改制者,都要被人非议,这实在不是一件好差事。”
侯卫东明确表态道:“我有心理准备,此事宜早不宜迟。”
“那好,我同你研究细则。”
两人谈了近两个小时,侯卫东这才与鲁军握手言别。
此次岭西之行,侯卫东与周昌全和吴英见了面,又与岭西日报的王辉与段英沟通了信息,再与计委副主任鲁军进行了实质**流,颇有收获。这是他推动沙州国有企业改革进行的铺垫。
可是要将思路变成现实,还有许多具体问题。
第一件事就是如何提出此事,现在市委书记朱民生由改制的想法,可是又前怕狼后怕虎,态度模棱两可:而市长黄子堤才将项波推上厂长的位置,根本没有考虑改制之事。作为一位分管副市长,在这种情况下,如何将绢纺厂改制的大事提上议事日程,确实是一件考验领导艺术之事。
等到五月下旬,省政府仍然没有明确沙州为国有企业改制的试验地。
在六月上旬,看了绢纺厂的财务报表,仍然是亏损,而且亏损额比四、五月份明显放大。
项波以前当过厂长,可是十年前的厂长和十年后的厂长完全是两个概念。他已经被绢纺厂层出不穷的问题折磨得够呛,听了易中岭的问话,便回答道:“下午我们签合同,以后绢纺厂的销售大权就交给你了。”
易中岭哈哈大笑道:“不是交给我,是交给我们。所有的利润,我们是五五分成。”
中午,黄子堤与易中岭两人坐在了一起。
绢纺厂之事,黄子堤也感到了压力。他苦口婆心地劝导着易中岭:“中岭,和你商量一件事。绢纺厂的事情,你最好别掺和在里面,国有企业太敏感,搞得不好就是猫爪糍粑脱不了爪爪。”
易中岭在黄子堤面前很随便,“黄市长,我不是掺和绢纺厂的事情,而是利用我的资源帮绢纺厂解困。蒋希东那一伙人把持了销售渠道,分明是要将绢纺厂困死。”
黄子堤语气沉重地说道:“中岭啊,现在房地产生意很好,你拿了几块好地,赚的钱已是几辈子吃不完的了,我建议你专心经营房地产,何必去沾染绢纺厂这种火药桶。”
易中岭向来胆大包天,胃口也着是不小。此时绢纺厂这块肥肉将要被他咬下一口,岂肯轻易罢手。他笑嘻嘻地对黄子堤说道:“全国纺织行业早就产量过剩,市绢纺厂能活到现在,沙州市已经尽力了。照目前这个趋势,绢纺厂最终要破产。我帮着搞好销售,其实是行善。”
易中岭是个强盗,黄子堤原本手里拿着枪,在枪下,易中岭只能老实服贴。可是易中岭用五十万现金将黄子堤的枪口堵住,因此,对于黄子堤的忠告他可以采用毫不在意的态度。
下午,易中岭还是与项波签订了销售协议,按照此协议“市绢纺厂的产品以略高于成本的价格卖给新成立的凤云有限责任公司。”
按照易中岭的打算,用这种方式可以将增值的利润截留下来,一年最少是千万之多,扣除必要的费用,即使与项波平分,他至少有五百万的收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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